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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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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宝钗道:“民女自知家兄那头,难只难在我那嫂子的身份。可他也曾立过功劳的。”

    王江氏道:“蒋太太有所不知。刘大家之功尽人皆知,他若是自那年起便不再唱戏还罢了。偏生他依然唱了这些年,票友越来越多。非但敬爱他如疯癫,还做了许多善事。日日不是施粥舍饭就是架桥修路的……”她乃住了口看着薛宝钗。

    薛宝钗道:“我竟不明白掌柜的这意思了。多做善事岂不好?”

    王江氏道:“旁人多做善事自然是好的。比如,”她瞧了瞧陈瑞锦,“荣国府上的宝二奶奶如今挑头领着许多太太奶奶做善事呢。”

    陈瑞锦在旁闲闲的说:“蒋太太,刘大家的善事做得太省力气了。”

    薛宝钗道:“此言何解?”

    陈瑞锦道:“宝二奶奶做慈善乃是许多有身份的太太奶奶一道做,她自己亦得时常出头;刘大家的做善事竟是自己不大出头,只在唱罢了戏谢幕之时向听戏的票友说些话,票友自发做去。偏他的票友又多、又听话,得了他的话……跟圣旨似的。”

    薛宝钗点了点头:“民女明白了。可他又无意做官,与朝廷何干?”

    王江氏轻声道:“素闻蒋太太聪慧绝伦,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有一日刘霭云之意与官府相违,却不知他的票友是听他的还是听官家的。”

    陈瑞锦摇了摇头:“这话听着好生颓丧。江姐姐怎么不想着,若有一日燕齐二军对持,齐军大将为刘霭云票友,刘霭云可会阵前劝降?人有各色本事,犹如滔滔江水,防着是防不住的。”

    王江氏闻言思忖片刻道:“此言倒也有些道理。”

    陈瑞锦道:“翻回头来说,朝廷若到了连一介戏子、且还是个断袖的戏子都要防着……那许多忠臣良将谁不得防着?哪一位大儒不比他有名声?哪一位将军不比他有战力?”

    王江氏道:“偏他有引出民闹之力,且根本不知道那些‘民’在何处。三教九流、高门低户、哪儿都有。再者,他终究是戏子。戏子之子若可得爵,还有谁不能得?怕是买爵的人要乱了。”

    薛宝钗似笑非笑道:“难道戏子不得爵,买爵的就不乱么?”

    陈瑞锦道:“若是太皇太后忌惮刘大家能一呼百应,薛家若得了此爵,于天家而言岂非更妥帖了?”

    王江氏道:“此话怎讲。”

    陈瑞锦道:“其一,刘大家一直阴阳不定,男儿身女儿心。薛老爷得了爵位,他便笃定是个错投男胎的‘太太’了。世人可将他与宝二嫂子一并相看。”

    薛宝钗瞧着她含笑道:“‘宝二嫂子’四个字说得极顺溜。”

    陈瑞锦看了看她二人:“有人觉得我说这四个字不妥么?”

    薛宝钗摆手:“并没有。”心中暗暗纳罕她竟毫不脸红的?贾琮那小子瞧上的女子果然古怪。王江氏也微笑摇了摇头。

    陈瑞锦接着说:“其二,爵位是朝廷给的。得了爵位后,刘大家便不再是‘民’了。”乃冷笑道,“太皇太后无非是发愁那么些好事都非官家所为罢了。她老人家是又不能拦着人家做善事、又恐怕人家得了民心去、又瞧不上人家是个戏子,偏生早年还欠了人家偌大的人情没还。”

    薛宝钗不禁笑道:“何苦来说的这么明白。”

    陈瑞锦也笑道:“你不知道,宫中之人古怪,将颜面看得比命还重些。若不说明白些,江姐姐未必能狠得下心去帮着咱们哄太皇太后。”

    王江氏道:“我何尝会哄太皇太后?不过替你们传句话罢了。”

    陈瑞锦道:“传句话也分怎么个传法。姐姐如今出宫了,当知道外头与里头何等不同。宫里头的人委实可怜,她们求颜面乃是因了除此之外没别物可求了;宫外头的人什么都可得,颜面就如同一层纸罢了。”

    王江氏道:“合着你是来撺掇我的?”

