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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一见男神误终身-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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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风月……确切的来说,这是带着点功利性的做法。
人会选择兵器,兵器也会选择主人,刀客和刀之间也需要互相磨合,这样才能达成默契,发挥出更好的效果。苏梦枕拿到红袖刀的时间并没有多长,还在磨合期。
红袖刀划出的刀光是冷的,颜色却又过分的旖旎了。苏梦枕刀法精妙,练得也是由其师红袖神尼亲自传授的红袖刀法,且其寒弱体质与凄冷性情恰与红袖刀法的阴柔之气相得益彰,按理来说应是再适合红袖刀不过了。
但真正上手的时候,红袖刀的冷苏梦枕的确是能够完美的驾驭了,但红袖刀的艳……却还是有着不小的缺漏。
红袖刀刀锋透明,刀身绯红,折射光线的时候刀光便会漾映一片水红,挥动时也带着一像空籁一般的清吟,还有微微的香。刀愈染血,刀身愈红愈烈,风华绝代。千般风情,万种烈艳,令人一见难忘。
苏梦枕无法驾驭这份艳色……至少如今是如此。
他初初上手的时候只觉得实在为难,磨合日久也不见成效,难免心中着急几分。如此这般,擅自将每日练刀的时间加长也是正常之事。
红袖神尼发现这事情的时候苏梦枕已经这般进行了好几日。红袖神尼本欲直接令弟子停下这般不把自己的身体健康当一回事的做法,为此刻意在弟子练刀的时候去寻了弟子——而后她便看到了红袖刀。
那是嫣红的刀光,衬着不断落下的白雪。红白交映,于是大雪更洁,刀光更艳。
一夜盛雪独吐艳……红袖神尼一时之间竟然只能想到这一句。
红袖神尼心中百般滋味,一则是惊艳于弟子的刀法和对红袖刀的契合,刀法演化之中的风情艳烈比之她之构想还犹有胜之,二则是苦恼于弟子对他自己的严苛,已经将红袖刀练到了这种程度却仍觉得自己与红袖刀磨合的不够,那要怎么样才算是合格呢?
当师父的没有将这疑问留在心里,当徒弟的也是一脸愕然,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能驾驭好红袖刀的“艳”了。
红袖神尼沉思片刻,否定了这个说法。
“你方才所演刀法,所重不是红袖之‘艳’,更重的乃是其他。”红袖神尼到底是没有把旖旎这两个字说出来,她说道,“梦枕,你心中……可是已经有了倾慕之人?”
苏梦枕神色未改,只是眼底生了些波澜。他无声的望着自己的师父,像是在问:师父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红袖神尼只是笑道:“为师也是从你这么年纪过来的,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为师当年也曾一样想过。”谁没有年少时光?少年人的情窦初开,又有谁没有经历过呢?“况且梦枕你也并未掩饰,你瞧你现在的刀法,和从前比可不是好了许多?”
苏梦枕的神色里掺了些不解,他望着红袖神尼,说道:“这两者之间又有何关联?”
“是你的心啊……”红袖神尼暗叹果然聪明人也是避免不了犯傻的,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居然还是反应不过来。“心随意动,招随意走,你心中生了变化,刀法上自然便会展露出来。”
这也就是之前苏梦枕练刀时候,刀法里的那份契合红袖刀风格的旖旎的来源了。
红袖刀法对使用者要求极高,悟性、天赋、气质不可或缺。当然,如果没有搭配上红袖刀的时候,一些缺憾也是看不大出来的——红袖刀和红袖刀法相符相成,它们互相成就也互相呼应,对于彼此的变化也是再敏感不过了。红袖神尼问道:“你之前练刀的时候,可是想到了心里喜欢的姑娘?”
