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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公子林砚-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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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贾母正在劝贾敏多住几日。
“女儿倒是想,只如今府里还需整顿。老爷虽已面了圣,任命却没下来。自不好在亲戚家住的。况且我们离京十来年,京中也有些故交,总要来拜会。我若不在怎么行!”
林砚心下一急,忙掀了帘子进去。
“母亲怕是舍不得父亲吧?”
贾敏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林砚笑嘻嘻蹭过去,“父亲都多大人了,母亲有什么不放心的!叫他自己回去,我们陪母亲住几日。就我之前住的那院子,都是收拾妥当的。也不必老太太再费神叫人安排。”
贾母连道:“好好好!”
贾敏听着前半头也就罢了,到得后半头哪里还不知他打得什么算盘,竟是气笑了。
紧跟着林如海进来,林砚心头一凉,只叹恐要失算。结果却听林如海笑着同贾敏说:“砚儿说得对。我这么大一个人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与岳母好些年不见,该多住几日陪岳母说说话。”
贾敏依旧有些犹疑。林如海瞄了林砚一眼,“你自带了玉儿礞哥儿住着,我带砚儿回去。”
林砚猛地一抖,拽紧了贾敏不松手,“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陪着母亲!”
林如海看着他,似笑非笑,“国子监不用去了?今儿一早不还说要上学吗?你来京也这么长时间了,我总得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
学了些什么……
说的轻巧,然这话外之音却是让林砚打了个哆嗦。林如海却是已向贾母告辞,直接将林砚拎了出去。回到林府,林如海一声冷哼,跟在身后的林砚再次很没出息的,腿肚子又软了,“爹!”
林如海看都没看他,走了。林砚只觉得头皮发麻,咬咬牙,一跺脚去了祠堂。
等林如海换了衣服过来,便瞧见林砚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双手托着那把供奉的家法戒尺,举过头顶。
这情形可真是奇了。
“怎么,来京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自请责罚了?”
当他想啊!这不是没办法了,想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主动点或许还有条活路吗!
林砚抿着嘴,硬着头皮说:“爹,我知道错了!”
林如海倒是来了兴致,看着他,也不接那戒尺,就让他这么举着,淡淡道:“那你倒是说说,都错哪儿了?”
错哪儿了?让他一条一条的数吗?
数少了,是不是罪加一等?可要是数多了,有些是林如海压根不知道的,他岂不是不打自招?
林砚哭丧着脸,就知道他爹是老狐狸,可是要不要对自己儿子也这么狐狸啊!
“说!”
林如海一声吼,林砚浑身抖三抖,却不知道打哪儿说起。
林如海也不耐烦等了,直接夺了家法“啪”就是一下,“谁给你的胆子,祠堂也敢动!”
林砚倒吸了一口凉气,哀怨而又委屈地喊起来,“爹,这个你罚过了!我都跪了三个时辰呢!”
有这样的吗!一件事罚两次!居然还翻旧账,翻旧账!
林砚不说还好,一说,林如海更气了,“你那是罚吗?祠堂是什么地方,又是烤鸡又是美酒,我让你罚跪,是让你来享受的吗?先祖面前吃吃喝喝,还弄得祠堂又是鸡骨头又是洒了酒!你把祠堂当什么!把祖宗放哪儿!”
啪!
这一下疼得差点没让林砚直接跳起来,紧闭着嘴不说话了。麻蛋!司徒岳!害死人了!话说那天记得明明把祠堂收拾了才出去的,怎么还被人瞧见了!丫丫的,一定是林槐!
以这个时代对祖宗祠堂的看重,尤其林如海在贾府吃了酒,都得先回房换了衣服去了酒气才敢来祠堂,怕熏了祖宗,对祖宗不敬。他在祠堂又吃又喝,简直是大罪!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写得不错!”林如海咬牙,啪又一板子打下去,“我让你去国子监读书,你就学了这些?你的学识,你的才情,全都用在这上头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林砚悔得肠子都青了,麻蛋!早知道不弄这玩意儿了!管他司徒岭司徒岳是不是要打击锦和茶楼!管他司徒坤是不是需要先试探民心呢!合着自己帮了他,他居然在后头捅刀子!
《柳毅传书》《汉宫秋》送去江南一份也就罢了。居然连近期的《西厢记》也有!
皇帝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林砚疼得脑门上已经出了汗,总算理会到这家法的厉害。他转头看着林如海,委屈巴巴而又小心翼翼地说:“爹,你悠着点。这家法可不是扬州府上的竹板子,你要是把我打坏……”
话没说完,啪又是一下。林砚浑身一颤,哭丧着脸闭了嘴。
“我心里有数!”
