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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情到深处自然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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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头又看见谢书,神色便恭敬下来,“啊……七爷。见过七爷。”

谢书抬眼,称谓上的生疏,一听便知。
他以前从不在意这些,今日却不知怎么了,老是留意到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章栗说:“赵阿四,有惊喜给你,你猜猜是什么。”
“小生愚笨,猜不到阿栗姑娘的心思。”赵阿四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

“猜都还没猜呢。”章栗微微一笑,料到他会这么说,也没存着逗他的心思:“我知道,跟你是卖不起来关子的。其实呢,是无常大人为你操碎了心,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不是我。”谢书马上拆台,淡淡地掠她一眼,“是她来求的我。”
“你这人,真是一点不配合。”章栗哼哼,不满地回瞪他。

“两位大人的关系,好了很多呢。”赵阿四在一边看着他们插科打诨,微笑道。
“谁跟她/他关系好?”异口同声地,两人齐齐说,然后又互相看一眼,“干嘛学我?”

赵阿四没忍住,轻笑出声。

章栗轻哂,整理好表情。“好啦,说正事。赵阿四,我问你,你想不想再见到她?”
不出所料,赵阿四闻言一愣,脸上立马出现了激动的神色。
他想也不想,立马回答,“当然想!”

章栗点头,“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再见到她。不过这是为你开的特例,正常情况下,鬼差是不该插手凡人事的。所以……”

赵阿四聪慧,立马反应过来,“姑娘放心,我明白,一定保密。”转而已有泪意,“姑娘,若真能看到她,我也能死得安心了。”

有些唏嘘,章栗敛了神色,道:“不过只是看看,没法儿跟她交流,毕竟她在人间,你在地府。”

点点头,赵阿四戚戚,“我能看一眼她便已经很满足,别的不敢希求太多。”

见他如此知事明理,谢书也略微放心,只在一旁提醒:“我们寻个无人的地方。”

几人便往花海深处走,走了一阵子,视野里便没了人影。
见四下无人,谢书谨慎地唤出了浮生镜。
镜子外观与普通铜镜无异,只是略微大些。谢书闭眼,低声念了几句咒,镜面便影影绰绰地出现了画面。

此时,人间已夜色四合,在画面中间的,是一条热闹的街道。
这街道宽敞,两边零零碎碎地置放了些商铺,背后倚着繁华的酒楼。
虽然天色已晚,但这条路还是热闹非凡,人群来来往往,不少人脸上都挂着醉意。

“哇哦,夜生活。”章栗啧啧称奇,她还没亲眼见过古代样子的夜晚。

“这是哪?”谢书冷不丁地,转头问赵阿四。
“这是……问柳街,有许多好酒楼,也是我们那著名的烟花巷子。”赵阿四辩认一番,认出了这地方。

“是么?这里离那女子的住宅近吗?”谢书罕见地又多问了两句。
“回大人……”赵阿四几乎没来过这里,并不太清楚,努力回想着,“并不算近,但也没太远。”

“……那便奇怪了。”谢书蹙眉,喃喃道,“这镜子怎会显现到这里?”
“怎么了?”章栗见他神色有变,凑过去问他。

“按理说,这上面显示的地方,应该是我所看之人会在的地方。”谢书看了看镜面,又看了看赵阿四,“可是人间已经晚了,她一个女子,怎会到离家不近的地方来。而且,还是……”

他不再继续说了,赵阿四却脸色一变。
“不,不会的……”他抖抖索索,“这烟花之地,她怎会前来,这个时辰了,她应当在家安睡才是啊。”

“你们别想太多,许是晚上偷偷出来玩耍也说不定,你们看,还有这么多商铺呢。”章栗指了指镜子,安抚道。

烟花巷子,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不可能是个好地方,而她,也不可能这么晚来喝酒。
赵阿四又惊又怕,满心担忧她出了什么事端。

很快,镜面上的街道出现了一阵骚乱。
他们看不太明晰,只能看见道路的尽头人声嘈杂,本好好走着的人群忽然胡乱蹿动起来,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几人紧紧地盯着镜面。
突然,慌乱的人群间冲出来一袭红衣身影。因为身段纤细,很容易能看出是个女性。
她东窜西藏,挤得人群纷纷避让。在她之后,隐约能看见一片混乱的队伍在追赶她。

章栗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赵阿四。
果然,他脸色煞白,嘴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是……是她。”














 



☆、第25章 地狱黄泉(九)
画面上的女子跌跌撞撞,不断拨开前方的人群,直愣愣地往前奔跑着。
在后面追赶她的人流也紧跟其后,大呼小叫地,把道路中央挤出了一道奇异的空隙。

留心看这女子,能发现她身上的红色衣物极其华丽,金丝银缕,绣了精细的纹路。
她唇红齿白,黑发如瀑,面容姣好。只是此时,慌乱逃窜之中,她头发散乱,显得有些狼狈。
能看得出来,她原本是梳了个发髻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头发散开了。

章栗眼尖,觉得女子身上的衣服样式十分眼熟。踌躇片刻,她才犹疑地问道:“这……是嫁衣吧?”