    陈瑞锦含笑道:“我显见是来撺掇姐姐合伙的。若这笔生意成了,咱们二人还有别的可做。江姐姐,生意做得好不是一方得益,而是多方得益。太皇太后啊、买爵之人啊、我啊、你啊——咱们不做,戴公公必做。”

    王江氏道:“如今此事便是戴公公在做。”

    陈瑞锦道:“偏他出宫艰难。姐姐开着一家面馆在此处,难道不是做这个的?”

    王江氏道:“委实不是。另有别用。”

    陈瑞锦“哦”了一声:“横竖来吃面的并不多。顺带做一做旁的生意也无妨的。戴公公是后段,江姐姐是前段,岂不更便宜顺畅?想来宫中那位也会赞成。”

    王江氏如今一人在外没了约束,闻言难免心动。思忖良久道:“此事我须得回禀太皇太后再做打算。”

    “这个自然。”陈瑞锦笑吟吟端起桌上的茶壶往跟前的大面碗中筛了约莫一盏的白开水,“江姐姐,盼着咱们来日能合作愉快。”

    王江氏踌躇良久,终不曾举碗与她相碰,只报了抱拳。陈瑞锦嫣然一笑,自顾自举碗一饮而尽,拉着薛宝钗告辞了。

    出了门,薛宝钗轻声问道:“陈妹妹,依你看此事可能成么?”

    陈瑞锦道:“早晚能成。”眨了眨眼,“左不过再稍稍等等罢了。”太皇太后既不甘心在后宫熬日子,略加引诱即可;王江氏么,纵然酒色财气不能动她,权、情、自由这三样早晚有一样能动她。

    另一头,失踪的高公子有了线索。有两个闲汉跑来理国府说,此子失踪当日曾在城西一处暗窑子见过他。柳小七闻讯立时赶了过去,却见当日在荣国府将他拿下的那个阿黑坐在里头吃酒,顿时起了疑心。

    阿黑也吃了一惊,招手道:“小七,怎么是你?来一起坐吧。”乃向粉头道,“这位是柳七爷。”粉头赶忙上前相迎,拉扯着柳小七坐下。阿黑又问,“你也爱赶新鲜么?”

    柳小七问道:“什么新鲜?”

    阿黑道:“她们家才刚开张不足一个月。你不是赶这个来的?”乃笑向粉头道,“这孩子年轻,你们可莫要逗他。”

    两个粉头闻言登时贴上柳小七的身子与他顽笑。柳小七年少,这些事虽打小也见过,却没经历过,顿时浑身僵硬。阿黑又喊老鸨子添酒来。柳小七闭了闭眼,略使了点子力气轻轻挣脱两个粉头,从她二人中间一跃而起!阿黑哑然失笑。柳小七翻身落在阿黑身后道:“我是来查事儿的。”

    “嗯?”阿黑扭头,“查什么?”

    “高公子。”

    阿黑摸了摸鼻子:“他来过?”柳小七点点头。阿黑转过身打量了柳小七会子道,“你还不会查事儿吧。这样子是查不出来的。坐下,吃杯酒。放心,她们家的酒还不错。”柳小七不言语。

    阿黑遂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位姓高的公子来过么?他老子便是高翰林,他外祖父是理国公柳彪。”粉头们面面相觑都说不记得有这么个人。阿黑遂喊她们老鸨子来。

    那老鸨子想了半日,道:“那天晚上有个外地来的大财主之子在我们院子设宴请了十来位公子哥儿,个个都是那么大岁数的,衣裳、模样也相仿。”

    阿黑问道:“那个财主少爷是谁?”

    老鸨道:“说是姓王,从南边到京中来念书的。”

    阿黑朝柳小七一抬眉毛道:“喏,你的差事,你自己问。”

    柳小七遂细问了这暗窑子里的老鸨、粉头、丫鬟、守夜的下人等各色人物,皆说不清楚究竟这个高公子可来了没来,也弄不明白那个王少爷究竟是谁。阿黑诸事不管,在旁瞧热闹。柳小七费了半日精神,实在没得点子可用的消息。阿黑这才咳嗽一声,问道:“不是十几位公子哥儿么?就没一个是你们认得的?”