林砚忍着疼,暗地里翻白眼,有个屁数!哪回不是就前几下还算好,打到后头起劲了,保准没个轻重!他要不提醒一下,就照着这宛如寒铁一般的戒尺,以林如海现在的脾气,恐怕自己屁股就不只是开花这么简单了。
“昨晚都做什么了?”
林砚懵逼脸,昨……昨晚?
他的思路逐渐回归,昨晚……天哪!林砚猛地一个大战栗!
“拉着白芷问有没有让人生病的药,还让下人放了那么多冰在屋子里!你想做什么!”
啪!这一下几乎用尽了林如海浑身的力气,一板子下去。林砚跪立不稳,直接趴下了,痛感席卷全身,肌肉绷紧,夏衫上全是汗。
他现在总算知道林如海这快要冲天的怒气打哪儿来得了!若不然,以林如海的性子,便是再生气已经罚过了的事,翻旧账也总不会再这般下狠手。
他敢肯定。这一下如果用的还是扬州那竹板做得尺子,这会儿一定断了!他痛的几乎要晕过去!
林砚咬牙,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让你作!让你作!找死!
林如海握着戒尺的手轻轻颤抖。他本只想教训教训,没真想打。可一大早听闻林砚院子里的事,叫他如何不气?
这个儿子出生便艰难,此后十几年,身子虽算不上病弱,却也强壮不到哪里去。尤其经历去岁那一场大劫,即使病愈却也伤了底子。大夫曾说,好是能好的,只是怕要养个三五年。若非如此,他何苦送林砚上京呢?
结果林砚好大的本事,将他铺的平安路都毁了不算。还处处钻营,处处蹦跶。为皇家做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费心神?这还怎么养?
这也罢了。偏他还非要把自己弄病!这要当真病起来,岂是人能够控制的?若是来势汹汹,有个好歹怎么办?
林如海一阵阵后怕,看着林砚趴在地上,疼得脸都白了的模样,心难免又软了下来。不料此时好容易从快要痛死过去的感知里缓过气来,咬牙切齿嘀咕:“秋鸣这个大嘴巴,耳报神!回头我就剐了他!”
林如海气得浑身发抖,“起来!跪好了!”
林砚身子一颤,爬起来,却是疼得压根跪不住,只得用手撑着,很没形象地开始嚷嚷:“爹,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
林砚忙改了口,“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啪!又是清脆的一板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孝经学过吗?你就是这么孝顺我和你母亲的?你怎么不想想,你若真病了,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让你母亲怎么办!不是想病吗?我打得你病!”
林如海的戒尺又抬了起来。林砚咬牙,转身抱住林如海的腰,“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没想那么多。你信里就说,让我好好反省,回京同我算账。一回来还对我笑得阴阳怪气的,我害怕。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我就是想着,病了,你就能心疼心疼我。你和母亲妹妹弟弟一家子都在扬州,偏我在京里,孤零零的一个。遇上什么事,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便是大过年的,也是一个人。都没人陪我守岁。我想你,想娘,也想妹妹,想礞哥儿。可你不说安慰安慰我,大年夜还叫我跪祠堂。一跪就是三个时辰。”
“后来你遇刺,也没和我说是怎么回事。我即便猜到几分,却还是担心,整夜睡不着觉。想着你好不好。便是接了信也不安心。可你回来到现在,没同我说一句好话,就想着教训我!”
林砚本大半是在做戏,故意勾起林如海的怜惜与不忍。可越说越入情,真心觉得委屈起来,孩子气般开始耍赖,赌气。
林如海这下是真打不下去了。不但打不下去,还被他说的这心彷如钝刀子割肉一般阵阵发疼!
林砚在这波云诡谲的京里,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这当中的不容易,他怎会不知道。
林如海心头一滞,突然身子一晃,捂着胸口皱起眉来。
林砚吓了一跳,“爹!爹!你怎么了?”
林松瞧见这架势,自外头闯进来,扶住林如海,跺脚道:“大爷,虽说老爷的伤势没报的那么重,可这伤却是真的。如今还没大好呢!你也为老爷想一想,别惹老爷生气!老爷这会子可不定受得住受不住!”
林砚大惊,面色瞬间白了下来,也顾不上屁股钻心地疼了,手忙脚乱同林松两个将林如海扶回房。
林松叫唤着让下人赶紧熬了药来给林如海喝了,林如海缓了过来,问道:“大爷呢?”