苏梦枕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很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最后说道:“……弟子也不确定。”他很慢的说道:“弟子练刀之时惯来全神贯注,没有分心的习惯。”
“也许是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呢?”红袖神尼反问道。
苏梦枕又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然后他就开始尝试性的将自己的心情融入到武学刀法之中,最后成功的掌握了红袖刀——还把红袖神尼传给他的红袖刀法又添了几招。
都是很漂亮的招式——不,并不只是说这招式看起来好看,也是说用起来顺手,往往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同江湖上的那些名招比起来也不差什么。苏梦枕创出了这些招式,但却不常用。
因为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当初创招的人到底是怀着个什么心情创出这几招的,能将这几招用的好的人……心思也多半差不离了。
苏梦枕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哪怕他每次下山的时候都会期待遇见那个住在心上的姑娘,绕远路也好,刻意的经过也好……只要见着她就是好的。都不需要说话或是有什么接触,只要远远的望着她,心里便也觉得喜悦。
当然一般情况下苏梦枕会强做无事的在莺娘这里买几支花,然后带回小寒山上去。
嗯,挑的都是颜色鲜亮的花。
放着好看。
大概是一门的红袖熏陶的缘故,不管是红袖神尼还是她的弟子苏梦枕,在颜色这方面,其实都有点偏爱艳色来着。
苏梦枕从回忆之中抽回了思绪,他侧首望了眼窗外的月光,想起来当初他决意下山赴京城襄助父亲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他便辞别了师父,轻装简行的下了山——哦,在离开那个小镇之前,他还记得先在提着篮子出来卖花的莺娘那里买了一枝花。
那是苏梦枕最后一次见到莺娘,此后的数年他都困于京城。他让自己长久的在这里安顿了,每日忙于金风细雨楼之事,再也不曾回去过。
当年的那个卖花姑娘的身影在他的心中铭刻了这么多年,也越发的鲜明了起来。
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便长长的叹了口气,疲乏的闭上了眼睛。
到底也是很遥远的旧事了,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叫这些事扰乱莺娘的生活,便应该老老实实的做下去,现在再想这些也是无甚益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考虑一番要如何补偿那些战死的兄弟,应当派那些人去接手新到手的那几块地盘、处理和新地盘附近几个帮派的势力的关系,又要如何应对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和楼里的关系,是越来越紧张了。想来距离彻底撕破脸的那一天,也是不远。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这篇的女主叫做莺娘
会很短……大概三张就能结束了
被基友评价这个楼主太软了。
苏楼主对莺娘一见钟情,没有任何理由。一见钟情要什么理由,凭的就是感觉和缘分没错(理直气壮)!
是说苏楼主的感情线真难写啊……果然选择跳过谈恋爱什么的是对的!
第120章 十年红袖
苏梦枕的猜测并没有什么错误; 不过是半年的功夫;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便开始了彻底的对立。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很辛苦的,毕竟六分半堂扎根京师多年根基深厚,并不是金风细雨楼这样才崛起没几年的势力能够硬杠上的。饶是苏梦枕能力过人,那段时间也实在是呕心沥血的在筹谋计划。
当然; 最开始——也是最困难的这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就要好多了。两两相对的格局固定下来之后,维持这样局面所需要的精力就小了很多; 苏梦枕也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重新整合楼中的格局和势力,比如说令人整理楼中弟子和附属势力的名单,再比如说……去参加几个葬礼。
事实上所有牺牲的弟子苏梦枕这里都有一份名单; 但大部分人的葬礼他都是不会到场的——这倒不是他去不去的问题; 苏梦枕本身的身体就不允许他这么跑来跑去的,就他这个楼主的身份; 去了也是徒增尴尬僵硬气氛起些反效果。倒不如只送份东西过去,既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布置葬礼的人也落得轻松。
但总有些人的葬礼,他还是需要到场的。
