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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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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七问道:“做什么?”
陈瑞锦闲闲道:“到时候再说,横竖去的人本事得足。除了会武艺,还得有些察言观色的能耐,并撺掇人的口才。你二哥老实了些。”贾琮顿时猜到了一二,望着她直笑。
柳小七道:“只是那个特使认定了我二哥。”
陈瑞锦想了想:“客户若指定非你柳二哥不可,就使个伶俐的与他一道去。临走时来见见我,我有话吩咐。”柳小七瞧了她两眼,没问。
这天晚上柳二也没闲着,又上镇国府走了一回。这回连牛继成的书房也翻过了,依然什么都没寻着,坐在屋顶上发愁。依然没察觉暗中有七八个人在盯着他。愁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返身回到牛继宗的书房,在墙壁上敲了半日,并未找到暗格或是密室,怅然走了。乃不紧不慢的穿过半座京城,到了一处高楼背后,攀上屋顶,从怀中取出一物来绑在屋顶的套兽脖项上,又如猿猴般攀着墙壁下去了。
跟着他的人都想知道他在人家套兽脖子上绑了什么,再说都知道这厮脚底下功夫厉害、昨日想跟他都没跟上,又觉得他明日说不得还会来镇国府找东西,便没跟着他。待柳二走远了,有一个先跳上屋顶查看。原来他只松松的绑了一块寻常的红色细绢帕,四四方方,上头什么也没有。此人解下帕子来看了半日,又松松的绑回去了。他走后,暗中又跳出一个人来察看那帕子。
几个人看完帕子,都到下头看了看地方:这楼乃是座酒楼,唤作得梦楼。此楼说寻常并不寻常。寻常之处在于,也不知道多少人查过多少回,委实就是座寻常的酒楼;不寻常之处在于,早年先南安郡王霍煊曾在此处遭人暗算丢了颜面、摔断了腿、伤透了元气,前些年又有燕王司徒磐的次子司徒岧在此处遇刺身亡、刺客的手段与当年对付霍煊的一脉相承。而司徒岧之死至今不曾查明,只知道是有人雇佣了绿林大盗做的。
次日晚上,柳二并未再去镇国府。除去那些跟着柳二的人,得梦楼顶的红帕子再没人动。两日后,夜风一吹,直从套兽脖子上飘走了。在左近盯梢的探子恍然大悟:那个草帽客只不过是给人打信号罢了,红色便是信号,使了细绢的帕子松松绑着,便是为了过几日好被风吹走。
冯紫英遂寻了个借口上镇国府去套牛大老爷的话,没问出什么来;又请牛继宗出去吃酒,灌醉了套话,依然没问出什么来。而柳二却失了踪迹。
楚王特使又走了一趟猎鹰书局,问“背锅侠”可得空了没有,能否接他们王爷的生意。柳小七叹道:“他这几日心情不好,才刚失了一宗大买卖。”
特使眼中含笑,口里还道:“怎么会失了大买卖的?”
柳小七道:“不是所有买卖都能做成的。”
特使道:“若是不成,你们待如何?”
柳小七愁眉苦脸道:“退回订金呗,还能怎样。”
特使道:“换个人去不成么?”
柳小七抽了抽嘴角道:“人家客人信不过我们,只信他。我到这会子都不知道他们做的究竟是什么生意。”
特使奇道:“你连生意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谈价钱?”