 “看样子,恐怕是的。”谢书神色平静,伸出手指了指画面,“这是常见的嫁衣款式。”
章栗察言观色,见赵阿四脸色苍白,心有不忍。但该问的还是得问,“她这么晚穿着嫁衣在大路上逃窜,后方还有人追赶。难道……是在逃婚?”

闻言,赵阿四浑身一震,眼神顿时灰暗下来。
片刻,他才颤抖着嘴唇,从牙缝间挤出几个音节:“鸢儿啊,你怎么……这样傻……”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女子逃婚,是极其罕见的事情。但眼前的一幕,除了逃婚也无从解释。
赵阿四此前提过,鸢儿的家里人为她另说了一门亲事。如此推算下来,今夜大概正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出乎章栗意料,赵阿四心仪的对象竟是这样一个刚烈的女子,不满意这门亲事,就敢放弃一切作出逃婚的举动。
放在章栗生活的现代,这样的敢爱敢恨,也是十分难得。

思及至此,章栗不由得对这鸢儿生出了几分敬意。语带安抚地,章栗问赵阿四,“她……叫什么名字?”
赵阿四双眼紧紧地黏在镜面上,良久,才如同喃喃自语般地回答她,“戴鸢。她叫戴鸢。”

“挺好听的名字,”章栗垂眼,“是个勇敢的女孩。”
赵阿四缺咬紧了牙齿,“我宁愿她不要这样勇敢。逃婚……逃婚,一定会被抓回去,届时,后果更严重。”

章栗清楚他的意思。看如今的情形,显然戴鸢已经被发现逃婚,她一介女流,怎么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家丁。
到时候被抓回去,不仅免不得被处罚,还让两家人都面上无光,她自身的名声也会大大受损。

心知赵阿四是在心疼戴鸢,章栗摇了摇头,“是这样没错。但是,为了你,她不愿委曲求全,你可明白?”

这话刺得赵阿四一激灵,他的牙齿咬得更紧,脸上的悲意难以掩饰。
最后,他还是紧闭双唇,什么也没说。

虽然戴鸢体力有限,跑不过后面追赶她的家丁们,但一番看下来,她头脑倒是很灵活。
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人流,能利用就利用,不断拖延着后面人群的脚步。
虽然没能拉开距离,却也没让他们抓到自己。

只是好景不长,道路再长也有尽头。七拐八绕之下,他们渐渐跑离了问柳街。
周身的人流少了下来,戴鸢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果然,戴鸢体力不支了,可是身后的人还是穷追不舍。
赵阿四的眼睛撑得通红,心疼在他眸中充盈着。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隔着昏黄的镜面看着那一边。

戴鸢跑不动了,却还是勉力往前,路线越来越曲折。
但到底是甩不掉后方的追捕,两方的距离越来越小。

终于,戴鸢停下了脚步。她跑到了一座桥上,站在桥中央。
她像是放弃了,猛地停下了脚步,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后方的家丁们。

家丁们见她终于停下,便要迈步上前去接近她。正在这时,却听得她一声怒吼:“别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
她背后是冰冷的石桥,石桥跨着一条奔流的溪河。水声在夜幕四合的寂静之中格外响亮,一声一声地击打着人的耳膜。

她用尽力气吼出这句话,也不顾及形象,双手一撑便悬在了桥沿旁。
此时,她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推进那奔涌的河水之间。

家丁们倒吸一口凉气,害怕她做出什么危险举动,赶紧都收住了脚步。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维持着那微妙的距离。

不一会儿,家丁身后又赶上一队人。打头的是个略显油腻的中年男子,锦衣玉服,显然跟周边的家仆不是一个等级。
果然,那正是要迎娶戴鸢的男方。

他远远地见得戴鸢,还以为已经抓到了人,一脸喜色地凑过来。走得近了才发现戴鸢是这副动作,脸色一白,连连后退几步站定。
“小鸢,你这是做什么?先下来,先下来。”他朝着戴鸢摆手,眼神中交织着害怕与关切。

“李大人,你也来了。”戴鸢看到那男人,冷冷道,“看来你还真的是很看重鸢儿。”

“我身为你的夫君,自然是看重你的,不然,也不会给你家那么多聘礼啊。”被称为李大人的男人忙不迭地接言道。

“夫君?李大人,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戴鸢不屑地嗤他一声,“我戴鸢的夫君,要与我一世一双人。而你,不过是想纳我为妾罢了!”

