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凭鱼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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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太完美了。

此刻他更加想知道的就是在司马童和张路那里的情况。一向自负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李山彤料定，自己在那边设下的两个陷阱已经把可能出现的各种变化都考虑进去了，但战斗真正打起来之后还要看领军将领们的随机应变。虽然在高山岭上可以比下面的梁山将帅对周围的情况看的清楚一些；但是那里的具体形势他也不知道，不过他还是保持着不错的正常心态——也许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与李山彤的心情不错不同的是，三十里堡中的司马童十分的焦急。一向在顺天军中以防守顽强而著称的他感觉对眼前的局面也有些束手无措了。梁山人马在发现正面进攻会导致大量伤亡之后就改变了策略，集中攻击一个点，并且突破到镇子中，与守军展开了逐屋的争夺。同颇为自负的司马军团一样，那些梁山士兵打得也是很顽强。每一条小巷，每一座院落，都成为双方反复争夺的战场。一开始梁山军是用顺天军从没有见识过的神秘兵器——飞雷而一举得手的，不要说贼兵，就是梁山自己人也是第一次在战斗中应用这种新式武器，看到敌人在飞雷的爆炸声中成片的死伤，幸存者则屁滚尿流地逃走，战士们不禁发出一阵阵的欢呼。不过幸福总是短暂的，没有多少时间大家就发现飞雷已经用光，毕竟是刚刚装备的新武器，而且飞雷还只是在射手们身上才携带，所以巷战没进行多久，就已经听不到飞雷的爆炸声了。好在此刻梁山军已经在镇子中站稳了脚跟，而且占据了几乎五分之一的地盘，马上就可以越过十字大街，向其他的街区进攻了。

董平接到前面的报告后，让各级指挥官上报战绩和伤亡数字，发现自己的部队是以五百多人的伤亡代价消灭了对方大约八百人。这个数字他感觉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便命令继续向前攻击，然而很快不利的情况就发生了：部队在试图通过十字大街的时候遭到敌人弓箭手的猛烈狙击，伤亡很大，部分冲过大街的部队因为得不到有效的援助，不得已又退了回来。董平有些焦急，他环视了一下战场，感觉镇子外面有自己一个军两千多人兵力来看护辎重和马匹、威慑敌人，已经基本可以放心，因为对方丝毫没有要冲出镇子与自己进行野战的迹象，便把镇子外面的指挥权交给马麟，并嘱咐他应随时向伤病中的徐宁请教，就与欧鹏一起从早已占领的缺口进入镇子，到前面观察情况。

司马童见梁山军已经突破并基本占领了一个街区，他冷笑了一下，并没有马上让部队进行反攻，而是利用十字大街布置了大量的射手，企图依托有利地形消耗梁山军的有生力量。他心里想着，等梁山军损兵折将，士气低落之后，再一鼓作气的拿回丢掉的阵地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在十字大街对面的屋脊、墙头、院门等处，无数的王庆顺天军弓箭手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射杀敢于冲过来的梁山将士，而三丈来宽的街面上已经有上百名威盛军的士兵尸体躺在了那里。

董平在弓箭的射程之外远远地看着，心里倒吸一口气：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对面领兵的将领是谁，但对方这个家伙真的不简单，充分的发挥了他们在地形和人数上的优势。如果我们是在已经占领的这个区域里自保当然没有问题，可要是想进一步发展并最终占领整个镇子就太难了！按照对方这种以逸待劳的部署，自己的士兵十个会有六七个倒在冲击的过程中，剩下的人也难以支撑下去。怎么办？