柳小七道:“我说错了。不知究竟……”想了半日,摆手道,“知道大略,不知究竟,横竖就是那么个意思。”又叹道,“罢了,钱本赚不完的,不该我的我不要便是。”
特使呵呵直笑,内里猜他知道客人托柳二去镇国府找东西、不知究竟要找什么。乃道:“可见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便愈发笃定,非要柳二不可。
这年正月底,穆氏那头已预备好了。贾琮便去见贾政,道:“王子腾叔父那边有许多新鲜事儿,宝玉哥哥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是不是让宝二嫂子过去瞧瞧他?老祖宗的孝眼看要满两年了,他总得有个嫡子吧。”贾政早已诸事不管,闻言忽然想起贾琮年幼时是有“送子”之说的,以为里头有什么玄机,立时答应了。贾琮白预备了满腹的说词皆没派上用场。
二月初,史湘云与穆氏的车马结伴出城。穆氏之父替她取了个男子的名字,唤作穆简。施黎撂下手里的事物,悄然隐在左近护卫着。
襄阳候府仍旧替老侯爷办丧事,只是不去城西找打了。戚氏悬心了这些日子,见她哥嫂并那府里皆不再来扰,也安下心来。
这一日,潘喜贵正在街上等活做,有个穿儒生袍的先生走了过来,含笑道:“师傅,拉晚生去会个朋友。”潘喜贵才刚打了个千儿,抬目一瞧:此人正是荣国府的琮三爷,赶忙弓腰问好。贾琮摆摆手,笑眯眯上了车,道:“不会少你的车马钱,只管安心。”
潘喜贵笑道:“您老说哪里话来?小人纵白拉三爷一回也是应当的。”又问他去何处。贾琮便说了个地址。潘喜贵有心问他上回说的差事、又不敢开口,只扬鞭催马而去。
路上贾琮告诉他:“襄阳候府去找你们是个误会,以为你们认得他们要找的一个要紧人。偏他们已经从别处找到了那人,你们没用了。”潘喜贵念了声佛。
不多时到了地方,贾琮下了马车道:“你也进来吧。还记得上回我说的么?”潘喜贵一瞧,乃是青砖绿瓦的座宅子,从外头看还不小,不禁在身上擦了擦手。
贾琮上前扣门,有个小子开门出来行礼道:“三爷。”
贾琮问道:“秋生在么?”
“石先生在呢。”
“鸳鸯呢?”
“金太太也在。”
贾琮点头,回身向潘喜贵招手,二人一道进去了。这宅子里头清静的很,前院没人、正厅没人。拐个弯子到了书房,见石秋生与金鸳鸯两口子脸对脸坐着,案子上摊满了书册纸张。贾琮笑拍了拍手:“同志们,我领新同志来了。”他二人赶忙站起来。贾琮指着潘喜贵道,“这就是我上回说的潘师傅。”
潘喜贵见他们都是读书人,有几分手足无措。石秋生已走了过来,向他伸出右手,肃然道:“潘喜贵同志,欢迎加入革命共济会。”
正文 第513章
石秋生向潘喜贵伸出右手,潘喜贵看了看他又看看贾琮,不由自主也轻轻伸出右手去。石秋生却是重重的握紧了他的手,还把另一只手特握上来:“欢迎你,同志。”潘喜贵茫然不已,口里只陪笑了几声。
几个人遂在一旁的长几旁落了座,金鸳鸯取了茶盘子过来,道:“这块儿白天冷清,晚上人就多了。许多同志下了工都过来学习。”
潘喜贵忍不住问道:“敢问学什么?”
石秋生道:“学认字、学算术、学革命理论、学马克思主义思想。”贾琮在旁使劲儿绷着脸方没笑出声来。
潘喜贵虽一个字听不懂,见石秋生满面严肃,忍不住点了点头。过一时问道:“敢问东家……”
石秋生道:“莫要喊我东家,我们都是同志,你就叫我小石同志或就是同志二字便好。”
潘喜贵哪儿敢喊他小石?忙恭敬的喊了声“同志”。实在他并不知道“同志”是个什么官衔。石秋生便爽利答应了一声。潘喜贵道:“同志,这个革命共济会是个什么铺子?”
