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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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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府衙大门; 纵穿了身旧布衫子,瞧背影便极有气势。
苏韬在堂上问案,贾琮径直请了门子往后衙而去。二人就在苏韬书房落座,陈瑞锦吩咐下人送好茶上来、自己也坐在贾琮身旁。吃了大半盏茶; 门子抬目看着贾琮道:“你可听过杨国泰这个名字。”
“听过。”贾琮慨然道; “真英雄也!”
门子愕然,看了他会子:“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么?”
贾琮反问道:“他犯了什么罪?替天行道罪?忠诚罪?正义罪?您说他犯了什么罪吧。”
门子愣了半晌才说:“他犯的是弑君大罪,当诛九族。”
“那不是没弑成么。”贾琮随口道,“最多算个弑君未遂,既然未遂就不算犯罪。再说他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乃正色道,“我查遍了当年的卷宗、问遍了当年的传说,够得上勇者的唯杨将军一人尔,我祖父都够不上。大伯,您若是杨国泰将军亲眷友人,不必担心我们会对您和您的家人不利。”他站了起来,“请替杨将军受晚辈一拜。”
贾琮正经拜了下去,门子一动不动安然受了。贾琮不由得深深吸气:看来此人当真是杨将军亲友。正要说话,门子缓缓点了点头,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极大、渗出苍凉之气肃杀之风来,震得桌椅微颤。良久,他笑完了,又坐着思忖。贾琮这会子心惊得砰砰直跳,不敢坐,屏气凝神恭敬站在跟前。忽听门子道:“我就是杨国泰。”
贾琮懵了。半晌。“啊?”
门子已正坐,腰背拔得笔直,眼神锃亮:“我就是杨国泰。”
贾琮眨了眨眼,瞧了他半日:“您老不是开玩笑吧。我很崇敬杨将军的,您若拿他开玩笑我会翻脸的。”门子哼了一声。
陈瑞锦站起来推了贾琮一下:“真的。”一面躬身下拜。“拜见杨将军。”
贾琮一激灵,晃了晃神赶忙再拜:“拜见杨将军!”
门子长吐了口气,看着他二人欲言又止,终于叹道:“贾赦竟有你这般儿子,实在不像。”贾琮仍在激动,不知该如何反应。门子,即杨国泰将军,指了指椅子道,“坐吧。”陈瑞锦再行个万福,又推了贾琮一下。贾琮再施一礼,这才坐下。
不待贾琮问,杨国泰自己先说:“我知道他们为何要着急杀我了。”
贾琮忙问:“为何?”
杨国泰轻笑道:“你竟是这般性子!他们不赶在你来南昌府之前杀我,你来了还来得及么?”
贾琮茫然:“他们是谁?您老没死?怎么在这府衙做了门子?”过会子他又添上一句,“您也姓杨,同我杨二伯有关系么?”
杨国泰又哈哈大笑。这回笑声自在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冷肃。笑罢,愣了许久,叹道:“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杨国泰本是史湘云之父史大将军身边一员心腹大将,忠心耿耿、武艺高强。史大将军死后,贾代善等人奋力帮他洗刷名声、昭雪冤屈,杨国泰则失踪了。两年后,杨国泰于猎场行刺先帝,身中数箭跌落悬崖。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也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横竖先帝的身子打那时候起就不大好了。再过了不到两年,先帝废黜太子贬为义忠亲王、传位三王爷、自己做太上皇。杨国泰当年还未成家,且他是史大将军从战场上捡来的、名字都是将军取的,没有来历。先帝纵然想灭他九族,他本孤身一人、无族可灭。想来先帝大约也气得够呛。贾琮当年得知此人事迹,崇拜得五体投地。若不是理科生不信鬼神,他都想给这位义士建庙了。
良久,杨国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绿林。”
“哦。当朝廷彻底黑了天之后,绿林就成为社会的良心。”
杨国泰瞧了他一眼:“绿林什么时候良心过?”
