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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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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芒一面思忖一面点头,道:“三婶子再糊涂也不至于打那个主意。”
贾琮拍手道:“咱们再理顺一遍。黄鹂与赵涂或是一伙的、或是因故结成联盟。黄鹂有可能单纯想掀翻二表嫂上位,而赵涂必定背后有主。我这么肯定是因为赵涂为了救黄鹂而暴露自己给我看,他原本是想躲着不见我的,与我相见便毁了他们之前的计划。”
高芒问道:“为何不想见你?”
贾琮道:“我若没猜错,他想以真实身世来见我,隐瞒下‘赵涂’这个身份。他的真实身世还是等画像让人辨认了再说吧,万一是我想错了呢?”
迎春道:“你不必要紧关头如此谨慎,万一你想错了你姐夫也可替你纠正。”
贾琮遂老实道:“此人周身的气质、本事、他写出来的字并他韬光养晦的性子,显见从前是高官人家的孩子,家中遭了难。反推到他被收养的年岁,恰是太上皇清算义忠亲王人马之时,那几年许多钟鸣鼎食的人家忽然就满门抄斩。”
高芒怔了怔:“依你之见,他是白家的人?”
贾琮点头道:“八成是了。赵涂显见不是白家安插过来的探子,而是多年后被找到的同僚遗孤。偏他养父的兄弟竟是平安州节度使最信任的幕僚!这身份太好利用了,不用是傻子。只是此人才华出众,一辈子当个细作实在浪费人才,早晚要回岭南去的。因为香港之事,白家与贾家往来极多,他们家要紧的人早晚会与我相见。我疑心赵涂诚心不见我,是因为上回我离开平安州之前,赵先生亲来试探过一回我的心性。”
迎春高芒对视一眼。
“赵涂的本事只在他叔父之上,而且以他的年岁辈份,他来试探我比赵先生自己亲来合适。”贾琮道,“我可不信一个仓库能有多要紧,要紧到他连开商业街这种事都不露面。”
高芒不禁点头:“那会子你开经济发展研讨会,使人去喊过他,他道那头的活计要紧,不肯进城来。”
贾琮笑道:“其实他纵来了,若没有人认真介绍他,我便看过他也记不住他的脸。”
迎春道:“世人皆说你聪明。他自己过目不忘,也恐怕旁人过目不忘。可知行事谨慎之极。”
贾琮点头称是。“再有,因为帮着朱桐报仇,他虽不曾明言,基本也大半是我的人了,算是我挖了白家的墙角。然而他跟着我去京中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白家也没反对,只能说是他们把墙角送到我锄头底下任由我挖,我不挖岂非是傻子么?”
迎春笑嗔道:“莫扯皮。”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朱桐不知道有赵涂这号人物。”
高芒道:“如此看来白家并不很看重朱桐。”
贾琮道:“或者赵涂这条线是单独的。只是我想不出来他为何要救黄鹂。不论黄鹂是他们自己人或盟友,都不过是个有些姿色的女子,不值得他损毁计划。若说原本想利用黄鹂进入高家内部……”他摇了摇头,“我都已告诉二表哥她勾搭我了,爬上姨娘之位生个姓高的孩子这个计划已破。将她当作弃子暗杀掉是最妥当的法子。”
迎春忽然说:“黄鹂仿佛是去年才买进府的。”
三个人互视了片刻,高芒道:“这么说她倒可能是白家给赵涂送来的。”
贾琮皱眉道:“白家与高家本是寻常的生意往来,往高家内院塞人是个什么意思?根本不值得吧。而且他们家与我们贾家也是联手发财的,没有理由离间咱们两家。”
迎春眉头一动:“我仿佛想到什么了,只是抓不住。”
贾琮忙说:“您老悠着点儿!日子快到了,思虑过重我外甥生出来是个小老头可咋办。”
迎春柳眉倒竖:“闭嘴!”
“是!”