石秋生含笑道:“我们革命共济会不是铺子,是个组织。有做工的、有跑堂的、有卖力气的、有做小手艺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我们成立这个组织,为的是互相帮助、同舟共济,故此叫做‘共济会’。”说着瞧了贾琮一眼,贾琮眨了眨眼。石秋生昂首道,“将来,说不定能做成更大的事业。”
贾琮道:“说白了,就是把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联合起来。谁没个艰苦的时候?或伤或病的,大家互相帮一手,说不得就能过了那一关呢?再有,哪一个挨了地痞流氓、东家老爷的欺负,大家一起帮他作势去,也便宜讨公道。”他顿了顿,“总不会家家户户都认得建安公主。”
潘喜贵恍然:“小人明白了。”
石秋生道:“我们的事业才刚起步,下一步就是成立行业工会。”
贾琮道:“就是类似于商会的那种组织。商会是各位东家在一起议事,工会是各位做活的工人、伙计在一起议事。东家欺负伙计啊、给的工钱太低了致难以生计啊、做工时受了伤不给治就辞退啊,诸如此类的事儿官府都是不会管的。那些飞天遁地的游侠儿终究少,且他们只管些伤天害理的事,小事他们也没见过管。千百年来,这些事儿都是工人、伙计们咬牙忍下来的。若是京城的工人全都一条心,就能去跟东家讨回公道。再不济还能罢工不是?”
潘喜贵不禁踌躇道:“那不是跟东家闹事么?东家去找官府呢?”
贾琮微笑捧起茶盅子来:“事儿闹大了,官府只会帮着百姓、不会帮着东家。官府眼中,民意可比商贾要紧多了。有人来制衡这些越来越有钱、自己还不能打发恶奴小舅子去抢他们铺子的商贾,与官府而言就更是好事了。”
石秋生道:“贵族为恶,有游侠儿惩治;商贾为恶,有共济会抗衡;百姓为恶,有官府查办。如此一来,天下就太平多了。”
潘喜贵连连点头:“同志好大的眼界!”心中却是猛然想起贾琮身为燕王幕僚,莫非此事是得了王爷示意的?蓦然有种成了官差之感,挺起胸脯来。
贾琮见他适应良好,便走了。石秋生两口子领着潘喜贵说了些内部事宜,又说他的差事便是往各处联络同志,头衔叫做“通讯员”。他们派了个小子去告诉戚氏潘喜贵今儿有事、得晚归。
到了晚上,果然有二十多个人过来,做什么的都有,年岁大的有五十多,小的才十五六,彼此都喊“同志”。他们喊石秋生各异,有叫“石同志”的、有叫“小石”的、有叫“秋生同志”的,还有叫“石委员”的。到了二更天,来了个将军模样年轻人名唤葛樵,众人都称他做“葛政委”。此人极有学问且有一身好武艺,连石秋生在内、整个共济会都十分敬重葛政委,潘喜贵也不由得仰慕起他来。自此,潘喜贵便不再当马车夫了,专心替共济会做事。
是年三月,燕王司徒磐拜大将甘雷为征北大元帅,钟威、牛继成、牛继业、卫若兰等均在其麾下,领二十万大军从天津港渡海攻打北美洲。有情报传来,彼国正受天花瘟疫所扰,上下惨烈。出兵前,镇国府二爷牛继成与惠州知府之女刘云溪拜堂成亲。成亲后刘云溪暂且留在京城,小两口新婚燕尔、依依惜别。
眼看后日便要誓师启程了,司徒磐将甘雷独自宣进府中告诉他:“这回替甘元帅引航的那位曹将军,冯紫英告诉过你么?”
“曹新生将军么?尚未见过其人。”甘雷道,“末将已得了冯大人厚厚一摞的消息册子。曹将军虽为我朝人氏,却在西洋海船上做过水手,后挖了些西洋水手自己做海商,多年往来于我朝海岸与西洋诸国北美殖民地,最熟络航道不过。还在北美洲有两处小港口、两处营寨。”
司徒磐点头:“不错,其实他还做过海盗。”
甘雷笑道:“王爷招安个海盗,也算替百姓做了件好事。往来商船岂非安全多了?”