李大人听了,脸色一青,却并没有发作。顿了一顿,他才道,“毕竟我已有正室,而你又出身商贾,只能纳你为妾。但小鸢,你信我,我对你的心意是真诚的!”

这一番对话,听得章栗暗自咂舌。
听他们的称谓,就能知道这李大人是个厮混官场的。戴鸢家富甲一方,还要进他门下做妾,可见李大人的官阶并不低。

通常,人在高位,是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说话的,尤其还是对一个商人家的女儿。
但观这李大人,言语间甚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了戴鸢。
看来,他对戴鸢大概是有几分情谊的。

又看镜中。

戴鸢听得李大人这样说,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眼尾一挑,精致的嘴唇吐着冰冷的话语:

“李大人的心意,戴鸢是断断不敢受的。据我所知,你纳之前的几房小妾,一开始也是情意绵绵。但是后来呢?——还不是一样弃置一旁。”
她语气更加冷硬,“李大人位高权重,怎会对女人真的动心。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

一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饶是李大人对她有着几分耐心,也被消磨掉了。
他脸色一变,换掉谨慎的表情,声音生硬起来。

“不管怎样,你已被许配给我。今日新婚,你擅自出逃已是大不敬。我劝你一句,事已至此,最好不要再耍性子。跟我回去,我可以当一切未曾发生。”

因着戴鸢此时的动作实在危险,李大人虽然心有不豫,却还是稳着情绪,没说太重的话。
戴鸢却充耳不闻。她转头看了看江水,眼神一暗,语气软了下来。

“李大人,鸢儿有事问你。”

这话锋转得突然,李大人还未反应过来,便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你问。”

戴鸢轻飘飘地,“您可知道,这座桥是哪里?”

李大人依言细细打望一下周围,蹙起眉头,“……我并没有印象。这只是座普通的石桥罢了。”

听得他这样说,戴鸢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她生的很美,虽然笑容带冷,却仍旧动人。

“是么?”她说,“李大人丝毫没有印象么?也是,高官如您,很多事,不会亲力亲为。”
接着,她略一抬头,眼神犀利起来:“——不亲力亲为,自然不会知道,那日你吩咐的人,正是在这里,将赵阿四推下了河。”

章栗听得一震,猛然转头向赵阿四看去。

赵阿四本就无甚血色,此时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他死死地盯着镜中的李大人,显然是才发觉过来,害死他的幕后黑手正是这个男人。
“是他——”赵阿四几乎要咬碎牙齿,“是他……”

章栗按住他的肩头,“冷静点。一切都过去了。”
赵阿四转眼看章栗,勉力闷下了怀中的恶气。

镜中,听戴鸢语有所指,李大人面色一僵,言语却并无波动。
“你说的什么,我并不清楚。”他耍赖一般回答。

戴鸢抄起手臂,“你买断我身边的下人,套出我俩相会时辰与地点,再赶在我到之前,对他下毒手。”
说到一半,她眼中已有不忍,“他正在尚好年纪,你为何要如此残忍?”

并没有要等李大人说话的意思,戴鸢继续道,“若你不杀他,而是以他的前程要挟我,我反而会顺从你。也是我太天真,以为私奔就能远走高飞,却低估了你的丑恶手段。”

见她看的明了,李大人也懒得再演,挥了挥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好了,你到这里来缅怀他也就罢了,现在,跟我回去。”
说着,就要去拉她。

戴鸢却往后一退,脸上笑意越发凉薄,“大人以为,我今日出逃,只是想来这里看看他走的地方?”

