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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军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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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肯定是蓉儿要丫头们做的。
看着信,叶昭眉毛就渐渐蹙起来,信是亲王的手笔,白纸黑字,字体刚劲有力,可比自己的字写得好看多了。
信里言道,六王爷越发得皇上宠信,近日进了军机处,就是在议自己折子后一天的事儿。亲王又说,六王爷对广州练火器兵极为看重,还曾经登门拜访郑亲王,但两人又话不投机吵了起来。
而六王爷向皇上举荐了满洲正红旗副都统富良为广州将军,只怕任命一半天就会下来。上谕怕比家书晚不了几天到广州。
叶昭越看眉头蹙得越紧,可不知道这个六王爷怎么就这么看自己不顺眼,按说自己一个混吃等死的黄带子,应该不入他的法眼,可他偏偏好像就盯上了自己,据说考封就是被他在背后使坏给自己下了绊子。
现在自己到了广州,一应事体刚刚有了些眉目,他就把广州将军给自己换掉,而这个富良,就算非他一党,两人关系怕也匪浅。
要说咸丰也怪了,本来争皇位就险些败于六王爷之手,怎么就不猜忌他呢?或许,猜忌肯定是有的,可不知道六王爷使了什么招儿,令咸丰对他颇为看重,这也怪自己,是自己令亲王和皇上失和,咸丰没有亲近的满洲权贵,是以将六王爷引为了依仗。
至于六王爷,就更加怪了,为什么就盯上了自己?
或许,聪明人天生的本能,对另一个聪明人的排斥?对可能威胁自己的人的排斥?
叶昭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悠闲大少的日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前天刚刚说服了穆特恩,准备一起宴请广州领事兼香港总督包令,并请包令抽调军官协助自己办新军,现下倒好,突然冒出来个富良,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放下信笺,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叶昭起身,推开书房的窗子,却见外面,瑞四被人搀着,一拐一拐的进了院。蓉儿一脸主母的架势,好像关切的说着什么,又叫人去拿药油。
“怎么回事?”叶昭皱着眉头问,叫瑞四去学生意经,怎么跌破了腿?
要说瑞四,今天可够倒霉的,陶家老二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和一个洋人朋友跑到了泰和号,陶老二话语尖刻,瑞四哪受得了,几句话不合,就动了手,却是被陶老二的随从暴打了一顿。动上手,瑞四才想起自己身份,主子的身份,在这搞钱庄,是断不能泄底的,这顿打挨得那叫一个瓷实。本想偷偷回房,却不想被主母见到了,本来主母的关心令他痛哭流涕的感动,谁知倒霉的事儿还在后面,见到主子推开窗户看着自己,瑞四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到底怎么回事?”叶昭隔着窗子,看得不太真切。
瑞四不敢吭声,本指望主母帮说句话,谁知道蓉儿见了叶昭,就偷偷拔腿开溜,不是别的,昨日睡觉将叶昭挤下了床,小丫头可真是羞见相公了。
转头不见了主母,瑞四这个撞天屈喊的呀,但没办法,垂着头,将今天的事讲了,边讲边偷偷看叶昭脸色,主子早就吩咐过,去泰和号切不可惹祸。
听瑞四将前后情由讲了,叶昭又是挠头,最近可真是诸事不利了,生意场上却惹了西关大少,对方又有洋人撑腰,只怕自己就算想瑞四这顿打白挨事情都不会轻易揭过去。
第十章 洋教习
珍月楼乃是广州等第一等的去处,楼高三层,富丽堂皇,金漆招牌据说是乾隆爷时大学士所书,龙飞凤舞更添了几分清雅,进进出出的客人皆为达官显贵。