司徒磐笑了笑,道:“此战实在要紧,事关我国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国运。孤王权衡多日,终赦免曹将军之罪。”
甘雷道:“王爷英明。”
司徒磐道:“不论曹新生从前做过什么,他既名‘新生’,便是改过自新、如同再生了。孤收他为自用,也是万不得已。”
甘雷道:“有了此人引航,这二十万大军方能安稳到达彼国。凭他从前做错了什么,也将功折罪了。”
司徒磐点点头:“甘元帅明白就好。莫要告诉旁人。”甘雷站起来抱拳称是。司徒磐便喊道,“曹将军,来见见甘元帅吧。”
只见一人从屏风后头闪出,身材魁梧精壮,脸上黑得如桐油一般,向甘雷抱拳行礼:“末将拜见大帅。”
甘雷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虽多年不见、虽此人容貌已变了许多,甘雷还不至于认不出他。这个叫曹新生的正是前天津总兵曹大通——当年四将乱京师的头一位,在孝慈县兵困皇陵、绑架太上皇的主儿。
愕然半日,甘雷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变来变去,终啼笑皆非,也抱拳道:“此去外洋,全靠曹将军引航。甘某替二十万将士先谢过曹将军。”
司徒磐哈哈大笑:“你二人和睦,孤这仗就赢了一半。”遂命下人拿酒进来,他要与二位爱将痛饮几杯。是夜三人都吃醉了。
贾琮等人次日才得的消息,面面相觑了半日,叹道:“上位者就没不无耻的。”又道,“亏的这回去北美的多半是年轻将领,不认得曹大通。”
陈瑞锦道:“或是近年提拔起来的,早先官位不高、纵从前见过如今也不大认得出来了。”
贾琮这会子方想起不知吴国有没有熟悉海路之人引航,给吴国放了只鸽子。过了些日子得到卫若蘅回信:“吴国在东瀛并未闲着。”乃放下心来,自嘲道:“关公门前耍大刀。”此为后话。
大军开拔那天,军旗猎猎遮天蔽日好不威风。贾琮跟在冯紫英后头看得那叫一个爽!嘴角扯开便收不拢了。司徒磐立在高台上说了半日的话,下头的将士应声如雷,贾琮一个字没听见去。他心里头只念着:可算等到了!不容易啊,后世的考生再也不用考四六级了。
燕军走后,柳二便接了楚王特使的那单生意,去楚国替他们王爷当保镖。同他一道去的还有神盾局的一位高手,性子伶俐些,通医道,能辨认各色毒物。为着称呼方便,此人取了个极没诚意的化名叫做张三。
柳二张三进了楚宫不久便明白楚王特使为何要找他们去了。不是为了防着刺客,竟是为了防着楚王自己。这楚王委实与别的王爷不一样。性子恬淡、无心朝政,恨不能日日抱着琴棋书画游山玩水。他宠爱的那侧妃肖氏是他先生之女,二人打小便认得,琴瑟也合、诗词也对,搁在太平盛世必为一对璧人。旁的女子也有比肖氏模样好的、也有比她才学精的,楚王偏一个都看不上。旧年年底,楚王听说他的正妃已定下来,便借着给他父亲祖父祭祀守夜,差点离宫出走。
陈瑞锦得信拍案:“我猜着了!”乃提起笔来哗哗的给张三写回信,贾琮在旁探头一瞧——她写的是密码信,看不懂!
因楚王将要娶正妃了,太后见他实在太爱那肖氏,遂想寻肖氏点子错出来。偏生肖氏又委实没有错可捏;且太后也喜欢肖氏,不愿意诬陷她。乃长叹一声,将肖氏喊来,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儿,哀家也实是没法子了。你的好哀家知道,王爷的心思、你的心思哀家都知道。可王爷是楚国之主。如今这四下里的豺狼虎豹,他哪里能得安生呢?他若不得安生,你又哪里能有安生?哀家也没的安生不是?”