迎春笑道:“养胎的这些日子我都快闲死了,这两日忽然有事儿可想,跟下棋似的,颇为有趣。”
贾琮扭头去看高芒:“听见没?我姐姐喜欢下棋!想哄她开心得陪她下棋。”
迎春立时哼道:“他一个臭棋篓子,谁同他下!”
高芒嘿嘿两声摸了摸头,贾琮哈哈大笑。
因费了这半日的神,他两个便让迎春歇息会子,撤身出来。贾琮扭头看了高芒几眼,恳切道:“姐夫,这会子我才真真发觉我爹是有眼光的。”
高芒问:“何事?”
贾琮歉然道:“从前我一心以为姐姐是个才女又擅棋,须得找个文才惊人棋艺通天的书生才是良配。我虽喜欢芒表哥,却总觉得你是个武将,配姐姐有几分文武不搭。今儿才发觉,什么写诗下棋皆不是个事儿,姐夫眼里有她才是要紧的。”乃掸了掸衣襟,向高芒一躬到地,“多谢姐夫。”
高芒摆手道:“你低看你姐姐了。凡擅棋者,胸中必有大丘壑。高家许多事虽是我说出来的、实在却是她的主意。你们平素总说林家表妹聪明,她虽博闻广见,却未必有你姐姐看的深远。赶上如此乱世,留名青史还不定谁高呢。”
贾琮愣了愣,抓着高芒的胳膊大笑。高芒也跟着笑起来。
正文 第254章
话说高华爱妾周姨娘已死,因诞下一子有功,丧事办得颇为体面,请了些和尚道士来念经,他自己坐在灵堂有些伤感。一时高芒走来劝慰几句,扯他去外头散散心。
到了花园里头,哥俩凭栏立于水榭,高华道:“老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高芒红了脸:“有件事不知该如何同二哥说。”
高华道:“你我亲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黄鹂之事么?大哥早上已告诉我了。琮儿以为仍有不妥之处。”
高芒点点头,绝口不提赵涂,只将“假如琮儿性子寻常”说了一回,道:“小赵先生恰在生龙活虎的年岁,琮儿疑心他被黄鹂诱住了,帮她脱身。不如请个好大夫或是仵作来验验周姨娘死因,将昨日的稳婆也找来问问,再使人快马回长安去与三婶娘核对一番。我瞧着三婶娘没糊涂到那份上。”
高华对周姨娘颇为宠爱,闻言思忖片刻道:“也好,让她走得明白些。去长安就不必了。”
他遂打发心腹去请了一位有本事的老大夫。因黄鹂这会子仍回来当差,又使人暗暗盯住她。不多时仵作大夫俱来了,查验半日,看了各色药渣子并所用之物,都说那妇人的药不对,有两味药极不利母体!黄鹂立时被抓住关押了起来。又将稳婆并昨日请的大夫抓来审问。稳婆使劲儿喊冤枉说那周姨娘委实难产;大夫也一口否认那两味药是他开的。与药方子一对,抓来的药皆不错,不知怎的从药罐子倒出来时多了两味。高华又惊又惧又恨,咬牙道:“果然最毒妇人心!”因细访全城的药材铺子,查到那两位药是一年轻的女孩儿在一处偏僻的药材铺子买的,因脸上遮了纱帽,瞧不见容貌,只知道她穿了一身水红的罗衣。
贾琮因关心此事,跑到高华那儿去凑热闹,恰听闻此报,冷笑道:“二表哥去问问表嫂的丫头,必有人有水红罗衣。显见是栽赃。”
高华想半日,忽然说:“我知道她跟前一个丫头前月新得了件水红罗衣。只是怎见得就不是她?”
贾琮斜睨了他一眼:“你要去做一件机密之事,会穿水红罗衣那么惹眼的衣裳么?”
