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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书-情越大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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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由罗


初会篇 情生之卷

第一章 未曾相识

“那个,你若喜欢就拿去吧。……我正要出门去,一时怕是不能回,妹妹既来了,还是只在这屋子呆着罢。”

眼前的女子气质冷艳,如梅似兰,可面对妹妹态度却温婉可亲,判若两人。

她略一思量,仍不放心:“花园子也别去了。屋子若是收拾完了,就照例练两张字,之后看看书,做些什么都好,只是别离开这里……若是外头有人来叫,你只当不在这屋里,不用理会便是。”

屋内被她称作妹妹的姑娘含糊应了。只见她黑脸黑手的,虽然年纪看着也就二十,模样和她姐姐相比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姐姐走的时候样子透着古怪,仿佛要遮掩袖中的什么似的,手腕始终不曾抬起。她眼尖,还是被她瞧见,姐姐腕上新戴了一串红豆串珠。

咦,那手串不正是昨日某位远地来的公子,特意差遣仆从送来的礼物吗?记得那人还托了莫妈传话,说许是旧识,只因生意上事未忙完不及拜访,但隔天非得见见姐姐不可。姐姐原是不上心,可瞧见送来的东西却是一怔,向来难见表情的脸上竟然是显见的讶异和欣喜。她虽是有些迟疑,到底把礼收下了。之后,姐姐思量许久,才郑重回了莫妈,明儿不见。过后,姐姐也不说话,一整晚只把玩着红豆手串,临睡了才把它搁在梳妆台上。早晨进屋服侍姐姐梳妆时,又看见静静搁那儿的手串,她分明听见姐姐口中的低喃,是首诗,她小时背过,因为实在是太耳熟了,没法忘记: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念到末句,“相思”二字硬生生含在姐姐口里化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以前相处时,只觉姐姐是个好静之人,难得见她说话,仿佛有着什么伤心事。她也曾隐隐猜测,却不愿多问。姐姐不想说,她更是不能问。

如今看来,姐姐原来真有个心上人啊。

那手串,姐姐什么时候把它戴在腕上了?……看来,这个送礼的人,还是个相当重要的人——也许就是那个姐姐念念不忘却藏匿于心中的人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姐姐指点的方向看去,原来书案上面搁着一个卷轴,像是随意丢在那里似的。

这个卷轴,很眼熟……

记得昨天送来的礼物有二,一是手串,一是卷轴。记得姐姐可是欣赏字画之人,没理由收下手串,卷轴却不稀罕吧?——难道,是画功太差?——不对,这于理不合……难道,不是同一人所送?

就算如此,为什么还会转送给她?姐姐明明知道,她对字画之类说不上有什么鉴赏力。之前她只在姐姐身边看过几幅字画,听说都是别人送给姐姐要讨她喜欢的,还是什么名家字画——姐姐得了闲暇时偶尔会走到画前,像很随意似的,叫上她一同看,还非要她说个好坏。她哪分辨得出来!只好按自己喜好,看得顺眼的就胡乱说是好了,记得姐姐当时也只是笑着看她,并没多说什么。

这样就能把她看穿了吗?

为什么姐姐竟会觉得她一定喜欢?直到刚刚离开前,也没见姐姐完全打开来看过;她记得,姐姐只在收下时解开过绳结,随意瞧了瞧卷首,便卷起不再看,随手搁在书案上了;眼下看来,竟是没有再碰过的样子……难道,其实姐姐知道画者是谁,熟知他的画风,故而不用多看?

她疑惑不解,于是上前展开卷轴。

“原来,真是我会喜欢的那一类啊。姐姐还真有眼力呢。”

眼前这幅荷花,并未以工笔技法细绘出花鸟的轮廓纹理,而是以浓墨和新绿泼成荷叶之形,再以数条粗细墨线错落其间,有如苇草蔓生,却纷而不乱。画中那两三朵红莲高低相望,花瓣虽然寥寥,倒也任性自在,引人注目。花瓣边缘红艳,内里晶莹透明,总觉是不按常理绘成。再看簇簇黄蕊娇嫩可喜,新绿莲蓬生机无限,更显污泥未染、清新动人。

虽然自认对字画没有什么见解,也感觉这幅画很对她的趣味。她不由想象,画者该是个怎样的人?——总该是才气傲人吧。

真是一幅好画呢……她暗自赞叹,不觉又看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寻找落款,却只找到简单的一行小字,写明画于近日某时。另有一处白底红字的印,细看很像是两个字:清远。

清远……真是合乎画风呢。

她慢慢卷起画轴,绑上绳结,小心收在书架上的一个格子里——那是姐姐特意腾了出来,让给她这个新认的妹妹放东西的。

自己的学识究竟还是太浅,——或者该说,她原先所知道的那些只是不合时宜?

