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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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意不置可否，耳边希雅的话还在继续。
　　“陆垚，我最近闲下来，一直在想我们的未来。”她咬了咬唇，眼神有些惶惑，但面容却依旧坚定，“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们不能将未来寄希望于那些男性的道德上。但是我之所以坚持那些，是因为我怕你走上芳芳的老路。”她此时说到芳芳，语气漠然，分明就一副知道芳芳死了的样子，看来她也防着有人偷看视频。
　　“我们更不能走上芳芳的老路，对立不利于任何人。如果男性有脑子，他们就应该明白不重复的历史应该怎么创造，绝不是靠谁威胁谁，谁压迫谁。”
　　“但我们的力量太弱了……这一度确实让我绝望，因为我们可以得到力量，但却还是得从男性那儿来……我再不能带着姑娘们驰骋沙场了，我怀念和她们一起作战时的畅快，我们有共同的信念，和一样的正义……她们全都消失了吗？真的只活在我的梦中吗？到底她们在为什么而战呢？”
　　希雅的声音低落了下去，她有些失神，眼睛仿佛重新回到了梦里，在寻找那些她已经消失的战友。
　　边上忽然有铃声响了一下，她一震，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走神了。”
　　没关系……
　　“或许……”希雅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他们说得对。”
　　他们？谁。
　　“把你留在地球的我，真的是一个逃兵。”
　　说罢，她吐了一口气，果断关掉了视频。
　　什么？
　　素意摊开手，有些懵的看着黑掉的界面，她关掉微讯屏幕，有些气闷的思索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转头质问施烨：“你们有谁说希雅是逃兵吗？”
　　施烨：“什么？”他似乎误会了什么：“希雅还没上主星，怎么逃……哦，是对你说的？”
　　素意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没有，我觉得麦坎他们也不可能，”施烨否认三连，继而表情有些微妙，“不过如果是在绿星的话，她确实有可能听到这种言论。”
　　“什么？”
　　“你果然，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啊。”施烨无奈的笑笑，他从前面吧台拿出两杯水，递了一杯给素意。自己一口喝了，沉吟了一会儿水杯，道，“我以为你至少从侧面了解过我，或者新联盟，但如果一点都没有的话，就有一点尴尬了。”
　　“为什么？”素意开玩笑道，“会比生命研究院的前身是林格还让我尴尬吗？”
　　“差不多了……”施烨凝视着她，“真的。”
　　差不多？素意鲜少遇到施烨竟然有这么凝重的姿态，她的心里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了。和林格差不多？会是什么？伊甸园还有别的敌人？
　　两人在车厢中对视了一会儿，各自心怀鬼胎，场面很是诡谲。
　　“说吧，万一我没被吓到呢？”
　　施烨点点头，再次露出微笑，道：“新联盟的前身，就是当年的联军。”
　　“……被自己的政府扔垃圾一样扔出来镇压我们的那群？”
　　“没错。”
　　“希雅……”从我这抢了无数军费去虐杀的那群？素意大拇指往后随意一指，自己都不知道除了这句还能说什么。
　　施烨至少意会了，缓慢点头：“没错。”
　　“哇哦。”素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表达心情，“刺激。”
　　“他们……或者说我们，也因为当年的的战争背上了灭绝女性的罪名，你明白的，繁衍和失去女性的恐慌爆发了，所有人开始相互责怪和所谓的反省。我们这些向女性举起屠刀的人就算是服从命令依然被指责为盲从和反人类……这当然是迁怒，他们很多人相信如果我们不服从命令或者对女性抱有一点怜悯，女性还能活下来更多……他们完全无视了那是一场真正的战争，如果我们抱有怜悯，我们就会被伊甸园杀死。无论如何，在清算罪名的时候，我们也站上了被告席。”
　　“……有趣。”
　　“幸运的是，在外太空搜寻所谓逃逸的女性的科学家发现了绿星，远征需要大量的士兵……我们很积极的加入了远征，庆幸于逃离了地球，逃离了无尽的苦役和指责。”
　　“……有意思。”
　　“想笑就笑吧。”