他下了屋脊，在一处院子里焦灼徘徊，忽然见一个火枪手在从一面墙上不知道怎么开出的一个砖洞中向外张望。董平心里一动，连忙叫住那个射手，让他把枪架在那个拳头大的洞口上，问他是否可以对外瞄准射击。那个射手试验了一下，虽然不是很习惯，但却完全可以对准墙外一个很大的范围射击。董平兴奋地一拍手：作为大宋军人中的新锐一族，他是把玩过火枪这种新鲜玩意儿的，知道用火枪瞄准靶子之后并不在需要什么大的动作，只需用火摺点燃引信，砰的一声，火yao就会把铁弹丸直射到百步以外。他把射手营的军官们召集起来，告诉他们用这个办法，在临街的围墙上开出射孔，消灭对面的敌军弓箭手。

不大一会，几百个大小不一的射孔就布置好了，一百多支火枪装好火yao和子弹，暗暗瞄准了街面那边的敌人。随着一声令下，一阵急促的枪声骤然响起，顺天军的近百个弓箭手被突如其来的射击击中。其他的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大多数下意识的把身子蜷缩在掩蔽物的后面，紧张地向对面的几处院落的大门口观望。

惊人的响声并没有再出现，而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烟雾也很快散去，梁山军没有趁机冲杀过来，只有几件兵器在院子门口闪动。胆子大的弓箭手从掩蔽物后露出身子，向那些可能出现梁山军的大门开始放箭，其他人见状也渐渐恢复了心态，在头领的叫骂声中回到自己的狙击位置站直了身子，继续张弓搭箭严阵以待。没料到又是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在硝烟中响起，自己身边又有不少弟兄翻滚着倒了下去！

这次叛军的许多士兵已经看清楚了，敌人是从对面墙上那些不起眼的小孔里向他们射击的，于是许多弓箭手开始向那些给他们带来死亡的小孔放箭，可是那些射孔实在不算大，能够射到这些孔的箭很少，而要想伤害到孔后面的射手，更是要把箭穿过整个小小的射孔，这可是需要有百步穿杨的功夫的！由于叛军的大部分弓箭手是站在居高临下的位置，所以要达到这个目的就更加的艰难了。

在这种不对称的对射之中，顺天军的弓箭手们损失十分惨重，用一千多人伤亡的代价，来换取干掉对方十几个人的战果，这是司马童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于是他只好下令让弓箭手都撤离一线，另外寻找射杀敌人的方式。

这便给了梁山军越过十字大街，继续向前攻击的机会。无数的战士们在火枪手们的支持下，迅速的突破了这道生死防线，而且他们发现，在逐院争夺的巷战中，火枪手对他们的支持依然十分有效，他们只需要在院墙上出其不意地捣掉一两块砖头，开出足够火枪射击的射孔，火枪手们就能够一个个的把在墙那边死守的敌人毫不费力的消灭掉。

叛军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问题是他们现在并没有想出什么对付梁山军这一招的有效办法，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当发现院墙上被突然开出洞孔之后，就马上玩命的逃向下一个院落。眼下来看，梁山军已经找到取胜的法门了，如果不是在兵力上还存在一定的劣势，他们早就可以把对手彻底驱赶出这个镇子。

铁笛仙马麟带着预备队在镇子外面焦急的等候进攻的命令。从战局的发展不难看出，自己人已经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只要把这种优势保持下去就可以赢得最后的胜利，因此他是多么渴望马上加入到战斗之中去，不然战斗结束后别人问起来有什么战绩，难道给人家说自己是预备队，光站在外面看来着？

虽然如此，在没有命令的前提下，他可不敢带着自己的人马挪动一步，因为军令如山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况且下山前的整编中最为强调的就是纪律性。就在他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负责南面警戒士兵发来警报，发现有大队人马正这里赶来，而且其中有大量的骑兵！这下子马麟明白了为什么前面战斗那么激烈，董大将军还是要坚持保留一支人数可观的预备队的原因了。

该是老子的战功总是会送上门口来的。他马上命令部队做好迎战的准备，同时派出侦骑希望尽快搞清楚前来的是哪里的队伍、军队的规模。很快派出去的骑兵飞也似的回来报告他一个有些让人沮丧的喜讯：来得不是敌人，而是援军，是宋江大帅亲自率领的三千人马。

