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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容若]琴瑟鸾凤-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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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容若未曾发觉,若馨悄悄离开了莫题馆。刚出莫题馆,就被顾贞观拦下:“若馨姑娘这是去哪儿,你可知容若兄已经找了你多日了。”
  若馨心中一急忙推开他,说道:“我不想见到他。”
  “如果你真不想见他,那又何必随他来莫题馆呢?”
  若馨驻足,硬了硬心肠说道:“我不过是恰巧路过,见他也在此,我才走的。”说着,若馨便匆匆而逃。
  正好箫声息止的那一刻,容若隐约听到了若馨的声音。他立刻收起箫,一个箭步跨出了莫题馆。偏不巧若馨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只见得顾贞观对着远处定定地愣神。
  “贞观兄告诉我,方才是不是若馨?”
  “不是!”顾贞观为容若感到心寒,也对若馨的绝情感到气愤,再三思索还是未把事情告知容若。
  容若叹了叹,凄笑一声:“我情愿是她,哪怕不肯原谅我,至少让我知道她还在京城也好。”
  见容若如此消沉,顾贞观犹豫了瞬间,而后说道:“是她!”

  第二十五章 心有灵犀

  容若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他只这样定定地看着若馨远去的方向,脸上渐显释然。顾贞观见容若这样杵着,心急道:“她定没走远,容若兄还不快去追!”
  “待到该见时自会见的,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容若的话令顾贞观有几分茫然,只是连他都不急,自己又何须一头热呢,顾贞观笑了笑说,“既然如此,胡不去渌水亭小坐一阵,松龄兄和维崧兄想必已经久候多时了。”
  容若脸上的笑容松快,闻得挚友相聚,更是欣然道:“许久未同两位仁兄相聚,今日必当痛饮千杯。”
  此后的日子里,容若再为找寻过若馨。只有玄烨仍然心存愧疚,派出去一拨又一拨的人马,都无得结果。
  深秋即将步入尾声,万物已添上了一色新装,银装白裘,一派接天连叶的白将整个紫禁城包裹。好在积雪并不厚,踩在雪里只觉得软软的,靴子在雪上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分外悦耳。和硕公主扶着孝庄走在雪里,时不时地有宫女举着竹竿儿在前头探一探积雪的厚度。
  孝庄满是慈爱,取笑道:“你定是又遇上什么为难的事儿了吧,大雪天里巴巴地跑到我这儿来。”
  和硕公主嘟了嘟嘴说:“额娘又寒碜儿臣了,儿臣来探望额娘,何以见得就非得遇着烦心事儿才行。额娘若不待见儿臣,那儿臣就此跪安还不成嘛。”
  “你这孩子就是嘴上不饶人,额娘不过平白唠叨几句,竟成了我不待见你了。好在穆敏那丫头和你一般聒噪,不然就你这样天天去扰她,估计她早怕了你了。”
  和硕公主收了收笑容,轻叹一声说道:“说起来,儿臣已有好些日子没去丽景轩了。这些日子穆敏总唉声叹气的,儿臣都不忍心再去烦她。”
  孝庄疑惑,带着几许玩笑道:“穆敏这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她也会有烦心的时候,玄烨这些日子可没少翻她的牌子啊。”
  “穆敏哪里会为这等事烦心,说起来都是儿臣不好。”和硕公主叹了叹气,已是一脸的愧意。
  “哦,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儿了,你倒是说来听听。”孝庄饶有兴致道。
  和硕公主倚在孝庄耳边,将当日书房内发生的事一一对她说了,还有意夸大了几分。孝庄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婆娑着指上的护甲道:“你们简直就是在胡闹,玄烨身为君主竟做出这等糊涂事来。还有你,身为长辈不知道劝说他,还帮衬着一起胡闹。”
  “皇额娘息怒,儿臣已经知错了。”和硕公主探了探孝庄的脸色,问道,“依额娘看,这事该如何收场才好?”