　　“好笑吗？”
　　施烨耸耸肩，他的神情倒是很松快：“这取决于你。”
　　“呵呵。”素意勉为其难的笑了一下，“所以绿星上的人都认为他们是逃兵？”
　　“至少是难民。”施烨道，“希雅听到类似言论并不为过，不过现在的新联盟已经更新换代，所谓的罪人都已经去世了，他们的后代并不全在绿星服役，也有参加别的工作的，这么自嘲的人只是想秀一下自己的资历罢了，至少要在绿星服役一段时间才能在老兵口中听到这样的说法……你知道士兵总是喜欢显摆自己。”
　　“……希雅知道吗？新联盟就是……”
　　“当然，她总得清楚自己加入了一个有什么样历史的部队。”
　　所以她知道自己加入了敌军哦。
　　嗯。
　　素意心里一片麻木，只能道：“好吧，她知道就行，我没什么想说的。”说完，她沉默下来，看着窗外云层舒卷，表情有些怔愣。
　　“我什么时候可以给希雅回信？”她忽然回头问。
　　“随时……只是要等半个月期限后才能发。”
　　“好的。”素意看向窗外，云层正在飞车的下方卷动，她的心情却反而抑郁了起来，“谢谢。”
　　她想给希雅道个歉。
　　伊甸园还有别的敌人吗？
　　当然有。
　　她竟然以为只有林格，全然无视了那五年，真正表面上的战争是希雅和芳芳在打，是她们带着无数女战士在浴血奋战。
　　虽然那些联军也只是奉命行事，工具而已，但如果要她们说真正的敌人是谁，她脱口而出的，绝对是当年组成联军的那些政府，而不是林格。
　　只有她从头到尾盯着林格不放，把所有危险，和其他敌人，都留给其他人去操心，连送来的伤员是为什么受伤，有什么故事，她都没有去在意过。
　　就连陆垚的过往，她都不如希雅清楚。
　　这么多年她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呢？像是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她可以随心所欲，却完全隔阂于另一个世界。而希雅、芳芳……她们一直在呵护着她的小黑屋，从没把她抓出来过。
　　她一直自得于影子医生这个称号，却忘了她之所以是影子，那是因为有更巨大的东西严严实实的挡住了照向她的光。
　　可现在，这个庞然大物已经没有了，希雅加入了曾经的敌军，芳芳再次站到了台前，她却还想退居二线，假想着她们能再次挡住她。
　　可她们谁没个宿敌呢，她们都有必须做的事，她们相互间成全才拥有足够的力量。否则她就算一个人研究出了解药，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陆垚。”施烨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他等车子挺稳，打开了车门，“学院城禁飞，只能送你到这了，路上小心。”
　　他先下车，将素意带到地面，微微低头看着她，忽然道：“我知道新联盟的历史对你的冲击或许会挺大的，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大，你会不会对我更加反感了？”
　　素意摇头：“不会。”
　　“谢谢，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保持清醒，我确实不值得信任，因为我有企图，我当然会做有利于我自己的事情。”
　　素意失笑，翻了个白眼。
　　“但是在新联盟的立场上，我觉得希雅的选择已经能够证明我接下来的表态。”他道，“我们的前辈和过去的你们遭受了一样的不公，仇恨虽然会随着新鲜血液的不断补充和战场的节节胜利而渐渐冲淡，但议会却永远不会忘了我们为什么会远征绿星，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盟友。”
　　素意心里一动，她忍不住抬头，望向施烨。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礼貌，但是眼神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深沉和郑重。
　　见素意回头，他继续道：“所以，与其说希雅现在身陷敌营，我更愿意说她是在招安，不管有怎样的成就，我都会成全。因为我知道，健康，完整，有生机的未来……”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只会属于我们。”


第89章　军校交流生
　　施烨的话并没有给素意带来太大的震撼，她听完甚至有种“就该这样”的感觉；　她微微歪头躲开他的呼吸范围；　抬头看着他；　道：“别对着耳朵说话；　这是一种耍流氓的行为。”
　　“哦；　抱歉。”施烨举起双手退后了一步。
　　“还有，说未来可以，但不要说我们，这词暂时不会同时出现在我和你身上。”