贾琮眨眨眼:“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杨国泰哼道:“你是绿林评话看多了?知道绿林是什么么?除暴安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贾琮摸摸后脑勺:“总有点吧。”
杨国泰摇头:“没有。绿林道上做的是杀人、绑架、打劫、行盗、采花、诱拐孩童之类的买卖。”
贾琮微微皱眉:“采花……也是买卖?”
杨国泰道:“没什么不能做买卖。两家争婚事、请绿林人采花的生意虽少,也不是没有。”
贾琮抿嘴道:“我一直以为绿林比朝廷干净些。”
杨国泰哂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上哪儿找干净去?正经算起来反倒是朝廷干净些。”
“啊?不会吧!”
杨国泰轻叹一声:“遇上明君,便干净许多。”
“明君是稀有物种,五千年才几个?”
“昏君也不多,多半平平。而好官却不难得。”杨国泰道,“例如苏知府。他在荆州任上,荆州就干净。”
贾琮想了想:“倒也对。”乃问道,“杨将军,什么人想杀你?”
杨国泰思忖片刻问道:“你可听过古二呆这个名字?”贾琮看了看陈瑞锦,陈瑞锦摇头。杨国泰道,“显见不是真名。偏我知道的就是这个名儿。”
“他是您老什么人?”
杨国泰淡然道:“我东家。”贾琮一惊。杨国泰分明只有一双眼睛,竟然能同时盯着贾琮陈瑞锦二人。他道,“当年行刺先帝,从头到尾都是他安排的。”
贾琮陈瑞锦皆深深吸气,互视了片刻——这么牛的角色,竟从没听说过?贾琮问道:“就是类似于黑。道教父那般人物?”杨国泰没听明白。贾琮解释道,“犹如绿林君王那种。嗯……宋江?不对,宋江不合适。有本叫《流星。蝴蝶。剑》的评话您看过没?孙玉伯那种人物。”
杨国泰思忖道:“不是。此人并非手底下养着一群绿林贼寇的首领,拿水泊梁山打比方,当比作吴用。只是他上头并无宋江晁盖之流,许多事儿皆是他暗暗拨动的,并不主事。”
贾琮想了半日:“翻云覆雨的……奸商?”
杨国泰眼神一亮:“像!”
贾琮又想了半日:“他杀你做什么?”
杨国泰瞧着他道:“我为何在他手下做事?”
贾琮茫然:“……我哪儿知道啊……”
陈瑞锦道:“杨将军这等钦犯,不论哪个王爷抓到都不会放过他。犯了天家最大的大忌。”
贾琮脑中如同开了扇窗户似的,霎那涌入一大片念头,呆了。杨国泰张口才要说话,陈瑞锦忙说:“杨将军,先莫打扰他。他已经有数年不曾这模样了。”
杨国泰挑眉:“哦?”
陈瑞锦站起来替杨国泰添茶,口里说:“这些年他身边帮手多了,自己想事儿便少了。”
他二人遂坐着等了半日,贾琮双目渐渐明,深深喘气。乃抓了陈瑞锦的手:“我浑身的冷汗!”
陈瑞锦柔声道:“莫急。他们既然没成,便是咱们赢了。”
贾琮点点头又摇摇头,闭了眼使劲儿甩了几下头,手依然微颤,屏着气向杨国泰道:“杨将军,您老想想,您若离了那个古二呆,会对他有什么坏处。”
杨国泰道:“我跟了他二十多年,不知帮他做过多少事。他的底细我都知道。”
“是不是帮官匪搭桥?手里捏了许多官宦人家的黑材料?”