高华一想也对,叹道:“果真是栽赃。”
贾琮撇了撇嘴:“完全经不得推敲,这个黄鹂可真看不起你。”
高华苦笑道:“我哪里想得到后院女子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贾琮哼道:“进一步半主子退一步奴才呢。”心中暗自纳罕,这个黄鹂的本事显见与赵涂不在一个级别,只是个有几分心计的寻常女子,赵涂当真没必要为了救她暴露自己。
高华乃亲自审问黄鹂,审了半日,她只哭哭啼啼,并茫然喊冤,娇媚之态高华简直要相信了。他忙将高英找来,惭愧道:“大哥,我禁不住那女子。粉头里头有比她颜色好的,都没她那么挠心。”高英大笑。高英也寻赵涂问过,赵涂说不知华二爷内院之事,独有试探贾琮对姨娘之意一件是他的意思。
黄鹂遂换到高英之手。贾琮笑嘻嘻拽了高华一道摩拳擦掌的欲围观下高英怎么审人,忽外头来了个高历身边的心腹随从。此人先向三位爷们磕头,道:“老爷命小人来将这个叫黄鹂的丫头带走,他自有用处。”哥仨一愣。
高英问道:“他可说了缘故?”
那人道:“不曾,只说立时提人走。”
高家两个儿子面面相觑了会子,都不自禁的去瞧贾琮,贾琮皱眉道:“表叔呢?”
那人道:“在外书房。”
贾琮道:“这样可好?我们哥仨一道与你押送黄鹂去见表叔。”
那人垂头道:“老爷只命将黄鹂姑娘好生带过去。”
贾琮嘴角一抽:“他没说不许两位表哥与我同去吧。”
“没有。”
“不禁止就是允许。”贾琮道,“二位表哥,咱们一道过去。”
高英瞧了瞧他:“父亲许有旁的缘故也未可知。”
贾琮道:“怕只怕他有旁的缘故,却不跟二表哥说清楚。二表哥虽不会介意,多少有伤父子信任。爷俩之间,‘我为你好却不告诉你缘故’是很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你会忍不住瞎猜’,最可怕的却是‘瞎猜之后猜错了’。”
高英默然片刻,拍了拍高华的肩头:“一起去见见爹。”
他们三个乃亲押着黄鹂去了外书房,将黄鹂送入隔壁厢房,又命旁人都在外头候着。高历见了立时虎起脸来:“做什么呢?”
贾琮嘻嘻笑道:“闲逛玩儿呢。二位表哥也都笑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都笑着表叔不好意思发脾气。”
高历啼笑皆非,一张脸也板不起来了,只得瞪眼:“你小子,莫要将我儿子带皮了。”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就跟我不带他们就不皮似的。姑祖母早跟我兜底了,连表叔小时候都是个皮猴,又生了三个小皮猴。”高历实在忍不住笑了。
贾琮遂问道:“表叔,是不是你想将这个黄鹂收服后送人?这么会勾搭男人,二表哥才刚让她害死了一个姨娘都下不来手去审她,人才难得,可以拿来用的。”
高历一张笑脸登时定住了,愣了片刻才说:“横竖你们不用管缘故。一个女人罢了。”
贾琮道:“女人不要紧,表叔收服不了侄儿我帮你收服。要紧的是她背后之主要问出来。”见高历眼神动了动,他接着说,“还是有人看上了这女人向你讨要?”他一壁说一壁瞧着高历。高历这会子在儿子表侄跟前颇无戒备,瞧他脸上的神情显见是说中了。贾琮撇嘴道,“二表哥,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猜小赵先生是被她诱住了特帮她圆场的嘛!今后请叫我神算贾胖子。”
高历叹道:“小赵先生是个极难得的人才,他不过想要一个女人,给他就是。他要我十个也给。”
高华才要说话,贾琮忙摆了摆手,向高历道:“表叔,二表哥不是非要这黄鹂的性命不可,只是须得问出背后之主来。”明明看见高历张嘴想说话,贾琮特不让他说,连口气都不断的顺溜吐话。“小赵先生我不信他问的出来。明知道她有心勾搭二表哥还来勾搭我,依然喜欢她!连二表哥刚被她害死一个爱妾都下不去狠心审她,足见此女当真是个人才。我所言‘人才’没有贬义、不是讽刺、不是反话。我当真觉得她是人才,能收服最好,杀掉可惜。表叔表哥请看我诚实的双眼!”