三层为乾字,第一号房外,几名长随挺胸叠肚站在门口,一个个满脸倨傲,看下人神色,就知道房内客人定非常人了。
满桌珍肴佳酿,叶昭与汉军副都统松玉一起宴请刚刚到任的广州将军富良,富良白白胖胖的,脸上总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说话也客气,同叶昭、松玉言谈甚欢。
“这广州啊,人杰地灵,叫人说不出的喜欢。”富良品着酒,连声的感慨。
松玉忙笑道:“大人总要在广州多待几年,卑职等也好多听大人的教诲。”他是红带子,但这一枝早就没落,到了他这一辈儿才机缘巧合一路高升,捞了个二品顶戴,人机灵,话也机灵。
富良笑呵呵的,好似听得很开心,眼睛瞥向了叶昭,笑道:“景哥儿,以后咱哥俩多亲近,总要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为皇上分忧。”从刚见面,他就用“景哥儿”的称呼,倒真好像是叶昭京城的老朋友一般。
叶昭却是一脸谦恭,道:“不敢,景祥一切听将军吩咐。”
富良咂了口酒,脸上笑容不减,又道:“办火器兵的差事嘛,一切有老哥我给你兜着,你就放心大胆的办,不过嘛,别怪老哥我多嘴啊,咱能不跟洋人打交道,还是莫去招惹他们,不然皇上怪罪下来,咱可都吃罪不起。”打了个酒嗝,随口道:“明日的酒宴,就免了吧。”
松玉人机灵着呢,刚刚听将军和叶昭称兄道弟的,就觉得里面有文章,就算想巴结亲王阿哥也不必这么明显,毕竟是你上官,更是权重一时的广州将军。再听这话头儿,心里就不免吃惊。但他只是微笑给两人倒酒,并不插言。
叶昭手轻轻转动着酒杯,琢磨了一会儿,就道:“将军远来疲惫,明日的酒宴,下官独自赴约就是,这外事交涉,也繁复的很,言而无信,倒令英夷笑话我堂堂天朝不识礼数。”
富良眯着眼看了叶昭一会儿,就哈哈一笑:“也好,景哥儿同洋人打交道惯了,倒是老哥我瞎操心,勿怪勿怪。”
叶昭本就知道,富良如果跟自己一起赴洋人之约那才叫咄咄怪事,现在他刚刚来,以后可指不定还给自己使什么绊子。
穆特恩调任福州将军,本来想在他任期与之缓和关系的机会也错过了,江南驻防八旗最重要的两个将军,似乎都和自己不太对付,倒也颇令人头疼。
不过叶昭只是微笑拿起酒杯给富良敬酒,心里,揣测着富良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有富良在,只怕新军练出来,也早晚为他人做嫁衣,说不定新军刚刚成型,他就会想个法子直接拿下自己的管辖权,这种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自己又怎么跟这条老狐狸斗法?
……
对于能在大清国广州都统衙门与副都统加五口通商协办大臣会面,英广州领事兼香港总督包令无疑很兴奋,因为就在前不久,美国新任公使麦莲拜会两广总督叶名琛的请求再次被拒绝。
也就难怪包令同英商见面时称这次会见“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两年受了一肚子气,偏偏“我们的舰队”在黑海与俄国沙皇鏖战,却是没办法为在华英人撑腰,是以接到叶昭信的那一刻,真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为了表示诚意,包令雷厉风行的带上了两名英国少校军官,两人一人刚刚从印度次大陆轮值,一人乃驻港军官,均是年轻有为,在远东殖民地服役的佼佼者。
而在进广州城时,虽然为免引起民愤,包令和两名军官以及通译随从都坐了轿子,但从轿帘缝隙看着前面开路的大清国官兵的红缨帽,再看看广州城深邃无比的门洞,包令就更有了一种创造历史的感觉。
以往洋商至多不过在西关一带活动,而偷偷溜进广州城的、或者去佛山等商贸之地的,几乎都被民众围殴,进城实在是诸国商人的奢望和梦想。
等轿子过了数道栅栏进了旗城,又堂而皇之的进了都统衙门大院,看着那行辕门前的披甲军丁,那满汉双文的巍峨匾额,包令竟然生起了恍如隔世之感。
等到一位年轻清秀官员,着九蟒四爪官袍,戴红宝石顶戴,仪表堂堂的迎在轿前时,包令的感觉就更加好了。
“领事先生,你好。”叶昭微笑拱手,倒令包令一呆,隐隐想起了,听人说起过大清国有位精通英语的年轻官员,几个月前上海关税权之争的钦差大臣,最后却是令诸国根本没讨到什么好处,难道就是这位副都统大人,他,他又来广州了。