    有个粉头立时说:“有!熊大爷时常来。”

    阿黑道:“熊大爷是谁?”

    粉头道:“熊大爷还不足二十岁,住在城南那一带。因家里头管得紧,不敢逛花楼恐怕让大人瞧见,时常溜到咱们这儿来。”

    阿黑嗤道:“这种事有什么好管的。管得住么?”又问道,“知道他家住哪儿么?”粉头俱不知道,只说隔几日便来。阿黑点点头,向柳小七道,“看来你只能来此处守株待兔了。”

    柳小七也不知该不该信他是偶然到此的。偏他说的做的皆光明正大、挑不出不是来。且委实在帮衬自己。满腹狐疑只得强闷在腹中。阿黑遂命粉头唱些曲儿来。待粉头唱了两个,他又说听着不得劲儿,自己夺过琵琶唱了起来。说不得他唱的还不赖,曲子也新鲜,词儿也有趣,粉头们都听住了。

    一时阿黑吃饱喝足了,又有几分醉意,便去后头睡觉去。他身子有些重,粉头扶他不住,柳小七便道:“我帮着扶他。”乃搭过阿黑的胳膊,架着往后头去了。

    这会子本不是青楼客人多的时辰,此处又是暗窑子又是新近开张,除了他二人也没别的客了。柳小七见阿黑往炕上一倒,翻身便睡着了,遂也不出去了。趁着他打起呼噜,悄悄摸了摸他身上可有什么东西没有。阿黑半分不察,怀中早让人掏空了。

    柳小七点了点:有荷包三个。最大的那个装着两锭金子两锭银子,十几张银票共计五百七十两;半大的装着炒熟的松子儿;最小的装了一枚印,印上刻了两个字,“鹰眼”。暗器囊四个,极为齐全,各色暗器都有。袖箭筒一个,又轻又精巧。并有一个寻常的小麻布袋子,里头搁了十几个小纸包。柳小七随手取了几个闻了闻,从蒙汗药到春。药到泻药样样俱全。一支极小巧的西洋火。枪,枪身乌油油的惹人喜爱。还有两本书,一本是中华书局最新出的春宫画册,贵的紧,三百两银子一本;另一本是评话《楚留香之血海飘香》上册,作者名曰古龙。柳小七又细搜了搜他身上,腰上别了一把短匕首,虽不知名字,却是好器。旋即又在他靴子里搜出了一张条子,上头写了幅对子: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柳小七看了半日,看不明白这对子是何意。又翻了翻那春宫画,并无夹页之类的。再瞧那评话,只见扉页三个红色的印章,分别是“荣国府藏”、“梨香院图书室”和“贾琮”。合着这评话是贾琮的。再翻看书里头还有些批注。

    这年头没有几家人对荣国府和贾琮不好奇的。柳小七遂轻手轻脚将这些东西悉数放回原处,只留了那本荣国府的评话在手里,就坐在窗台下看了起来。直至柳小七将这评话儿看完了,阿黑仍没睡醒。评话实在有趣,说的还是绿林中武艺高强者的故事,且显见没完,柳小七心中难免有几分惦记。偏阿黑只带了这上册。他想了想,将书放在阿黑枕边,自己起身去外头再寻那些粉头老鸨问事儿去了。

    一时天色渐黑,这院子里头有客人到了。可惜并没有那个熊大爷。阿黑也终于醒了。倒不是他睡足了,他是肚子饿了。

    老鸨子打发人到外头告诉了柳小七,柳小七乃回到阿黑的屋子告诉了他一声:“先头送黑兄过来时,你身上掉下了本评话。小弟无聊,未得黑兄允许便看了。”

    阿黑打着哈欠道:“不过是本评话罢了,这也值得一说?”

    柳小七笑道:“这评话不曾讲完,黑兄可还有后头的没有?”