高英忍不住笑了。
“大表哥你别笑!”贾琮喊道,“我是认真的!”
高历喝到:“胡闹!这样的女子要多少有多少。”
贾琮嗐声跌足道:“表叔你……我怎么跟你说呢?!这个黄鹂是个极其难得的女细作,作为美色系间谍,她魅惑能力很强,想教养出一个她这水平的来是很难的,绝非要多有多少。我是很恳切的在告诉你们人才难得,你们只不信!这样的人才咱们应该先试着收服。她想要什么条件让她开出来,咱们试着满足她;她有家人在她主子手上当人质,咱们救出来。”
高历摇头道:“此女并非背后有主,不过是个寻常有心思的丫头、想往上爬罢了。华儿死了一个姨娘,明儿替你添两个便是。”
贾琮扯了扯嘴角道:“这话是小赵先生告诉你的吧。表叔,小赵先生说的什么你都可以相信,唯独与这个黄鹂相干的千万别信。他已经被诱住了,就如同被狐狸精迷了似的。”
高历道:“我已答应他了。赵涂是个人才,比他叔叔还强些。”
高华急的又要开口,高英忙抢着说:“没说不给他,晚两天给行么?横竖我们都不会沾这个女子。”
贾琮接口道:“也不刑讯逼供,只审审她吓唬吓唬她。要不装神弄鬼吧,评话包青天里头就有扮作冤魂向贪官索命、诈唬得贪官招供的。”
高历闻言有几分犹豫。
高英道:“爹,她是个寻常丫头也罢、是谁家派来的也罢,害死一条人命总错不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胆儿?冤魂索命必会招供的。”
贾琮皱了皱鼻子:“奇怪。依着小赵先生的人物品格,要个好得多的女子极容易。他究竟看上黄鹂什么?”
高历轻叹道:“他委实喜欢这女子。说来话长,我也答应他不告诉旁人。”过了会子又说,“是男人都难免有重情之时。”
高英道:“只是他实在降服不了这女子。儿子扮神弄鬼吓唬两日就给他,爹看如何?”
话音刚落,贾琮嘟囔道:“这个黄鹂真的是人才啊真的真的,你们真的不考虑收服吗?大表哥,要不你试试?”
高历喝到:“胡闹!我已‘答应’将她给人了。”贾琮撇了撇嘴,颇有些不大甘心的瞧着高英。高历又瞪高英。
高英忙说:“既然爹已给出去了,自然不能派出去作探子使。”高历哼了一声,贾琮颇为失望。
贾琮乃道:“翻回头来说,表叔方才使人来带她走又不说明白,可是自觉对二表哥不大好意思、又搁不下当爹面子来跟他解释?”
高历板起脸来:“些许小事解释什么?”
话音未落,贾琮扑哧笑起来,指着他道:“跟我爹死要面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高英立时哈哈的笑,贾琮跟着大笑,高华也不禁笑了。高历撑不住了,指着他们喝到:“臭小子反了你们!扯你们老子的臊,都皮痒么!欠揍么!”臭小子们笑得愈发大声。
黄鹂遂又被带回了高英处;高华贾琮已没了看热闹的兴致,没跟着去。半道上高华叹了一声,埋怨道:“爹竟那般看重赵涂。”
贾琮道:“二表哥院子里两只猫儿打架,一只咬死了另一只。因为二表哥喜欢死的那只,想宰了凶手猫出气。偏有个客人看上了那只凶手猫,觉得那猫儿漂亮可爱,想要去玩儿。表叔遂将那凶手猫拿去送给了客人。”
高华怔了怔:“人又不是猫!”
贾琮道:“姨娘丫鬟皆是奴才,奴才与猫狗何异?”
高华一时语塞。
哥俩到前头路口分手,贾琮往迎春院子去了。他乃将这些事儿一一说给迎春高芒两口子听。
高芒道:“我爹极信小赵先生,坐实他禁不得美色也好。”
贾琮笑道:“大表哥必会试着招降黄鹂,且看他手段如何。表叔肯让他将人带走就是默许。”又说,“为了转移表叔和表哥的关注点,我特夸大了黄鹂的本事。只依然想不明白赵涂为何非要救黄鹂不可,显见灭口更妥当。”
迎春道:“会不会是当真看上她了?”