包令心下倒是一凛,先前的得意之情收敛起来,手放在胸前微微致礼:“都统大人,你好。”
叶昭微笑着,作着请的手势:“诸位请进,不远万里来我中国,诸位都是我朝最尊贵的客人。”
包令一行在叶昭引领下进了雅致的偏厅,自有差兵奉茶。
“都统大人通晓鄙国语言,佩服!”包令一脸子的微笑,嘴角两撇弯曲成波浪形的胡须也跟着抖动。
叶昭也笑:“本官的夙愿便是增进我朝与西洋诸国的友谊,也希望我朝学习贵国语言者愈来愈多,东西融洽,再不起祸端。”
包令却不那么容易被叶昭忽悠了,毕竟在上海,叶昭可没令占便宜上瘾的洋大人们再得逞,是以叶昭嘴上说的虽好,包令却更加警惕,笑道:“都统大人是鄙人见过的贵国最开明的官员。”又道:“换约进城一事,看来要大人从中调处了。”
将广州辟为通商口岸的条约签订十年了,可诸国商人就是进不去广州城,包令当然要挑起这个话题。
叶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叹气道:“这却不是本官能作主的,不过领事大人放心,我必定会同叶制军多为筹划,希望早日开禁城楣。”
包令心下冷笑,看来这位都统大人,委实和其他大清官员也没什么不同。
叶昭却是又诚恳的道:“领事先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相信我,我绝不想等贵国平息克里米亚的战火后,再同我朝兵戎相见。”
包令却是一怔,现今国内,强硬的要求同大清国开战的呼声越来越高,而只怕同俄国战争结束后,与这个腐朽帝国的第二次战争已不可避免。面前这个年轻官员,对外界的形势却是了解的很呢。
包令看着叶昭,这个人,却是要重新审视了。
“既然都统大人不希望贵我两方再次开战,那我拭目以待,希望都统大人能给我带来好消息,时间也不会太长。”
叶昭点头:“一定。”
包令这才对下面依次而坐的军官及随从们做了个手势,又对叶昭道:“都统大人需要的教官,鄙人帮您物色了两人,都统可考量一番,决定可以胜任的人选。”说着转头道:“你们还不见过都统大人?”
两名军官都啪的站了起来,对叶昭行军礼,报军衔名字,一人叫彼得·杰克逊,一位叫安德鲁·约翰逊。
安德鲁比彼得更帅气一些,虽然行礼,脸上却极为倨傲。
等两人坐下,包令这才简单给叶昭介绍二人履历,安德鲁傲气,果然有其傲气的资本,很有些辉煌的经历,就前不久,还在剿灭马六甲一股海盗的战斗中立了军功。
叶昭听得连连点头,分别问了两人几句话,安德鲁言简意赅,彼得则话就多一些,叶昭看向彼得,正想再说话,忽见彼得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张白纸,笑着说:“大人,军事一途,涉及的知识很多,情报同样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而通传秘密情报,就更是一门学问,大人可看的出这张纸有什么不同?”
叶昭看着他,笑而不语。
接着彼得又从身上摸出了一小瓶黄色液体,却是早做好了准备。他伸手指蘸了黄色药水,一点点涂抹在白纸上,渐渐的,几行紫色字体显现出来。
彼得笑道:“都统大人,怎样?”双手拿起白纸,以为都统大人肯定会惊奇的接过去看呢。安德鲁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但没有说话。
叶昭就笑了:“你这淀粉显字,若仔细看,实在能看得出痕迹,要说密信,用氯化钴溶液来写才是最好的,晾干后用火烤之法,字迹则显。”别说是研究化学专业的,就这点小把戏后世初中生或者小学生都明白,不过现今,碘被真正提炼出来不过区区几十年。
“氯化钴?”彼得一脸茫然。
叶昭又笑道:“要说米汤碘水,实则还不如我的土办法快捷省力气。”说着就吩咐旁边差兵:“取白醋来,再用红萝卜皮切碎煮水。”
不大工夫,瑞四颠颠的拿着白醋进来,叶昭命人取了纸笔,蘸着白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放到了一边。
而等红萝卜水送上来,白醋字已经干透,基本看不出痕迹,叶昭就笑着对瑞四道:“喷水!”