肖氏闭目垂泪,挣脱了太后的手下地叩首道:“妾明白。妾身平素亦时常劝说王爷,奈何他只听不进去。”
太后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如今王爷大婚就在眼前,他若因你冷落了王妃、得罪了王妃家里,恐怕王位不保。”
肖氏默然片刻道:“妾身自小身子孱弱。早年从京中到楚国来,一路受了些凉、落下病根子,多年未见好转,每逢开春就要发病。眼看这病又犯了。”乃咳嗽两声,“妾恳请太后开恩,放妾身去城南门外的菩提庵将养几个月,待病好些再回宫侍奉王爷。”
太后连连点头:“好孩子,你果然比王爷懂事多了。”
肖氏想了想道:“妾身想多带些人去,免得王爷惦记。这些年宫中艰难,就把我住的院子关了吧,待日后回宫再打扫不迟。”
太后喜得喊了声:“想的周到!”不禁上前抚了抚肖氏的头,含泪道,“好孩子、好孩子!难为你从何处想来!哀家那傻孩子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得了你在身边。”将肖氏的院子关了门,楚王纵然想赌气去她那儿白白呆着也不成了。“哀家想不到的、他想不到的,你都替我们母子想到了。你放心,哀家决不负你这番孝心。”肖氏叩首谢恩。
两日后,肖氏领着她院中的大小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出城搬去了菩提庵。楚王自然是不肯的,还寻太后发了通好大的脾气。后肖氏不知怎么劝的他,他虽耷拉着脸不高兴,仍是骑着马亲自送她去了。肖氏一走,楚国上下从太后到各位忠心的老臣俱松了一口气。
转眼到了楚王大婚之日,各国均派了使者过去庆贺。楚宫上下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吉时一到,宫外车马声爆竹声恭喜声一并响起,新王妃已下轿了;宫内却乱成了一团。
楚王分明方才还在呢,穿戴得齐齐整整的等着拜堂。忽然抬头看了看西洋大座钟,乃道:“孤心烦,你们都出去。”服侍的下人们不敢走。楚王怒道,“孤王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出去!都出去!”乃砸了个花瓶儿。众人见他恼了,不敢违命,只得退了出去。等了许久,外头传信回来说新王妃快到王府门前那条街了,让王爷快些预备。大太监拍了半日的门,不见里头有声音,忙推门而入:大婚的吉服叠得四四方方摆在案头,楚王却是平白的踪迹不见。
太后大急,亲领着人里里外外寻了一回,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肖氏呢?”
下人回到:“肖娘娘不是自打三月便身子不爽利,已搬出宫去了?”
太后一叠声的喊:“去她那儿找!”旋即又喊,“京里头请来的两个镖师呢?”
下人道:“不曾见着。”
“找!快些找!”
上哪儿找去?新娘子进了喜堂,等了半日不见新郎官。有人快马跑出城去赶到菩提庵。肖氏因是王府宝眷,单在后头一个院子住着,庵里的姑子平素是不过去的。到了那儿一瞧,清清静静一个人都没有。漫说王爷、连肖氏养的猫都不在了。
正文 第514章
楚王逃婚,王府乱了套。新娘子乃将门虎女,受不得这个委屈,飞奔出门夺了匹马跑回娘家。她家里尚不知出了何事,见她回来大惊,赶着追问:“这是怎么了?”新娘子红着眼一路跑回了自己屋里,掀开帐子扑上床去。眼中才刚蓄了泪尚不及流出,只见枕头上明晃晃的搁了张笺子。拿来手中一瞧,上头写着:“君亦无奈,我亦无奈;君亦无辜,我亦无辜。长痛不如短痛。致歉,再歉。”歉有何用?新娘子“哇”的大哭起来。