    “有啊!”阿黑道,“梨香院的古龙全集都在我那儿呢。可惜不是古先生的原著,是后人依着故事另写的。你爱看,上我那儿取去。”

正文 第458章

    因施黎数日不见,贾琮从燕王府回来时辰尚早,便去小花枝巷瞧瞧他。到了地儿一瞧,门虚掩着没关。推门进去,喊了声:“天王盖地虎——”顺便往院中溜一眼,好悬没掉下眼珠子来。

    只见施黎与柳小七并排躺在柳荫下的藤躺椅上,两双脚丫子光着没穿袜子,各架在一个绣花墩子上;地下胡乱撒着五六双拖鞋。两人怀里都抱着抱枕——为了垫着胳膊好拿书。两把藤躺椅中间搁着一张条案,条案上有茶水点心、冰镇绿豆汤,并一大堆的书。贾琮闭着眼都能猜到必然不是什么正经书。他二人连头都没抬一下,施黎也不曾跟他对对子。

    贾琮乃迈步走过去瞧了瞧,满案子铺的都是绿林评话,有《七侠五义》、《狄公案》、《隐娘传》等,多数却是贾琮命人仿写的后世武侠小说。武侠小说乃成人童话,对男性青少年吸引力尤其致命,柳小七可巧就在这个年岁。贾琮一言不发,自己跑到里头另搬了张条案搁在施黎身边,又从他二人中间的条案上分了些吃喝和评话挪过来,再去里头搬另一套藤躺椅和绣花墩子躺下,随手捡了本书来瞧。

    三人各自看评话,看累了便拿书往脸上一盖打瞌睡,除了嘘嘘绝不站起来,直到天色渐暗。贾琮摸了摸肚子:“喂,阿黑,该吃饭了。”

    “这么多点心难道还饿着你了不成!”施黎道,“你自己去外头吃去,我俩要去窑子里吃。”

    “卧槽!逛窑子不喊我!太不够义气了吧兄弟!”贾琮一骨碌爬起来。

    施黎在藤躺椅上伸了个懒腰:“且不说你们家自有花楼、何必去给同行送钱;你跟我们俩能一样么?我们俩是单身狗,你可是有心上人的。”

    贾琮摸了摸鼻子:“我又不过夜,去逛个窑子怎么了。难道你二人还告密不成?喂,小七,你不会告诉我准媳妇吧。”

    柳小七含笑道:“不好说。”

    “有点义气行不行!”贾琮横了他一眼,“阿黑最是讲江湖道义的对吧。”

    施黎也道:“不好说。”

    贾琮哼道:“这些评话可都是我的。”

    施黎与柳小七对望一眼,道:“罢了罢了,看在评话的份上暂且替你瞒一回。先说好了,陈姑娘若是威逼利诱,兄弟我就扛着;她若请了几位美娇娘施美人计,我一定会招供的。”

    贾琮笑骂:“那点子出息!”

    施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走!”

    三人遂同去城西那才开张不足月的暗窑子。熊大爷依然没来,连粉头都诧异,道:“平素不过三五日便来一回的。”

    贾琮乃问道:“知道大名儿么?他老子是做什么的?”粉头都说不知。

    施黎在旁道:“这些还轮得到你问?”

    贾琮道:“没来便罢,吃酒了。”乃一叠声的喊老鸨子上酒菜。

    贾琮与施黎性子相近,都有几分懒劲儿,都不把规矩放在眼里。论模样施黎强出去贾琮三条街,且极解风情,又关照人,打赏起来也大方;贾琮肚子里趣事多,偏他性子刻薄些,最爱戳穿旁人的小心思。故此众粉头都爱施黎多些,贾琮也不在意。

    三人吃了会子酒,施黎与粉头调笑,指着贾琮与柳小七道:“谁劝下他二人满饮一大盅酒,黑爷赏十两银子,如何?”

    贾琮道:“不喝。我方才吃多了茶水。小七你要不要帮帮她们。”

    柳小七道:“我也喝了不少茶水。”

    施黎鄙然道:“你们两个不玩儿还来逛窑子干嘛?”