马麟真的是喜出望外，本来以为宋江哥哥他们会在荆门一带的山里面与王庆、唐三长他们纠缠一些时日，没料到他们竟然紧跟着自己部队的后面也北上了，而且来得正是时候！只是……自己跃马上阵，杀敌立功是不是又要再等些时候了？

宋江、林冲、花荣等人是日夜兼行才得以及时赶上这场大决战的。见到马麟的部队在镇子外迎候，宋江很是惊讶，连忙简要询问了这里战斗的情况，得知董平已经带着人在里面与叛军展开激战，而且有了一定的进展，马麟是奉命在这里做预备队的。宋江想了一下，让林冲等人接替马麟做预备队，也好让这些连续急行军两天的战士们休息一下，又让马麟赶快带着手下进镇子参加战斗，尽快拿下三十里堡，好再赶到其他战场彻底解决襄阳的叛军。

马麟答应一声，兴高采烈地带着人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他又转回过来问宋江：“哥哥可否将标营射手队中的火枪手都借给我一用？”见宋江不解其意，他连忙解释了一下适才董平在巷战中对火枪手的应用方法。宋江听了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轰天雷凌振倒是挤到前面来，强烈要求也到镇子中去看看这些活期在前线战斗中的实际应用。宋江一思量，干脆让花荣和凌振一起跟随进镇。

董平得到马麟这两千人的增援之后实力大增，推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凌振和花荣见到火枪手们利用地形把对方的射手打得落花流水，也都十分的兴奋。不过较为熟悉火器情况的他们也都清醒地看到，这种火枪还是存在着许多严重的不足，精度差、射程近、射速慢、再装填无比麻烦，看来只有进行大幅度的改进，才能真正成为新型的杀敌利器。

等到把司马童的残余人马赶到最后一个街区之中，董平知道最后的胜利已经不远了。他一面派人把这里的最新形势马上报告宋江，好安排人马从外围截断敌军逃跑的退路，一面开始向司马童及手下劝降，目的就是一个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不让一个敌人从这里漏网。

第四十三章　得外援关胜脱险

与董平这里还算顺利的战斗局面不同，大刀将关胜在山谷里却是面临十分艰难的搏斗。

整个部队被敌人压制在外高内低的山谷中，骑兵的速度和冲击力的优势根本无从发挥。锦豹子杨林伤的不轻，他手下的几百人也伤亡惨重。本来伏兵就zhan有人数上的优势，加上打了关胜一个猝不及防，所以对关胜的包围也越来越紧。关胜一边亲自挥刀在第一线奋力砍杀，一边与郝思文一起指挥着手下，尽量维持防御阵型的完整。现在部队已经损失了一千五六百人，虽然也消灭了大约两千名敌人，但兵力上的劣势却越来越明显。如果再被敌人突破正在勉强维持的防守阵型，原本就行动不是很方便的重装战士将更加难以应付来自侧后和北面的攻击。

他绿色的征袍早就被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所染红，金色的铠甲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映衬着那原本就红得脸色如血欲滴。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几处伤口，座下的战马也疲惫不堪，只是凭着梁山好汉的顽强斗志，他才能够不停地招呼身边的战士们一道继续向冲上前来的敌人浴血厮杀。

顺天军的大将张路似乎也看出了梁山军已经是强弩之末，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些得意之色。奉了赛周郎李山彤的命令，他早早地带着手下埋伏在山谷周围。尽管对这位比自己还年轻七八岁的主帅心中多少有些不放心，但他还是努力安抚住部下耐着性子隐蔽好身形，直到对方那个红脸将军带着数千骑兵全部进入自己的伏击圈。望着对手在己方的突击包围之下颓势尽显，张路一面对李山彤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一面对敌人嗤之以鼻——以为扮成关二爷的模样就可以打胜仗？他吩咐手下不必过于着急上前围攻，而是安排更多的弓箭手居高临下地不断向梁山军的阵型中放箭。这支被包围的梁山人马战斗力不差，身上的装备更是让张路无比眼红。反正他们也突不出去，就是慢慢的耗，也可以将对方全部歼灭，就不要拿自己的人去跟对方的精良装备拼了。