眼看时间已过泰半,她忙收拾屋子,接着不再多想,顺手抽了一本柳公权墨帖,回到书桌前。研了墨,从笔架上选了支看来顺手的毛笔,叹口气,提笔练字。

姐姐回来肯定是要看的……不过,这用毛笔写字,还真是不方便哪。

等练完了,还是拿本《诗三百》看看好了。虽然这里的字笔划繁复,实在不易辨认,但读读《关雎》什么的,自己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吧?毕竟过去的自己,也曾听闻过这些古诗啊。

“巧云姑娘今日原就有事要出门,这才不曾迎得远客,心下未免不安,托付我传些话给公子——姑娘说,自己孤身孑立,经年风尘,世上久无亲朋,何来故人?想是公子弄错。承公子盛情送来礼物,本应归还,偏是一见便难得喜欢的,故而厚颜收下……公子如此念旧,人品自是不凡,来此风月之所恐不相宜……既只为寻人,只怕也不宜久留。不能当面言谢,还望公子海涵,切勿见怪。”

莫妈说毕,淡淡瞧他一眼,见他有些恼意,有心又添了一句:“不是我多嘴,公子初来此地,怕是不知,巧云可不是寻常姑娘,若无安排,可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

然后便立于一旁,暗中察言观色。

这位何公子,果然与那些人不同啊,难怪巧云她……

想见她却被挡了回来,这样的结果令何近深颇为懊恼,却难以生她的气。眼下还不到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坐在原处,任凭心思回转。

这些年辗转数地,时时变换身份,不得已与表哥、还有她各自离散。好在七年前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外祖父的冤案也查明昭雪,这才终于能够活在明处,从此大方寻人。早前虽也曾在暗中打听过表哥和她的下落,但总是似是而非,再说岂是那么容易寻得的?好在,年前终于寻得表哥,他如今在军中从医,医术颇精渐有名声;而她,却仿佛凭空消失。他也曾分别到她夫家与娘家打探,两边皆是不愿提及,只含糊说些“只当死了倒也罢了”,眼中皆是鄙夷之色。在他几乎要绝望之时,却十分偶然地、遇见一位已经离开曹家多年的老仆。从他口中得知,她就在这个偏远小县。那时他心中的那份激动难抑,不也如同今日这般?

如今,所寻之人就在眼前,他却仍是见不到她——只因为,她不愿相见!

他家原先世代从医。在他幼时,外祖父因颇负盛名而被朝廷宣召,不得已做了御医。与出身官宦的她,两家原是近邻,更是世交,那时也算门当户对,故而长辈早就为她和他表哥许定婚约。他因母亲嫁得远,逢了年节才能随同母亲回去小住。而在外祖父家的那些时日,他与舅父的次子林景殊很是亲近,得以与她相识。

如果不是外祖父蒙冤获罪,他家不会因此落败,她和他所敬重的表哥就能够琴瑟和谐,白头到老。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家中为了保存一息血脉,逼着他们远离京城是非之地,途中又不得不各自分散,这才一度生死不明。见他家中坏了事,秦家便与林家断绝往来,她也为父母所逼嫁与他人。听闻她的夫君名声极坏,而她嫁过去仅一年她的夫君又因病身故。夫家似因她尚无子嗣,待她也未见亲厚。

她应是未曾忘记他的表哥,想她从小就认定非他不嫁,而昨天送去的红豆手串,看着虽像是街面的寻常货色,换作是寻常人,定然也是看不上的,然而那是她小时与表哥交换的信物,她若认出自会收下;而她也该发现到那个讯息了吧,那手串透露出表哥还活着且仍思念她的心意——至于他所作的画,他想,她恐怕仍然只会搁在一边。

一块长大,也可算是青梅竹马,她的性情如何他怎会不了解?她如今迟迟不愿与他相见的原因,恐怕是一方面她顾虑如今身份有别,而另一方面她更是决意要远离过往那些是非吧。那位老仆还说起一事:她在丈夫死后不愿守节,愿自为官妓……虽然他觉得依她性情,不见得会如此作为,但若她真这样做了,定是她主意已定,自己还是能够明白她——也不知数日前寄出的信表哥是否已收到?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也能体谅她吧……

若他……若他不愿接受……我的心意,也绝不会变!