    贾琮乃瞧着柳小七:“我家里本是开花楼的,进来总少不得留意她们的屋中陈设如何、粉头好看不、装束合适不、比我们怡红院如何、可有强处我们能学了去,提不起寻花问柳的精神。你少年风流也不解风情么?”

    柳小七道:“我打小什么都看过,也提不起精神。”

    施黎指着他二人道:“你们两个没趣儿!打小还什么都吃过呢,遇上好吃的还不样吃的香喷喷。既来了就好生玩儿是正经。人家姑娘们也是做差事呢,真当人家乐意看你们那两张扑克脸么。”又命粉头取骰子来掷,“对点的吃酒,不吃就唱曲儿。琮哥儿不许唱!”

    贾琮本没想到唱曲儿,他一提反倒来精神了,拍着案头唱了起来:“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呦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柳小七还觉得挺好听的,在旁仔细听着。施黎哇哇直喊:“快堵住他的嘴——”

    他不让唱,贾琮偏要唱,二人闹了半日。粉头已取了骰子来,众人掷骰子吃酒取乐,遇上贾琮对了点子就命他说笑话,闹哄哄玩了一宿。三人都醉了,悉数在此过夜。

    次日三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洗漱了吃罢粥点正欲走,外头有人跑进来哭道:“蔓蔓让她们族里拿下了要沉塘!”

    施黎忙问:“蔓蔓可是前儿那个唱曲儿的?”

    “可不是!”老鸨子道,“她男人年前没了,她一个人又没的生计,没奈何才来我们这儿的。”

    贾琮皱眉道:“若是年前才没的,热孝还没满呢。要做生意总得熬过今年去。纵然与她男人没情分,颜面上也得过得去才是。”

    老鸨子叹道:“但凡她家里还有一斗米,又哪里会来做这个?她男人病了四五年,钱早花尽了,后头两年瞧病的钱本就是她做皮肉生意得的。她还有个儿子要养活呢。”

    贾琮道:“既这么着,她男人的族里没接济些子?”

    老鸨子道:“大爷,人家又不是开善堂的,凭什么接济她?”

    贾琮扯了扯嘴角:“如此就怨不得她了……阿黑,这闲事管么?”

    施黎道:“我听过她的曲子,自然得管。”乃问道,“蔓蔓在哪儿?”

    那报信的女子道:“昨晚上在祠堂关了一宿,今儿午时沉塘。”

    施黎伸了个懒腰:“午时也快了。走吧,赶热闹去。”乃命那报信的带路。贾琮柳小七自然而然跟着走了。

    到了地方一瞧,才知道这事儿还真说不上谁有理。那个叫蔓蔓的女子之父本是个打更的,素爱吃酒赌钱;她婆家却是京郊村子上的,家中有屋有田还算殷实。因她老子欠下赌债,便欲将女儿许给人做媳妇换钱;她男人一心想娶个城里的美貌媳妇,出的聘金最多,她老子便许了。这蔓蔓容貌俏丽,早先是想着进个富贵人家做小的,不想竟嫁了乡下人!心中极为不忿,不大瞧得上她丈夫。村里旁的闲汉也时常撩她,她一般儿瞧不上,却趁着进城采买东西的功夫与人私通;她丈夫全然不知,还当她不过性子冷淡些罢了。

    偏她丈夫前些年得了痨病,为了治病,家底子便掏空了。这蔓蔓虽不大瞧得上男人,儿子却看得重。为了养儿子,前年起便溜到城中寻暗窑子悄悄做了些皮肉生意。她男人暗暗猜出来,还当是为了替自己瞧病,生生咽下多少泪去。此事她们村子里早知道了,皆是她男人哭着求族里才没将她打死。年前她男人没了,临去时那拉着她的手说:“是我对不住你。”

    旁人以为她男人没了不用再买药治病,她便会安分下来。不想前几日村中有人进城逛窑子,看见她了。回到村中寻她要钱,不给便去族长那儿告发。这蔓蔓心道,她做此事又不是没人知道,谁管的了谁呢?便没搭理那人。那人遂当真告发了她。族长得知大怒,命人将她捆在祠堂丢了一夜,预备今儿沉塘。

    施黎听罢村中长舌妇一番话,摸了摸后脑勺:“如此说来,咱们今儿倒也算不上是行侠仗义啊。”

    “委实算不上。”贾琮道。

    施黎问道:“要去耍嘴皮子不?”