就在关胜他们感到越来越吃力的时候，周围山坡上的顺天军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慌乱和喧闹，紧接着大批正与重骑兵们搏杀的贼军被抽调到山坡上面，很明显是有自己援军从贼军的外围杀来了。关胜情绪一振，咽了一口唾沫，用已经有些嘶哑的声音大声向周围的弟兄们喊着：“我们的援军来了，大家再坚持一会儿，贼兵就要逃跑了！”

关胜的预感没有错，宋江亲自指挥的从三十里堡战场上乘胜追击的梁山将士们正快马加鞭地冲杀过来。

司马童的部队终于抵挡不住梁山军马的合击，八千人中只有不足两千从镇子中向外突围，在野地追击战中又损失了大半，能逃到这个山谷附近的已经不到四百人。豹子头林冲和黑旋风李逵冲在将近五千人的追击队伍的最前面，杀得格外兴起。尤其是李逵，自从离开了梁山；他几乎是一仗都没有捞着打：在襄阳城下；李山彤乌龟不出头的坚守不出；气得铁牛直骂娘；跟着宋江南下；只在当阳东边打了一下；还没等老李大斧子抡开；敌人基本上都举手投降了；刚才赶到三十里堡外；大哥执意让他们原地休息；他去请战却被骂了一顿；只是说有的是仗打；但如果不听军令就关禁闭。幸好没过多久就有命令来让大家参加对残余叛军的追击，同时去接应其他战场上的友军。接应友军，李逵还没想的太多，可这个追击却让他还是不能过足了瘾，毕竟是去追杀那些已经全无斗志的敌人跟真正的拼杀是不同的感觉。

李逵撒开大脚，跑得几乎跟骑马的林冲一样快，正在紧盯着前面两个玩命奔跑的叛军小卒直追，心里有些纳闷：这些家伙难道都练过轻功，怎么跑得都跟兔子一样快？（他没有算计到的是，自己手中提着一对重达六十多斤的大斧头，而对方早已将盔甲、兵器都扔掉了）

却听着林冲在边上对他大喊：“铁牛，宋大哥让大家列阵，你先别追了！”李逵头也不回地反驳：“为什么不追？老子还没过瘾呢！”林冲只得催马上前一横把他拦住：“铁牛兄弟敢违抗军令不成？”提起军令，李逵立马脑子里面激灵了一下，往日里为了军令他没少吃亏，几次临到要杀头，都是其他兄弟百般劝解才在寨主哥哥那里留下他这颗黑头，何况这次来拦阻他的是刚刚已经救了他一命的林冲大哥。

原来刚才从三十里堡镇子里面追出来，那个时候的顺天军虽然已经败局已定，但多少还有一些约束，见这黑煞星气势汹汹一副鲁莽的样子，便有几个叛军合起伙来想赚他的便宜，绊马索、长杆子都对李铁牛下了手，直接把一门心思向前冲的李逵放翻在地。多亏林冲斜刺里杀到，连着挑翻了三四个人，这才没让黑旋风吃亏。想想刚刚吃过的哑巴亏，李逵终于停住自己的脚步，冲着那些抱头鼠窜的贼兵们狠狠地唾了一口，这才转身去与其他将士一起开始重新排列阵势。

很快宋江就亲自指挥着六千援军在距离关胜他们浴血拼杀的战场不到三里地的地方列好了阵势，其中大约有两千人是董平、马麟带队的右厢生力军，在刚才的战斗中并没有遭遇什么挫折，士气旺盛；另一半是林冲、鲁智深、李逵率领的中厢人马，虽然远道而来，但同样精神抖擞；居中的是训练有素的宋江标营亲军，领兵带队的是小李广花荣、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这三名英姿勃勃的将领。前面过了这个山梁应该就是关胜被困的山谷了，而这山梁外侧的坡度并不大，骑兵一鼓作气就可以冲上去。所以宋江并没有让大家等待的很久，见前面那些溃兵已经开始涌上那道山梁了，他冷峻地把手一挥：“前进！”