  孝庄不置可否,和硕公主感觉到孝庄的步伐快了几分,心下了然,也随之加快了速度。脚印在雪地里深深浅浅,一直通向乾清宫的正门。
  乾清宫里只有玄烨一人在批改折子,见孝庄这样匆匆而来,玄烨不禁诧异。他起身将正位让与孝庄,拱手说道:“皇阿奶匆匆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孝庄不急不缓道:“何事,你倒是说说最近做了何事。”
  玄烨茫然道:“皇阿奶是说准噶尔叫嚣边境一事吗,这事孙儿的确处理不当,可他们实在欺人太盛,孙儿咽不下这口气。关乎大清颜面,孙儿不得不派兵讨伐。”
  “玄烨既知关乎大清的颜面,又何必做出伤害旁人的事来。我知道你本无恶意,可这玩笑未免过大了些,你这样做,让容若何以收拾局面。”
  玄烨愈发茫然,脑中回想着关于容若的事,随即恍然大悟,愧道:“老祖宗所言极是,此事孙儿的确做得太过了,只是孙儿万万没想到那章姑娘竟这般倔强,朕派去了这么多人在京城各处寻找,可她竟到现在都未现身过。”
  和硕公主忍不住插嘴道:“皇上光是派人找寻有什么用,若馨姑娘如果有心躲着,就凭皇上再怎么找都没有用。皇上若不想令若馨误会纳兰公子,那就该证明给她看啊。”
  “那依皇姑姑的意思是?”玄烨疑问。
  “如果皇上下一道赐婚的圣旨,我敢保证,不出三天若馨姑娘必定会自己现身了。”和硕公主沾沾自喜道。
  玄烨半怒半诧,说道:“敢情是皇姑姑同若馨姑娘合伙要朕下一道赐婚的旨意那,害朕这些天派了这么多人出去。”玄烨看向孝庄,孝庄换上一脸无辜样,推了推和硕公主道:“死丫头,你连皇额娘都敢算计了,当真该罚。”
  和硕公主求饶道:“皇额娘莫怪,儿臣要不这么做,哪里敢说动皇上哪。”
  孝庄忽地肃了肃面色,说道:“指婚的旨意的确要下,可那位若馨姑娘绝对不可以做容若的正室。”
  “这是为何?”玄烨同和硕公主齐声问。
  孝庄侧眼看了看和硕,示意她先行回避。和硕蹲了蹲身子,极不情愿地出去了。
  待顾问行合上殿门后,孝庄方说道:“明珠曾向我提及只可纳她为妾,虽说委屈了那姑娘,可好歹明珠是朝廷的老臣,我们虽不忌惮他,可也犯不了忤了他的意思。”孝庄停了停又道,“容若那孩子我本就心疼,之前因为宇悠一事我更是愧疚,所以虽说将那姑娘指为妾,可只要容若不同意,明珠也没法子强行令容若再娶妻的。”
  玄烨抚掌道:“老祖宗果然深谋远略,章姑娘不计较名分,容若无续弦之意,又不会得罪了明珠。如此一来,可谓是三全齐美啊。”
  玄烨的旨意虽下达,可其间却出了变故。当和硕去那为若馨安排的住处找她时,若馨已然离开。若馨的突然离开令和硕百思不得其解,可事出唐突,她不敢告诉玄烨,只得派亲信悄悄地告知了容若。
  容若亦想不到若馨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辞而别,旨意下达,迎娶之日便迫在眼前。从容若馨居到莫题馆,从莫题馆到后海子,再从后海子到箫铺,容若来来回回找寻了不下数次,可终究没有若馨的踪迹。
  “最近礼佛寺内不少僧人染了时疫,论我说,还是远离为妙,免得感染了。”路旁的行人啧啧不休,容若忽然想起在某个雨日,曾与若馨再此不期而遇。
  容若不自觉地跨进了礼佛寺,寺内香火不断,到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其间还夹杂着丝丝苦味,像是草药的味道。容若拉来一位小僧,问道:“我记得从前有一位姑娘来你们这儿赠药,这些日子你可曾见过她?”