瑞四自然一切听主子吩咐,红萝卜水虽然味道不佳,却是含了满满一大口,然后喷在了纸张上,现时没有喷雾水瓶,不过瑞四的喷雾技术也委实不错,很快,纸上就显出了红字。
瑞四大奇,就更拿起白纸举在胸前给众洋夷看,心说要说这玩出花儿,谁比得了我家主子?
彼得脸腾一下就红了,刚刚的卖弄实在显得幼稚可笑,可谁又想得到这个落后国度还有这种人才?
安德鲁眼神里也有惊讶之色,至于包令,看到这一幕端起了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昭挥挥手,得意洋洋的瑞四这才退了下去,那张白纸红字却是被他牢牢抓在手里,好像什么宝贝一般。
叶昭就转向了包令,笑道:“火器营顾问,我准备聘请彼得·杰克逊先生。”
彼得一呆,安德鲁就更惊讶,脸色颇不好看。
包令微笑道:“可以,只是恕我冒昧,可不可以请都统大人说一说,为什么会聘彼得为顾问?”
彼得也满脸疑惑的看着叶昭。
叶昭笑道:“若说军事知识,我实在不知道两位谁优谁劣,但我知道,杰克逊先生更适合留下来。因为他对这份工作有热忱,是以才会诸多准备,相信留下他,定然鞠躬尽瘁帮练新军,不会辜负我的期望。”说着就微笑看向彼得,说道:“彼得,你不会令我失望,是吧?”
彼得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一阵激动,颇有遇到伯乐的感觉,要说最开始为什么想要这份工作,自然是为了薪酬,一年一千两银子,对于家境贫寒的彼得来说那是相当一笔收入了,是以他才想着法儿的来争取。
谁知道到头来自己的表演好像变成了小丑,正沮丧之际,这位年青的东方官员竟然点名要自己留下,这份惊喜就不要提了。
“是,我一定不会令都统先生失望!”彼得站起来,啪的行了个标准的皇家军礼,这次,却是真心诚意多了。
包令凝视叶昭,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第十一章 名声
就在包令等人准备告辞的时候,佐领刚安匆匆进了偏厅,一脸的焦急,这种表情可是很少在他脸上出现。
协领出缺,叶昭和穆特恩已经写折子保举他迁升协领,这人沉稳的很,叶昭对之颇为看重。
“大人!城外聚集了几十名乡绅送上陈情书,反对夷人进城!”刚安甩袖子打千,急急的禀道。
叶昭微微蹙眉,刚安所说的城外自然是指旗城之外,广州城守旧的士绅、担心洋货进入断了生计的商人、以及数目庞大的“爱大清国”的贩夫走卒,都是排外的生力军,曾经在第一次中英战争时火烧十三行,据说当时十三行熔化的银水铺满了整条街。不过第二次中英法战争之后,广州城破,英法联军进城,却令广州人猛的惊醒,虽然排外依然,学习西洋却蔚然成风,俨然成了上海外思想最开明的地区。
不过这些爱国份子怎么就得到信儿了?不消说,是知道内情的人放出去的风。
会是谁呢?叶名琛?叶昭就摇了摇头,他固然思想迂腐,却不会背地做这等事。可如果是富良?他可是刚刚来广州没多久,必然有人出谋划策而又鞍前马后的勾串士绅,这个人,多半就是汉军旗副都统松玉。
叶昭心思电转,却已经叹息着对茫然看着自己的包令道:“领事大人,不知道广州民众怎么知道各位进了城,来我都统衙门前示威抗议呢!”却是说的越严重越好。
包令脸色颇不好看,说道:“贵国人民的想法很奇怪。”
叶昭摇摇头,道:“看来,只有委屈领事大人走后门了。我就不送大人了,安抚民众要紧。”
包令也只有无奈点头。
等笔帖式阿布送包令等人出了偏厅,刚安脸上就浮现出杀机,沉声道:“大人,要不要卑职抓几名首犯下狱?”