张路万万没有想到梁山的援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杀上来，而且是从三十里堡的方向。

眼看着快要煮熟的鸭子要飞，他心里窝着一团火——这个无能的司马童，简直就是窝囊废！自己干不出什么漂亮事，还要搅了别人的功劳。等他爬上缓坡在高处一望，想继续剿灭山谷里被包围的关胜的心思一下子没了，剩下的全是如何全身而退：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来援的敌军足有五六千人，而且全是一色的骑兵，一个个精神抖擞，盔明甲亮，很明显这是一支生力军。眼前自己人可以防守的只是一道缓坡，骑兵可以很轻松的冲上来，然后居高临下在自己人的后面来上一下。就算援军只有三千人，自己手下这七八千已经拼杀了半天的疲惫的将士也很难抵挡的住人家的内外夹击，何况对方有这么多人。而且得知援军已到，山谷里的梁山军马士气已经重新振作起来，看来这场仗是打不下去了！

“完了！”他忿恨地跺了一下脚，回身指挥围攻关胜的部队逐渐撤回到山梁上来，所有的长枪手和一部份弓箭手跟随自己在缓坡顶端上列出防守骑兵的阵型，以延缓敌军的冲击，同时让副将带着其余的部队和伤员向东边更陡峭的山岭撤退。那个副手刚要说些什么，张路把手一扬：“没时间了。马上带着人走，给咱们顺天军多保留一些人马，以后还有替我报仇的机会。”见不少将士眼中含着泪光，他又叮嘱副手：“去禀报李山彤和大王，就说他赛周郎的算计高明，我张路也不是孬种，差一点就全歼这支梁山的重甲骑兵了……唉，走吧！”

就在他准备迎击已经开始的梁山援军向他发起的第一次冲锋的时候，从北边高山岭那边突然传来阵阵雷鸣般的声音。“难道要下雨吗？”时近黄昏，天空虽然被战场上的硝烟飞尘遮去了大半个脸庞，可丝毫没有什么可以预示着会下雨的云彩。他疑惑的看看天空。他这辈子再也没有遇到过下雨。

第四十四章　高山岭上赛周郎

当汤隆带着二十门大小火炮赶到高山岭前线的时候，李应的部队也已经与卢俊义们会合了。

李应和朱武奉命去取李山彤留下的大营，由于李山彤对于梁山的战斗力有着一定的忌惮，为着一举击破与自己对峙多日的梁山军马而孤注一掷，将各营中的将士全部投入到高山岭一带的战场中去，留在大营中的不过是千余名老弱残兵，所以李应他们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将留守在那里作为疑兵的贼军一举拿获。对胜利来得如此容易，李应很快便想清楚了局势——看来对方为着高山岭之战是不余遗力的，相比之下我们投入的力量就有些单薄了，想必那里的战斗会异常地激烈和艰难。他让朱武安排看守俘虏，清点物资，并到襄阳城中通知那里的湖广官军出城来接防，自己便带着绝大多数的部队毫不迟疑地赶去与大队人马会合。这样在卢俊义手中又多了一支有生力量，加上正在着手架炮瞄准的炮兵，威盛军有充分的信心可以一举打破僵持良久的战局，歼灭眼前的李山彤的主力。

李山彤在山上把山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战斗刚开始那会儿的信心满满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无限的忧虑。毕竟他还很年轻，以二十出头的年龄来承载数万人的生死和一个国家的命运还是太过沉重了，即使他是个天才也不行。