  小僧摆了摆手说道:“这里进进出出的香客倒是不少,可没加过有什么姑娘来赠药的。我说公子还是请回吧,唯恐香客染上时疫,进来寺庙不接受香客。”
  容若环顾四周,寺庙内异常的清冷,一眼波及之处都空空无人。失望一叹,容若不得不转身离开。尚未跨出寺庙,身后便传来一位僧人的声音:“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公子若相信有缘,为何如此轻易放弃呢。”
  “在下并非放弃,不过是想去别处寻罢了。”容若回转身,双手合十向那僧人揖了揖。
  僧人还礼道:“既然来了,施主何不多等一时半刻,或许您要找到人当真再次也未可知。”僧人一伸手,示意容若随他而去。
  容若眼眸一亮,随僧人进了后堂。后堂内僧侣皆半躺在地上,不远处有一人正细心地为他们诊治。容若定睛,那不正是若馨吗?
  容若正要上前,若馨已然发现他了,她忙推手制止:“你别过来,时疫会传染的。”
  “我不怕!”容若不理会,继续往前挪动步子。
  “可我怕!你别过来!”容若闻声止了步子,只静静地看着若馨忙碌的身影。
  若馨为最后一位僧侣的脸上敷上草药,用汤药细细净了手,才敢走到容若身前。她笑说:“时疫虽不致死,可若是碰上他们溃烂之处也会被感染上的。”
  容若一把将若馨揽入自己怀里,说道:“就算你要行善也该事先知会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找了你十年,难道你还要我再找你十年才甘心吗?”
  “我是怕纳兰大人反对,所以才没敢告诉任何人,悄悄过来的,不想竟令你着急了。”若馨低了低头,涨红了脸道,“听和硕公主说,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了。”
  容若点头:“虽说赐婚了,可终究觉得委屈你了。”
  “是妾是妻又有何妨,我不在乎就行了。”若馨顽皮地笑笑,“好歹这里是佛门净地,难不成你打算就这样不放手了。”
  容若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忙放开手。若馨笑说道:“那日莫题馆外你怎么不来寻我,你不是说寻了我十年吗,既然如此,还差着一次吗?”
  容若温言而笑:“你同和硕公主瞒得我好苦,要不是我早猜到了你们的用意,哪里舍得放弃那一次。”
  “要不是我知道你早已猜到了我们的用意,哪里敢躲你那么久。”若馨仰头静看那一片湛蓝的天,说道,“容若,十年茫茫,我们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卷一完)

  第一章 少时邂逅

  酷暑里的蝉声此起彼伏;纳兰府的书房内透着几许沉闷。书桌前;纳兰明珠闷闷地抽着旱烟;一言不发。
  “阿玛,我绝不入宫做伴读!”容若斩钉截铁道。
  纳兰明珠伸手掴向他,怒道:“入宫做皇上的伴读是太皇太后下的懿旨,容不得你来反对。你要知道,阿玛花了多少心血才求得太皇太后的首肯;做皇上的伴读可是多少人连做梦都盼不着的。”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纳兰福晋拢过容若;心疼地揉着容若微红的脸颊。
  “你就知道惯他;无论如何;反正明儿个下了早朝;性德就跟我入宫去。”
  容若气呼呼地跑出去,边跑边说:“我不进宫,我不做皇上的伴读。”
  “你给我回来!快站住!”无论纳兰明珠怎么喊,容若都没有回头。
  纳兰福晋一个踉跄,虚弱地倚在门上,无力道:“算了,这孩子脾气倔,回头想明白了就好。”
  “只怕他想不明白。”纳兰明珠抽了一口旱烟,一眼瞥见面色苍白的纳兰福晋,赶忙扶住她,对周身的家丁喊道,“快!快去请大夫!”