这会子她母亲已赶着进来了,又问缘故。抬目一眼看到了那笺子,取出去命人送给男人们瞧。过了片刻,送嫁的几个兄弟也怒气腾腾回来了。家中几位男子传看了一回笺子,上头的字迹他们认得,委实乃楚王所写。此事清楚明白,楚王撂挑子、跟肖氏跑了。众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新娘子之父冷笑道:“爱美人不爱江山,好的紧。他不要,有的是人想要。”
恰在此时,有门子进来回到:“府门外有客人求见。”
“请进来。不论哪一个都请进来。”这将军负手道,“你记着数儿,且看今儿能来几个。”乃抖袖子走去书房候着。
这会子楚王府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如乱麻一般,太后早已昏厥过去。荆州知府苏韬道:“既是不久前还看见了,想来也走不远,先找找吧。”众人正没个主见呢,闻言顿时张罗开了,派人出南门外顺着大路追过去。又有许多老臣聚在厅中议事。
过了会子,有个太监在楚王屋中寻到了一张笺子,上头写着:“不愿为李后主、宋徽宗。”正是楚王笔迹。
苏韬看了叹道:“也好。时值乱世,仁主不好做。”言罢竟负手出门,扬长而去了!众人愣了。方才不就是他提醒追回王爷的么?莫非是冷了心?互视半日,长叹一声。
到了下午,楚王并未追回,太后请几个要紧的老臣闭门议事也未曾商议出结果来。听闻楚王那未成亲的老丈人家中门槛已经被踏断了。
是晚,有位老臣受太后之托去驿馆见苏韬,进门却见了几个包袱。苏韬笑道:“才刚收拾妥帖,明儿一早就走。”
那老臣忙说:“国家危急之时,苏大人岂能就这么走了?”
苏韬道:“身为一方父母官,护卫百姓乃苏某之职。眼看烽烟将起,下官也管不得别的了,唯有护住荆州为先。”
老臣大惊,拖住他道:“苏大人这话是何意?烽烟将起?”
苏韬道:“依下官看,莫要去找王爷了。纵然将他追回又如何?既无心为王、也无力为主,压根儿坐不稳这王位。他在外头还有条活路,回来必死无疑。”
老臣道:“故此我等才须尽心辅佐。”
苏韬淡然看了他一眼:“我等从前不曾尽心辅佐么?”老臣哑然。苏韬道,“天下事,并非尽了心力皆可成的。如今王爷已失了军心,再如何也挽不回。几位王叔各有本事、谁也不服谁,九成要兵戎相见了。楚国之邻皆强敌,一旦动了刀兵……”他长叹一声,“不知道哪家会打进来。”
老臣急道:“苏大人,你想个法子啊!”
苏韬摇头道:“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咱们都是秀才,人家都是兵。再利索的嘴皮子也扛不住人家一刀砍的。王弟年幼,纵然弟代兄娶人家也未必答应。再说,纵然答应了,人家那脸也没处搁。何况诸位王叔又不是傻子。太后能给的,人家都能给。王爷唯一比他叔父强的便是身世。倘若王爷的兄弟能兄终弟及,何以先王的兄弟不能兄终弟及呢?”
“这……如何是好?”
苏韬叹道:“什么如何是好。回去挖壕沟,防备敌袭。”他抬头看了那老臣一眼,“走慢了许就走不了了。”老臣顿时变了脸,又杵了会子,赶着回去见太后及其余诸位大人。
书生终归是书生。饶是苏韬已提醒过,这帮人仍旧不紧不慢。商议了大半宿,太后预备次日亲去向楚王那老丈人赔礼。苏韬则是大清早赶出城门一溜烟儿走了。殊不知苏韬因昨日之举已惹了许多人的眼,盯着他的不少。盯梢的见他跑了,纷纷回去告诉各家主子。不足半个时辰,逃也似的跑了数十名官员。驿馆中有些大人不知出了何事,见旁人跑了他们也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到了中午,城门便被兵士拦住、不许随意出入了。太后去给她那没结成的亲家赔礼,便被软禁府中没放出来。