她轻轻一扬手,在周围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放任自己失去了重心。
“大人,戴鸢要告诉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的话轻轻地浮在空气之间,并没能完全地扩散开来,就被奔腾的河水吞没而去。
她从桥面坠下,衣袂随着下落的重力轻巧地扬起。红衣飘飘,在夜幕间显得格外扎眼。

而后,一切都归寂于那朵微小的水花之中。


 



☆、第26章 地狱黄泉(十)
那一抹红色跌入水中后,很快就被奔涌的江水卷走,像是落入了巨兽的口舌。
前一秒,她还好好地倚着石桥,后一秒,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鸢儿!!”
隔着浮生镜,即使知道两人阴阳相隔,赵阿四还是难以接受他所看到的情景,当下便撕心裂肺地喊叫出声。

戴鸢跌入水中的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被推入水中的那天。
身边的水流汹涌沉重地撕扯着他的身躯,他本不会水,挣扎之下越沉越深。
河底暗流交织,礁石众多。那河水又湍急,推得他的身体不断地往前,然后便是被困于水下无尽的绝望。
而此时,戴鸢的处境与他当时并无两样。

几乎要痛哭出声,赵阿四双眼血红地转身,紧紧拽住谢书的衣袍:
“大人——能不能救她?她还年轻啊,她还年轻啊!”

他慌不择言,吐字不清,双手将谢书的衣袖扯得出了褶皱。
章栗连忙扶住他,略一用力,想将他脱离开谢书。
赵阿四一向恭顺,现下却抵死不肯从,他用尽力气拉着谢书的衣服不肯=放手,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隐隐发白。

谢书并没拍开他,视线盯着镜面,丝毫没有动弹。
看得出来,他也有几分震惊,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浅浅地盖了一层凝重。

镜子那边,周围的家丁经过短暂的震惊后,立即乱作一团。
李大人脸色极为难看。他呆愣两秒,立即震怒,大手一挥道:“楞着做什么,赶紧下去找人啊!”

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命令,但无人动弹。
面面相觑片刻,领头的家丁才斗胆上前一步,瑟缩地说:“大人,这水流太急,又汹涌,恐怕……恐怕是捞不到了。”

李大人闻言,脸上一黑,望了望那湍急的江水,也陡然沉默下来。
以这水的速度,想要救回戴鸢,几乎与天方夜谭无异。
若真的能把人救起来,那天赵阿四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是失掉了性命。

低声咒骂一声,李大人还是分了一些人去沿河打捞,然后带着剩余的人转身回府。
随着他们远去,浮生镜的画面也渐渐模糊。最后,它化为原本的古铜色,只能映照出三人的表情,再无其他。

“没画面了。”章栗凝声道。
“……”谢书沉默一会儿才说,“浮生镜只能放映出活人的事迹。”

寥寥数语,已经点出了当前的情景。
赵阿四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章栗大为痛心。
原本只是想让赵阿四看看最近的戴鸢,让他稍微减轻一些心中牵挂,从而更快地心甘情愿去投胎。
而现在可好,不看不要紧,这么一看,直接把人姑娘看去世了。

她张了张嘴,搜肠刮肚地,才找出来一句适合在现在说的话:“赵阿四,……节哀。”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安慰实在过于苍白。有什么比亲眼目睹心爱的人殒命更难受的呢?
左右说什么都是错,章栗索性闭嘴,免得说了什么刺激人的话。

谢书仍然如往常一样默着,只是,与他平时的沉默寡言还是有些区别。
不发一言好一阵子,谢书才沉声道:“或许,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赵阿四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谢书的声音一般。
谢书也不管他那么多,继续说,“现在看来,戴鸢如果真的阳寿已尽,一定会有人去接她。”
他又继续道,“她若下来的快,你们兴许还能在地府见一面。”

听到这话,赵阿四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缓缓地抬头,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坚决和隐忍。

“大人,若能让她不死,我宁愿永远不再见她。”
他的眼泪在框内打转,脸色纠结而痛苦。
顿了片刻,他又说,“都怪我。自从见过我,她就厄运缠身。原本,以她的资质,哪里需要经受这样多的折磨,又哪里会是投河自尽这个结局!”