比如说……郭筝的。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到底是没有能够熬过这几年的艰难; 倒在了即将胜利的前一步。苏梦枕从那里面出来的时候耳边还萦绕着哭声——有男人的; 也有女人的; 还有小孩子的。郭筝才成亲没几年; 孩子也才刚刚出生; 却已经没有了父亲。
那个性情开朗又活泼、说起妻子的时候会挠着头腼腆的笑、一手掌法使得大开大合的少年人,已经死了。
郭筝只是其中之一。苏梦枕很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这些年两方争斗死了很多人; 也知道这世上还有无数像是郭筝这样年纪轻轻就已经死去,甚至家里的境遇还要比郭筝坏上几十倍、甚至是几百倍的人。就譬如边关那些地方……他已经无法再想下去。
苏梦枕停住了脚步。
他是一个人来的,这地方也很安静,一时之间这方小小的天地之间竟然只剩下了风吹纸钱的声音。苏梦枕看着出了会儿的神,这些年他消瘦了很多,整个人几乎都要变成一副骨头架子。他的眼窝也陷了下去,但眼睛却依旧是明亮的——在他眼中跳动着的那朵寒焰,也要比从前更加的活跃。
他想,我的理想是对的。
我想要改变这个错误的世道,也正在用我的方式去做……哪怕终此一生也许都不会看到结果,哪怕更大的可能性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但总归,我的志向、我的理想并没有错误。
郭筝的性命、那些兄弟的性命……这些牺牲都不会白费。
我也迟早会去与他们在一处。
苏梦枕的心中突然生出了这样一种奇妙的感应,他对自己说,有朝一日到了下面,我会一一的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请罪。
混江湖就是在刀口上舔血,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像是苏梦枕这种重病在身的人更是早早就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他早就开始将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也在做着各种准备,以免某日自己死去之后金风细雨楼群龙无首就此散去。
这原本只是有备无患,当真派上用场的时候苏梦枕也没什么高兴的。
但也没什么生气的想法。
他曾经设想过很多种方式的灾难,金风细雨楼被光明正大的打败是其中的一种,像是现在被叛徒从内部瓦解也不是没有想过。既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么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反而还有种微妙的、果然如此的意味。
意料之中罢了。
苏梦枕这么想,有些疲惫。
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就是没有雷纯给他喂下的毒·药也活不了多久,况且他还根本不愿意成为雷纯的傀儡。
苏梦枕很清楚雷纯给自己喂得这味毒根本没有解药——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有解药,他也不敢吃。他的身体早就已经破败透了,能撑到今天全因为几种病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雷纯给他喂得这一味毒已经破坏了这个平衡,解药再吃下去,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死路一条,不管怎么选择,这都是最后的结果了。
苏梦枕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他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结局,哪怕第二日便是决战,这时候他的心情却是放松的,连睡眠也是难得的安稳。
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莺娘,还有他自己,他们两人在隔着一条大河两两相望。
依旧是一身浅绿裙衫的莺娘怀里还搂着一捧雪白的梨花,容颜依稀是当年的青春模样,只是不见了笑靥。站在河岸边的苏梦枕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少年人了,在京师之中历练了许多年也经历了许多事的苏楼主沉默的注视着对岸的姑娘,就这样看了很久。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这样安静的看着就好了。
只是这样就觉得喜悦。
许是梦里的情绪也能感染现实,醒来的时候苏梦枕的心情也是难得的松快。一切都要结束了,雷纯安排在外面的人已经推开了房门,他打理好了自己,被引出去的时候又在心中暗自回想之前布下的后手可是还有什么缺漏之处。
答案是没有。
这个结果让苏梦枕的心情更轻松了几分。金风细雨楼没有败在他的手中,这很好,他也已经为金风细雨楼找到了一位有能力带着它走下去的楼主……苏梦枕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壮志未酬、理想落空,这些缺憾的存在并非是因为他没有去奋斗,而是因为时世不允,他一人之力也无法扭转……此非战之过,一个将死之人,也无需太过于执着。