    “当然要!”贾琮道,“不然人家怎么知道粉头也是有人罩着的?”扭头看了看柳小七满面的事不关已,问道,“小七觉得帮一个淫。妇不妥么?”

    柳小七道:“不干我事,我不过是跟着来瞧闲热闹的。要说没天理,还有哪儿比宫中更没天理?”

    “可不是!”贾琮拍了拍手。

    三人遂往祠堂走去。只见族长正指着那妇人言辞厉色数尽她的种种不是,族人尽皆唾骂不已,还有上前打几下踢几脚的。贾琮问道:“是这个么?”施黎瞧了瞧:“是她。”

    那蔓蔓本来跪着一动不动的等死,闻言扭过头来喊道:“黑大爷!”

    施黎微笑道:“有人说你遭了难,我来救你。”他本来长得好,又穿着罗衫,大大方方立在堂上。蔓蔓登时如活了一般,哗的垂下泪来。

    四周一片轰然!那老族长喝到:“何人擅闯我族祠堂!”

    施黎瞧了贾琮一眼:“耍嘴皮子你上。”

    贾琮正经作了个团揖道:“各位好,我们是多管闲事的。因我们这位大哥前几日听过这位蔓蔓姑娘唱曲儿,不忍心她青春早死,特来相救。”

    族长骂道:“竟来相救此淫。妇,莫非是奸。夫么?”

    “那倒不是。”贾琮道,“寻常的客官罢了。”谁见过这么无耻的?族长竟一时哑然。贾琮趁机说,“论理此事也不止是蔓蔓姑娘一个人有错。许多人都有错。你瞧,她丈夫当年娶她的时候只管容貌没管性子,哪有这样娶媳妇的。若是早早打听到此女是个不安于室的就不用娶嘛。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蔓蔓姑娘说不得也可以与富贵人家做个外室,哪怕还干如今这一行也没什么,岂不两下里都好?”

    众人哗然。族长骂道:“不知廉耻!”

    贾琮道:“先温饱,后廉耻。连温饱都没有还谈什么廉耻?既是知道她们家道艰难,你们族中就该接济她们母子度日;看着孤儿寡母没米下锅只管站干岸儿,人家不论使什么手段谋生你们都无权指手画脚。”

    下头出来一个老妇道:“二柱子他媳妇不也是一个人带孩子?替人洗衣裳、拾稻穗、倒夜香什么没干过!不也拉扯孩子到这么大?”

    贾琮道:“天下路有十万条,谁走哪条凭自便。老人家,一样米养百养人,纵是神仙也只能管自己。”

    老妇拿拐杖敲了敲地上的青砖道:“世上终究还有公道!”

    贾琮冷笑道:“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开玩笑?公道是什么,可以吃吗?这位蔓蔓姑娘本不愿意嫁给她如今的男人,不过是被她老子卖的,难道公道?”

    老妇道:“她若没嫁过来,只怕是要让她老子卖进窑子的!”贾琮闻言失笑,只看着那老妇不语。老妇猛然想起来:她如今可不就是个粉头么?顿时语塞。

    贾琮道:“但凡她自己愿意,做个粉头没什么不好。翻回头来说,若没有那么多男人爱去逛窑子,粉头又哪里有生意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老人家,何苦来管旁人怎么过日子。”

    族长道:“只是她既嫁到我们村里来了,便是我们村的媳妇。岂能许她去外头败落名声?”

    贾琮拍掌道:“怎么又绕回来了?你们也没接济她啊,难道她等着饿死不成?”

