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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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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尝不是我家的福气呢。”贾琮道,“你爹若不强占着她当小老婆,却是培养她当个得力下属,得多赚多少银子。瞧瞧,白白让我们家捡了个便宜。”

    霍晟横了他一眼:“离谱。你们折腾这么大动静来就是为了这个?我的消息若不错,她是燕王的人。”

    贾琮道:“委实是。她得罪了燕王妃,燕王头疼的紧,打发她来琼州晃一晃、刺探刺探你的军情,算是避个风头。”

    霍晟冷笑道:“她怎么净得罪王妃?”

    贾琮道:“燕王妃帮着她儿子使了个诡计哄骗燕王,让秦三姑识破后,没给面子直接戳穿了。”霍晟方不言语了。他又说,“横竖如今她是我五叔的人,从前大家都是迫不得已。咱们两家虽算不得在一条船上,好歹也是同伙。另有,燕王既然打发她来了,总是惦记着你。”

    霍晟瞧了他一眼:“依你之见呢?”

    贾琮道:“我借我爹的名义暂且赖着不走;秦三姑早年曾与你下头这些叔叔伯伯爷爷一道打过仗,她会四处寻人叙旧、装模做样打探消息。我们再商议传些什么信进京。”

    霍晟皱了半日的眉:“你当真信她么?她先是叛了我父王出逃,如今又叛了燕王。”

    贾琮道:“难道你我没叛主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都叛了司徒家。霍晟,人之初,性本不善亦不恶,然多半是本私的。她离开你们家是为了活命,并未对你们家怎样;投靠司徒磐是为了事业更好,如今大约不会再帮着他了、也必不会出手害他。与离开你们家一样的:既然燕王妃容不得她、她走便是。”

    霍晟一时无语,好一会子才说:“罢了,算我还你的人情。”

    贾琮笑向他作了个揖,霍晟哼了一声。贾琮乃坐正了,肃然道:“我这次来,有要紧事同你说。”霍晟也忙仔细听着。贾琮遂将当日告诉卫若蘅的话又说了一回。

    霍晟这会子也是热血青年,听罢眼神都变了,许久才说:“你放心,我知道了。”贾琮遂一躬到地。

    过了会子他又说:“你这般大张旗鼓的,整个琼州的人都已惊动。邬逢春昨日就赶过来了,晚上一并吃酒。”

    贾琮忙说:“酒不酒的还罢了,椰子先弄两个来解解馋。我爹说那个燥热,不许我吃来着。”

    霍晟大笑,忙命人取椰子来。他两个又摊开东瀛地图来说了半日。

    这日晚上,霍晟做东请贾琮宴饮,粤海将军邬逢春也在席面作陪。他们席上吆五喝六的亲热无比,秦三姑也悄悄见过了许多老熟人。因琼州这些老少将军皆不知京中故事,只当是霍煊死后王妃驱散姬妾,她也被驱散了。如今见了她都极欢喜,话里话外撺掇她回南安郡王营中来。秦三姑只拿话含糊着。

    一时她离席去外头暂吹吹风,贾敘悄然在后头不远不近跟着。过了会子,有个人暗暗凑近她身边,轻轻抱拳喊了一声“秦三掌柜。”秦三姑见之大惊,竟然就是粤海将军邬逢春。

正文 第307章

    话说邬逢春悄然撵上秦三姑说话,秦三姑回礼,奇道:“我与邬将军素不相识,怎么将军认识我?”

    邬逢春道:“末将久仰三掌柜大名。”

    秦三姑道:“一介商贾尔,何德何能传名至琼州。若没记错,邬将军镇守南疆多年,少有进京。”

    邬逢春含笑道:“三掌柜好记性。末将在京中亦有些小生意,直至前两年才知道,城西秦三姑就是当年一鞭破三寇的琴思姑娘。”

    秦三姑挑眉道:“如此说来,邬将军有意同我谈生意了?”