“屋外跪着呢!大爷不肯呆在祠堂,说要看着老爷才放心。可又怕进屋碍你的眼,叫你更生气,便只在外头跪着。”
林如海一愣,神色渐渐回暖。
林松适时道:“奴才瞧着,大爷是当真知道错了。您也莫同大爷一个孩子生气。大爷如今也只有在您和太太面前,才能卸下心防做回孩子。奴才听秋鸣说,老爷遇刺那阵子,大爷是当真夜夜未眠。大爷是担心老爷的。”
林如海摇头,他哪会当真和林砚生气!
“叫他进来吧!外面日头毒,他最受不得这个!”
林松欣喜应了,顺带将屋子里伺候的人也一同遣了出去,给父子二人留足了空间。
林砚进来时,林如海面色已经红润了不少,看不见方才的病态。可林砚依旧不敢造次,挨着林如海的床边跪下来,“爹!”
那模样,可真是难得的乖顺。林如海叹气,“不碍事。伤得不太重,只是好得慢些。总得让皇上亲眼瞧见爹这副模样,爹的计划才算圆满。你该明白。”
听别人说,永远都不如亲见来得震撼。尤其是养了一个多月的伤还是如此,可见当时有多重。道理林砚都懂。可心里更不安了。
“会不会留下后患?”
林如海摇头,“本来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一路上京有些累,才会如此。我想着恐进京便要面圣,在船上就不曾用药。这般去见陛下倒也正好。太医说了,好生再养一两个月,不打紧。只你往后少气我一些,比什么都强!”
林砚听他这么说,大是舒了口气,可听到最后一句,又有些不服,埋怨道:“父亲刚才还骂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着这个狠揍了我一顿。可你自己呢?你也不过是仗着祖父祖母都不在了!
我不过是想病一病,还没成。你这是把自己往剑口上送,一个不小心,性命都没了!果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说我若是病出个好歹叫你和母亲怎么办,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倘或有个好歹,叫我们怎么办!”
林如海这才消下去的气又被他给提了上来,扬手一巴掌就要拍过去。
林砚这回倒是反常,不躲不缩,反而梗着脖子把脸往前送,瞪着林如海毫不示弱。
林如海这手举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落下去,林砚面上的强硬也跟着卸了下来,一头栽进林如海怀里,搂住他的腰。
林如海愣了半晌,笑骂:“起开,多大人了,成什么样子!”
“我不!”
夏日的天气炎热,穿的衣服也薄。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林如海竟觉得自己肚子上的夏衫湿润,这才反应过来,林砚哭了。怪不得,把头埋下去,死活不肯抬。
这个儿子,有时候没脸没皮,有时候偏又要面子的很!
林如海哪里不知林砚这是在害怕,害怕失去他,害怕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林砚从小不爱哭,就是被他打的狠了,举凡也不肯落泪的。后来长大了,便更不肯了。觉得那样有失他男子汉的尊严。
可自打去岁大病了一场后。林如海便发现,林砚好似越发感性了,尤其更黏他了。在那之前,总想着自立,与他相处总标榜自己长大了。自那之后,虽嘴上还说着长大了,可却更像个孩子了。
林砚趴在林如海怀里。他花了两辈子才终于得了这么一个够得上父亲这个词的人,又待他这么好。他不知道下辈子自己还有没有这等幸运,自然是只能抓紧眼下。
林如海这一招如此凶险,叫他怎么不怕!他不敢想,如果林如海这次当真就这么去了,他要怎么办!
想到此,林砚抱得更紧了,林如海微微皱眉,心底十分愧疚,倒也没拆他的台,把他哭了的事情说出来。就此由了他,可见他赖了许久还不肯起来,忍不下去了,伸手把他的脖子拎起来,“有完没完!滚!滚!给我滚!我还想好好休息休息呢!”
“我不滚!你休息,我就在这守着你!”
林如海哭笑不得,瞄了眼他的屁股,“不疼了?”
林砚一愣,之前一直被林如海的伤提着心,他压根没心思在意其他任何事。这会儿被林如海一提醒,好似突然浑身痛觉感知全部回来了,当真是叫他咬着牙一阵阵的冷汗往外冒。
疼!怎么会不疼!
林砚下意识反手去摸,却连碰都碰不得。钻心一般。整个身子都抖起来。
林如海缓了神色,柔声道:“回去歇着吧!我这里有林松,还有林槐呢!”