“不止。”杨国泰道,“不止官匪,还有官官、匪匪。”
贾琮深吸了几口气,站起来向杨国泰作了个揖:“老将军,我说我猜的,您听。若有不对之处您帮我指出来。”杨国泰点头。
“有一个化名古二呆的人,在绿林和官府之间搭桥拉皮条,帮人做些隐秘的违法之事——只怕里头不少是丧尽天良的。此人在二十几年前策划了杨国泰将军替史将军报仇,潜入皇家猎场行刺先帝、并假死脱身逃跑。”
杨国泰道:“不对。他没安排我假死脱身,我本欲死在当场的,能活着皆因侥幸。”
贾琮这会子没心思细问,接着说:“您虽侥幸活着,因行刺天子这事儿决计是不容于朝廷的,只能委身绿林。所以重新投靠了古二呆。”
杨国泰道:“那会子我伤得太厉害,除了他也没能帮。”
“嗯。横竖之后您就跟着他混了。二十多年,知道了他太多辛密。然而除了钦犯身份之外,他也拿不住您老什么短处,对吧。”
杨国泰冷笑道:“连皇帝都敢杀的人,能有什么短处。”
“您见过他本人没?可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不曾见过真容。”杨国泰思忖道,“只见过蒙面的模样。”
“气度如何?偏文偏武?”
杨国泰认真想了半日,摇头道:“说不明白。不是武夫。”
贾琮沉思片刻道:“当日长丰楼的陆老头和矮子来知府衙门门口斗殴,想趁您老不备偷袭。而那两个人我师兄还没来得及审问就让老胡头灭了口。杨将军您可想过是为了什么。这口灭得太快、太仓促了,完全没有必要。”
杨国泰皱眉道:“想是恐怕惊动了我?我若起了疑心,他们下回就不好得手了。我老人家不是好杀的。”
贾琮道:“为什么不把你骗到长丰楼去杀?你既是他手下,随意寻个借口哄你出去,想怎么灭口怎么灭口。你本事再大,猛虎也怕群狼。”
杨国泰摇头:“不知。”
贾琮吐了口气,又思忖半日,道:“来说重点。我天生就不觉得皇帝高人一等,敬重史大将军且素来不敬先帝。江西知府苏韬是我师兄,我从蜀国回台湾府务必经过南昌。谢鲸既是在此留下了一言难尽的烂摊子,我不可能小住个三五日就走,务必呆着帮忙。日子一长,不论是您老发现我这性子、还是我发现您老的本事身份,概率都很大。而我手上是有地盘的,足以屏蔽举国王爷、包庇弑君未遂者。人都有向阳天性,尤其是身在黑暗多年的人。所以我这趟顺道把您老拐走的可能性很高。”他笑眯眯望着杨国泰,“对吧。”
杨国泰哼了一声。
“您的东家恐怕我把您拐走了、顺带暴露他的许多秘密,遂急忙忙派人来暗杀您。这里头最可怕的是——”贾琮森森的说,“他们深谙我的性子、且知道我们赶过来的时间点。我们迟到半日,说不定他们就得手了。”
陈瑞锦道:“他们将将才知道,或是将将想明白这些事。不然,何至于事到临头匆忙出手?早动手便宜得多。杨将军是何时察觉他们想杀你的?”
杨国泰道:“大小姐提醒我的。”贾琮与陈瑞锦互视了一眼。杨国泰接着说,“大小姐前几日同我闲聊时提起,你们疑心那日斗殴乃有人故意为之,为了趁乱杀死哪个衙门里的人。我一想,我可不正是门子么?”
“那小丫头片子!”贾琮嘴角一抽,“她分明是猜着了、故意说给您老听的!自己想明白了竟没来告诉长辈。”
陈瑞锦问道:“杨将军,您与澄儿算得上忘年交么?”
杨国泰舒开眉眼:“算吧。大小姐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她。”
陈瑞锦道:“澄儿虽小,素来通透,看人极准且重情。既这么着,我知道他们为何要打群架了。”
贾琮忙问:“为什么?”
“唯有杨将军明晃晃的意外身亡,澄儿才不会闹着咱们去查。”
正文 686。第六百八十六章
陈瑞锦猜府衙斗殴为的是哄过苏澄去。杨国泰摆手道:“绿林杀人手段有许多,难道想查就能查明白的?”