    邬逢春道:“还望三掌柜看着旧识份上稍加照看。”

    秦三姑道:“好说。”

    邬逢春道:“琼州地气暖,瘴气也多些。”

    秦三姑眉头一动:“京中虽寒,倒还清明。”

    邬逢春一笑,寒暄两句,拱手而去。秦三姑瞧了他半日,也回席上去了。

    酒席散去,贾琮等人回到霍晟安排的住处碰面。秦三姑沉着脸道:“事有古怪。”

    贾敘道:“可是邬逢春便是燕王的探子?”

    秦三姑点头道:“不错。他有破绽在你眼中么?”

    贾敘道:“我听见了你二人说话。最后那两句‘暖寒’极不顺耳,仿佛是对口信。”

    贾琮忙问何事,秦三姑便将方才邬逢春寻他说话细述了一回,道:“最后那两句极不顺耳的‘暖寒’便是琼州探子的接头暗语。”

    贾琮一听便笑:“不可能,太上皇还在之时邬逢春就与霍晟联手隐瞒军情捞朝廷兵饷了。他若是探子,朝廷岂能不知道霍晟玩什么招数?倘若他是燕王在天下大乱之后收服的,就用不着白白派五婶子来一趟。要么他虽占了个探子的名头,实则天高皇帝远、自有小算盘;要么就是真探子投靠了邬逢春。”

    贾敘道:“或是真探子落入他手,让他审出了话。”

    秦三姑道:“这头的探子是个寻常百姓,不该是他的。”

    贾琮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朝廷对南边起了疑心便是因着他的两封捷报,说是看起来有些不真,颇像谎报军情。他若是个探子,该不会故意那么写、诚心引得朝廷派人来查吧。”

    秦三姑道:“他直将密信传往京中就好,何须绕弯子。偷偷摸摸报信,难道还得防着什么人察觉?”

    贾敘道:“除非有人约束他、让他没法子正经传信。”

    秦三姑道:“他本是粤海将军,谁有本事困住他?”

    贾琮思忖道:“该不会他身边有个绝顶高手死死看着?”

    贾敘道:“杀了他岂不便宜?”

    贾琮道:“也许是他什么要紧的亲人,舍不得杀他呢?”

    秦三姑摇头道:“不像。此人并无受人约束般紧促之态。”

    几个人商议半日并无结果,只得各自睡去了。

    半夜,贾敘在起。点门外学了声猫头鹰叫,起。点立时出来。贾敘吩咐道:“你警觉些、小心照看。我上邬逢春那儿探探。”起。点应“是”。

    贾敘遂趁夜摸到邬逢春住处探了探,却见他不曾睡觉,在屋里走来走去极为烦躁,口中左一声右一声的叹气,喃喃的念叨:“符老二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贾敘心中一动,四面搜寻一番,未察觉有不妥来。乃诚心弄出了点子动静,惊动了一行巡逻的兵士,却并无什么难得的高手露面。

    次日他将此事说与众人听,道:“可知邬逢春为一个叫符老二者所困。”

    贾琮挠了挠头:“总觉得好古怪,我想了许多狗血剧本都觉得不像。因为他与三姑姐姐联络,符老二要收拾他么?故此好恨的心?”

    因此事要紧,他遂悄悄向霍晟去打探符老二。霍晟道:“符乃琼州大姓,老二又多,可如何查去!”

    贾琮道:“邬将军身边有这么一号人么?别说你在他身边没插探子。”

    霍晟立时道:“姓符且行二的,他身边好几个,连我营中都不少。”

    “能威胁到邬逢春的呢?”

    “没有。”霍晟道,“邬逢春是头老虎,旁人俱是小兽。你查他作甚?”

    贾琮托着腮帮子叹了一声:“愁啊,有件事想不通。能困住老虎的得是什么小兽?喂,他会不会是个断袖?”

    霍晟登时怒道:“胡说!邬将军乃堂堂正正的汉子!”