“……虽与你有关,但并不是你造成的,你大可不必自怨自艾。”谢书难得地语气温软,竟是在出口安慰赵阿四。只是,他说话的内容仍然生硬,“各人命有定数,若不到她死的时候,她自然会获救。”
顿一顿,谢书又冷然道:“若她阳寿已尽,那便也只能认命。”

赵阿四伤心之下,原本是存了求谢书救戴鸢一命的荒诞想法的。
但命数这种事,谢书也无能为力。此时一番话,把赵阿四说得清醒了几分。

意识到事情无可挽回,赵阿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章栗满心不忍,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心情沉重地看着赵阿四,说不出一句话。

一时间,三人静听风声,空气寂静,气氛沉重得有些可怕。

而接下来,竟然是谢书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
他经过一番思考,才慎重地说,“如果她真的溺水而死,我去看看,能否由我将她带回来。”
语毕,他又转头看向赵阿四:“如果可以,我带她来见你。”

不知不觉间,赵阿四已是泪流满面。
他心里五味杂陈,情绪很是复杂。听谢书这样说,也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谢书见他点头,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说什么。嘱咐章栗照看好他,再口中念咒,飘然消失了。

见谢书离开,章栗看看空气,又看看瘫坐在地上的赵阿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挨着赵阿四坐了下来。
斟酌一会儿,她才试探性地开口:“事情会这样,我也没想到。”

赵阿四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眼神空洞。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转向章栗,脸上带着凉薄而绝望的笑容。那笑与泪痕交织,看得人鼻尖一酸。
他说,“姑娘,我虽然想见她,却不想以这种方式啊。我只想她……只想她好好活着。”

章栗哑然,良久才伸出手,苍白地拍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现在还未有定数,”章栗说,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若她真的来了地府……你们也算是团聚。”

不置可否,赵阿四仿佛已经失去了力气,只惨然地点了点头。

这种氛围下,章栗也不知道要继续说点什么,便沉默地陪着赵阿四坐在地上,眺望着远处。
眼前还是那片一望无际的红,鲜艳如血。这红色扎眼,恰如方才在沉寂黑夜间飘扬的那袭红衣。

坐着坐着,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困意向章栗涌来。忙碌一天,几乎没得停顿,换在现实世界,现在也已经是凌晨了。她眼前越来越模糊,一个不注意,她竟歪头睡了过去。

谢书再次归来时,看到的就是章栗躺着,而赵阿四坐在一旁的场景。
本来这事让人心情沉重,可看到章栗竟然睡着了,谢书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睡过去多久了?”谢书问他。
“回大人,大概半个时辰。姑娘大概是太累了,阖上眼皮就没醒,我也不敢叫她。”赵阿四的情绪已经平缓了许多,此时听得谢书问他,也能好好回答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谢书低声说,又转过话题,“我去查了,戴鸢……的确死了。现下已有无常去接她,大概还要几个时辰,我打过招呼,到了地府,就把她带来见你。”
不做停顿,谢书又说,“逝者已逝,你与她现在已俱在地府,便不要再惋惜生前之事。现在的相处才是最重要的。”

赵阿四听得懂他语中意思,是要他别再因为戴鸢跳水而伤神。缓过这一会儿,他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当下便抿着嘴,点点头应了。

谢书见状,微一颔首,又道:“这个人,你就不必管了,我来带她回去。”
赵阿四正疑惑不解,就见谢书俯下身子,将章栗拦腰抱了起来。

他动作极轻,章栗虽然突地腾空,却毫无察觉。她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均匀。
“……鬼差还睡得这样沉,多少年没见过了。”谢书看着她的脸,低声说道。










 



☆、第27章 地狱黄泉(十一)
嘱咐过赵阿四,谢书便抱着章栗往住处去了。

害怕吵醒章栗,他的步伐比往常慢了许多,轻盈地往前而去。
把她抱在手里,感觉她比想象得轻。她软软地瘫在谢书怀里,双眼紧闭,有几缕发丝飞起来,搭在她的眼睫毛上。

醒时聒噪又好动的她,睡着了竟然如此安静。
谢书没头没脑地想着,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章栗身上。

她此时的样子,柔软又无害,只似一滩水,化在谢书的怀里。

心里忽然一惊,好像有个柔软的地方被钝钝地扎了一下。
然后,那个被扎的凹陷就像触电一般,将感觉扩散开来。

这种奇异的感受,让谢书感到十分困惑。
这是一种陌生的、罕见的悸动。谢书一向不喜欢未知,因此本能地抵触。
可是,在谢书的内心深处,又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喜欢这种感觉。
两种完全不同的感知,在谢书的脑海里交织碰撞,缠斗得他有些疲惫。