陈瑞锦道:“绿林人隐藏痕迹之手段未必高明; 不过是跑得快不好抓罢了。倘若精心准备许久后犯案、兼查案之人本事平平,或许查不到。若仓促为之; 难免留下蛛丝马迹。台湾府有极擅查案之人。”
贾琮道:“那对方就不止知道我的性子了; 还知道澄儿的性子。”
陈瑞锦道:“知道澄儿的性子、知道澄儿得长辈宠爱、还知道杨将军与澄儿交情; 会不会是那个老胡头?”
杨国泰思忖道:“他委实是个明白的。”
贾琮道:“待会儿再审审他。不过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何打群架的那个刺客和今儿这个都用了淬毒的镖。他们想出其不意、争取最大的成功率。”过了会子他又说,“只是依然解释不了为何灭口灭得那么仓促。那个老胡头完全没有必要暴露的。”
陈瑞锦道:“可知他们急的很、不敢冒半丝风险。他们既然着急,咱们就不用急了。你瞧他们两回出手都仓促。”
贾琮问杨国泰:“您老自己觉得; 打群架那回若没人捣乱,有几成可能让他们得手?”
杨国泰苦笑道:“八成。”
贾琮一愣:“有八成那么多?”
杨国泰一叹:“那事儿我知道。姓陆的说是为着给苏大人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在南昌府谁说了算。我还特意托老胡头传话过去; 让他们莫要把苏老大人给惹了。故此当日他们闹时; 我既不曾防备、也不曾留神瞧; 只当是耍猴戏呢。这几年在衙门里头养着,养松懈了。”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倘若澄儿没提醒,您老依然不防备; 今儿这回刺客还是您徒弟。成功率就更高了。”杨国泰点头。贾琮又想了半日; 摇头道; “还是有几处画风不对。”乃掰手指头道; “今假设陆老头和矮子来府衙门口打群架,单纯的只是为了制造混乱偷袭杨将军。后来师兄问他们打什么官司,他们说是为了长丰楼、想拆伙。倘若我是他们那边的,我能掰出许多看起来很靠谱的缘故来打官司。若是为了给师兄没脸、掰个荒唐缘故,那个也不够荒唐。陆老头也是念过书的人,何至于连一个恰当的缘故都编不出来?”
杨国泰道:“陆东家何尝是念过书的人?他不过是个管事罢了。”
“啊?”
“他原本是京中一大户人家的大管事,因主子跟着义忠亲王坏了事,他被官卖。”
贾琮心头一动:“哪家?”
“不知。”
贾琮撇嘴:“当管事的都机灵的很,眼眨眉毛动,拿拆伙来告状依然很不聪明,简直是明着把我们的注意力拉到长丰楼上去。还有,他放出去的鸽子。那信虽算不得文辞优美,显见是读过书之人所写,字迹端正还有点子风骨。把字写那么小还那么好、不容易啊!”
陈瑞锦道:“他手下必有读书人。”
贾琮道:“他是管事出身。在一个大户人家能做到大管事,必是个谨慎的。他有多信得过那个读书人,就让人家编排要紧信函?”陈瑞锦听不明白,瞧了他一眼。贾琮道,“我觉得,他让读书人帮他写重要信函,是因为他东家乃是文人。陆老头潜意识里头想讨好东家。”
陈瑞锦闻听想了想:“也有可能。”
“长丰楼像是一个大大的幌子。”贾琮敲了敲案头,“不止。长丰楼和陆老头都是弃子。他们大闹府衙、误伤了澄儿的忘年交。我们过来之后怎么都不会放过长丰楼的。现如今首先要搞明白,灭口那事儿是老胡头自己的主意、或者临时接到了谁的命令、或者他最初接到的命令就是‘倘若事不成、杀手被抓,立时灭口’。我们家开了镖局,且原本就给苏先生配了武艺高强的镖师。站在对手角度,纵然我们没有碰巧赶着点儿过来,被我们的镖师搅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陈瑞锦站起来道:“老胡头关了这么些日子,纵然没关疯了,精神也会弱些。我去试探他。”
贾琮点头:“我去找苏先生,请教他一个问题。杨将军您先歇着?要不要喊澄儿来同您老唠个嗑?”也站了起来。
杨国泰挑眉道:“你们这就跑了?我还有许多事儿没说呢。”
贾琮赶忙坐下:“一时半刻哪里说的完?您老挑最要紧的说说?”陈瑞锦也坐下。
杨国泰瞧了他们一眼:“罢了。此事终究是瞒着我的,我也不知道究竟。只告诉你,我本姓杨,却与杨千里他们家不相干。早年让我来南昌府时,特意同杨家一个人连宗。”
贾琮立时明白了:“杨家有古二呆的人。”
杨国泰点头:“杨千里的族弟,杨水根。”
贾琮“嘿嘿”两声:“您这个‘土根’的化名就是根据人家的名字取的吧。我明白了。”
他们两口子再次起身,正要各自做事去,有衙役急忙忙跑了进来:“贾先生,衙门外又来了好多人。”
贾琮皱眉:“什么人?”