    贾琮登时想起他老子的事来,谄笑了两手,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遂没精打采的走了。他没头没脑的来这么几句话,又不解释清楚;霍晟在后头满心疑惑,立命人去查查邬逢春身边姓符的老二。

    后头几日霍晟查遍了有点子名头的符老二,并无异样。贾敘亦夜夜去瞧邬逢春,却见其每晚都焦急无措,只是没见人威胁过他。秦三姑则四处与从前认得的长辈朋友叙旧。

    到了第五天头上,霍晟忍不住来寻贾琮。却见他懒洋洋歪在藤塌上,手边一大盆下人剔好的椰子肉,还捧了本评话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乃咳嗽了两声。贾琮朝他挥了挥手,并未起身:“吃椰子肉么?那边还乘了好多椰子汁,纯天然无污染的。”

    霍晟走过来低声道:“邬逢春委实蹊跷。”

    “咦!”贾琮眼睛一亮,从塌上弹了起来,“你察觉什么了?”

    霍晟道:“他都来了六天了,怎么还不走?在我这里赖着作甚?又没别的事,你也不曾寻他的不是。依着惯例,最多三天就该回他自己的地方去了。”

    贾琮又倒回榻上:“还当你发现了什么呢。”

    霍晟急的推了他一下:“符老二究竟是何人?”

    贾琮撇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还问你么?只听说是个寻常百姓,邬逢春怕他。”只见霍晟脸上明明白白写出了“你逗我玩”四个字,愈发头疼。乃问道,“邬逢春此人性情如何?”

    霍晟含笑道:“此人有趣。有时候方方正正、跟个圣人似的;有时候狡诈多端、贪得无厌,你必喜欢。”

    “哈?为什么?”

    “顾家。”霍晟道,“极看重妻儿手足。邬将军之父常年征战,他祖父又走的早,故此他打小是外祖父教养长大的。他外祖是个老书生,极为迂腐。曾做过一任县令,对朝廷忠心耿耿。邬将军曾酒后吐真言道,依着他自己,断乎不会做谎报军情、贪墨军资之事。只是家里委实不容易。”

    贾琮撇嘴道:“得了吧,就他那回送给我们家老祖宗的寿礼就不是寻常物件,他贪墨的决计不少。”

    霍晟道:“他还有六个兄弟并三个姐妹,自己也有四子三女,还不算枝枝蔓蔓的亲眷,都是他养活的。”

    贾琮枕着胳膊道:“这老邬也怪辛苦的。他那些要紧的亲眷里头可有姓符的么?”

    “哎呀!”霍晟低喊道,“他外家仿佛就是姓符的!”

    贾琮一骨碌爬起来:“快去查查!可有什么符老二没有?”

    霍晟忙命外头守着的亲兵去请一位“老王”来。不多时老王来了,是个极寻常的老汉,五十来岁。这老王道:“邬逢春之母乃是独女,家中并无兄弟。”

    贾琮想了想,问道:“那他外祖父符老爷子可留下了什么老仆人没有?”

    老王道:“符先生清廉,无有仆妇。”

    贾琮不觉失望:“合着是个无言的结局。”又抬眼打量老王几眼。此人两鬓初白,皱纹渐起,双目浑黄,皮肤极粗燥,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老农。他不禁想起了周茶花,微微笑道:“烦劳王先生。”老王行了个礼去了。

    殊不知这会子邬逢春又寻上了秦三姑。秦三姑从一位老将军处出来,骑马走了不过片刻,迎面逢见邬逢春穿着寻常小民的衣裳、带了个斗笠,骑着一头驴。秦三姑稍稍点了点头,邬逢春以目示意,拍着驴在前头慢慢的走。秦三姑也扮作看风景,悠悠的跟着。转过岔路口,邬逢春的驴拐入一条小道上了座山,秦三姑也跟了过去。

    眼见前头又是个急弯子,邬逢春忽然说:“三掌柜身边的那位是?”

    秦三姑道:“自己人。”

    邬逢春道:“这位自己人可否就在此处稍候?”