  若馨同穆敏手牵手走在京城的街角,带着欣羡的目光打量着繁华的京城。穆敏指着前边的摊子,哀求道:“姐,我还没吃过糖葫芦呢。”
  若馨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无奈道:“等我们找着阿玛了,姐一定给你买,穆敏听话。”
  穆敏撅撅嘴,目光一直停留在前边的摊子上,摇着若馨的手臂:“姐,买一串吧,就一串。”
  “那好吧。”若馨抽下腰间的钱袋,捣鼓了半天,从里边掏出一枚铜钱。只闻“叮”的一声,铜钱落在地上,自下坡一路滚去。
  若馨牵着穆敏,追着滚落的铜钱。一辆马车迎面驰来,驾车的师傅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等若馨反应过来,马车离她们姐妹二人只有十步之遥。一人从身侧猛地拉过若馨,连带着穆敏一同倒在了地上。
  手臂上裂了一道口子,若馨顾不得疼,忙扶起穆敏,为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紧张地问道:“摔疼了没?”
  “姐,你流血了。”穆敏见若馨手臂上的大口子,吓得直哭。
  “穆敏不哭,姐没事的。”
  “对不起,我害你受了伤,我带你去看大夫吧。”容若一脸歉意。
  若馨这才发现原来方才救她们姐妹两的是站在眼前的人,若馨笑道:“不用了,方才要不是大哥哥相救,恐怕我和敏儿早就已经葬身在马车之下了。”
  “姐,糖葫芦。”穆敏早已忘记方才那一幕惊心,依旧不依不饶地扯着若馨的袖子。
  “敏儿乖,姐答应你,等我们寻着了阿玛,一定给你买。”若馨面上有些尴尬,侧身时发觉容若已然不见了,若馨捏了捏穆敏的小脸,笑道,“敏儿听话。”
  “等等!”若馨和穆敏正要离开,容若举着一串糖葫芦上前,放到穆敏手中,笑道,“给你。”
  若馨连忙摆手,推辞道:“这怎么使得。”说着,她从钱袋子里掏出两个铜钱,正要放到容若手边,又缩回手,问道,“这糖葫芦几文钱?”
  容若噗笑一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听语气像是在嘲笑,若馨见他有些误会,赶忙解释道:“我虽穷,但还不至于让人家掏银子。这铜钱我们一定得还你。”
  “随你!”容若从若馨的掌心里拣过一枚铜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若馨怔愣了一会儿,说道:“敏儿,走,我们快跟上他。”若馨几乎拽着穆敏往前,容若走得快,两个小丫头哪里跟得上。
  一直追出了东街,容若已不知去向,若馨失望地低下头,正决定放弃之时发现容若正立在自己眼前。“你在找我吗?”容若问道。
  “是,大哥哥,你认识京城当官的人吗?”
  容若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前移。若馨惊喜不已,正要开口,忽地带着穆敏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容若有些不知所措。
  若馨将钱袋子托在手里,说道:“这是我们所有的盘缠,求你帮我们找到阿玛。”
  容若只觉得好笑,问道:“你怎就知道我能帮你们找到阿玛?”
  “因为……因为……”若馨含着泪意的眼睛望向容若,可是她的确找不到任何的解释,或许那就是一种单纯的直觉。那双眼睛是如此澄澈而惹人怜,容若鬼使神差地应允道:“你们快起来吧,我陪你去找阿玛。”
  “你当真愿意帮我?”若馨激动不已。
  容若摊了摊手,说道:“反正我不想回家,也罢,就帮你们这一回吧。”
  “谢大哥哥。”若馨欣喜道。
  容若问:“你知道你阿玛在哪儿吗?”
  “阿玛在镶黄旗军营,额娘说,想要见到阿玛就得用银子疏通。”若馨把钱袋子捧到容若身前,说道:“我只有这么多银子,这些银子够吗?”
  “银子?”容若哼笑道,“头一回听说见自己的阿玛还得用银子疏通的。”
  这样愤世嫉俗的笑容令若馨觉得无比熟悉,曾几何时,阿玛也这样哼笑:“营里的领军十个有九个是贪敛的,阿玛若辞了军职,恐怕营里就乱了套了。”等若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容若正用狐疑的眼神凝视她,仿佛在质问:“真有这样的说辞吗?”
