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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天下为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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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眼见过,自然不好下结论,但是能够让一个家族舍了家中男丁将目光转向女儿,这里面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女孩儿着实出色,可更大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儿子委实不成器。
薛蟠到底如何,贾母不关心,贾母关心的是薛家能够给这个女孩儿多少嫁妆。
没错儿,贾母是在为贾宝玉打算。贾母知道,如今自己这个孙子已经被上面盯上了,这一辈子最多也只能止步于举人,再往上绝对不可能。换了从前,自己还可能恬着这张老脸,磨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将外孙女儿嫁过来,或者是让贾宝玉迎娶自己的娘家侄孙女儿史湘云。可是如今这根本就不可能。贾母很清楚,无论是女婿还是两个侄子都不会点头。
薛家的身份是差一点,但是只要那个女孩儿撑得起来,能够照顾贾宝玉,那自己也就咬着牙认了。实在不行,骑驴找驴也使得。
贾母心中不停地盘算着,计算着得失。
贾宝玉最是喜欢女孩子的,他早就听母亲说过,自己这位表姐着实长得好,当下就扭股糖一般缠在贾母身上,磨着贾母点头。
贾母道:“宝玉,你莫要闹了,老祖宗知道了。元丫头啊,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你父亲多带带这薛家哥儿吧。至于他们住的地方,家里房子这么多,哪里会少了他们的屋子?”
贾元春笑道:“可不是。孙女儿看着梨香院就很妥当。”
贾玖不等贾母回话,就道:“大姐姐,若是别的屋子,妹妹也不会开这个口,只是这梨香院实在不成。那是老祖宗暮年的清修之所,父亲如今得了闲暇也会往那里坐坐。父亲还说,在祠堂没有妥帖之前,这荐礼的事儿就放在梨香院。若是将薛家人安置在梨香院,只怕父亲第一个会生气呢。”
贾母道:“说的也是。那二丫头,你说将薛家安置在哪里?”
贾玖道:“老太太,既然大姐姐也说了,薛家进京是希望有个长辈能够多多指点他们家的哥儿些,那么就不能离二叔太远了。孙女儿记得,紧挨着二叔的院子的也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儿,只是没有二叔如今的院子整齐,花木也少些,胜在地方大、铺陈得开,而且那里距离后门又近,有个事情进出也方便。此外,珠大哥哥前面的院子如何?虽然只有两进,距离老太太这边更近些。老太太若是喜欢薛家姐姐,叫他到跟前来也便宜。”
贾母道:“你珠大哥哥如今在国子监求学,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还是紧挨着你二叔的那个院子吧。回头你跟你两位表嫂说一声,让他们将屋子收拾出来。”
贾玖赶紧应了。
010
稍晚一点的时候,贾玖就把今日在贾母屋里发生的事情跟贾赦说了。
贾赦皱了皱眉头,道:“大丫头好生大方,一开口就是梨香院。自打老祖宗去世之后,那里就一直空着,就是父亲暮年也不敢搬进去,只是另外找了个院子住着。让一介商户窃居堂堂国公的住所,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当自己是贾家的女孩儿!”
贾玖笑道:“父亲,您也不用如此生气,这事儿女儿已经挡回去了。”
贾赦一拍桌子,道:“正该如此。他们一家都是客人,而薛家更是客人的客人,没有这个资格住老祖宗的屋子。对了,回头我就让人在梨香院西侧再砌一道墙、开个门,平时关严实了,也免得那些人冲撞了老祖宗去。”贾赦说干就干,立即叫了大管家林之孝过来细细地吩咐了。
等林之孝出去了,才听得贾赦道:“好孩子,这端午眼看着也一天天地近了,祭祖少说也要三个菜,还要醋和酒,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就能成的。”
贾玖道:“父亲,这事儿女儿已经请教了两位表嫂,嫂子们说,老太太教的法子原来就不差,就怕女儿力气小、个子矮,让女儿先试着背着弟弟学会打理那些碗碟,若是能成,再洗菜,之后才是上灶台。”
贾赦大急:“哎呀,我都忘记了,既然要准备酒食,就必须动刀子。你才这么一点点年纪,若是伤了手可怎么好?”