    贾敘道:“不可。”

    邬逢春又看秦三姑,秦三姑向贾敘道:“你暂且在此处候着可好。”

    贾敘断然道:“不好。”并使了个眼色。

    邬逢春道:“小老儿有话只说与秦三掌柜一人。”

    贾敘道:“小人既聋且哑。”

    邬逢春眯起眼来盯着贾敘,贾敘只做不见。足足盯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冷笑道:“好。既这么着,你便跟着来吧。”催驴便走。

    秦三姑扭头看了看贾敘,贾敘又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属下奉命保护三掌柜,决不肯离开半步,还望三掌柜莫要为难属下。”一壁做了个手势。

    秦三姑踌躇道:“邬将军想必有什么要紧事。”

    贾敘道:“要紧事皆不与属下相干。”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扯了起来。

    却听邬逢春催了一声:“还不快些跟着来!磨蹭什么!”听声音仿佛不远,只刚转过去弯子去罢了。

    贾敘顿觉不妥,做了个手势。秦三姑大惊,口里道:“晚辈就来。”二人拨转马头就跑,秦三姑在前,贾敘在后。耳听邬逢春在后头大喊“跑什么”,他两个只充耳不闻,打马如飞。

    一路奔回驿馆,秦三姑跳下马来抹了把汗:“好险。”

    贾敘苦笑道:“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乃到了里头说给贾琮听,贾琮莫名道:“你们跑什么?”

    贾敘道:“他领着三姑往僻静无人之处去,本来古怪。若要说机密事没人听见,最妥当的便是寻个广袤之处,大树丫上、石头背后、桥洞底下不会有人偷听见。他又发了脾气,只管往前走便是,我们说几句话自然会跟上去,他骑驴我们骑马。何须等着?”

    秦三姑道:“只怕那头有埋伏。”

    贾敘道:“那山上藤蔓多树木少,树高且直,不易藏人。我想着,大约是机关陷阱。”

    秦三姑道:“陷阱就不对了。我并没有告诉他今儿要去哪里,他如何预备得了陷阱?”

    贾琮“啪”的击掌道:“他早预备好了的!”

    “嗯?”

    贾琮道:“三姑姐姐这几日四处与前辈老友相见,总有几个人是你早晚要见的,他只管预备在某一处便好。因不知道你哪天去见此人,故而在霍晟这里蘑菇了数日。他是在等你去见今日见的这一位,你什么时候去他什么时候引你入套。”

    秦三姑奇道:“这是做什么呢?”

    贾琮道:“不知道。先寻霍晟借些人,去查查方才那处可有机关埋伏痕迹。”

    贾敘道:“还是晚上我或起。点悄悄去查的好,别惊动霍晟。”

    贾琮点点头,又将方才霍晟来访说了。乃愁道,“好生古怪,这个邬逢春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秦三姑道:“不论是那一边的皆不当朝我下手。他若是燕王这头的,我是燕王派来查事的;若不是燕王这头的,应当拿些假消息哄骗了我去,好将我哄走。我若死在琼州,燕王能善罢甘休么?”

    起。点忽然说:“此事倒是与他早年写的军报有几分相似,仿佛是诚心引得朝廷留意琼州。”

    秦三姑道:“我这不是已来了么?哪有辛苦将人引了过来就杀的?”

    几个人想了半日皆不得缘故,仍是只得作罢。入夜后,贾敘独自往今日邬逢春引他们过去之处走了一回,果然寻着了陷阱。再去邬逢春住处看,倒是略有不同。往日他只着急发愁,今日却伏在院中地下闷声大哭。时而以拳捶地,砸碎了数块青砖,手都磕破了。老将军头发斑白,月光下瞧着颇为可怜。

    次日便听说邬逢春病了。霍晟营中的军医去查了半日,并没查出缘故了,只说是郁结于胸、心气不畅。贾琮想着不可再等下去了。再不弄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秦三姑不安全。

    遂命起。点半夜朝邬逢春一个要紧的亲兵屋里吹了迷烟抓他走。那人迷迷瞪瞪醒来一瞧,身在荒郊野外不知何处,四周远远近近都是蓝色的鬼火,登时坐了起来,喊道:“哪里来的鬼怪戏耍你爷爷!”