“就是前些日子长丰楼的那拨人。”衙役面色古怪道,“领头的便是陆东家。那个……”
“切!他做什么?”
衙役道:“先生还是自己去看吧。”
陈瑞锦道:“外头有舅公在,我就不出去了。我看老胡头去。”
贾琮点点头,跟衙役一道出去。杨国泰说他干坐着没事,也跟着。才刚到府衙大堂便听见外头吹吹打打的声音,苏韬已止了问案,领着几个人负手踱步的朝门口走去。贾琮赶忙喊:“师兄且等等!”苏韬回过身来。贾琮几步赶上去道,“这帮绿林人是没什么底线的,待会儿出去你是压阵的,我去说话。他若使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我比师兄会应付。”乃笑道,“您也就能对付对付君子。”苏韬有心辩驳一二,又辩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众人一道走向府衙大门,从里头便能看到外头实在热闹。排队等着拿打官司号牌的人被挤到四周。大门口的空地上,陆老头立在正当中,穿了身红彤彤的锦袍,看着跟个老新郎官似的。身后跟着当日打群架的那一大群汉子,这些汉子都穿着黄橙橙的袍子,像一群玉米棒子。并有二十多个打锣吹唢呐的,吹的曲子也喜气洋洋,怎么看都像谁家娶媳妇。而陆老头跟前一溜摆了十几口大箱子,个个帖子封条。
贾琮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来,两步抢过去拦在苏韬跟前,伸胳膊朝身后摆摆手。苏韬便止了步,领着人立在门槛里头。贾琮迈步出去,向来四周作了个团揖:“各位打官司的父老乡亲,这会子也晚了,我们的文吏先生们也该吃午饭了。想要排号的请下午再来。其实纵然晚几天来也不碍事,横竖苏大人又不走!”他笑眯眯瞧着陆老头道,“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陆老头才要张嘴,贾琮已挥手先大声说,“乡亲们,这位陆先生领了许多打手来,说不定待会儿要打架的!看热闹的请闪避开些,莫要被误伤了。他们带的镖可都是淬了毒的,见血封喉。”
话音刚落,方才还踌躇舍不得走的围观百姓哗啦啦的往后退,不多时都退得远远的。贾琮乃指着箱子,明明白白问陆老头:“这里头装的该不会就是你们从长丰阁到长丰楼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绿林生意吧。”
“哪里哪里。”陆老头笑拱手道,“这些不过是我们长丰楼的账册子。既是要打产业官司,自然得将账册子送来给老爷查看不是?不然老爷怎么断案?”
“哦哦,是么?”贾琮扫了一眼那些箱子,“你这箱子这么大,我怎么知道里面装的不是刺客?毕竟今儿才刚抓了两个刺客。”
陆老头挺胸道:“先生放心,都是账册子。”
贾琮道:“你都打开来我瞧,看看是不是没有人。”
陆老头哈哈大笑,命人悉数打开。他后头上来几个汉子,三下五除二的将全部箱子打开。果然,里头一箱箱的都是册子。开箱子的功夫,贾琮招来身后一个自家带来的护卫说了几句话,护卫领命而去。乃上前拿起一本册子来瞧,瞧了几眼便笑了,瞟着陆老头道:“你这些玩意是账册子?就算是做假账能不能做得认真一点?”