贾玖道:“父亲,事到如今,可不许我们退缩。横竖这两天女儿先练练手。而且,两位嫂子已经尽量为女儿挑了不用动刀子的菜肴,等女儿学会打理祭器之后,就一样一样地教给女儿。”
贾赦听了,还是不放心,刚想开口,却听见外面有人来通报:“老爷,老爷,不好了。我们家姑太太没了。”
贾赦立即站了起来,道:“姑太太?说清楚,是哪一个妹妹没有了。”
来人道:“老爷,是林家姑太太没有了。”
贾赦一下子跌坐下去:“四妹妹?老太太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难过呢。”
贾玖迟疑了一下,道:“四姑姑不是一直好好的么?怎么会……”
地下那人道:“回姑娘的话,姑太太自打生了表姑娘身子就不大好,偏偏这次姑老爷受了府里的牵连才被贬斥,姑太太心里一直不舒坦,勉力支持着跟着姑老爷去了南面,又赶上水土不服,硬生生地掉了一个成型的哥儿,自己也没有撑过来。舍下姑老爷和表姑娘就那么去了。”
贾赦和贾玖面面相觑。
良久,才听贾赦道:“老太太最是心疼四妹妹,如今四妹妹走了,老太太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贾玖想了想道:“父亲,姑太太家里可不比我们家。姑爹一把年纪了,却只有表妹一个孩子,就是他自己不愿意续弦,林家宗族里也不会由着姑爹任性的,何况赶在这个当头。可要是姑爹续弦了,若是这继夫人是个好的,表妹也不致于太过艰难,若是运气不好,少不了一番磋磨。老太太最是心疼四姑姑,听了这样的消息,一定会磨着父亲打发人将表妹接过来。若是姑爹不点头,只怕老太太的脾气……”
贾赦道:“老太太虽然疼妹妹,可到底还是我们贾家的太夫人,林丫头就是妹妹的女儿又如何?到底比不上宝玉也比不上琮儿。尤其是宝玉没了将来的现在,老太太一定会未雨绸缪,先为他算计,之后才会轮到林丫头。若是林丫头真的来了我们家,只怕这闺誉也没了。这事儿若是不跟老太太说清楚了,只怕老太太会更难受。罢了,由为父去跟老太太开这个口罢。”
贾赦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裳就踱着步子出去了。看着贾赦的身影,贾玖非常担心,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得暗自着急。
这个时候,什么薛宝钗啊,什么贾元春啊,什么林黛玉,都被贾玖抛之脑后了。就是他们再美好、再钟灵毓秀,他们也比不上贾赦对贾玖来得重要。
在屋里转悠了片刻,贾玖还是亲自过去,将贾琮交给了在后花园的花厅里面理事的两位表嫂并说明情况,自己这才坐了车往贾母这边来。才进得垂花门,就听见前面有人大哭:“老太太,不好了,我们珠大爷吐血了。”
屋里坐着的贾母和跪在地上的贾赦都吓了一跳,更有小丫头立即冲了出去,通知二房等人。
贾母听说贾珠不好了,整个人都软倒了,慌得贾赦连忙扶持住了贾母,在耳边连声呼唤母亲,贾玖一面让人去请太医,一面也上前帮忙照应,让人伺候贾母躺下,给贾母顺气,又叫人将贾珠抬进来,让人去请太医。正在忙乱间,却听见后面有人放声大哭:“珠儿,我可怜的儿啊,到底是哪个容不下你啊!……”
在上面榻上躺着的贾母忍不住道:“够了,珠儿还没死呢!你这是咒他早死是不是?”