林砚对比了一下自己和林如海的情况,得,林如海看起来比他好太多。他还是不逞这个强了。爬起来,半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好容易挪到门口,没好气地唤了秋鸣过来扶着,十分艰难的走了!
林如海直叹气,召了林松进来,“上回陛下遣去江南给我瞧伤的刘太医备下的伤药还有一些,那药不错,你拿了去给大爷。看着他上了再回来。他若不肯,压着他上!”
“老爷多虑了,大爷身边还有个白芷呢!只看当初呆在咱们府上的那两个暗卫便知白芷的医术必然也不差。”
林如海冷哼,“就他那死要面子的性子,你觉得他能叫白芷给他看伤上药?怕是秋鸣和红曲都是不肯的。”
丢人丢到皇上面前去?林砚死也不会这么干!
林松一愣,回过神来,呵呵笑着,“奴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次写林哥哥和林如海的互动都写的很开心!
林如海:老子快被气死了!
林哥哥:那也是你生的,随你!随你!随你!
哈哈哈哈~
嗷嗷嗷,我决定,要给父子加戏!加戏!加戏!
第63章 茶楼激辩
次日。林砚醒来,床边空荡荡的。这还是他挨打后头一回林如海没在身边守着,一时竟有些不适应,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唤人进来伺候洗漱。
秋鸣自小跟着他,瞧见他那副神情便猜到两分,言道:“昨儿半夜老爷来瞧了大爷一回。因大爷疼得厉害,睡不着,叫白芷开了止痛安神的药喝了才睡过去,是以不晓得。老爷本是要守着的。林松不敢,好劝歹劝把老爷劝了回去。”
自己都犯病了,还来看他?
林砚皱眉看过去,只听秋鸣又道:“老爷说大爷从小到大每回挨打后,都要使使性子,晚上闹腾一阵。以往都是他照料,怕这回他不在,你难受起来找不着人。老爷是心疼大爷,多虑了。咱们一屋子的下人在呢,怎会找不着人。”
这找不着人和林如海说得找不着人可不是一回事。林如海是怕自己想找他。
林砚心头暖和,却又十分内疚,面上还臊得慌,一阵阵发热。扭过脸避开秋鸣的视线,很有些不自在地问:“父亲的伤如何了?”
“白芷去瞧过了。听说皇上有吩咐,叫白芷好生照料。今儿一早白芷就去号了脉,说不打紧,将养将养不碍事,不必紧张。只是往后恐要注意些。不可太过劳累。”
说完,瞄了林砚一眼,又加了一句,“也不可狠气着。”
林砚脑子一懵!这一句不是白芷的原话吧!那是什么眼神!什么眼神!
林砚瞪过去,“我屋子里用冰的事,是你告诉父亲的?”
秋鸣猛地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
啧,这就不用问了!林砚抓起枕头就砸过去,秋鸣接了抱在怀里,贱兮兮笑着:“奴才这不是担心大爷,怕大爷再来一回吗,奴才又拦不住,就只能……只能……”
“滚!滚!滚!”
秋鸣松了口气,赔笑说:“诶,奴才这就滚,要不奴才叫红曲进来伺候大爷?”
林砚一听忙叫住他,他这伤叫女的来?那还是秋鸣吧!林砚咬牙很不情愿地招手,“还不快扶我起来!”
秋鸣一边照做,一边问:“大爷还伤着呢,这是要去哪儿?”
“去见父亲。”
他有点担心林如海。
秋鸣直摇头,“老爷不在家。一大早便去沈家了,还特别交待了,让大爷好好歇着。”
沈家是师长,还是至交,是该去拜会。林砚听闻这话,又趴了回去。
秋鸣让下人将早饭安置在床边,伺候林砚吃,还不忘打趣,“大爷,你说老爷是不是去定你和沈家姑娘的婚事啊?”
林砚一眼瞪了过去,这都哪跟哪。
不过,下午,林如海回来的时候倒真说起这档子事。
“我想着年后就定下来。沈家也是这个意思。”
林砚有点懵,“啊?”
“你不愿意?”
林砚脖子一缩,“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太突然了点。是不是早了些?”
他和沈沅相处还行,对于这样一个通透还内有傲骨的女子,他是真心相待,但若说产生了怎样怎样的爱情,额,他暂时是没这种感觉。不过,他本也没觉得能在这个时代真的自由恋爱。以目前二人的情况,倒也不错。感情也是需要慢慢相处出来的。
林如海瞅了他一眼,“不早了。过了年你就十五了。再说这定下来总还得再过一两年才会成亲。”
林砚点头应了,瞄了林如海一眼,眼珠儿转啊转,“爹,我这都要定亲了,你以后能不打我了吗?”