  “是,额娘嘱咐过,军营里不容许女子闯入,若是没有银子疏通,他们是不会请阿玛出来见我们的。”若馨说道。
  容若不多言,只道:“走吧。”
  姐妹两随容若去了镶黄旗军营,三人在军营外徘徊了许久,这时才发觉找寻阿玛并没有如若馨想象中那般简单。好不容易熬到了操练的时候,远远地望着自己的阿玛从自己眼前经过,若馨好几次想要冲入军营,都被容若拦下了。
  “你进不去的,你这样进去会被他们抓走的。”容若紧紧拽着若馨的手臂。
  若馨眼眸含泪,低头扯着裙摆道:“可我想见阿玛,额娘病得厉害,我要带阿玛回家去见额娘,可是……”
  容若问:“你额娘当真病得很厉害吗?”
  “是,大夫说额娘就只有这几日了,我想圆了额娘的心愿,她只是想在临走前见见阿玛。”说着,若馨抬手抹了抹即将下滑的眼泪。
  容若默了默,然后说:“其实我额娘也在病中。”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看她?”
  “她不需要我,她有阿玛陪,她只要阿玛就够了。”容若定定地看着军营内缓缓移动的士兵,狠心地咬了咬牙。
  若馨未再多说,牵着穆敏的手,站起身说:“我们走吧,我们见不到阿玛的。”又对容若弯了弯身,“今日谢大哥哥相助。”
  容若跟着站起来,立在她们身后,并未挪步。她们走了一会儿,容若才追上来,说道:“你们跟我走!”
  “去哪儿?”若馨问。
  “我带你们去别处先安顿下来,找你们阿玛的事我会尽力的。”
  “大哥哥为什么要帮我们?”若馨问得很天真。
  容若淡笑开去,说道:“帮人何须要理由,就当是我不想回家吧,随我走吧。”暗问自己,其实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愿意帮她也许是因为怜悯罢。
  若馨怔了怔,轻“哦”一声,牵着穆敏反跟在容若后边。“大哥哥,大哥哥你等等我。”容若走得快,若馨牵着穆敏愈加跟不上他的步伐。
  容若放慢了步子,回头浅笑道:“你叫我大哥哥,你多大了?”
  “我八岁了,这是家妹。”若馨牵着穆敏上前,笑着问道,“我们能唤你大哥哥吗?”
  容若不置可否,自顾自向前,边走边说:“你和她来了京城,你额娘病重,那谁来照顾她?”
  “阿玛每年都托人将年奉捎回家,我出门前请了位阿婆,暂且托她照顾额娘几日。”若馨搓揉着手指,又说,“只是我没能见到阿玛,额娘还等着阿玛呢。”
  容若并未接话,只是一味地往前,心里盘算着什么,却又犹豫着什么。矛盾交加之后,已然有了主意。
  “姐姐,我想回家。”穆敏扯了扯若馨的衣角,瞪着眼睛道,“我想额娘了,我要回家看额娘,我不想住在这里,好吗?”
  穆敏从未见过自己的阿玛,也不清楚若馨此番出来的意图,只一味地想要回到自己的额娘身边。若馨环顾着四周,周围空荡荡的,虽不富丽,却也雅致宽敞。
  “这里原是我家的主宅,后来我阿玛将宅子给了我,这里很少有人会来,你们放心在这里住。至于找你阿玛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容若派了一个小丫鬟给若馨,说,“你妹妹年纪还小,不方便跟着你四处奔波,这些日子就由颜儿来照顾她吧。”
  若馨颔首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问过我了。”容若有些轻蔑的笑笑,问道,“难道在你们眼里,帮人都需要原因的吗?礼尚往来,知恩图报,你认为我帮你就是图这些,是吗?”