……不论如何,这次来的目的,必要达成:我定会替她脱籍;然后,说服她去见表哥。

思及此,他立时起身,不顾莫妈阻拦,一路强行闯到后园。

来此之前,他已确实查到她在宣翠坊;依她容貌本该艳冠天下,偏此馆经营惨淡,她也鲜有人知,此中蹊跷一时难解,暂且抛下。此馆之内,只有庆园一处颇为怪异,既严禁外人靠近,又有身手不错的壮汉把守,依他判断,那便是她的居所所在。他情急之间未作多想,若不是莫妈尾随而来,暗里还向那两人递眼色,他们哪里会只在面上装强作狠,却轻易让他进去?

不过,何近深还是留意到了,她所住的庆园之内,极为幽静,并无他人。这样的居所虽然合乎她的性情,却是个怎样都与宣翠坊格格不入的所在。

他眉头紧皱,疑惑逐渐加深,不觉已来到房门前,正犹豫是否强入时,发觉莫妈虽跟了来,却不拦他,这其中必有古怪。他略思索,将门一把推开,便入内站定。

目光淡淡扫过,瞥见一个女子正歪着头倒在书案上,似在瞌睡。他不由蹙眉。

那人显然被突来的声响惊醒,忽地抬眼看他。只见她一身丫头打扮,肤色粗黑,偏那一张脸上妆彩浓郁,更显粗俗——只那双眼睛生得好些,倒也能看。

确实不是她。

他的眼神霎时黯淡,威严气势也立时消减。他随即垂下手来,却不曾挪步。目光难懂,似仍盯着她又似在想什么。

而她,连希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突来的陌生男子,站在门口的光影之中。

他看起来,真是好耀眼啊。为什么她居然有些眩晕?是刚刚起身时站得太快了吧?一句才念过的诗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原来这诗……写的竟是他啊。

回过神,她赶忙站起身,向他福了福,便谨记姐姐教诲:低下头,别多看。这才见原先握在手里的书本不知何时已掉落地上,打开的那一页不正是《桃夭》!赶忙俯身拾起置于案上。心内禁不住砰砰跳着。

她默念:那么紧张干嘛,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怕他瞧见那诗,会猜到你现下的心事……不对,我哪有什么心事啊……

她越是这么想,越是不由得脸上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20080105我真是自己折磨自己。数十天的修文成果是:不满意。比较之后,觉得原来的虽有很多不妥当的地方,但我投入了感情,所以更讨自己喜欢。所以,修改版还是被我腰斩了。

第二章 故人相见

沉吟片刻,何近深自到圆桌前坐下,看她犹疑了好一阵子,还是端了茶,递了过来。那茶有股子茉莉的清香。他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茶?”

连希玖微微歪了头看他,心想:当初姐姐看她在茶里加茉莉也是一副惊奇的样子……不由得唇角微翘:“只是些普通的烘青茶叶,加了几朵茉莉。”

难道说,花茶此时仍未出现?——而她竟能喝到茶农焙制的,这确实有些奇怪,但此时不容她多想。

她说话的声音清亮、明快,透着股爽朗,听起来相当舒服。而她微微笑起来的样子也令她一时之间显得有些不同。

见他看她的目光变了,似有探究,连希玖直觉有些不妙,又把头低下,有些气恼自己粗心,一时居然忘了掩饰声音和态度。就算他过去是姐姐的什么人,他现在也是在这种地方。

“公子,请用。”她刻意冷淡。

——只是,他未觉异样吗?

见他只是端了茶碗,没有喝。她想,许是他觉得这茶古怪,或嫌茶具粗略,就像姐姐一样挑剔,于是低声作了解释:“姐姐的茶具从不让人碰,我只好拿自己刚泡的茶待你。”接着不由自主地,小声补上一句:“在我家乡,倒是常喝这样的茶。”

说完这话,她像想起了什么,轻叹了口气。再看他时他已将碗中的茶饮尽。许是听见了她补上的话,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即敛去,恢复成一副平淡无波的表情。

“姑娘……”

“叫我小连就好。”

“呃,小莲?……姑娘,巧云姑娘呢?”他有些不自然,初次见面就要直呼其名,是她没有顾忌吗?