林如海皱眉,林砚忙道:“还是打的屁股,你这样让我多没面子!”
“呵,那你想让我打哪儿?”
林砚无语了,这不是打哪儿的问题好吗?他恹恹地,“爹!”
又撒起娇来了。林如海轻笑。
林砚瞧着他心情不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爹,你今天去沈府,我没跟着去,老太爷和沈伯父一定问了吧?”
林如海一听便知道他的意思,“你放心,我没说你是挨打了不能来。”
林砚却不见喜色,委屈道:“你要说我病了不能来也是一样,老太爷和伯父都猜得到。”
“我说你身上有皇上交待办的差事。”
咦?林砚眨眨眼,这个理由不错。不会让沈家起疑。嗯,皇帝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果然,他爹还是向着他的,不会让他在岳家,尤其在未来媳妇跟前丢面!
“我听你身边的人说,你今儿中午没怎么吃?”
林砚耷拉着脑袋,“一个人吃没意思。而且天气这么热,我身上还有伤,没胃口,他们做的东西我也不爱吃。”
就这脾气!林如海无奈,“那你想吃什么呀?”
林砚还真想了想,“我想吃热锅子!”
“这天气吃什么热锅子,你不是最怕热吗?也不嫌上火!”
林砚耍赖,“我就想吃热锅子!”
林如海心底直叹气,拿这个儿子还真是没办法啊!于是,只能吩咐人做,特别叮嘱,“做清淡点,不许弄辣的!”
“热锅子不吃辣的有什么意思……”
话没说完,就糟林如海狠瞪了一眼,“你身上还有伤呢,能吃辣吗?”
林砚怏怏地,“那就鸳鸯锅!父亲一定还没尝过,我自个儿新弄的。味道还不错!正巧今儿让父亲见识见识!”
不等林如海反对,林砚直接吩咐了秋鸣,秋鸣笑着说:“知道了!还有拿牛肉冰冻了切成薄薄的片和片下来的毛肚,是不是?”
赞!还是秋鸣懂他。美食最爱是火锅,火锅最爱是肥牛!
林砚口水都差点掉下来了。林如海看得阵阵发笑,等鸳鸯锅上来,才晓得是什么玩意儿。瞧见那依旧红油滚滚的一边皱眉。
林砚忙唰了块肥牛塞过去,堵住林如海的嘴。
“爹尝尝!今儿是你在,又有言在先,他们不敢弄太辣,已经少放许多辣椒了。瞧着是红的,却不辣。”
鸳鸯锅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好嘛!
林如海吃着确实不算辣,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唠叨,点头道:“这样薄薄的一片唰着确实比往常煮的牛肉好吃。”
林砚得意起来,“是吧!如今是我有伤,爹也有伤,只能如此。等以后到了冬天,弄那种辣辣的,唰起来才更过瘾,吃下去,浑身都热乎起来。”
林如海摇头,“你这口味也不知道随了谁!”
也是。林家为姑苏人世,又久居江南,那边的菜色不以辛辣为主,饮食更偏清淡。林家人也都习惯了。偏只有林砚从小素来口味重。也唯有林如海能稍稍跟得上他一点。
林砚眨了眨眼,“母亲是不吃辣的,那必然是随了您!”
林如海失笑。但见林砚又说:“父亲,你说儿子去盘个铺子开个店怎么样?专弄这个锅子。这调料都是儿子自己弄的,可不比外头的好吃许多?
除了鸳鸯锅,还有三鲜锅,四格锅。喜辣不喜辣的都能照顾周全。儿子再设个开放区,葱蒜蘸料等可以自取,还有免费水果和凉菜不限量供应。”
林砚越说越来劲,还不忘给自己点了个赞!林如海哭笑不得,“你有那闲工夫去管吗?”
“我就是个动嘴把式的,自有别人去操心管理,能费多少工夫。”
林如海一顿,“宁亲王?”
突然提司徒岳干嘛?林砚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店子若是真要做,也是我自己做,用不着他。咱们家庄子铺子里又不是找不出可用的人了。倒是可叫他帮帮忙,我帮了他那么多,总得给他找点事让他还回来!”