王夫人也不理会贾母,直接就扑到贾珠身上,大哭:“我可怜的儿,你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叫我该怎么办呢?”跟在他身后的贾元春和李纨也都垂泪不止。贾玖赶紧叫人给李纨添个座位:“珠大嫂子,你肚子里的侄儿要紧,你先坐。太医马上就来了。珠大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纨见王夫人趴在贾珠身上大哭,还不敢坐,还是贾母开口了,方才侧着身子往那绣花墩上坐了。
王夫人对外界根本就不理会,只抱着贾珠大哭。贾玖看贾珠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觉得贾珠难逃此劫了,又见王夫人那副模样,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贾玖不好开口说王夫人的不是,只好皱了皱眉头,将贾珠的小厮叫过来问话:“怎么回事。珠大哥哥不是在国子监里面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吐血了,还这么严重。”
那小厮抽抽搭搭地道:“自打府里的官司闹到了御前,我们大爷在国子监里面就遭到了排挤。原来我们大爷在国子监里面就不大受欢迎,靠自己考进去的学子们看不上大爷是拿着家里的监生名额进来读书的;勋爵权贵子弟将我们大爷当成书呆子,等闲不会来叫我们大爷。还是亲家老爷暗地里帮忙,那些考进去的学子们看我们大爷读书还算用功,也知道上进,这才慢慢地接纳了我们大爷。可是官司一出,往日里跟我们大爷交好的那几个学子立即就远着我们大爷,更有人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亲家老爷回南以后,大爷在国子监里面更是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上次旬考,大爷的成绩就不大好,有先生就找过大爷说话。从那以后大爷日日苦读到半夜,谁成想,这次旬考大爷又敬陪末座,成绩一出来,大爷就吐血了。”
小厮虽然说得委婉,但是贾玖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国子监里面的学生分成两种,一种就是拿着恩荫的监生名额去镀金的权贵子弟,就好比说,贾珠自己就是拿着原来属于贾琏的名额去的国子监。这种学生,一般身上已经有了爵位,或者将来会继承爵位,又或者家里对他们已经有了安排。这些学生大多数不愁将来,他们去国子监,除了镀金,剩下的目的就是积累人脉。所以,赏花饮酒、走马章台就是他们的日常。另外一种,就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去的。这些学生们不但自己读书用功,还很注意功名和自己的品性修养,更注重世人对自己的风评。
可贾珠呢,明明是拿着原本应该属于贾琏的监生名额去了国子监,结果却是两边都不靠。他跟国子监里大多数恩荫进去的监生不同,人家是前程已定,而他却是要靠自己。所以,别的恩荫的监生在联络情谊、积累人脉的时候,他则在灯下苦读。至于国子监里面那些凭自己本事考进去的学生们,这些学生都是各省各府的尖子生。想天下每年有多少人考秀才,只有考中廪生(每个考区的前十名)之后,再先后在县学、府学进修过,得到府学教习的推荐,才有机会进入国子监。跟这些学生相比,贾珠的基础又太过薄弱,根本就跟不上进度,就是日夜苦读,也只有垫底的份儿。以前李纨的父亲李守中还在国子监的时候还好些。身为岳父总会照顾着女婿,偶尔给女婿开开小灶什么的。那些学子们看在李守中的面子上,也有来奉承贾珠的。
可是现在李守中回南了,没有人给贾珠开小灶,贾珠又被拖累坏了名声,连往日看在李守中面子上奉承着他的学生们也都远着他了。几下一夹攻,贾珠自然受不住,再得知如果这次考砸了,就必须退学,贾珠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这样的贾珠,这样的心理状态,能够考出平时的水平就有鬼了。
011
王夫人虽然趴在贾珠的身上大哭,却把这小厮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听说是因为李守中回南以致于自己儿子在国子监没了依靠,更是大怒,过来扯着李纨就骂:“你这个丧门星!原以为娶了你,你那个父亲好歹会照应着我儿子些,可你父亲一声儿都不吭地跑了,留下我儿子在国子监里被人磋磨。都是你!丧门星!早知道,我就让珠儿娶了那个秦可卿了,模样比你漂亮,嫁妆还比你多!就是我娘家侄女儿也比你强!”
贾元春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贾玖见李纨一个孕妇就那么站着由着王夫人磋磨,边上没一个人说话(贾赦除外,他是伯父,男女有别,如果他开口了,李纨就要去死一死了。),忍不住道:“二太太,您就稍停些个吧。您怪珠大嫂子有什么用,这门亲事不是您自个儿挑选的么?为的就是有人能够指点珠大哥哥,是您特特地请了官媒下了厚厚的聘礼,这才把珠大嫂子抬了进来。人家李家对珠大哥哥也够好的了。如果不是这门亲事,李大人也不会丢了名声和官位。二太太,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珠大嫂子肚子里的那块肉,也请您手下留情。”
王夫人恨极,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来:“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周围的丫头们都惊叫起来。原来王夫人气急之下,居然抓起了李纨身后的放着盆景的高几!那高几可是用上好的紫檀做的,又有华美繁复的雕刻,看着是不大,可少说也有十斤重,又是夹着王夫人的雷霆之怒,若真让他给砸中了,只怕贾玖要头破血流、横尸当场了。
那些丫头婆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贾赦却先动了。他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抱住了贾玖,闭着眼睛等着后背上的那一下。
王夫人将高几丢过来的时候,贾玖也不过是瞪大了眼睛,等看见父亲冲过来替他挡这一下,贾玖的神色终于变了。贾赦已经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一击!