他掀开了帘子,见到了杨无邪……今日的一切便就此拉开序幕。
白愁飞众叛亲离,终于身死。烂摊子处理完了,苏梦枕也放下了心,开始交代后事。风雨楼全部势力尽归王小石继承,又嘱咐他务必行事磊落伸张正义。
王小石不解,苏梦枕也坦然道出实情,说自己已经被下了“一支毒锈”的毒,虽然他有所察觉,但人在雷纯手中也无计可施。是而只要雷纯开口唱歌,他便再无半点自主。
被挑明了手段的雷纯大惊,立即便出声开始唱歌,但苏梦枕早有安排,她一支歌才唱了半句不到,杨无邪的“般若之光”黄金杵,就击在苏梦枕天灵盖上。
苏梦枕的额头上竟然溅出紫色的血来,但他自雷纯开始唱歌的时候就在哆嗦着的身体确实停下了,脸上的绿色也在迅速的减退。
他已经快要死了,谁都能够看出来这一点。但在这时候,他的眼中的寒焰却反而跳动的更加活泼明亮,反而透露出一种奇怪的生机来,精神也处在一种奇特的亢奋之中。苏梦枕先是阻止了王小石对动手的杨无邪下杀手,又再次交代了王小石要承担起金风细雨楼的责任。
最后他说:“死并没有什么……”苏梦枕这时候说话已经很费力了,但他还在强撑着继续说,咬词用句里都透着一股急迫感,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这一生,已经尽了力,该做的事情也都已经做过了,并没有什么遗憾可说。”
“我活过,而大多数人只是生存。况且人本就有免不了的一死,你们大可不必为此伤悲。”
他的目光又投向天际,天还在下着雪,片片雪花飞舞的样子让苏梦枕想到当年自己参加郭筝葬礼的那一天,他从灵堂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漫天飞舞的纸钱。
这两者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苏梦枕很冷静、甚至有点冷酷的想。谁都会死,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该做的事也都做了,现在死了也不遗憾。
当年死的是郭筝,现在就轮到了他。但想来他还是比较得上天偏爱的,郭筝死的时候还需要撒些纸钱,他今天死了,这漫天的雪花,想来纸钱都能省了。
但……如果能有些其他颜色的花,就好了。
苏梦枕喜爱鲜花,他一直都把自己这个爱好藏得很好,他的疾病也不允许他总是看到那些鲜活的花儿——总有些花粉会刺激到他,让他的病情开始加重。但在快要死掉的时候,他也难免会想,要是能有一捧花就好了。
不是红袖刀的颜色也没关系,哪怕是雪花的白色……也行。
杨无邪还在念着经文,略有些浮躁不安的雷纯还在和狄飞惊说话,耳边王小石的声音更是没有停过。苏梦枕有些倦怠的闭上了眼,他又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梦。
站在河对岸的少女,怀里抱着雪白的梨花,花蕊鹅黄,朵朵都开的晶莹美丽,清甜的香气连对岸都能闻到。她的身边生着茂盛的树,年纪虽大,却还是很有活力,树冠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绿,看起来也好看。
之前忘记的后续也被想起来了。他们并不是一直都在相望,在后来他有和莺娘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那个笑容依旧鲜明。还有……莺娘也是想要将那一捧的梨花送给他的。
只是他接不到。
他们隔着宽阔的河流在凝望彼此,除了言语之外无法给予对方任何一物。那一束被莺娘不死心的丢过来的梨花也没有能够落在他的怀中,而是掉在了河心。
河水流淌着,带走了那些梨花,也带走了岸边的姑娘。
无边的黑暗压了下来,苏梦枕最后想,他并不想与莺娘重逢。
如有选择,他宁愿分别。
愿……他们终将分别。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失误,三张没写完,还有第四章——大概是莺娘主场,以莺娘视角讲述这段旧事。
私以为,没了和雷纯的感情线……对雷纯和楼主来说都要好受很多
下一个大概是无情
第121章 十年红袖
苏梦枕死后被葬在了他的老家那边。
负责这事的是杨无邪; 他下葬的时候也没什么排场; 也就几个亲朋好友还有属下一起来了,场面安静又哀戚。此后的很多年,这里也一直都很安静,来来去去的面孔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第十年的时候; 这里来了一个浅绿衣裳的女子。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哪怕容颜依旧青春; 但周身的气质却已经暴露了她的年纪。年轻人不会有这样的风采,正如同醇酒总需要时间来发酵,她的风采也需要时间来沉淀。
但她依旧是盛开的鲜花。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经常来看苏梦枕的那些人若是在这里也不会知道她到底是谁。如果埋在这里的那个人活过来; 却肯定能够认出来。
时光流逝也无法阻止一个人认出自己的心上人。
“这种甜话,我近来总是会听到; 苏公子。”浅绿裙裳的女子弯腰,将怀中抱着的那一篮子的白菊花放在了苏梦枕的墓前。“哦; 忘了说……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我是莺娘。”她轻声说道。“当年的时候……你很喜欢到我这里来买花。”