“姐姐外出未归。”

眼下只有他和她两人,他要等的人还没有回来,看来只好先找些话题聊聊。

“姑娘喝的茶颇有些不同。敢问姑娘,家乡何处?”

“应该……是在南方吧。”她的话里透着不确定。他当她自小离家,卖身在此做事,忘了家乡所在,所以迟疑,这样看来,并不方便再多问。

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她只得又给他添上一碗茶。这回他喝得倒是爽快。

正在两人都沉思默想的时候,从门口透进来的光线被一个人影挡住,他和她都在等的那个人回来了。目光一对上,连希玖立时看出,姐姐与这个人不但认识,而且相熟。

“姐姐,我还是回避吧。我回花园子去了。”她朝他福了福,便要退出去。想想他们应该有什么话要说,怎么说也是故人啊。她一个陌生人,夹在中间,怪没趣的。

“妹妹,还是在这儿坐坐。这位公子是我旧识,不妨的。”姐姐拉住她,示意她一并坐下。

我就是看你们是旧识才要回避的啊?她心里嘟哝,又不敢违逆姐姐的意思,转念一想:难不成姐姐有心,要替我牵线搭桥啊?

讨厌,这是在胡想什么?不觉脸又红了。

赶紧靠着姐姐身边坐下,不自在地把头偏向一边,就是怕姐姐再说上两句,就能轻易发现她的异样。可是,这个角度若是直视过去,刚好能把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一边是姐姐,一边是他,怎样都是躲不过别人的视线。

她不由暗自叹息,懊恼自己似乎惹上了麻烦。

不过,看来她的麻烦倒是减轻了一半。那位曾令她目眩的公子自姐姐进来后没有再看过她。在他头一眼看见姐姐时,脸上柔情立现,令她立即看出他的喜悦心情,也发现了一些他在爱慕眼前人的蛛丝马迹。这竟然令她有些莫名失落。只是后来他很快又将那些表情硬生生压了下去。这又令她觉得,他可能只是在单相思。

有些好笑自己想他那么多做什么。这个地方啊,可不是她能够萌生感情的地方。

他听了姐姐的话之后,显得有些吃惊。看来姐姐坦承与他是旧识这一点,令他受了打击:明明知道是故人来寻,还有意避而不见这么久,他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淑人……”他犹疑片刻,还是呼出这个久未提及的名字。

姐姐的真名是秦淑人!从未听她提过。

“现在,我只是宣翠坊的巧云。过去的名字,还提它做甚。” 为什么姐姐的脸上看起来有些黯然?

“淑人,你这是……”何苦,他叹。他坚定说道:“既然找到了你,我来就是要带你走的。况且表哥他也……想你想的紧。”

他的话语里带着苦涩。她听出来了。

她瞧着姐姐转过身去取来自用的茶碗,也倒一杯她泡的茉莉花茶,小口呡着。再看向他时,姐姐只轻轻说了句:“好。”

他一怔,好像没有意料到这么轻易就听到这个答案,不禁露出欢喜至极的笑容,令他整个人神采飞扬,风华无限。她毫无防备中,愣是又被这光芒晃晕了眼。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姐姐顿了顿,他神情霎时冷峻。

“我妹子,也须与我同去。”

他毫不迟疑便应下:“同去也好。”

她轻轻摇头。见他有些不解,便解释道,“连妹妹是我路上遇见带回来的,虽以姐妹相称,却是我极难得的友人。我不能舍她在此处。可若想带她离开,却有不方便处。我只告诉你一句,她没有户帖。”

她没有户帖,这是她无法离开这里的真正缘由。

谁都有户帖的,独她没有。为什么没有只有她自己知道,而且也无法向他人解释。那日,多亏姐姐费心救了她,还请医问药,使她活了下来,身体也无大碍。姐姐只当她是遭人拐了,因病又被抛在荒野,身份文牒自然会不见,因此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现在她有机会脱籍,仍在为她着想,替她寻出路。这样的姐姐,就是在她家乡,如果真有个亲人,也没有比她待她更好的。