    只见一条白影缓缓飘了过来,没有面目,后脑勺长在前头。亲兵便问:“你是何人!”

    那白影浑身闪着蓝火,悠悠的说:“符老二在哪里。”

    那亲兵一愣:“哪个符老二?”

    白影道:“邬逢春身边那个符老二在哪里。”

    亲兵道:“我们营中好几个符老二,喂,你问哪个?”

    白影猛然飘到他跟前,出手如电掐住亲兵的脖子:“符老二在哪里,符老二在哪里,符老二在哪里……”

    亲兵这回才吓着了,急喊:“当真好几个,你问哪个!都在亲兵营……”他被掐晕过去了。

    起。点扯开头上的假发低头瞧了瞧此人,趁夜送回原处,自己撤身回去告诉给贾琮。

    贾琮奇道:“怎么连他的亲兵都不知道一个不寻常的符老二?好古怪。”

    起。点道:“我扮的这个鬼不似鬼,倒是邬将军鬼附身似的。”

    “哎呀!”贾琮猛然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知道了!”他不禁激动的满地转圈子,乃又拍案,“不好!得赶紧去见这老头。”遂命更衣,他这会子便要去见邬逢春。

正文 第308章

    话说贾琮欲连夜去邬逢春那里,起身就要换衣服。贾敘忙拦着他问:“怎么听风就是雨的,你知道什么了?”

    贾琮道:“邬逢春得了一种心病,叫做双重人格。虽然罕见,倒也不奇怪。就像是一人有两个魂儿似的。有些双重人格彼此无关,一个魂儿占着身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想了什么另一个不知道;也有些是彼此知道、记得的;甚至有些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秦三姑道:“一个人哪有两个魂的?莫不是鬼上身?”

    贾琮道:“不是,两个魂儿都是他。符老二就是邬逢春的第二种人格。我记得我先生说,双重人格或是因飞来横祸惊出来的,或是常年累月的心病熬出来的。邬逢春这个显见是第二种。邬逢春是主人格,为着妻儿老小亲戚下属的锦衣玉食,狡诈多端、贪得无厌。另一个符老二则是次人格,方方正正、对朝廷忠心耿耿,是邬逢春小时候他外祖父期望他长成的模样。这两个魂儿彼此知道、记得。”

    他又想了会子,接着说:“邬逢春与霍晟勾结多年,瞒天过海、谎报军情、贪墨军资,另一个魂儿符老二知道。符老二有心向圣人告发他们,却因自己弱、邬逢春强,行动便被邬逢春约束。咱们以为邬逢春被符老二约束,却是说反了。”他乃顿了顿,“符老二无法,便趁自己控制身体之时给朝廷写了有纰漏的战报,惹得太上皇起疑。可惜派来的监军是我爹……大约他极失望。故此,他便设法瞒着邬逢春以‘草民符老二’之名投靠了司徒磐。”

    秦三姑道:“怎么对你爹失望会投燕王的?”

    贾琮道:“符老二最恨的人是他自己,即欺瞒朝廷的邬逢春。他盼着自己如外祖一般方正不阿,却因种种缘故成了如今的模样。”

    贾敘立时道:“我明白……我,知道他是何等情形了。”

    秦三姑恻然看了他一眼。贾琮撇嘴道:“五婶子,这种时候握一握五叔的手比较好。”登时挨了秦三姑一记眼刀。

    贾敘闻言忙把手伸到她跟前。秦三姑只做不见。贾敘便伸着手不动。贾琮起。点都不说话瞧着那只手。秦三姑无奈,勉强伸手过去抓了一下;贾敘立时反握住。

    不待他五叔示意,贾琮赶紧接着说:“符老二当了燕王的探子,只是也难给他传信,因为身体多半是让邬逢春控制的。邬逢春哪里肯让他毁掉自己一大家子?符老二大约也挺绝望的。偏过了这两年,燕王把秦三掌柜派来了。知道这是个精细人,符老二立时燃起希冀,急忙忙与五婶子搭上线。邬逢春自然不肯,两个魂儿在身体内打了一架。‘符老二你好狠的心’就是怪他不顾妻儿。”

    贾敘点头道:“大略明白了。给我们设伏的是谁?”