　　“是吗？”施烨点点头，“我明白了。”
　　“再就是……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　但是我不得不说，你要的东西；　并不是我能给的。”
　　“你认为我想要什么呢？”施烨问。
　　“一些连我都很陌生的东西。”
　　“那看来短期内确实很难得到答案了。”
　　“没错。”素意想了想，决定祸水东引，“但如果有机会，你可以问问希雅；　她有经验。”
　　施烨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一丝苦笑：“奇怪；　我面对她时；　完全没有做这些的冲动。”
　　“什么？”
　　“我说，我欣赏她；　尊重她，并且很荣幸能和她成为战友，但我一点都不想在她耳朵边说话。”
　　“……”这人活着就是为了耍流氓的吧。
　　素意冷冷的看着他；　施烨无辜的看回来，他还保持着微微举着双手的姿势，全程投降状，而素意的姿态又分明是逼问什么，场面很不友好。
　　就在素意心里计算盯多久再转移视线才不显得弱势时，远处的一声欢喜的大叫解救了她。
　　“教授！”罗兰从一辆银色加长防弹车里跑出来，径直奔向她，仿佛完全没看到她面前站着远征军元帅。
　　他的金发修短了，只有蜷曲的长刘海垂落在脸颊两侧，天鹅一样修长的颈子下是一身学校医学院的纯白制服，很是精神抖擞，一眼看去已经褪去了一身的女气，纯然是一个端正的青年了。
　　他跑到素意面前，还微微喘着气，先向施烨立正行礼，才转头对素意道：“教授，我来接你了！”
　　“哦。”素意从善如流的往车子走去，却被施烨拦住，他微微眯起眼，居高临下看着罗兰，问：“为什么是你？安排好的卫队呢？”
　　“校长怕卫队会引起周围人的关注，让他们在禁飞区内等，这段路由我和甲护送就行。”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是你？”施烨继续问，“你以什么身份护送她？”
　　罗兰立正，直视施烨道：“报告将军！我受希雅将军雇佣，是目前陆垚教授在学校的私人助理！”
　　“什么？”
　　“哈？”
　　两人同时发问：“什么时候？”
　　罗兰抬头挺胸：“灰区回来后！希雅将军来看过我，问我在已知危险的情况下还愿不愿意照顾教授，我当然愿意！所以希雅将军就通过学校给我安排了照顾陆教授的岗位，收入按勤工俭学算！”
　　“勤工俭学……”素意要笑出来了，“希雅哪来的钱给你勤工俭学？”
　　“这我就不知道了，教授！”
　　“好好说话！”
　　“……我真的不知道。”罗兰泄了气一样低下头，可怜巴巴看着她，“不多的，应该不会给希雅将军太大压力吧。”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希雅不告诉我？”
　　“将军说你知道了肯定会反对……”
　　“可她还是把这个严峻的任务交给了你？”素意坏心的问他，“那我退货怎么办？”
　　罗兰更委屈了，抿着嘴，仿佛不绷住就要哭出来：“那，那我是没办法的啦，反正将军已经说过了，就算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一定说得过你的，所以就不跟你说了……教授你要是真，真的不要我，其实我还是会给你做好吃的送来的……”
　　“可你本来就是她的私人助理，为什么还要接受雇佣？”施烨冷不丁问。
　　“因为……雇主不一样。”罗兰竟然有些心虚的样子，说完后，却狠狠吐了一口气，再次昂首和施烨对视，“现在我的雇主是希雅将军了，我对她负责！”
　　啊，所以问题在这。
　　素意明白了……罗兰从来就不是志愿者，他照顾她必然是会收取某些必要的报酬，或者说为了得到照顾她的机会，他必然会付出某些东西。而现在，这个决定权被希雅强行夺取了，议会方当然不好就这些小事情和她撕起来，自然只能捏了鼻子认了。
　　她知道罗兰有时候要向议会提供一点她的信息，必要的时候还要为议会的一些行为做前期准备和沟通桥梁，比如参加活动什么的……她本来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如果是自己也会这么做。
　　但是现在，希雅却帮她将这个桥梁握在了手里。
　　罗兰是可以信任的吗？
　　或许吧……不是又怎么样呢，不就一点勤工俭学等级的酬劳吗。
　　素意忽然觉得自己心也是够大的，灰区那次乌龙绑架，她确实为罗兰做了自己想想就感动的事情，可事后自知道他无妨后别说探望了，连慰问都没有一句，可以说是绝情到了极点。
　　反而是希雅，第一之间去探望了不说，还顺带拉拢了一下。
　　所以自己当初跟芳芳说得真没错，明明相比自己，希雅社会经验多得多……偏偏她还要觉得自己比较靠谱，真把大事交给自己，恐怕早就把人得罪光了。