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脸上写着“姐姐是笨蛋”,挨了他姐姐一记飞刀眼。
迎春道:“你只盘算妥当不妥当,殊不知情之一物全无妥当之说,无则无有则有。万事非独有一理,横看成岭侧成峰……”她忽有所思,捏紧了被褥。贾琮才要开口,高芒赶紧“嘘”了一声。贾琮立时闭嘴。
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贾迎春缓缓的道:“我有点子知道岭南白家之意了。”
高芒贾琮齐声问:“什么?!”
迎春道:“时过境迁、世易时移。白家从前只是义忠亲王的下属。而义忠亲王早死,并无男丁存世,白家之愿也不过是寻机会替主报仇平反而已。如今仇人也栽了、平反也快了、天下也拆散了。前儿你说诸王都想寻出义忠亲王余部来收归手下,而他们却未必肯归附哪一方。他们有钱、有兵、有人才。诸王纷立,不归朝廷不归诸王的将领豪强也不在少数,例如平安州高历、江西谢鲸、两广王子腾。”她嫣然一笑,“朝廷替他们从前的主子平反后,白家自然跟着平反。故此,白家不是无主的义忠亲王余部、不是一心做生意的码头商贾。芒三爷,琮儿,白令仪白令恩这两兄弟怕是野心大了。他们若有大野心,离间高家贾家就寻常的紧了。不将水搅浑,哪儿有鱼捞?”
半晌,与高芒对视几眼,贾琮龇了龇牙:“不会吧,乱世来得这么快?”
正文 第255章
人各有才。平安州节度使高历嫡长子高英极擅审讯之事,高历知道而并不重视。只是他不曾想到,高英审问黄鹂如此之快,一夜即成。
黄鹂与岭南白家无干。正如贾琮随口比喻的那般,黄鹂紫烟是一套儿。此女正是鲁王送进高家的细作,受命获得多情的高二爷宠爱、纵不诞下儿子也须养个儿子,以滋后用。害死周姨娘、嫁祸二奶奶古氏,皆是她自己的手段。
本来没贾家什么事儿,偏前几日贾琮赶来看他姐姐,黄鹂就在当日新得了急命,让她立时伺机设法博得贾琮好感。凑巧她一大早刚刚设计害得周姨娘跌了一跤以至早产,自己是贴身大丫头,连个去三爷院子的借口都寻不到,漫说去见与她主子全无瓜葛的贾琮。上头下令又急,她心念一闪,临时想了个求御医的借口。做梦也没想到贾琮竟当场指她是个细作!黄鹂心中惶恐,连院子都没回赶着跑去向赵涂求助。
赵涂不过是黄鹂无意间随手下的一步闲棋,被她吃的死死的。非但不嫌弃她勾搭贾三爷,还替她出主意、甚至帮她圆谎,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而传命与她的竟是在高家家学授课的一位李先生!高英当即命人连夜捉拿,还是迟了一步,那李先生被人毒杀于寓馆。天明后仵作查验,毒。药便是寻常的砒。霜,下在李先生晚上吃的茶水当中。李先生乃一落榜秀才,独居高府后街一处僻静院子,平素只与些读书人往来。衙门虽寻了几个李先生之友去问话,一时也难以找出嫌犯。
高芒听闻此事,赶回去细细报予他媳妇儿与小舅子。话才说完,可巧赶上孩子踢了一脚迎春的肚子,三人乐呵呵围着肚子热闹了一回方琢磨正事。
思忖片刻,贾琮先说:“倒推回去。不久前鲁王在我们家那步棋废了,后他们欲查出缘故,我特使人露了些乱七八糟的给他,纵没吓着也必迷糊了。故此,他们这会子不大可能专来撩拨我。黄鹂收到的那个试探我的急命,九成是李先生自己下的,而非鲁王。”