    贾琮道:“弱势人格多半不大完善,就是会有几分幼稚,是以符老二要比邬逢春幼稚些也莽撞些。故此我猜是符老二,想把事情闹大惹燕王的眼。”

    贾敘“嗯”了一声,又问:“你急着要去找他是何故?”

    贾琮道:“因给你们设伏失败,事情有些乱套,邬符这两位都没法子将事儿弄圆了。偏生又不曾被当场拿住,还可以侥幸说是误会。他这两天大约极混乱,混乱容易出事,保不齐又分裂出一个人格来,保不齐更离谱。白天强势人格多半占优,故此符老二晚上容易出来。邬逢春院子里没人伺候便是因为恐怕符老二晚上出来惹人疑心。我想赶紧跟符老二谈谈。邬逢春若是精神崩溃了,霍晟又去了东瀛,遇上南洋小国伺机来犯,琼州岂不是没有大将镇守了?”

    贾敘想了想:“也好。陈丫头跟着去吧。”

    贾琮忙说:“带个丫鬟不方便。”

    起。点道:“你只管去便是。”

    贾琮知道她会藏身,“哦”了一声,换衣裳去了。亏得这趟将各色衣裳都带着。待他出来,众人都笑起来。这小子穿了身儒生袍,羽扇纶巾,偏腰间悬了把桃木剑,手里捏了一串龙眼大的绿檀佛珠!

    贾敘啼笑皆非:“这算什么?儒不儒释不释道不道。”

    贾琮笑道:“有个象征意义便好。人好病急乱投医,管他哪家。”

    遂星夜赶往邬逢春处。这会子已过了三更天,月光尚明,夜风尤暖。贾琮到了门口向守夜的亲兵报上名姓,打了个稽首:“晚生有急事求见邬将军。”

    亲兵道:“贾先生,这会子是半夜!且我们将军还病着呢。”

    贾琮道:“他老人家得的是心病,我就是来治的,且唯有这会子好治疗。贫道若没算错,邬将军这心病大约有些危险。”

    亲兵见他这身装扮古怪、说话一本正经又忽而晚生忽而贫道、近日又听说他是哪吒下界,并军中委实有窃窃传言、说邬将军撞了鬼神,遂不敢怠慢,当真去里头喊醒了邬逢春。贾琮在门口只稍等了会子,那亲兵出来请他进去。邬逢春已换了衣裳,眼圈子乌溜溜的,显见不曾睡好。

    贾琮待亲兵出去了方朝邬逢春打了个稽首:“邬将军,可否请符老二出来,贫道想同他说会子话儿。”

    邬逢春愕然,半晌才道:“贾三爷说什么?”

    贾琮道:“似将军这般情形虽罕见,因天底下的人实在多,若一个个点起来也不少的。将军勿忧,并非撞了鬼神。心病也是病。古今中外都有人得,也有人治好了。”

    邬逢春登时如活了一般,抢上前抓住贾琮的胳膊:“贾先生!快快!快帮我把那个妖孽除去!”

    贾琮道:“他不是妖孽,是心结。邬将军,放他出来见我可好?我有话跟他说。”

    邬逢春急道:“先生,他真的是妖孽!求先生快些将他除去!”

    贾琮道:“将军勿忧。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着急无用,待我见见他,与他说会子话。”邬逢春颇为犹豫,半日不肯开口。贾琮又道,“俗话说,对症下药,贫道得看看他情形如何。终究他与将军共用一个身子,莫要牵连了将军自己。”

    邬逢春忽然道:“我是符老二。”

    贾琮笑道:“变的好快。”遂细细看了看他,“你们不打个招呼就可以换来换去的么?”