她想着想着,泪落了下来。忙拿手背去擦。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

“妹妹在想什么?”她吓了一跳,抬头望向声音来处。

“深哥哥。”很不情愿地唤了一声,便低下头去。

讨厌,姐姐干嘛非让我这么叫他。若不是怕姐姐生气,我才不这么叫呢。怪……亲昵的。

眼前的男人身材修长,相貌清逸。皮肤因为长年经商的缘故,显得偏黑。要按照这儿的审美标准,他可能算不上是帅哥吧。只因他虽有些儒雅,毕竟还是个商人,按现下重士农轻工商的风气,仅凭他是个商人这一点,就足以把其他优点都抹掉了。

不过,对连希玖来说,他很顺眼。她反而对那些文弱书生型的男子,直觉有一种反感。那一天他就那样闯进来,她居然会主动招呼他喝茶,可能就为这个缘故。而且,他经商,想来就该是思维活跃,见闻广博的吧。

虽然她很喜欢他的声音,也不想他在此刻出现,她只想一个人窝着,不出声的哭一场。

这声音的主人见她应了一声后,又不理他,只是低头去继续摆弄她的花草,就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脸都脏了呢。”

赫,他什么时候蹲到我边上来了?

连希玖吓了一跳,直觉回避。不得已抬眼看他,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使本该粗黑的肤色与别处不同。

他的心里有些怀疑,却只当没有看见,面上仍不动声色。只温和说道:“妹妹到底在想些什么,竟是连哥哥走近都未发觉?若有生人欺近你,你也这般可不成。”

这位如今偶尔来找她说话的男子,叫做何近深,据说也可以叫他的字:清远。他就是那一天害她被姐姐硬逼着叫了一声“深哥哥”的男人。

自何近深回去之后,姐姐只告诉她:以前,她就是这么叫他的。她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在,他也是早就知道的,却仍是一径为她做些傻事。

“我有意隐藏了踪迹,想不到如今他又为了寻我,千里万里而来。这其中,不知又费了多少心思?从前仍可只做不知他的用心,如今却不能再这么叫他,因为,”姐姐那一天难得多话,竟说得有些累了,见她认真听着,才又说下去,“妹妹既然那么喜欢他,从此以后你就代我,叫他一声深哥哥吧。”

她的心事真有这么明显吗?明显到可以让姐姐轻易地看出来?那么,他呢?……

可是,这里明明是,明明是不属于她的地方……

不可能会有属于她的……感情……

他还是……不要注意到的好。

“哥哥今日来得好早,商号里无事么?”

拔去最后几株在花下乱长的杂草,连希玖站起身来。“哥哥稍待,先到那边的石凳上坐会吧。我一会再来和哥哥说话。”

正要拐到石凳边上的小屋里头去梳洗一下,发现他并未挪步,只好停步暂且看他是否有事。原来他仍蹲在原地,仿佛出神瞧着她除去杂草后露出的那丛亮眼的鲜绿色。

“我看妹妹整理的园子,倒是与别处不同。若是除草,为何只拔去了那些明显相异的?妹妹这是要赏草么?”

他,居然是懂得她的,她禁不住露出笑意,答起话来不免有些兴奋。

“是呀,今天早上那场雨歇了,我在这园子里四处走动才看见的。你看,这些新出的草尖,还有旁边的那些湿土上面是不是有一些亮晶晶的水珠?我瞧着它们,被太阳光照得透亮透亮的,心里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快乐……怎么看都美,就不舍得拔了,留着它们其实也不错;再说,好好的泥土上面,真要是什么都不长不是很奇怪吗?”

正说着,目光无意扫过那些从附近墙头垂下来的蔷薇花枝,意外发现枝上已经有一两个小小的花蕾在成形,她高兴地奔过去,把花蕾指点给他看:“你看,有青草陪着它们,它们开花的时候也会很高兴吧。”

话一出口,连希玖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小心就把花说得跟人似的,眼前这个男人听了,是不是会感到莫名其妙啊?

出乎她的料想,他的反应并未有异,而是也跟着微笑起来,好像完全听明白了,而且赞同她的看法似的。她不禁有些迷惑。

他的笑容看起来并无虚假成分,那他笑,到底是因为能理解她的想法,还是,仅仅出于应有的礼节?