肯定能够被认出来的是心上人; 不是萍水相逢的卖花人。
你不会记得我。崔莺娘很悲观的想; 但没办法让自己放弃心里的那些念头。她将当年那个时不时就会来自己这里买花的小公子记在心中记了许多年; 却遗憾于未能够见到小公子长大之后的模样……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认出来。
到底还是错过了; 也早就没有了弥补的机会。
崔莺娘提着裙子在苏梦枕的墓前坐了下来; 也不介意新换的裙子会被泥土弄脏。她又将篮子里的几瓶小酒拿了出来,先倒了一瓶在苏梦枕墓前,然后才开了一瓶; 自己喝了一口。
又喝了第二口的时候崔莺娘才开口继续说话。她的声音很柔和,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是不急不慢平缓柔和的:“我有个师弟,前几年的时候找到了喜欢的人。嗯……我也是回去之后才知道这回事的,只是那姑娘不喜欢他,一直磨了这么些年才算是成了。”
“历经磨难得来的东西才会被更加的珍惜,这道理放在我师弟的身上也是行得通的。他和那姑娘磨了这么些年,修成正果之后自然是和睦非常……我该为他们高兴的。”
“但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了。”
“我真心的为师弟感到高兴,但每每看到他们相处和睦的样子,却总是会觉得心中疼痛,也想着去找个知心人在身边。”但她所爱慕的人已经死啦,这也就成了空谈,于是对师弟感情美满的祝福里便不知不觉的掺杂了几分刺痛。
死了爱慕对象的失意人看美满的情侣简直控制不住烧烧烧的想法,好在崔莺娘还有底线,这些念头也仅限于偶尔想想——这个偶尔的时候还经常自我唾弃一番,从没有付诸实践的想法。顶多也就是觉得,自己没法再看下去罢了。
想躲开,想逃。“这种想法,被其他人知道了大概会被嘲笑的吧?在你的面前说出来就没有关系了……”崔莺娘说道,“苏公子你虽然不喜欢说话,却很能保守秘密呢。从前的时候,我就想要把藏在心里的很多秘密都告诉你,只可惜……”
她又喝了一口酒,因为喝的太急还流出来了一点,咽下去的时候还被呛到了。咳了半天,最后连眼角也沁出泪来。“只可惜,当年我太胆小,连和你多说几句话都不敢。”
其实崔莺娘也不是真的害羞胆小,她只是对苏梦枕一人这般而已。少女情怀总是诗,在自己私心里爱慕着的人面前,女孩子变得害羞起来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她很多次都鼓足了勇气,等到那苏小公子来买花的是想要和他多说几句话,真到了时候却不敢说出更多。除了“想买什么花”、“想要几只”、“想要什么颜色”之类的正常对话之外,多余的都被锁死在了心里,半点都不敢泄露出来。
不是不愿多说,也不是不想多说,只是……不敢罢了。
崔莺娘实在是很害怕啊。害怕暴露自己的心意,害怕叫爱慕的小公子感到不快,害怕再也见不着他,害怕会被其他人知道这份心意被师门长辈阻止……她害怕那么多的事,于是只敢挑出开的最好的花送给他,什么都不敢说,然后那几年的时间就这么的被浪费着走过去了。
苏小公子也要离开了。
崔莺娘还记得那一天苏小公子离开之前还来她这里买了花,是几枝杏花。付钱的时候苏小公子像是不经意的提起自己要离开了,她笑着应了,还祝福了苏小公子说他前程远大必然逢凶化吉……那时候苏小公子是什么态度呢?嗯,想起来了,那时候苏小公子对她笑了一笑。
清俊的少年人笑起来也是极好看的,如果他还不经常笑的话那便足以被称之为惊艳。崔莺娘毫无反抗之力的就陷在了这笑容之中,像是饮醉了酒一样。
而在这半醉半醒之间,崔莺娘听到苏小公子说:“莺娘,我叫做苏梦枕。”
脑中一片空白。
崔莺娘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强作镇定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于是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等到她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的时候,苏梦枕已经走了好久了。
懊恼当然是有的,当然全是冲着不争气的自己去的。正好来看她的长辈取笑她怎么这么轻易的就动心了,崔莺娘脸颊微红,却是沉默不语了。
感情本就是这世上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东西,情起的无由来,那里能说出个真切来呢?非要说的话,也只是那那一天的天色太昏暗下的雨太大,那一声雷也来的恰是时候——正好照亮了苏梦枕的眼睛,叫她看见了他眼中跳动的寒焰。
心口便失了一拍。
情起不自知,只道当时是寻常。“现在想起来……要是能够早点发现就好了。”崔莺娘低声喃喃。一瓶子的酒已经被她喝了一半,不胜酒力的女子颊上已经泛起了不正常的嫣红。“若是能够早些发现,我也就能够早些鼓起勇气,早些关注你,早些了解你……”
早些找到你。
也许……就能够救你,你就不用死了。
一切都是也许,这世上最轻易也最困难的也正是如果。崔莺娘低低的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当真是愚不可及。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怎么补救也是无可挽回……还能如何,又能怎样呢?