叶昭就摆了摆手,这些人敢来旗城外送什么请愿书,就说明为首联络的人自觉有依靠,事情闹大了,自己令英夷进城之事传到京城,六王爷再不怀好意的吹吹耳边风,怕咸丰这个喜怒无常的天子多半会对自己起猜忌之心。
“我出去见见他们。”
刚安一怔,“这……”
叶昭就笑,“怎么,还怕人吃了我不成?”
……
旗城外,稀稀疏疏跪着几十号人,大多穿着考究的绸缎袍子,看起来家境应该都不错。
跪在队伍最前列双手高举纸轴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精瘦老人,双手过顶持物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更莫说他这年纪了,是以颤悠悠的可真有些举不动了。
老人姓伍,乃是十三行第一家伍家的远亲,广州有名的士绅,道光年间的举人,上大堂都可以不跪的,现在却一副沥血忠肝的架势,好似拼了老命也要请都统大人收回成命,禁绝洋人入城。
而后面跪着的士绅,有人心中实在忐忑,就算去总督府陈情,也不似现在担惊受怕,毕竟这里管事的是武官,各个胆大如斗,杀人如麻,如果遇到不讲理的,说不定一刀就砍了你的脑袋,却是没处说理去。再看那栅栏后一列十几名甲兵手里寒气森森的钢刀长矛,就更令人腿软。
甲兵突然向两旁一闪,跪着陈情的士绅就一阵骚动,甚至跪在最后的,就准备拔腿开溜了。
谁知道却见城门里走出一列人,最前面是一位年纪轻轻的红顶戴,长得那叫一个秀气,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小年纪,他那红宝石顶子就更显扎眼。
红顶戴之后,是一队鸟铳兵,黑洞洞的铳口朝天,但那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几名士绅老爷险些被吓得当场晕倒。
“各位乡亲,我是本衙副都统景祥,议事出来晚了,乡亲们见谅!”年青秀气的红顶戴笑呵呵四方拱手,一团和气。
伍举人呆了又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等草民的陈情会惊扰副都统大人,而副都统大人更纡尊降贵亲自出城来见大伙,口里这“乡亲”的称呼,听着既新鲜又亲切。
烦忿突然都烟消云散,伍举人一腔爱国之心满腹直谏之情一瞬间就被巨大的满足感代替。双手举的陈情书更加高了,大声道:“草民伍恒拜见都统大人,惊扰都统大人,草民等惶恐!”
叶昭微笑走过来,伸手接了他的陈情书,又搀着他胳膊扶他起身,笑道:“孝廉公,大伙的意思我懂,我明白,洋夷狡诈,我又岂不知?他们商人想进咱们广州城,自然要孝廉公等乡亲们首肯,我又岂会自作主张?那不但对不起大伙,更对不起皇上!”说到最后向北拱手。
听着叶昭的话,伍举人老泪纵横,这般明事理而又谦和的大人,又去哪里寻?连声说“不敢”,又哽咽着道:“大人,草民愚昧,草民惊扰了大人,万死!”
叶昭心里有些无奈,这种老爷子,抱残守缺顽固至极,比之老夫子不知道迂腐多少倍,他冒死来陈情是真的,怕都做好了下大狱的准备,可被“朝廷大员”降阶相待,再温言勉励几句,就马上觉得面上有光荣幸的不知如何是好。
说到底,这个年代的许多读书人都有这毛病,学问卖与帝王家,面子事大,读书人的脸面最重要,给足了脸面,一切都好商量。
叶昭微笑又对大伙拱手,笑道:“陈情书我收了,各位也请回吧!要不要我派轿子送大家?”又笑对伍举人道:“孝廉公可随我进衙叙话。”
“不敢不敢”
“谢都统大人!”