贾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跳起来的。只是他就是那样跳了起来,一脚踹了出去,他的脚丫子从贾赦的腋窝底下穿了过去,正好踢在那高几上。那高几受了这一击,更是翻着跟斗往后激射,破窗而出,砰地一声砸在了院子里。贾玖也一屁股跌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疼得他龇牙咧嘴。
躺在上面的贾母又惊又怒,道:“谁把他放出来的?不是已经将他禁足在佛堂了么!送他回去。”
贾元春大惊:“老太太。”
“怎么,要老婆子说第二遍么?”
贾元春高声道:“老太太,哥哥也是母亲的孩子。好歹也让母亲见哥哥最后一面……”
贾母道:“你也在咒你哥哥早死么?元丫头。你不要忘记了,如果不是你母亲作孽太多,也不会报应到你跟你哥哥身上。要知道,你母亲自己放例子钱还不够,还把罪名推到你大太太身上。你大太太被他折腾病了还不够,他还要下药要你大太太的命!再加上琏儿的娘和哥哥两条命。换了其他人家,早就收了他了,哪里会让他好吃好喝地呆在佛堂里面!……”
正说着,就看见下面的榻上躺着的贾珠猛地喷了一口血,就那样睁着大大的眼睛,仰面躺在了那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唯有李纨走过去,轻轻地将手指伸到贾珠的鼻子底下,可贾珠哪里还有气在!
“大爷!”李纨一声悲呼,贾珠的小厮、李纨的丫头婆子都哭了起来,贾珠的侍妾通房更是跪在贾珠的腿边嚎哭不止。王夫人更是扑在贾珠的尸首上放声大哭。
太医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凄惨的景象。
对于贾家的事情,太医院的人可都不陌生,毕竟他们有一位同僚已经被牵连,夺了医簿,没了行医的资格。这里面,固然是因为那位同僚医德不够,可根子还在这家人自己身上。看到王夫人哭得这样凄惨,太医除了摇头,也只有摇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贾珠是贾母最得意的孙子,也是贾母寄予厚望的孙子。贾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本事有限,年纪又在那里摆着,将来上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唯有这个大孙子,会读书,又有个国子监祭酒的岳父,将来还能够期待一下。可谁知道,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李守中不再是国子监祭酒了,这门姻亲也没了意思,现在连这个出息的孙子也没了,贾宝玉是上面记了名的,难道要将希望寄予在孙媳妇肚子的那块不知道男女的肉上?抑或是那个庶出的孙子?
贾母一想到自己次子这一房,眼前就一片灰暗。慌得贾赦连忙扯过太医,请太医为贾母诊治。
贾母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伤心太过,需要静养。
贾玖又忙忙地让太医为他父亲请脉:“太医,您给我父亲看看。刚刚二太太拿高几丢我,父亲冲过来保护我,虽然最后这高几被我踢出去了,没有砸到我们父女身上,可当时还真是好险。您给我父亲看看,可不要伤者神了。”
太医连忙也请贾赦坐下,细细地给贾赦把了把脉,又看了看贾赦的眼睛和舌苔,道:“令尊这是最近累着了,平日里酒水用得太多,吃的也油腻。是应该好生调养一番。至于别的,倒是其次。”说着,给贾母和贾赦开了药方不说,还给他们开了药膳方子并建议两人饭后能够去后花园里散散,消消食。
等确定这两位都没有大问题,贾玖这才拉过李纨,道:“太医,您给我堂嫂看看。珠大哥哥没了,堂嫂又怀着身子,方才又闹了一场,我怕对肚子里的侄儿不好。”
李纨低着头不说话,却柔顺地由着贾玖拉他过去。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怜,双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如今被王夫人闹了一场,更是连嘴唇都发白了。
太医为李纨把脉之后道:“这位奶奶的胎像本来就有些不稳,今日受了如此打击还受了气,只怕对肚子里的孩子有碍。还请安心养胎。”因为李纨是孕妇,太医可是慎之又慎,就是这药方也是再三斟酌。
可是李纨不仅仅是身子不好,如今的他更是多了一桩心事。
丈夫没有了,公爹根本就没有出面,婆婆是那个样子,自己的小姑对自己也冷漠地紧,面子情分都没有多少,连让屋里的太医给自己请个脉这样现成的人情都不愿意给,就是自己肚子里面怀着他们家的种又如何,没有人会将自己当成一回事情。就是上面的太婆婆愿意照拂自己,可是太婆婆的年纪在这里摆着,他又能照顾自己几年?