她用了二十五年的时间去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为了自己的武道未来打基础做打算,又用五年的时间去学会怎样保护自己。她将这些年的时间都耗费在武学上头,终于功成的那一年却满心空虚,巴望着能够找到少年时候私心里爱慕过的小公子。
想做什么呢?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想见一面罢了,“但我绝不曾想到,你我再次相见,会是这般模样。”崔莺娘指尖划过墓碑上的那些字迹,在苏梦枕三字上停留的尤其之久。
崔莺娘知道苏梦枕身体不好,毕竟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是苏梦枕突然发病。但她一直都觉得,苏梦枕能够活的很久,肯定能够找到能够为他治好病的大夫……然这也只是她以为罢了。人都会死,“但我总希望,你能够活的长一些。”
其实想说的话并不只有这么几句,还有许多的话都还未曾说出口,但……“我不说。”崔莺娘的手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仰着脸,也不管膝上的酒瓶被打翻倒出来的酒液打湿了裙子,“我心里的那些话,就算是不说出来,你也总能知道的,是吧,苏小公子?”
崔莺娘的声音轻极了,风一吹就消散的干净。她也不在意,话说出来之后就会好受很多……也就只有喝多了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她才会说这么多。崔莺娘喝少碰酒,酒量也不好,就这么小小的半瓶子就能叫她脸颊泛红的醉过去。
可能是心事郁结的太久,可能是发泄一通之后心里好受了许多,也可能是这里的风儿太温柔,总之,崔莺娘在醉了之后,也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并不怎么长,闭眼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过了有些时候了,睁开眼的时候太阳也还没有落山,天边尚未出现蒸红的彩霞。头还有些昏沉,崔莺娘闭上眼将心法运行了个几周天,也便将那些不适都压下去了。
只是,她倚靠着墓碑,凝视着上面苏梦枕的名字,又是半响没有说话,神色幽幽,竟像是痴了一般。
许久之后,崔莺娘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我做了个梦,苏小公子。”她轻声说道,“梦里我站在河岸边看你,折了好多的梨花想要送给你,但是河太宽了,我够不到你,那些花全掉在了水里。”
“你便也跟着不见了。”
而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你的墓碑。
都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可是为什么……梦里你不见了,连梦外,我也再不能见你一面?
“摘了白菊花送给你……对不起啊,苏小公子。”
崔莺娘小声喃喃。
她疲倦的闭上眼,终于落下泪来。
后记
清明的时候杨无邪又来给苏梦枕上香。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清明当天若是有杂事缠身来不了了,那也会在之后补上,从不会缺席。今天事情比较少,杨无邪也就没有把时间往后推,当天就来了。
杨无邪发现自己晚来了一步。
苏梦枕的墓前放着一篮子的白菊花,花儿开的正盛,连花瓣上都还沾着清晨的露珠,阳光一朝就显得分外漂亮。
边上还摆着两瓶子的酒,看瓶子就知道是杭州老字号的梨花白,杨无邪记得他家楼主挺喜欢。楼主的身上有很多的病,这些病都不允许他饮酒,但闻闻总是没有问题的。
他还看到苏梦枕的墓碑上压着一张小纸条。
杨无邪上前凑近了看,发现上面写的是一句诗。
自埋剑履歌尘散,红袖香消已十年。
字迹挺秀,别有一番风骨姿态,几分清寂几分孤傲,又仿若月下兰花,清丽自知。
“是楼主啊。”杨无邪说道。他垂下眼帘,又说了一遍:“原来是楼主……”
原来楼主已经离开十年了。
原来,金风细雨楼连红袖刀都留不住。
他半跪下来,用手在苏梦枕的墓前挖了个不浅的坑,将藏在袖中的绯红名刀埋了进去。
又填了土,踩实了之后还又小心的扫除了各种痕迹。
于是一切便又恢复了原样。
杨无邪点好了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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