“都统大人折杀草民了!”
这些人都满脸惶恐,嘴里乱七八糟的谢恩之类的。
散去之时,更是交头接耳议论“都统大人气量高洁”“都统大人少年英发,果然不同凡响”的话。
因为琼花会馆一事都统衙门出告示安民,听说还劝阻了总督大人的雷霆之怒,本就令广州士绅对新任副都统颇有好感,而现今,有这些代表了舆论主流的士绅帮之宣传,怕是叶昭的清名要在广州城更创新高。
第十二章 公平和不公平
广州城西门之外新圈起了军营,军营里一栋栋大木屋排列整齐;周围立了一圈木栅栏,有树木栅栏掩挡,从远处却是看不清军营情形,而相距里许,就有甲兵盘查,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嘿!哈!”军营内喊声喧天,一队队士兵汗流浃背,或练习队列,或互相搏击。
广州将军富良、副都统叶昭、松玉等三名上官,在随从陪同下巡视军营,陪着他们的还有洋教习彼得。
“不错,不错。”富良笑眯眯的,更回头对彼得道:“彼得先生,若有人不遵军令,你有权严办!”
跟在富良身边的三角眼通译翻了,彼得一脸迷惑的看向叶昭,他本以为训练这三营火器兵,必然是一切都听叶昭的。
叶昭只是微笑,对彼得点了点头。
富良这手伸的太快了,前几日就否决了叶昭提议的三营番号,叶昭本想三营火器兵忽视满汉之分,分别命名为“振威”“振武”“振和”,谁知道富良却笑眯眯道,还是不能混淆了满洲营、绿营之别,免得八旗、绿营统官将来发生争执。
而今天,富良不但亲自来视察军营,更带上了汉军副都统松玉,摆明三营火器兵不但归他统帅,就算松玉这个副都统,一样是其上官。
火器尚未运抵广州,三营军士现在的训练算是热身,除了操练队列、搏击,每日彼得都会用一个时辰讲解西洋枪炮知识。火器营每营五百人,下辖五哨,每哨六七队,十五人为一队,队总管称为“管队”。叶昭不懂军事,但却知道一枝精兵,班长这个最基层的军官最为紧要,若全是悍不畏死之辈,双方势均力敌下,怕想打败仗都难,而火器营的“管队”,应该就如同后世军制的班长了。
火器营一应粮饷同八旗驻军,比之绿营高出不少,是以从绿营挑拣精兵也好,帖告示募兵也好,倒是从者云集,没费什么力气。
此外叶昭还准备雇佣些常备丁役,战时征用民夫,平日后勤辎重却需养成调度之法。
不过叶昭没想到,自己想法虽好,富良手却伸的更长,而且伸的极快,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怕是火器兵练成之日,真正的统帅早就成了富良,而自己大权旁落,会被边缘为类似于练兵官之类的角色。
看着走在前面气度沉稳的白胖子,叶昭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
……
泰和号后院,翠绿的榕树下,叶昭躺在竹椅上,折扇轻摇,眯着眼养神。
眼角余光瞥到秋掌柜进进出出数次,看起来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不过每次都摇摇头又退了出去。
等秋掌柜再次掀开银号后门布帘进了小院,叶昭就笑着坐起,“掌柜的,有事儿吧?”
秋掌柜讪讪的笑,“没,也没什么事儿。”
叶昭对他招招手,饶有兴趣的道:“过来,您过来,有什么事儿就说,我这人不喜欢绕圈子。过来,坐这儿。”指了指旁边的圆凳。
秋掌柜就笑呵呵的走过来坐下,见叶昭伸手拿起长几上的茶壶,忙伸手抢过,“我自己来,自己来。”
倒了杯茶,秋掌柜琢磨了一会儿,见叶昭一直看着他,旋即身子向前凑了凑,小声问:“东家,您可听说过公平党?”
叶昭就一怔:“公平党?什么公平党?”