　　她想到的，施烨当然也想到了，当即他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但自然没别的表示，只是道：“这样也好，罗兰是个不错的孩子，值得信赖。”
　　素意不置可否，转身准备离开，车旁边护卫甲都已经站好了，远远观望着这边，或许在疑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上车。
　　“教授！我们回学校吧，宿舍我都已经打理好了。”罗兰激动道，他望向施烨，“将军！教授交给我吧，您放心吧！”
　　“嗯，我当然放心，去吧。”施烨不咸不淡的说罢，后退两步，目送他们离开。
　　车上，素意望着外面，心情颇为松快，但实在无视面前罗兰苦大仇深的眼神。
　　想到方才的感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点表示，好不辜负希雅的苦心。
　　“怎么了？”她问，“伤还没好吗？”
　　“咦？”他恍惚了一下，“我，我吗？您是问我吗？”
　　凝视。
　　“哦！好，好了，早就好了！谢谢教授，谢谢！”
　　至于吗……素意木着脸转头看窗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问
　　学院城一如既往的繁荣和优雅，文质彬彬的成年男性和阳光健气的学生在大街上来来往往，实体店铺依然一排排密布着，街头的咖啡馆奇形怪状，基本都以简洁为主，男人们三三两两坐在那，但大多是。人点了一杯喝的在那刷的新闻。
　　看起来和后世没什么太大差别，只是街头的绿化中少了繁花，人群中少了女性……罢了。
　　“教授？”罗兰忽然问，“刚才，您是和施烨将军，吵架了吗？”
　　“嗯？”素意有些莫名其妙，“没有，怎么了？”
　　“哦。”罗兰有些气鼓鼓的，“我觉得……施烨将军看你的眼神，很不，舒服……反正怪怪的，我就跑过来了……对不起，如果你们没吵架，那肯定在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情，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素意端详着罗兰，一时摸不清他到底真的在道歉还是在表功，如果他真心觉得他在施烨手下解救了自己，当时好像还真有点……咳。
　　“有些事情没谈拢，但确实没到吵架的地步，你某种程度上确实打破了尴尬局面……挺好的。”
　　“诶？真的吗？！嘿嘿。”罗兰双手撑着膝盖，很是激动，如果有尾巴，他肯定哐啷哐啷摇起来了。
　　素意觉得自己和这小伙子真的是从气场上就不合，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他这副打激素的样子。如果是思春期的姑娘肯定能切身体会到满车厢的荷尔蒙吧，可她这样的老阿姨只觉得束手无策。
　　她只能再次望向窗外，心里期待车子快一点再快一点。
　　转眼功夫已经进了学院区，学校主体在这个高山平原的边缘，有部分临水而建，水另一边就是高山森林，算是天然的屏障。而另一边则是人工空出一块宽阔的广场作为缓冲带，然后才是城市，那广场就是当初施烨手灭炸弹的地方。
　　他们现在正经过这个广场，比较不同寻常的是，广场上竟然整齐排列了许多银色机场接驳车。湖蓝色制服和军绿色制服的年轻人正鱼贯下车，在广场上整齐的列着队。
　　“怎么回事？”素意还没问，罗兰先问了出来，“他们怎么这么快到了？”
　　“他们是谁？”
　　“是‘前二’的交流生，因为每个学校都有长短专业，所以每隔三年就可以针对其他学校的特长专业自主报名进修，算是大四学生的一个福利，时间是一个学期，最后一个学期当然是要回校准备毕业论文了。”罗兰介绍完，表情就有些着急，他拍拍身后的隔离罩，问副驾驶座的护卫甲，“能直接开进去吗，不能让教授在这儿下车啊。”
　　“为什么？”素意虽然懂，但还是觉得好笑。
　　“教授！今年咱们学校可是进修大热门！什么原因你心里没点数吗！”
　　“好吧。”素意摊摊手，她无意争辩，反而靠坐在椅背上，任罗兰在那瞎着急，自顾自新鲜的看着来自世界排名前二的两所大学的大四学生。
　　可以说不愧是军校属性，即使他们大多数已经完全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样子了，但依然会在一声号令下迅速列队，尤其是两所军校同时集结，他们的表情更加严肃，双眼紧紧盯着自家领队教官，大概唯恐听岔了号令……
　　都是未来的天之骄子啊，素意在车里无聊的想，不知道未来会不会终结在他们这一代呢？可能他们的孩子都握在自己手上了吧。