  若馨忙摇手,连连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意思。”
  “呵呵,就算有这意思又如何,这世上的人都是如此,受人恩惠当千年,朝堂之中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就必定得帮你,这样帮来帮去却没有真正的朋友。”容若滔滔不绝,带着几分愤世嫉俗。
  他说的话和自己阿玛口中所传的一模一样,原来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这般愤世嫉俗,这般厌恶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若馨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可以,我宁愿阿玛同我们回去。阿玛种田,额娘织机,闲里得安逸,这样的日子多好。”
  “是啊,像五柳先生那样闲云野鹤的日子多好。”容若看了看她,说道,“原来这世上喜欢”采菊东篱“的人不只我一个。”
  若馨巧笑几声:“也不会只有我们两个的。”
  银铃般的笑声感染了容若,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原来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人都贪恋富贵的,或许正如若馨所说,也不会只有他们两个的。只是志同者寡,道合者孤罢了。

  第二章 花朝月夕

  纳兰明珠陪着纳兰福晋立在大门口;望眼欲穿;直到天色暗下来;仍是不见容若的踪影。纳兰福晋深拧秀眉,焦急道:“老爷,这么晚了,性德在外面会出事的。”
  “再等等,他没地儿去;会回来的。”纳兰明珠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已急得翻江倒海。
  纳兰福晋抬眼看着纳兰明珠;哀求道:“老爷;倘若性德回来了;你千万别再责罚他;我会说服他明日随你进宫的。”
  “哼;假使我今日再娇惯他,日后他就愈加不知规矩了,这次是离家出走,下次指不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来。”纳兰明珠铁着一张脸,唯有那双眼睛直直地望着门外。
  纳兰福晋微点头,说道:“这次我听老爷的,不过教训一下便是了,千万别伤了性德。”
  纳兰明珠拢了拢她的肩膀,柔声道:“浔慧,你不必操心这些了,性德是咱们的孩子,我岂会不疼他。只是性德性子桀骜,我让他入宫做皇上的伴读也只是为了收收他的性子。”
  “浔慧明白。”纳兰福晋靠在纳兰明珠肩头,静静地等着容若回来。
  纳兰福晋等了近一个时辰,依然未见容若回来。碍于身子尚未痊愈,实在支持不住,便闭着眼睡去了。
  容若回府的时候已近深夜,他见书房内亮着灯,便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板。纳兰明珠扬了扬嘴角,一跃而起,才刚迈步道房门前,又往回坐了下来。一口气吹灭了书房的蜡烛,淡淡道:“你回房吧,阿玛今日乏了。”
  好半响都无人应声,纳兰明珠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忽闻容若说道:“儿子愿意入宫,可儿子求阿玛答应一件事。”
  纳兰明珠隔着房门说道:“你且说来。”
  “儿子想入镶黄旗军营,只需要一个时辰,求阿玛答应。倘若阿玛能够答应,儿子明日就随阿玛入宫。”话出口后,容若才后悔,可后悔的同时容若有人暗问自己,为何偏偏对若馨的事如此上心。也许是心存怜悯吧,容若如是想着。
  纳兰明珠问:“为何要去镶黄旗军营?”
  容若迟疑了一瞬,说道:“容儿子日后再细禀阿玛,只求阿玛能够答应。”
  房内又亮起了灯烛,纳兰明珠拉开房门,牢牢地盯着容若,一字一顿道:“此话可当真。”
  “是,只要阿玛答应,儿子一定随阿玛入宫。”
  “行!”纳兰明珠解下腰间的令牌,说道,“阿玛虽任职兵部,但并非所有的军营皆可随意出入,你且试一试吧。”
  容若欣喜道:“儿子谢过阿玛。”
  “不过,日后你必须如实相告为何要入军营。”
  “儿子遵命。”容若接过纳兰明珠手里的令牌,趁着他转回书房后又悄悄出了纳兰府。
  容若借着月光细看了手里的令牌,而后说道:“你出来吧。”
  若馨从石狮子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容若手里的令牌,心下了然,感激道:“谢大哥哥。”
  “我明日有要事要随阿玛去,不能陪你去军营,你化身男装,带着这枚令牌前去。倘若他们不让你入内,你就说你是纳兰家的大公子。”容若说道。
  若馨问:“哪个纳兰家?”