    符老二哼了一声,上下打量贾琮几眼:“你究竟是儒是释是道。”

    贾琮打了个稽首:“三教百年前已合一,自然大同。”

    符老二又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贾琮道:“我想问问符先生,你究竟忠于谁。是太上皇还是燕王。”

    符老二愣了愣,道:“朝廷。”

    贾琮摇头道:“如今已经没有大朝廷了,分作许多小朝廷。如此说来,符先生是效忠燕王的?自打多年以前就是燕王的人么?”

    符老二不言语。过了会子,站起来负手在屋中走了几圈,过来道:“方才那个是邬逢春扮做我的。我才是符老二。”

    贾琮撇了撇嘴:“你俩真无聊。你知道我刚才同邬逢春说了什么么?问你忠于太上皇还是燕王。”

    符老二冷笑道:“太上皇无能,竟派了贾赦那么个监军,一日琼州也没来过。”

    贾琮笑道:“果然你是后来才投的燕王。符先生,故此你择主并非看谁名正言顺的?”

    符老二怔了会子才说:“太上皇死活不知,且本不如燕王贤明。”

    贾琮歪了歪脑袋:“哦,符先生择主是看是否贤明,可对?”

    符老二迟疑片刻道:“不错。”

    “那燕王挟幼主以掌京师,算不算得上贤呢?友情提醒,小圣人是剑南节度使方雄立的,方雄杀了不少忠臣。”

    符老二怔住了。贾琮等了半日,他愣是没答上来。乃轻叹一声:“符先生,你到底不喜欢邬将军什么?是怨他太包子……额,心肠太软,各色不挨边的亲眷他都养着,太蠢么?你盼着他别再管那些游手好闲的兄弟姐妹?”

    “自然不是!”符老二断然道,旋即咬牙,“他谎报军情、贪墨军资。”

    贾琮眨眨眼:“那他若能将贪墨的那些军资还给朝廷,如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符先生看可否?”

    符老二道:“他不会肯的。”

    贾琮笑道:“先生放心,贫道会劝他的。倘若他还了贪墨银两,符先生是否可以原谅他了?京里京外多少人家至今欠着国库几十万的银子没还,邬将军贪墨再多也不可能比他们多,实在小巫见大巫。自家兄弟,要求别那么高。”等了半日,符老二不答话,贾琮道,“既然没反对,贫道就当先生是默许了?”

    符老二仍不言语,然神色已软了下来。

    “只是还给谁呢?是给燕王还是小圣人?还给燕王似乎不对,他从前是贤王,如今是个诸侯王,算不得朝廷。还给小圣人能到他自己手中么?”

    符老二又愣了。

    “而且太上皇想立的太子并不是如今这一位,是陈王。要不,让邬将军将贪墨之银还给陈王?只是,”贾琮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就算天下没有割据、陈王当了太子,也未必就是下一位天子。先前的义忠亲王老千岁不是数十年的老太子扒拉掉了?”

    符老二愈发迷糊了,半日才说:“……陈王……也不对。”

    贾琮两手一摊:“故此你瞧,邬将军纵然想还军资给朝廷,一时也不知道还给谁好。符先生,你看这样行吗?太上皇东狩,既然没死,说不定哪一天会回来;就算没有回来,天下不可能总这样乱着,终究有一统之时。到那时候再让邬将军将他贪墨的军资连本带息还给朝廷,想来朝廷也会既往不咎的。”

    符老二方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他拿什么还!他还有那么多钱么?”

    贾琮笑道:“别着急嘛,这不是还早呢么?琼州离南洋小国近,邬将军又极为善战。那些小国虽小,国库也有些东西,搬运来足够了。”

    符老二大怒:“岂能平白出不义之师!”

    贾琮道:“但是咱们不动手西洋人也要动手啊!他们一样会抢空这些小国,而且还会掳走他们的国民为奴,带不走的就杀。这本是彼国宿命,数千年前已定下了。与其让他们动手杀人抓人,还不如咱们只抢钱不灭族的良善。”

    符老二张口结舌呆了半日,憋出来一句“岂有此理!”

    贾琮问道:“那符先生觉得应该如何?就放任西洋人先抢么?”

    符老二道:“倘若西洋人当真去了,出义师以助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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