林如海皱眉,林砚忙道:“父亲放心,我晓得轻重,会把握分寸。”
林如海了解林砚的性子和能力,见他这般说,倒也不再问了。林砚又笑说:“儿子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红楼火锅。要真做起来了,往后可以给妹妹当嫁妆!”
林如海嗤鼻,“你自己弄着玩玩就算了,玉儿才不稀罕你这嫁妆!”
林砚不服气,“只需我给的,哪怕是根草,妹妹也会接着。父亲等着看吧!说不定我还能把这店子开到全国各地去,叫妹妹每天都能坐着数钱!才不会不稀罕!倒是父亲给的,妹妹不稀罕的多了去了!”
惹!那嘚瑟的模样,林如海手抖啊抖,觉得又痒了!怎么就这么有本事,每回都能闹得他想打人呢?
林如海动了动,想到昨夜林松回来时说的话。
“大爷的伤有些重,虽未曾见血,可青青紫紫的,肿了有两指高,碰不得,脱裤子穿裤子都很是艰难。奴才死命压着给上药的时候一直在抖,不过瞧着精神还好。”
他才打了几板子,居然就这样了!
林如海忽然想起那把不寻常的家法戒尺,恍惚回想起来,自己幼年挨打的时候似乎一板子手心就肿了,用布包了好些天才见好。转头瞧见林砚唰东西都是跪一会儿,累了又在床上趴一会儿,就是不坐的姿势,神色又柔了下来。
罢了罢了。且让他过过嘴瘾就是。反正玉儿是他的女儿,往后给她准备嫁妆的,还不定是谁呢!林砚就是想给嫁妆,还得他点头,否则他就能从嫁妆单子上划出去!呵呵!
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手里的金银珠宝庄子铺子可比林砚多多了!
这么想着,林如海心情好起来。父子俩热热闹闹得将厨房备的各色荤素食物吃了个干净,两人都出了身汗,黏糊糊的。
林如海还好,回头洗个澡完了。林砚就遭罪了,屁股有伤,不能下水,只能叫下人打了水擦一擦。可偏他又好面子,不肯叫人伺候着来。只能自己动手。脱裤子穿裤子都费了半天劲。
哎,自己作得死能怎么办?忍着呗!
第二日,林砚便是嘴再馋,也不敢再嚷着叫热锅子吃。反倒是林如海似是吃出了味,又让厨房弄了一回。还故意搬到林砚跟前来显摆。看着林砚那副纠结郁闷,咬牙切齿的模样,哈哈大笑。
索性到底是最擅长殇科的太医做的药,效果很是不错。不过三日,高肿的两指变成了一指。虽说还是疼,却也能走动了。
这日林砚正睡得熟,便被秋鸣吵醒,起床气来了,相当不悦。
“搞什么!不知道扰人清梦是最可耻的行为吗?国子监请着假呢,父亲也早免了我的请安,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
秋鸣苦着脸,“大爷,你是不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还真忘了!秋鸣跳起来,“大爷,今儿五月二十七。前些日子你交待了,一品茶楼在今日设座谈会。”
林砚浑身一抖,瞬间爬了起来。
《汉宫秋》已于前阵子搬上了一品茶楼的说书台,故事接连讲了七日,在林砚和司徒岳的刻意操作下,达到了之前几部话本从来没有的讨论高度。
林砚见形势差不多了,便将舆论往现今大周北戎的格局上引。并且设定今日在一品茶楼开座谈会。邀请有志之士前来畅所欲言。不限定言辞,不限定观点,不限定态度。只要你想来就能来,只要你想说就能说。
座谈会时间:巳时整。
现在:巳时还差一刻。
林砚一个机灵,赶紧下床,换了身衣裳,拖着伤就往茶楼赶。到时,座谈会已经开始。茶楼内坐满了人。国子监好些同窗都来了。林砚眼尖,一下就找到了柳尚元,走过去与他打招呼。
“听说你病了,请了好几日的假不曾出门,我还当今日你不会来了呢!”
怎么能不来,谁不来他都不能不来啊!
“坐吧!”
林砚瞄了眼那座位,咬牙摇了摇头,“不了,我站着看得清楚些。”
大厅内,已有人争论起来。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汉元帝以昭君和亲换取两国安稳,乃为明智之举。倘或匈奴起兵,杀入都城,那才是大祸将至。”
“难道便只能受此屈辱,送女人以保天下?”
“不过一介女子,能为国民牺牲,是她的荣幸。何况她区区宫女,却能受皇帝封赐,嫁的还是单于,有何不可?”
这话直男癌的,林砚听不下去了,气到极致反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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