龙飞那里已经伤亡了四五千人，所以李山彤把第二支三千人的预备队也投上去了。虽然对方的损失并不比自己少多少，但是这样的局面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平心而论，李山彤也算是当世出类拔萃的智将，即使是野心勃勃的王庆私下里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自己是远远比不上李山彤的。因此他才敢于在结义的二哥张奇围攻襄阳屡屡受挫的情况下，力排众议对小老弟李山彤委以重任。李山彤倒也不负众望，换帅伊始就干净利落地击败了前来解围的潭州、湘州大宋官军，又把襄阳城里的老将上官青云打得再也不敢出战。如果不是宋江的人马来得太过突然，没准这几天襄阳就早已易主。

在打探了梁山来的援军的情况之后，李山彤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支劲敌，所以他下了严令禁止麾下那些好战的大小将领出战，并不惜背上一个“畏敌如虎”的骂名。他是在耐心地等待机会，等待顺天王导演的新的变化，等待对手犯错误！在规划今天战局的时候，他曾经两次偷偷地带人来查看过地形，反复思量过对手应对自己的招数时可能会有的选择，因而才有了眼下在高山岭据险抵住梁山悍贼的攻击，而由自己的优势兵力先歼灭对手的两支偏师——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要自己的人马把那两路的梁山部队吃掉，自己就可以从从容容地在高山岭下将眼前的不到两万梁山部队聚而歼之。可是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变化让他十分的揪心。不是他对自己的谋划产生了动摇，而是对手的表现让他动摇！

己方熟知这里的地形，因而从客观上占居了不小的先机——选择的地形使对手的优势骑兵无从发挥，己方的弓箭手居高临下对敌军的侧面保持着持久的打击，己方的预备队随时可以从山坡冲下去，迫使对方不得不畏手畏脚……什么他都算到了，就是没料到梁山的部队作风如此的顽强，战力如此的强大。在山下那段狭窄的战场上，数千梁山步兵与顺天军搅在一起，尽管一直没有取得优势，但仍然能够坚持不退——换成其他的大宋官军，哪怕是声名赫赫的京师禁军怕也早就士气全无，退将下去了，可是梁山来的这股敌人，且不说将领们个个舍生忘死，就是普通的兵卒也是死拼死扛，受伤倒地之后也不忘给从身边经过的顺天军突然捅上一刀！

这样的恶战打下去即使获胜也只能是个惨胜了！李山彤目无表情地望着不远处山下的格斗战场，暗自思量着：手里还有大约一万五千人没有动用，其中包括五千的骑兵，到底该如何应用呢？王庆的顺天军久居湖广，部队中的战马很少，不能象梁山军那样几乎人人有马，所以李山彤对这支骑兵是十分看重的，他也十分清楚该如何最大程度的发挥骑兵的效用。在原来的计划中骑兵是用于对敌人最后战阵的突击和在敌人溃逃时的追击的，那么暂时还不应该去考虑骑兵。此外就是那大约一万的步兵了，本来想着张路应该可以尽快解决掉那只在三十里堡附近埋伏的梁山骑兵，然后分调人马增援司马童，充实自己的预备队，可为什么每次回来报信的人总是讲对方虽然伤亡惨重，但还是继续负隅顽抗，战斗依然在进行之中。司马童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的消息，好像是董平的部队从一个缺口攻进了镇子，双方正在激烈的巷战。总的来说，他对司马童的部队还是比较放心的，就是自己亲自带队也未必能在巷战中战胜他的部下。可不知为什么，李山彤总觉得心里特别的不踏实，尤其是见到梁山又从北面新增了两支援军之后。对方的力量增强了，可自己的援军为什么还不来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几个斥候兵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来。这些都是李山彤十分信任的士兵，勇敢而机灵，平时李山彤很愿意跟这些年龄与自己相仿的斥候们开个玩笑，虽然他在大多数将士的眼中总是那么的严厉。见到斥候们慌张的表情，李山彤心中猛地一凉。斥候中的一个小队长很是谨慎，他跑到李山彤面前行个军礼，随即制止住其他着急要开口的斥候兵，附在李山彤的耳边小声地报告：“四帅，不好了，三十里堡失守了！”虽然李山彤并不怀疑斥候兵的忠诚，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她轻声问道：“亲眼所见？”“是，我军几乎全军覆没，撤出来的只有几百人，司马将军下落不明。”李山彤下意识的把拳头紧紧地捏了一下，很快他就恢复过来，冲着部下说：“下去休息吧，注意不要声张。”他自己一个人仰望苍天痛苦地想着：“为什么会这样？”