高芒道:“鲁王也不能掐算到你这个点儿来平安州。”
贾琮道:“赵涂八成是白家的人。因为黄鹂勾搭他,他特去留神了黄鹂。黄鹂的本事哪里比得上他?他又察觉出李先生与黄鹂关系不一般。依着他的文才,以书生身份勾搭上李先生这个落难秀才极容易。他连高表叔都能哄,哄个李先生大约不难。李先生既是黄鹂上司,权限当大些,遂拉拢赵涂入伙。想来,急匆匆逼迫黄鹂来勾搭我、乃是他替李先生出的主意,李先生采纳了。姐姐姐夫且想,周姨娘已发动早产,他们逼着她的丫头勾搭我,除了请御医、黄鹂一介丫鬟还能有别的主意么?她自己说是灵光一闪,实在这是个最容易想到的借口。赵涂才是灵光一闪,想借用周姨娘难产替咱们两家不合种下种子。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贾琮这种人!身为客人大刺吧啦的对主人说,‘你家那个丫头可能是探子’!人家小赵先生出身大户人家,没想过同为大户人家的荣国府也能出贾琮这般愣头青。”
迎春高芒都笑起来。迎春道:“这愣头青还颇有些诗才文名。”话音刚落,腹中孩儿又踢了她一脚。迎春喊道,“孩子也赞成!”三人顿时哄堂大笑。
笑了半日,贾琮接着说:“因我对黄鹂起了疑心,赵涂忙跑去找大表哥替她圆场。谁知咱们还肯不罢手,他不得不去哄高表叔、编排了个唯美浪漫的爱情故事、只做深陷情网、求高表叔救下黄鹂。他若连表叔的性子都算了进去,保不齐还可替表叔与二表哥埋下父子不合的种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黄鹂依然让大表哥带去审问了。赵涂恐怕图穷匕见,抢先一步杀了李先生。李先生本为细作,行事必然谨慎,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给高家,他与李先生的关联便没了。”
高芒点点头:“大略如此。”
贾琮道:“旁的还罢了,我实在想不明白赵涂何故不杀黄鹂了事。一枚废子有何用?纵有用也是与鲁王有用,赵涂不过能借用她得些后院消息,那些消息他想谋来也不难,重新勾搭一个丫鬟便是。”
迎春微笑道:“岂能无用?黄鹂有大用,比李先生用处大。”
高芒问道:“三奶奶有何高见?”
迎春瞧了他二人一眼,朝高芒要茶。高芒赶忙捧了过去。迎春饮了茶,将茶盅子交给高芒捧着,方慢慢的说:“岭南是王子腾的地盘。白家既没有地盘、手中兵将也不多,唯有一座收金港口罢了;那港口还是贾家送他们的。赵涂有才而身份低微,爱上了鲁王的女探子,跟着黄鹂回鲁国可得重用。在鲁国,鲁王并不曾掌权,掌权的是山东都指挥使司刘侗,而刘侗营中也有内斗。乱象最易使外人得手,赵涂仗着才能越爬越高并不难。他又有个明晃晃的弱点——耽迷女色。山东自古出美女,不怕没人拉拢他,换掉黄鹂娶刘侗的侄女或是鲁王的表姐妹皆容易。真到了鲁王与刘侗决裂的时候,引岭南之兵入青州可也。”她又伸手要了茶施施然饮一口捧在手中,“白家想要的是鲁国。”
高芒与贾琮互视两眼,齐刷刷鼓起掌来。贾琮笑道:“姐姐高瞻远瞩,小弟心服口服!”迎春笑靥嫣然。
贾琮又皱眉道:“只是表叔极信任他,戳破他恐怕会引得老爷子心里头失落难受,咱们有点子投鼠忌器。”
高芒想了会子道:“我才想着,干脆不要戳破他,咱们开渠引水就很好。”
贾琮问:“何谓开渠引水?”