  “兵部尚书纳兰明珠家的大公子,纳兰性德。”容若有些不大耐烦,“你这样称就是了,言多必失,要是他们仍然不准,你先回宅子去。”
  “嗯,我明白了。”若馨再次屈了屈膝,略带顽皮道,“总之先谢过大哥哥了,这样不伦不类的行礼,请大哥哥先受了吧。”
  容若忍不住笑了几声,若馨表情一滞,羞羞答答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哥笑,其实大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是吗?”容若立即敛了笑,淡淡道,“我派人送你回宅子吧,夜路不好走。”
  若馨带着令牌,由小司护送着回了宅子。容若在府门外独立着,抬头仰望天边的月色,轻吟道:“梨花院落溶溶月,杨柳池塘淡淡风,已经许久看到这样洒脱无羁的月色了。”
  “大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想起若馨临走前说的话,容若复又低下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影,暗问:“我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看吗?”只是地上一派黑影,完全看不到自己的笑容。
  同样的月光也洒落在紫金城内,只是已然失了它原有的洒脱无羁。玄烨坐在窗下,半大的少年在月色的映衬下看起来有些单薄,却不失帝王的威仪。李德全在一旁伺候着,小声道:“皇上该就寝了,明日下了早朝还要进学呢。”
  玄烨托着腮,遥望着月色,说道:“小德子,朕问你,京城所传纳兰性德是当朝第一才子,果真如此吗?”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答道:“奴才确实听旁人这样说过,不过圣上乃天子,圣上的才华自是天下间无人能及的。”
  玄烨轻斥道:“朕最讨厌溜须拍马之人,你如实告诉朕,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奴才听说纳兰公子两岁能断字,三岁能吟诗,五岁能作辞,七岁能写赋……”
  玄烨面露不悦,抬手制止道:“行了,朕不信真有这样的人,明日他入宫伴读,朕定要好好考考他。”
  李德全躬身道:“喳,敢问皇上,可要奴才去办吗?”
  玄烨淡淡应了声,李德全唯唯诺诺称是,却不知玄烨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翌日清晨,容若随纳兰明珠入了宫。在玄烨跟前伴驾的太监早早地在大殿外候着,父子两一到,顾问行就迎上来说道:“传皇上口谕,令纳兰公子至上书房候驾,为考校其才德,先将《礼记》抄写一遍,未完则不得进膳。”
  “这《礼记》莫说是一上午,就算是花上三两日也……”纳兰明珠被咽塞着说不出话来,他虽心疼自己的儿子,可苦于圣旨不得不遵,生生将话咽回肚里。
  容若只是笑笑,从容行礼道:“遵旨。”
  纳兰明珠对容若细细嘱咐了一番,再三寻思,确定无一遗忘,才目送着容若跟随顾问行离去。
  上书房内所有的门和窗皆被掩上了,每扇窗前俱拉上了深色的锦布帘子。书房内一片漆黑,小太监们一一将蜡烛燃上,包括书房内所有的墙壁角落皆燃上了蜡烛。
  顾问行恭谨道:“皇上不喜书房的书见着太阳,因此命奴才将帘子都落下了。纳兰公子将就些,这是《礼记》,宣纸都在书案上了,公子请自便。”
  说着,顾问行领着众太监正要告退,容若制止道:“等等,谙达可否取些冰块来,书房里太热,实在燥得很。”
  “公子见谅,皇上不喜在书房里放置冰块,公子还是忍耐些吧,待抄完了便好。”顾问行不等容若开口,匆匆退出了书房。
  容若吹灭了几支蜡烛,书房里立马暗里下来,却赶不走那份燥热。他走到书案前,细细翻看了书案上堆放的古书。
  间或,有宫女太监进来奉茶、添茶,就是迟迟未见玄烨下朝归来。容若撩起窗帘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容若复又坐回书案前,开始提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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