陆老头面上纹丝不动:“这些委实就是我们的账册子。”
贾琮将册子撂回箱子,往后退了几步,大声道:“我知道,做生意的多半都会做假账——巴望着能少交一点子税嘛。然而你公然拿十几箱子假账到知府衙门来捣乱,是上次的五十大板打轻了吗?”
陆老头咬牙:“先生,这些当真是我们的账册子!”
“我奉劝陆东家,还是老老实实把真的账册子拿出来,或是回去重新编一套能蒙人的假账。”贾琮重重的冷哼一声,“买三车木炭竟然花了一百六十两银子,哄三岁小童也没有这般哄的。”陆老头一愣。贾琮狠狠甩了下胳膊,“不给你点子教训,你也不知道知府老爷是不好骗的!”乃举起左臂来。
说时迟那时快,屋顶忽冒出了十几个兵士。有些持弹弓、有些持弓箭,人群一阵惊呼。旋即大伙儿发现,他们都不打人,打的是装账册子的箱子。持弹弓的先啪啪啪的往箱子里打了什么东西,旋即弓箭手放箭——火箭。便听“蓬”的数声响,火苗子猛然窜起来,十几个箱子顿时成了火箱。弹弓手依然在往箱子里添家伙。
陆老头那脸早已铁青,目瞪口呆看着箱子越烧越旺,手脚微微发颤。他乃独自绕开火箱走到贾琮身边道:“账册子里没写什么三车木炭一百六十两银子。”
“我知道。”贾琮道,“我拿到的那本,第一页写的是治国公马魁雇绿林贼盗暗杀了不知道哪一任的刑部侍郎王……王什么来着?那个字我不认得。这玩意送到我师兄手里来,你是指望他做什么?查清这些案子、好让冤死者沉冤昭雪、加害人得到惩处?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本事。你是想憋屈死他吧。让他对朝廷死心、甚至对官场死心,说不定就会再也不管你们做的那些事了,可对?”
陆老头起初还苦笑,听到最后却愣了。半晌,咳嗽两声:“贾先生……小人当真没那个意思。”
贾琮重重一叹:“自己在泥潭里头、就巴不得把岸上的人也一道拖下水,这种心思我知道。”他摆摆手,“没用的。我师兄天生就是个干净人。他们儒家就是有这么一批家伙,最是死心眼子不过。”
陆老头忙拱手:“冤枉小人了。”
贾琮龇牙一乐,指着火箱子道:“随便了,横竖已没了。我知道你还留了底,只当是巴巴儿唱了出戏给大伙儿乐呵乐呵罢了。”
陆老头强扯出一个笑意来,拱手道:“敢问贾先生,那些拿弹弓的军爷……打的是什么?”
“油包啊!”贾琮道,“你没看清么?就是在厨房取一桶油来,并裁些油纸,拿油纸包着油打出去。纸包砸到账册子上自然就散开了,油便渗了出来。再射火箭方能痛快烧着。不然,书册子这种东西很难烧的。”
“原来如此。”陆老头若有所思,又拱手,“小老儿受教了。”
“不客气。”贾琮笑眯眯道,“你们东家当真是急了么?他到底在怕什么?”
陆老头诧然:“贾先生说什么呢?”二人相对假笑,笑得一个赛一个没诚意。
既然账册子都烧没了,陆老头只能领着人走了。贾琮转身回到衙门,苏韬迎面便问:“怎么回事?”