　　不过说起来，新联盟提交的几种树汁样品，成分真是越想越有趣，虽然对解决潘多拉可能没太大用处，但是用于加强现在的克隆子宫功能，减少一点淘汰率，应该是有一点用处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应激疲劳，如果让子宫出现药物免疫，那这个子宫就算彻底废了……
　　那么问题来了，克隆子宫出现大面积疲态，应该是因为母体疲劳吧，要试验的话似乎只有在母体上试验，可如果如她所想会出现药物免疫，那可真是得不偿失……损失一个母体诶，议会估计会乱刀砍死自己。
　　想到议会乱刀砍死自己的场景，素意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思维却还是一边紧紧的围绕在潘多拉上。
　　罗兰的要求在门卫那吃了瘪，通话层层递接，竟然接通了校长室。
　　素意强行神，竖起耳朵听自己助手的办事能力。
　　“校长，是，是我……嗯，我们就在门口，对，他们都在，啊，您在门口吗？是，是……可这样……教授并不适应这样的，对……好吧，我问问。”他抬起头，对向素意似笑非笑的眼神，为难道，“校长说，按规定所有外校的车都不能进学校，必须下车换学校的接驳车，他就算愿意开一次特权，可现在他正在门口迎接交流生，如果众目睽睽之下放行……对大家的名声都不好……”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一切按规矩来？”
　　“嗯……”
　　“那就按规矩来呗，下车。”素意直起身。
　　“可是教授，这样不好吧……你就这么下去，他们都一点准备都没有。”罗兰拦过来，看向窗外，不远处已经有交流生频频瞩目这辆到了门口迟迟不下人的车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连领队教官都警惕的看着这边，看情况似乎要过来询问一下。
　　“罗兰，首先，我不喜欢公众场合只是因为不大喜欢和人打交道，并不是我不敢见人和见不得人。”素意平心静气道，“其次，议会送我来也是希望我过正常一点的生活，你这么努力把我特殊化，我很为难。”
　　罗兰嗖的收回手，脸涨得通红，更局促了：“我，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还有，见到我，这些孩子需要什么准备？药，还是套？”
　　“……”
　　素意笑起来，让护卫甲打开门，路过目瞪口呆的罗兰，下了车。
　　万众瞩目的“可疑车辆”突然下来个陆垚，原本安静有序的广场突然“轰”的炸了开来。


第90章　另起炉灶
　　素意站在车前等了好一会儿，前方近百军校交流生才从沸腾成一锅粥冷静下来。
　　教官嚎了两嗓子虽然是关键；　但她沉默的注视也未尝没起到作用。
　　冷静下来的年轻人们站得更笔挺了；　甚至目不斜视；　只用眼风扫她。
　　跟在后面的其他几个护卫此时已经围在她四周；　开始护着她往校门口走；　校长多明戈也正带着一众教授匆匆走来，看到她时都一脸惊讶，多明戈伸着手就走过来，在交流生的注目下大声道：“陆教授，欢迎回来；　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到了，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海涵。”
　　素意和他握了握手；　只是简单道：“谢谢。”
　　多明戈朝交流生那儿示意了一下：“我本来是来接这些孩子们的，这么巧碰到，不如一块进去？不出意外你们将会同窗一个学期。”
　　几个带队老师和教官正带着学生站得笔直的看着这边。
　　素意觉得就这画风看，这些学生和这个学校可真是格格不入；　即使同为男孩子，有没有经过军事训练；　气质差别还是很大的。
　　她当然没必要反对；　甚至还觉得挺有意思，朝他们微笑着抬抬手打了个招呼。
　　交流生又是一阵骚动。
　　大熊猫朝自己笑了！
　　素意想他们此时大概就是这个心情。
　　于是一共四个领队教官走上来；　朝她行礼，两个学校的领队都是中年男性，气质有文有武；　其中两个队长介绍了自己。
　　“弗兰克，来自西方联合军事学院。”
　　“罗曼·姜，环太平洋联合防御学院。”
　　看来自己也要介绍了，素意便和他们握了手，道：“陆垚，生命科学专业。”
　　她的介绍过于谦虚，两个领队都客气的笑了笑，虽然激动到有些僵硬，但还是维持了很好的仪态，利落的握手后松手，大家走成一团，后面是交流生列队跟着，要在多明戈的带领下简单逛一下校园。
　　素意进了学校就要换接驳车，便略略走了边上靠后一点，恰好听到学生们窃窃私语。
　　“比电视上高……”
　　“好瘦！会不会影响健康……”
　　“没有气味。”
　　“挺好的……”
　　“能不能说话……”
　　“她是不是在听？”
　　素意回头：“是。”
　　众：w（Д）w