    施黎道:“罢了,理儿已说明白了。走吧。”两步上前挥匕首劈开蔓蔓身上的绳索。

    这还了得?族长一声令下,下头涌上来十几个壮丁。贾琮往柳小七身后一缩:“我是文人,你们上!”柳小七横了他一眼,上前轻松几下悉数撂倒。族长又吼:“不得走了淫。妇!”又有许多人涌上来。来多少也没用。不过是些寻常村夫,在柳小七跟前都白给。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带着那个蔓蔓一路出了祠堂,直往她们家去了——儿子还在家里呢。

    施黎是个风流人物,陪着她进去收拾东西。贾琮柳小七等在外头。贾琮乃道:“此事旁人能不管,我决计不能。我们那怡红院有许多粉头都没入乐籍,像她这样为了度日甚至为了弄几个脂粉钱到楼里挂单的良家女子多了去了。她们的族人也有知道的,只拿她们没法子罢了。倘若这个蔓蔓沉了塘,那些女子的族人也闹起来,我们的生意可伤大发了。”

    柳小七哼道:“合着是为了你们家的生意。”贾琮嘿嘿一笑。

    却见方才那老妇慢慢走了过来,贾琮向她作了个揖。老妇瞧着贾琮道:“我老婆子岁数大了,虽是个乡下老妪,也看过些人物儿。你这公子不像是歹人,只不知何故助那淫。妇。”

    贾琮思忖片刻道:“每个人走自己选的路、得自己修的因果,来日是无悔是悔断肝肠皆不与旁人相干。这个蔓蔓或许会在花楼染上什么不好的病,数月之后便死得很惨;或许依着容貌进了大户人家做小、依着手段得了老爷宠爱,甚至捞到家产当上太太;或许赚了几年钱后在京中买个铺面过小日子。人间百态,本来如此,谁管的了呢?老人家,逼良为娼的勾当天诛地灭,然而我也反对逼娼为良。”

    老妇看了看他:“好生古怪的念头。”

    贾琮轻轻一笑:“老人家可听过这么一句话?‘我反对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我希望有一日,所有人都能自由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不再被什么家族、父母所限。”

    柳小七抬目盯了他半日。贾琮怔了怔,猛然“嗷”了一声,摊手道:“真的不是说给你听的。”柳小七不语。贾琮撇嘴道,“不信算了。”

正文 第459章 四百五十八章

    却说施黎贾琮柳小七三人救下了一个粉头,只是村中必不能再住了,欲带着她与她儿子一道离开。到了村口,领路来的那女子正守着他们的马,见了蔓蔓,奔上前来与她抱头痛哭。正哭着,族长领着人堵住了出去的道路,向他们道:“那淫。妇可以带走,金根却是我们赵家的男丁。”急得蔓蔓赶忙扯了扯施黎的衣裳。

    施黎瞥一眼贾琮,贾琮乃道:“这事儿你们说了不算。当日他母子二人穷得没米下锅时既没见你们帮衬,这会子来要孩子,凭什么信你们会好生养着他?”

    族长冷冷的道:“这位客官放心,我老汉今儿立在此处说一句话,但凡有我一口,必定有他一口。”

    贾琮道:“再有,你们对这孩子的母亲心生怨恨,这孩子必然被村中其他孩子欺负。您老能管住大人,却管不住孩子。”

    族长道:“这个却是无法。他母亲造的孽,略微报应些在他身上也难免。”

    贾琮道:“让他离开你们村子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岂不更好?燕王正命人建义务教育学堂呢,这孩子也能念个书,来日保不齐有出息。”

    族长冷笑道:“跟着那么一个寡廉耻无礼义的娘,还想有什么出息。”

    贾琮耸肩道:“这个寡廉耻无礼义的娘不会饿着他。”

    下头有人喊道:“族长,莫与他们废话。横竖今儿不留下金根他们别想走。”

    那老妇也出来道:“几位公子,金根终究是姓赵的,赵家村才是他的根子。”

    贾琮歪着头思忖片刻,道:“那要不然这样吧。让金根改姓,跟着他母亲姓,总行了吧。”乃回头问道,“那个蔓蔓姑娘,你姓什么?”

    蔓蔓这会子正抱紧了儿子躲在施黎身后,闻言乃小声道:“我姓孙。”

    “行。”贾琮道,“让金根改姓孙,就不与你们赵家有瓜葛了。她母亲纵有些不大好的名声,也与你们赵家无关,岂不好?”

    当然不好!一众村民七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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