贾琮抹了把虚汗:“这一出是躲过了。老东西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披红挂彩、又领了那么多彪形大汉,就为了吸引眼球让各种细作探子之流过来瞧。不然哪有那么多看热闹的,明知道可能误中毒镖还不走。偏他送来的又是十几箱假账册子。细作们不知道那些是假的,必会当是真的。转头他就去黑白两道散播消息,说他们做杀人生意的账都送到知府衙门来了。师兄你想想,黑账啊!十几箱子黑账,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家能放过你么?”
正文 687。第六百八十七章
贾琮提醒苏韬长丰楼有黑账、还险些栽到他头上。苏韬闻言怔了片刻,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半晌; 声音微颤道:“全然不给活路。”
“哎呀!”贾琮赞道; “合着你还没那么迂啊。”
苏韬苦笑道:“我好歹熟读史书。”
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清醒就好。官匪不两立; 奋斗吧中年!还早得很呢。”
苏韬遂出去安抚百姓,让大伙儿先回去吃午饭,并命人守在衙门口等那十几箱账册子彻底烧干净了再收拾。贾琮等人立在门槛里头瞧。杨国泰悄声告诉贾琮:“方才跟在姓陆的身后那群人里头……”
“那群玉米棒子人?”
杨国泰含笑道:“不错。那里头有郭旺。”
“郭旺是谁。”
“谢鲸的心腹管事。”杨国泰道; “是定城侯府家生子,从京城跟着他过来的。”
贾琮翻了个白眼:“苏先生猜对了; 这些事儿与谢鲸跑不脱干息。”乃顿了顿,“我去找苏先生; 您老要不要去看看徒弟?还是怎样?”
杨国泰长叹一声; 摆手道:“这会子没精神。回头再说吧。”
“嗯; 您歇着。”
贾琮出门径直奔往苏府; 直跑到苏铮院子。苏韬的儿子正陪着老爷子吃午饭了; 看他进来赶忙起身。贾琮蹂。躏了人家孩子的脑袋几下,低声问了苏铮一个问题;苏铮略思忖片刻; 答了。贾琮愕然。良久,回过神来,“哎呦”一声撒腿就跑。苏铮喊了几声问做什么,贾琮没听见似的。
陈瑞锦这会子正在囚室套老胡头话呢,便听房门“砰”的开了,贾琮面如金纸闯了进来一把抓住她:“快来!有事!”陈瑞锦二话不说丢下老胡头就走。老胡头正似笑非笑同陈瑞锦抬杠,见状一愣。不待他回过神来,房门已关,外头有人“咔嗒”把锁扣上了。
贾琮拉着陈瑞锦出了衙门,一路跑回苏府,进了自家客院。到了他两住的屋子才低声问道:“发报机呢?”
陈瑞锦道:“柜子里呢。”
“莫经旁人手,你能发报不?”
“能啊。”陈瑞锦道,“这会子就发么?”
贾琮点头:“发密码电报给五叔。问他那个姓梅的现在能不能自由行动,如果能、立刻抓起来关紧些。”
陈瑞锦眼角一动:“蜀国抓到的那个姓梅的?”
“嗯。”
当日他们离开蜀国时,刘丰另外派了人送铃铛全家去台湾府,顺带押了那梅先生走,这会子早已到大佳腊多日了。陈瑞锦便取了发报机和蓄电池出来,亲自哒哒哒的发起电报来。贾琮在旁闭着眼,脑中万千头绪翻来滚去。陈瑞锦发完电报将东西收拾起来,坐在一旁瞧着他。
良久,贾琮慢慢的说:“我疑心古二呆是个文人,就是从这个化名开始的。寻常人起化名会尽力取得平平,比如张三李四王二。名字且不说,姓氏多半会挑个常见的,张王赵李刘这种。选了‘古’字作化名的姓氏,很奇怪。我起初想着,大概古是他的母家姓,或是因故改了姓、这是原姓。而‘二呆’这个化名又很土。总之他若是叫古二或张二呆都比较和谐。我便有那么一点子疑心此人是不是文人——文人最爱玩文字游戏。”陈瑞锦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那日我们射下来的鸽子。既是管事给东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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