想到未来的种种,李纨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带着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跟贾珠一起去了,这样还能够混副好棺材,也省了日后的闲气。
李纨木着一张脸,他的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贾母。
贾母叹息一声,道:“罢了,珠儿媳妇也是个可怜的。就将他的月钱生到十两。这份银子就从老婆子这里出。还有珠儿的后事也该操办起来了。既然老二家的被拘禁在佛堂里面,老二家里也没有人能够支应得开,就跟东府里借蓉儿媳妇过来照应两天。外面的事情就交给老二去做。还有这灵堂,珠儿虽然是老大的侄儿,可是两家已经分家,就不好在这宅子里安设令堂,具体的地方,也找珍儿媳妇看看,他们那边可否辟个院子出来。”
少时,得了消息的尤氏带着秦可卿就过来了。尤氏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愿意,但是贾母也说了:“珠儿是我的大孙子,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偏偏他就这么去了。我这个老婆子好歹也要送他一送。你看看,哪里近一些,能让我这个老婆子过去的就好。”
贾母已经一把年纪了,若是有个好歹,尤氏绝对落不着好,值得赔笑道:“老太太,我们老爷也好道,在家里清修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院子,东西都是现成的,略略收拾收拾就能够使唤。只是珠兄弟到底年轻,又是小辈,只怕走的时候只能走后门了。”
贾母道:“身份和辈分都在那里摆着,走后门也是规矩。就这样定了。”又跟尤氏商量着借秦可卿两天,尤氏当然不好拒绝,当下也应。
贾珠没了,作为他的亲弟弟亲妹妹,贾元春和贾宝玉、探春、贾环都要带孝、服大功,贾赦这一房却是分宗出去的,按照法理,便是不同宗族之人,若不是碍着贾母,贾琏和贾玖贾琮连素服都不用穿。不过贾玖好歹也还记着贾敏也没了,还是应景儿地穿了浅蓝的衣裙,就连首饰也避开了大红的珊瑚和红宝石之类的鲜艳的宝石。
012
作为贾家这一代最得意的孙子,贾珠的前半生可真是顺风顺水。他刚落地的时候,虽然不是长子长孙,可是当不得贾母心疼小儿子,连带着他这个二房的长孙也委实体面,就连祖父对自己也心疼得紧。等到再大一点,读书了,家里请的先生也是品德学问都极好了儒者,后来,母亲当家了,他的日子更是水涨船高。无论是进学还是娶亲,家里都给他安排好了,一切都顺顺当当的。
只是,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就是贾珠以前处处压着贾琏又如何?在世人眼里,贾政恬不知耻窃居着属于哥哥的尊荣,他贾珠也一样窃取了属于堂兄弟的一切。而且贾珠比贾政更过分。贾政还可以说,自己没有正经的功名,又是出身暴发户之家,不懂这些规矩,贾珠却是在国子监读书,接受着圣人教诲却依旧不思悔改。以前大家是觉得他年纪还轻,可是娶亲之后又进了国子监的贾珠就是那粒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别提多恶心人了。
如今贾珠死了,国子监里只是意思意思地送来了一份奠仪,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一个学子上门来吊唁。将军府这边呢,既然已经分宗出去了,就不是同族之人,贾赦也不过是送了一份奠仪过去,然后在正日子带着儿子过去吊唁一二而已,下面的贾玖和贾琮两个年纪小,一句忌讳就不用过去了。
至于贾珠的父亲贾政自己就是个不会管事儿的,王夫人又被关了起来,李纨呢,那天晚上又被闹了一场,还下红了,更是需要安胎,也来不了,贾元春是未嫁女子不能出面打理,下面的宝玉和探春都在贾母这里,偏偏贾母因为贾珠是在他屋里断气的,这心里也不舒服,也躺下了。
没有个亲眷在哪里看着,就是贾母拿了六千两银子出来又如何?这个丧礼还是冷冷清清的,又赶着临近端午,居然只陈灵七天就抬了出去。
站在自己的院子里,隔着高高的院墙,贾元春往那边张望,似乎这样,自己的目光就能够越过那高高的院墙,看到哥哥的灵堂。
抱琴道:“姑娘,您何苦在这里站着,还是回屋里吧。小心别着日头。”
贾元春摇摇头,道:“抱琴,你说这人生际遇是不是很讽刺。以前我在家的时候,琏儿见到哥哥也必须行礼,哥哥只要点个头就算回礼了。如今哥哥没了,那些人还不停地说哥哥是咎由自取,反倒是琏儿得了个守礼的好名儿。还有二妹妹,当初我在家的时候,何尝把他当一回事情。可是现在,我却要跟他争宠,更可笑的是,我根本就没有退路,也输不起,而他,却可以对这些事情一笑了之。”
抱琴道:“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被那赵姨娘看了笑话。”
贾元春道:“那又如何,你以为在屋里就没有人偷听说闲话了么?还不如在这里呢。只要我们压低了声音,就是他们想听也听不见。抱琴,你说,我是不是能找夏公公帮忙?”