他十分清楚这个变化对整个战局可能带来的重大影响。他曾经幻想过；虽然司马童失利了；但张路那里并没有不好的消息；或许他已经打败了所包围的敌军，并将从三十里堡过来的敌军阻截住。司马童也是一员悍将，即使是战败也不会让敌将董平占太多的便宜，这样张路以得胜之师战胜损兵折将、疲惫不堪的董平也不是难事。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既然张路那里并没有送来全歼关胜所部的战报，说明战斗仍然在进行中。这样的话，董平的人马加入到那里的战局，张路的失利也是可以预见到的事情。

本来他想派骑兵去增援张路，但想了一下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把行军参谋叫过来，让他派人马上到各处传达他的最新部署：命龙飞佯装抵挡不住的样子，待部队向南撤退，让出山下隘口；命骑兵指挥官付冰准备向尾随龙飞通过隘口的梁山军发起冲击；让在高山岭待命的大将杜新带六千人移动到看近大路一侧，准备截击梁山的后续部队；让在左右两翼警戒的部队向主战场靠拢，除一部分人带伤员先行撤往西边的凤鸣山之外，其他人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与敌军决战。刚刚交代完，就见山下梁山军的阵地上红光突现，紧接着自己的身边地动山摇，碎石飞溅，一块拳头大的飞石掠过面门，顿时李山彤脸上鲜血直流。周围的亲兵亲将从慌乱中清醒过来，见主帅负伤，连忙上来包扎救治，被李山彤一把推开。他冲着那个被刚才的炮击吓得面无血色的参谋用尽自己仅有的一点力气喊：“愣着干嘛？快去传军令！”

第四十五章　克顽敌群雄浴血

就在战局即将出现重大变化之前的一刻，病关索杨雄已经累得手脚发软，几乎连挥刀的力气都没有了。与敌军激战了将近两个时辰，倒在自己刀下的敌军最少也有四五十人，自己身上也多处负伤，凭着一股气她才在周围弟兄的支持下勉力坚持下来。见敌军突然向后逃窜，他心中一松，一头栽到地下，好在很快就被刘唐手下的弟兄架起来拖向后方。

在李应带着一支生力军前来增援之后，卢俊义把刘唐的那个步兵军也派了上去。山隘口的战斗异常激烈，杨雄和雷横的两个军共五千人伤亡已经过半，幸好这里地形狭隘，叛军虽然人数上有优势，但却也施展不开。不过为了冲破这道防线，梁山军只能跟敌人死拼到底了。派去两翼侦查是否有路可以绕行的斥候报告说，左右十几里山上都有敌军防守，而且地形更为险要，比这里更加难以攻取，这使得卢俊义没有其他的选择。

关键的时刻，是汤隆的炮兵打破了这种双方都死伤惨重的僵局。吴用见留在大营中的炮兵赶到战场，连忙让人把带队的汤隆叫到身边，低声地嘱咐了一番。金钱豹子听完智多星的打算，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可以这样？不管怎么说，试试看先。虽然时间紧急，但汤隆依然不缺少心机，他让周围的其他部队用旗帜遮掩住手下的炮兵，一门门熟铜炮、铸铁炮悄悄地仰起头来，将炮口对准了对面白十丈外的山坡上人群聚集处——看看斥候兵、传令兵不断地在那里来来往往，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