看到东家神色不似作伪,秋掌柜就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东家不知道,那再好不过。”
叶昭奇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公平党?现在是1854年,可没听说这个年代有会党呢。
秋掌柜神态轻松,笑道“我有个表兄,常年在广西桂林行商,他前些日子来了广州,说自己加入了公平党,还撺掇我入会,被我一口回绝了。”
叶昭蹙眉道:“你这表弟可莫牵累了你,会匪最喜蛊惑人心。”自然是作样子的。
秋掌柜微微点头,“我理会得,不过这公平党,好似不是杀官造反的叛贼,听说广西士绅商人参加的不在少数,流传极广,公平党主张维护商人士绅权……权益,要,要什么话语……话语权,主张商人士绅团结与官府……对话,听说在乡下,又提倡减租,帮穷人说话。这党众里多是像我表兄这样无权无势的商人。”
叶昭听得眼睛越睁越大,拿起的茶杯空了,却忘了续水。这,这怎么可能呢?好似,好似自己写的玩笑之作里倒是提过在现今大清建立政党的可能性,只是,广西?
思及一事,叶昭又是一呆。
秋掌柜又道:“要说吧,这等结党的勾当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东家不知道,那今天的话全当我没说过。”
叶昭微微点头,却有些想不通:“掌柜的,怎么会突然想起问我这事儿?”
秋掌柜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直言相告,“不瞒东家,听我表兄说,这公平党的首脑,又叫党魁,却是和东家名讳一模一样,党众尊称他为叶王。”
叶昭手里的茶杯啪一声就掉在了地上,这时候他确信无疑,定然是苏红娘那小丫头搞的这劳什子的公平党,不伦不类的,还把自己抬出来做了神秘的掌门人,可不是,以现下的民智,首脑越神秘,反而越有市场,可不知道她还怎么给自己加了些莫须有的神秘色彩呢。
秋掌柜见叶昭模样,就笑:“东家不必怕,既然和东家无关,那我也就放心了,想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还少得了?倒是我多心了。”说着话,帮叶昭将茶杯拣了起来。
秋掌柜好像谈性愈浓,凑到叶昭身前,声音越发低了,“还听说这公平党在梧州有一枝精兵团练,曾经帮党众出头,杀了一家为富不仁的大户,可对普通士绅倒好,和官府起过冲突,听闻当地县城官兵吃了亏,再不轻易去乡下招惹他们了,而他们也不招惹官府,倒是相安无事。”谈得兴起,秋掌柜索性将压箱底的秘密也倒了出来,几乎是贴在叶昭耳边说:“听说啊,这枝精兵有圣母娘娘庇佑,圣母娘娘亲自下凡做统帅,又说公平党党魁叶王乃荡魔大帝转世,和圣母娘娘本就是夫妻,一起下凡拯救苍生的。”说到“叶王”时,秋掌柜顿了下,想来又想起了和东家同名同姓的这位叶王不知道是何许人也。
叶昭听得嘴巴都能塞进个鸡蛋,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神话故事都出来了,倒真是晚清特色的会党了,同士绅们宣传是一套,而对乡下民众的说辞又是另一套,可也没办法,民智未开,尤其在农村,这神神鬼鬼的传说倒最能蛊惑人心。
又不知道借哪位广西大绅的名头,披上了团练外衣,也不提反清复明了,倒真是个好主意,慢慢积蓄力量,其前景看起来倒光明的紧呢。
圣母娘娘?叶昭不由得想起了那令人销魂蚀骨的香软娇躯,心中就是一荡。可想起下次见面苏红娘可未必就轻易叫自己碰她了,不由得又有些气馁,可不知什么时候能令她真正喜欢自己呢?
秋掌柜意犹未尽,声音低得叶昭几乎都听不清,“不过我倒觉得,这圣母娘娘来得蹊跷,梧州,那可是天字第一号女反贼苏罗刹的地盘。”说到苏罗刹,秋掌柜猛地顿住,就觉得后脖领有些凉,激灵一下,回头四处张望,好像那红裙飘飘的妖女随时会冒出来一刀砍了他的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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