抱琴吓了一跳:“姑娘,您是说那位一心要跟您结对食的夏公公?”
“没错。”
“可是姑娘,您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他……”
贾元春道:“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提亲,你以为父亲不会将我许给内侍么?你没看见赵姨娘的那副嘴脸!”
“可是我们该如何跟夏公公搭上关系?”
贾元春道:“我跟你说,等薛家来了……”
不说贾元春和抱琴的算计,就说贾玖,这些日子以来也忙得很。虽然没有去参加贾珠的白事,可是他每天都要早早起来,去邢夫人屋里为邢夫人按摩身子,然后带着贾琮去贾母那边请安,陪贾母说话逗乐,回来了,就要让人将弟弟绑在自己背上,然后开始每日一次的清洗祭器。因为这些祭器是新制成的,又是黄铜的,不但沉,还要每天用热水泡过、洗干净、擦得一滴水珠儿都不见,才能够在祭祀的时候使用。而唯一能够让丫头们搭把手的,只有替贾玖烧热水,其余的都必须由贾玖一个人完成。期间,贾玖还要注意投喂贾琮、给贾琮换尿布,不然,光贾琮的哭声就可以震聋贾玖的耳朵。
刚开始的时候,贾玖速度也不快,等他清洗完这些祭器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申时了,换件衣裳就可以吃饭了。后来,贾玖的速度也快起来了,每日里刚到未时,这些祭器就已经清洗干净,擦得澄亮,整整齐齐地码在柜子里面。
也亏得贾玖兑换了【禳命女功体】和【高级训练场】,不然每天这么大的运动量,没有禳命女的灵疗技能,他的两条胳膊早就废了,没有【高级修炼场】,他也不能好好休息。白天这么累,晚上一挨着枕头,贾琮的哭声就跟着响起,就是个铁打的人儿都受不了。
张家两个媳妇原来以为,要教贾玖做菜才是难事,却没有想到,几样下酒菜,贾玖是做得似模似样,而贾玖自己就会几样家常菜,虽然简单一些,不能端上宴席,用来祭祀祖先却是够了。
贾赦吃过女儿做的菜之后,当下就拍板,就用女儿现在会的这几样祭祖。端午的前一天,贾赦和贾琏就将梨香院打扫干净了,连新请的神位也都收拾整齐,贾玖更是将送来的果品挑选出品相上好的,细细地收在小篓子里面。端午这天子时,贾玖就起来,背上还在熟睡的弟弟,将祭祖的菜肴一一准备好,用祭器里面的铜碗一一分好了,放在梨香院院子当中的桌子上。
每位祖先,正菜三个、下酒菜三个、果品六样,醋一碟,酒一壶,米饭一碗,每一位都分开。祭祖的时候,贾赦在里面,贾琏带着贾琮在门口,报一样,贾玖就端一样给哥哥,由哥哥端给父亲,再由父亲献给祖先。等都齐全了,贾玖这才跟着哥哥弟弟一起进去,跪在父亲身后给祖宗磕头、上香、添酒。
祭祀过祖先的菜肴被称为福菜,除非天热馊掉了,很少有人家会倒掉,一般人家会分给下人们去吃,而大多数人家,家中子弟多的,都会分给自家人吃掉。
贾赦对女儿做的两个下酒菜很捧场:“这个黑木耳就不用说了,四季都能得,更重要的是,就这么用水一焯,用香油、茱萸、蒜瓣一拌,倒也清爽,比我从前吃的爽口很多了。还有这胡瓜,就这么凉拌了,倒也爽口。”
贾琏道:“儿子倒是喜欢这道鱼。也不知道妹妹怎么弄的,这鱼肉一瓣一瓣的,就跟以前二太太特地拿来显摆的小黄鱼一般。儿子长这么大,也就吃过一回而已。”
贾赦哼了一声,道:“没出息,几条鱼就把你给收买了。那鱼是你那个二婶自己的东西么?还不是薛家送来的。薛家为什么会特特的送了那样两条鱼来,还不是因为老太太大寿。拿着薛家送给老太太的礼做人情,也就王家那个女人做得出来。”
贾玖道:“哥哥要是喜欢吃海里的东西,那还不简单。我们家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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