“只做不知。”高芒道,“既然赵涂有心跟着黄鹂去鲁国,黄鹂的探子身份又败露,让他走吧。他受女色所迷,枉置我爹一片爱才之心,我爹待他的心意也会渐渐冷却,赵先生亦然。只恐他不走。”
迎春道:“他必会走。于白家而言,谋夺山东之地比窃取平安州的消息要紧,放着小赵先生这般人物只在平安州耗着也有几分屈才。一如棋局,当弃则弃。”
贾琮道:“倘若他哄骗表叔说他去帮表叔谋取山东呢?”
高芒道:“山东于我爹何用?恐他巧舌如簧,我待会儿借着黄鹂之事同我爹深谈一次,告诉他暂且莫要报复鲁王,彻底歇了他的心。横竖赵涂想要离我平安州,借口只能是受女色所惑。”
贾琮挤了挤眼道:“等我们查清楚了他的实在身份,再设法丢些线头子给表叔,让他自己起疑心、自己弄明白。纵依然会因看错了人不痛快,既是老头儿自己纠正错误,又没造成极大损失,心下里会好受些。”
高芒赞道:“莫说琮儿是愣头青,有时想得比旁人更细。”
贾琮得意道:“这个叫做以人为本。”
迎春嗔道:“罢、罢!捧他的人不少了,三爷莫再捧着他,明儿愈发不知道天高地厚。”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高芒愈发笑了:“真真是个长姐如母。”
三人又笑了一回,便商议着高芒待会儿去说服高历的说辞。迎春道:“赵涂行事稳妥,既知黄鹂身份败露,不会着急来向老爷请罪、开脱,然也不会太迟。三爷这会子就去吧,赶在他前头。”高芒点点头,又与贾琮二人理了理思路,起身出了院子,一径往高历外书房去了。
见他走了,贾琮扭头跟迎春咬耳朵说:“这个小赵先生从前少与三位表哥来往,偏后来暗暗接近姐夫,可见他眼中姐夫比那两位强些。”
迎春笑向他低声道:“那是你姐姐替你姐夫出了些好主意。”贾琮贼兮兮的笑,向他姐姐竖了竖大拇指。迎春心下愈发畅快。
另一头,高历这会子正烦闷着呢。一头怨恨鲁王往自家埋细作,一头又着急赵涂中了黄鹂的魅惑、陷了心进去。听下头的人喊“芒三爷”来了,心中便舒缓了些。高芒虽然不大会说话,自打成亲这一两年长进了许多,出的主意竟比他哥哥还明白些。老三家的实在是个带福的。
高芒上前来行了个礼,高历问道:“你媳妇儿如何?”
高芒含笑道:“好的很,琮儿守着呢。方才孩子踢了他娘好几脚,比往日活泼了些。亏得琮儿这几日才来,来早了似这般日日去三奶奶身边闹着,若是引得孩儿性子像他舅舅,只怕我要劳神。”
高历笑道:“你小时候也一般是个皮猴子,莫推到旁人头上。”乃问他过来何事。
高芒道:“因想起黄鹂之事,恐怕爹想报复鲁王。”
高历哼了一声:“他塞了个探子进我家,我岂能不报复。”
高芒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还不是我平安州率先出头与姓司徒的王爷大动干戈之时。咱们阖府皆是武将,回头逼着琮儿出个奇怪的馊主意暂时先报复一下得了。”
高历啼笑皆非:“什么奇怪的馊主意?”
高芒笑道:“待会儿我就命他想去。今诸王还在京中,鲁王也在,待他想出来立时快马传信进京让环儿办。”
高历道:“也不知此事是鲁王的主意还是刘侗的。”
高芒道:“若是刘侗就愈发不着急了。琮儿恨刘侗恨的牙根子痒痒,早晚必要报复他。”
高历奇道:“刘侗何尝惹过他?”
高芒拍手道:“爹忘了?刘侗将他两位先生拿下诏狱吃了不少苦,还险些丢了性命。这小崽子心眼子小,一直记着呢,只碍于大局暂且不动他,总有一日借齐王之手收拾他。”
高历道:“怎么是借齐王之手?”
高芒笑道:“这是您三媳妇儿推算出来的。琮儿性子急,忍到能下手的时候必一刻忍不了立时下手。偏鲁国的位置,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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