略一皱眉,谢书强迫自己把杂念抛出脑海。不去想,也就不会困惑了。
一路上,他的手很稳,直到章栗落上床榻,也并没有被他的动作弄醒。

章栗这一睡就是整晚,刚刚睁眼,就模模糊糊地看见床边坐了个人影。
她才醒来,脑子还是一片混沌,甚至有些记不起之前她在做什么。

揉了揉眼睛,章栗勉力辨认着这人。而眼睛聚焦的下一秒,她就大叫出声:
“谢、谢书?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谢书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用淡然的眸子盯着她,正准备开口说话。
但没想到刚起床的章栗吃了熊心豹子胆,她丝毫不给谢书打招呼的机会,抓起枕头就往他扔去。
“登徒子!竟然随便进女生的房间!”
章栗含糊不清地叫道。

谢书反应快,头一偏就躲过了她的枕头攻击。见她还准备抬手拿别的,谢书一皱眉,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凑近她的脸盯着她说,“你又发什么疯?”
章栗被谢书攥得动弹不得,只好鼓着一张嘴,包着气忿忿地问他:“你怎么在我房里?”

“你陪赵阿四时睡着了,我把你送回来的。”谢书回看她,眼神中好似有着小朵的火花, “不是我,你还躺在花田里。”

听他这样说,章栗往后一缩脖子,立刻软下了声音。

“我睡着了?你送我回来的?”
随即,她拖长了音调,显然是想起来了,“哦——我记得,我们去找赵阿四了。”

“……”
谢书无语,放开她又坐了回去。

章栗揉了揉脑袋,这才真正回神。
看谢书表情不大好,她讪讪地扯了一个笑容,试图挽回一点场面,“我刚醒,意识还模糊呢。不好意思啊,谢谢你送我回来。”

“别了,我受不太住这种感谢人的方式。”谢书不领情,凉凉地说。

章栗吐了吐舌头,想一想又问他,“你一直在这等我醒啊?”
“……你又没睡多久。”谢书默了片刻,答非所问道。

耸了耸肩,章栗翻身看时间,刚到卯时。
若按现代算下来,她大概是凌晨两三点睡的,而现在是五六点。

虽说只有几个小时,但这样等着也挺费劲。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床边等一个人等这么久,章栗摇了摇头,她才做不到。
于是她抬起脑袋,用探究的眼神问谢书,“你真的等我到现在?”

谢书僵了僵,“这很重要吗?”
“我不就问一下么。”章栗说,眼中浮上一层促狭。

“……鬼差一般不会困,我看你突然睡着,还以为有什么问题。”谢书沉默一会,才慢慢解释道。
所以是担心我出问题,才一直守着我直到醒来咯。
听惯了谢书没头没尾的话,章栗自动在心里翻译。
真是不坦诚。

又听谢书继续问她,“你怎么会突然睡得那么沉?”

章栗一愣。
她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她的体质和凡人无二,犯困很正常。
但在谢书眼中她是个鬼差,而寻常的鬼差是不会觉得困的。突然像凡人一样昏睡过去,的确有些蹊跷。
她心里理得清,却不能这样跟他解释,于是打个哈哈,决定敷衍过去。

“不许我困么?想休息了呗。”

突然升腾起想捉弄他的心思,也顺便带过话题,章栗抬眼,看着他笑,“倒是你,这么关心我?谢书大人,我会误会的哦。”

这一招果然有效,谢书脸一白,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她引走:“误会什么?”
“谢大人看遍人间百态,还不懂我的话么?”章栗用手扶着脑袋,嘴边扬起暧昧的笑意,“那就不告诉你了。”

“……”谢书突然明白过来,脸一沉,“自作多情。”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章栗笑出声,“是谢大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抢在激怒谢书之前,章栗又赶紧补救,“好了,开个玩笑嘛。说正事儿,赵阿四那边怎么样了?”

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谢书却像被人揭穿了秘密一样,无缘无故地感到难堪。
昨晚抱着她过来的那种感受又重新浮现在心头,谢书心里一慌,竟一时出了神。

“喂,喂喂,”章栗见他闭着嘴不回答,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在听我说话吗?”
“——我才不是三百两!”谢书突地喊出声,音量挺高,吓得章栗一激灵。

“??”章栗满脸问号,凑过去看他的脸,“想什么呢谢大人,没问你这个。”
谢书喊出声后立马反应过来,却变得更加窘迫了。
他别过头,一时挤不出旁的话来。

“……”
章栗见他不自然地移开脸去,脑中电光火石,猛然反应过来。

——不会吧。
难道这个世界,又是这么快就……?

为了印证她的猜想,章栗索性丢掉脸皮,向远离她的谢书凑了过去。
“谢大人,谢大人。谢书!”

她越近,谢书的头偏得越过去,搞得章栗玩心大起。她边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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