后头数日,苏韬所言不知怎么的传得满城风雨,人人都听说了。老百姓什么都能受着,唯受不得打仗。古人云,宁为盛世狗,不做乱世人。打仗便是抓壮丁、杀人放火、尸横遍野,男人没命、女人也没命。本来楚国的日子就比别国艰难,如今要打仗了还不赶紧跑?有家业的还罢了,那些贫苦些的便粗略收拾了些行李,打半夜开始就在城门口排队,等着次日开城门好走。
逃跑的这些本来就是些破落户儿,心里都盼着天下大乱、不止他们家破落,马上要打仗的话旋即被他们传到了楚国各处。一直没乱的民心竟然乱了。自打去年起便有人在楚国各处撺掇人去南洋开荒得地,因南洋遥远、去的人少。内战在即的信儿一出来,顿时推得许多人呆不住了。依然是没产业的跑得最利索:横竖在家乡也没钱没地,说不得让哪家王叔抓了壮丁死在战场;还不如去南洋碰个运气。顿时有大片大片的楚民南下、欲往南洋而去。
都城自然是愈发乱了。几位王叔皆没走,日日在楚王府上争辩谁当坐那把椅子,偏又谁也不服谁。太后遭囚,楚王的兄弟没人管了,也各自走动起来。已逃婚的楚王也顾不上了,官府不追他不找他,只当他死了。一众老臣束手无策。
这日,有个汉子在城中一小饭馆吃饭,听众人说起国中之事,也开口道:“事到如今,不如依着当年京城那般,各位王叔分地而治。”
有个书生便道:“合则强分则弱。楚国本来不大,若再分了,岂不是送给吴国燕国吞去?”
“吴国燕国如今眼界大了,还瞧不上楚国这么小的地盘子。”那汉子道,“眼下咱们楚国不就是诸位王叔本事相近么?也瞧不出哪个是明主。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各治一地,过几年便知道了。要说地大地小,与强弱倒是干息不大。庐国小吧?咱们楚国跟人家打一仗试试?楚国左近小国本来多,境内也有几处小国,再分分无妨。横竖比内斗好些。这十几位主儿若是打起来,老百姓都跑到隔壁燕国去了——燕王派兵去外洋打地盘了,未来数十年皆最缺人口呢。”
饭馆中有个客商道:“依我说,与其在楚国这么点子地方打来打去,还不如上外洋去。燕王要打的那块儿,土地是楚国的数百倍!燕王一家哪里吃得下来?”
那汉子道:“燕王之意明晃晃的,便是要从别国移民过去。外头已跑走不少人了。这些王叔们一开战,燕王怕是做梦都要笑醒。王叔们纵然打下楚国来,空守着地没有人耕种也是枉然。”
角落里头有个文士忽然叹道:“只是没法子拦住他们。”
那汉子道:“拦?民心跟洪水似的,哪里拦得住。纵然这会子王叔们手拉手上街喊道,我们不打仗~~有几个人听见?几个人信?”
方才那个书生皱眉道:“竟没法子安定民心了么?”
那汉子道:“除非这会子诸位王叔王弟齐心合力拱立一位说得过去的新王。”
连店小二都忍不住问道:“何为说得过去的新王?”
汉子道:“王爷最小的王弟只得八岁。若是立了他,显见不过是缓兵之策,各家都还没预备好呢。只等预备好了,登时就得开战,且那仗怕是打得狠厉。”
角落的文士眉间一跳,道:“说不得这位小王弟能成大器呢?”
汉子哂笑道:“这位先生,您是读书人、我是个莽夫。连我都不信,您会信么?王爷既爱那位肖娘娘,宁可逃婚也要带着她私奔,为什么不立她为正妃?他不是楚国之主么?肖娘娘也是大儒之女。搁在往年,身份怕是比如今没拜成堂的那位还高些呢。”
满堂寂然。盛世武不如文,乱世文不如武。倘或那八岁的小王弟能安然登位、得一众王叔王兄拥戴,楚王又何须逃婚?
客商叹道:“楚国若使这等自欺欺人之策,想是哄不动百姓的。”
那汉子道:“此策自古哄不了百姓,不过是古时的百姓奈何不了罢了。今时不同往日,惹不起、躲得起。别国俱平安。躲去燕国忍些漂泊日子,待燕王平定外洋,过去开荒得地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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