　　交流生方阵靠素意这边又是一波小范围地震，素意坦率承认后又转回头继续走，旁边沉默了一会儿，有人鼓起勇气小声朝这边喊：“教授，陆教授！”
　　“什么事？”素意再次回头，表情平淡。
　　“我很喜欢你的生命科学综专业框架，你好厉害！我们学校专门开通了你的文献引用通道！”他说完，转头问旁边的，“好像西联也是？”
　　“西联也是。”他的同伴点头肯定。
　　怪不得她的图书馆分数猛增，多到一眼看不出差别的地步。其实她的学习框架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她费精力完善并上传后就成了她个人文献，别人想光明正大的用只有问她“买”版权，她才能从中获利。
　　当然，也不排除有热衷收集所有“陆垚周边”的人，即使没什么用也想买。
　　素意没什么说的，只能回：“谢谢惠顾。”
　　孩子们嘿嘿笑，又问：“教授，您平时都住学校吗？”
　　“是。”
　　“吃食堂吗？”
　　素意看了看罗兰，歪歪头：“不确定……课程紧的话，或许会去食堂转一转。”
　　“哦！”他们应着，眉来眼去。
　　后面“新闻发布会”开得欢快，前面正在介绍的多明戈和不得不认真听的领队都哀怨的回头看，素意别说活体出现了，连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都很少，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居然让那群毛头小子占了。
　　被说他们，旁边的罗兰都气鼓鼓的，自从露出点心迹，素意对他就没过好脸色，现在这群名字都没有的同龄人和教授聊得欢，他也很生气。
　　素意倒没觉得此时的自己有多了不得，她又不是反社会人格，能好好聊天不好好聊，只是有些人她必须不能放松精神，而有些人却没那么多讲究罢了，这群学生以她喜欢的话题开头，她当然愿意多说两句。
　　不知道是情商高还是真的关注点在线，那个提到她的学习框架的学生又开口了：“教授，我发现你整理的框架只涉及了一点病毒学和新生物学，很多人认为你更倾向于通过自己过去的学识来解决潘多拉，但我觉得是不是你其实认为病毒学对于潘多拉解药的研究没有很大影响？而新生物学最近虽然是大热门，但是你还没有很透彻的了解，所以才不放进去？”
　　这下素意真的有点惊讶了，她回头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个学生，他中等身材，穿着环太平洋学院的军绿色制服，总体上很符合她从小对军人的认知，灰绿色贝雷帽下压着短短的红褐色的头发，长得中规中矩，架着一副半框眼镜，眼镜用一条细细的合金链子系了挂在脖子上，红彤彤的脸颊上有几颗小雀斑，笑容很腼腆，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见她打量他，他忍不住咬唇收住了笑，挺直了腰。
　　“是你自己这么想，还是一些别的渠道在讨论？”她忽然问。
　　他脸更红了，昂首：“我，我自己这么认为的，后来有相关论文出现，我特地去研究了一下，更，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素意观察了一下他身边同学的反应，他们大概看懂了现在的情况，有些惊讶又有点羡慕，但并没有别的例如不满或者被抄袭的郁闷，看来这个孩子还真是自己有这个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
　　“菲尔，菲尔·麦伦。环太平洋联防综合学院大三生，额……”他有些不好意思，“病毒学的。”
　　“哦。”素意懂了，因为他学病毒学，所以关注点才和别人不一样，说不定他本身就已经从病毒学的角度研究过潘多拉，所以能够理解她不用病毒学的原因。
　　她朝他伸手：“很高兴认识你，菲尔，我的个人观点并不成熟，框架也还在完善，如果有时间，我想请教一下你的想法。　”
　　菲尔快昏过去了，他在裤脚擦了擦手才和素意握住，结巴：“是，好，哦，我的荣幸，啊，可以的，没问题，我，我一定努力！”
　　旁边的人忍不住发出了善意的笑声，虽然他们自己这样面对素意不一定会有更好的表现，但是当有人出现预期之下的表现时，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如果你有空努力的话，”素意一点不觉得好笑，甚至更严肃了，“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专业所长探索一下新生物学的病毒学，我其实很看好新生物学，并且也认为病毒学有可利用之处，但是现在地球上的病毒学确实不在我考虑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