她自然不会知道,她那毫不掩饰的笑容,在他的心底留下的又是怎样的一种震撼……那是在其他女子,既使是在他所喜欢的淑人身上都不曾见到过的、从心底满溢出来的笑容。

只要看到过这个笑容的人,恐怕目光都无法轻易移开吧!即使她容颜再普通,也能因这笑容而增色三分;更何况,是她那掩盖在浓妆下的,真正面容。

如果少了生动的韵味,即使拥有美丽的容颜又如何?无非令人一时惊艳罢了。

“再过些时日,那些蔷薇花也该盛开了吧……”何近深淡淡开口。

“即便是那些平日无人相看、毫不起眼的野草,一样可以开出娇艳美丽的花朵啊……”他垂眸轻喟,似有感而发。目光不着痕迹地巡过她的脸庞,果然见她呆了一呆,便显出一副有些困窘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原先贴的是第一章。发表于2007…3…24。现在我打算按顺序贴章节。所以先撤掉楔子和番外,等坑有朝一日填平了,再贴到篇尾。。。。但愿我能填平这个坑 ==

修完第二章,竟发现字数更多了。OTZ08年1月4日,还原旧章节。我真是太善变了。。。OTZ1月5日,额滴神哪,我在干什么?

第三章 茶中滋味

他到底还是看出来了吗?他分明是拿这话来试探……

如今这副样貌,虽然经她精心掩饰,毕竟还是不太自然。只要有心稍加观察,发现破绽是迟早的事。他没有点破,是等她自己承认吗?

……不过,他应该是无所谓的吧,他眼里明明只有姐姐……

她只是个妹妹啊。就算妹妹长成丑八怪,作哥哥的也该全盘接受——虽说男人到底还是重样貌的,可他若是只重样貌之人——那就没有什么可让她稀罕了。

“我去梳洗一下。”连希玖低下头,不想再面对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进了小屋。

一会,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出来,见他已坐在石桌旁,正准备起身去拿茶碗。听见她出来的脚步声,他便回身看她。果然,她脸上那些淡去的痕迹不见了,又恢复成均匀的粗黑肤色。

“哥哥是要喝茶么?”见他颔首,她便又转进屋去,从水缸里取了水,又捡了些干柴草准备生火。

“深哥哥,见过姐姐了么?”屋里传来她的声音。

他应了一声算是回答。起身移向门口,望向她忙碌的身影。她在灶间烧水添柴的样子并不熟练,显得笨手笨脚。他禁不住又微笑起来。想不到,她做别的事情挺利索的,做这个倒是生手。

和淑人相见,已经过了一个月吧。这些时日,为了让她脱籍,他想法子上下打点疏通关系。虽说事成已指日可待,但也难免懊恼,只因自己从未深想过,她成为官妓之事背后居然另有文章。

因为事情一时难以办成,他便时常来此探淑人,顺道再来瞧瞧这个新认的妹子,也免得淑人伤神。虽说当日认下这个妹子并非情愿,不过稍加相处之后,他发觉确实无法讨厌这个妹子,便有心要把她当作真正的亲人看。

此时未免清闲,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淑人对他说的那番话,关于这个妹妹,关于他。

“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自小沉闷,也有些怪癖。只与你……还有山白哥哥,相处才能得些自在,偶尔还可得些话说。虽说知心姐妹没有半个,却也是我不在乎那些。……自从那日小雪天里遇见了妹妹,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暖,倒像是比亲人还亲的人,总想着,若能多处些时日,也是好的。——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她和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冰冰的,但何近深确实听出,那里面多了一丝暖意。而这暖意,是他就算穷尽一生也没法得到的吧?能让她这样上心的,除了她极为惦念的表哥,再有,就是眼前这个妹妹了。

“你若与她相处日久,便会知道,她是个极与众不同的人。我总觉得,除了她,这世上也许再没有别人,能够接受你的另一重身份。”

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吗?

我知道你是在提醒我,眼前正有一段缘分;你的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是要我即时忘了你……纵然如此,这十几年深埋的情意,怎有法子说忘就忘?

还是,先把眼下的要紧事解决罢。

见到淑人的第二天,何近深就派遣行事一向可靠的忠仆秦方去了淑人所嫁之地、曹家所在的阳武县打点。昨日秦方已回到佳县,将所办之事细细向他回禀。脱籍之事本无难处,阳武县丞原已几乎答应,只是在知道淑人身份后大惊失色,忽然改口推辞。后来经不住重金相诱终于道出原委:只是碍于曹家势大——曹家对淑人不愿为夫守节大为光火,曾勒令他绝不可为淑人脱籍。县丞还透露了一件事:当初淑人自为官妓,实为曹家所逼,内情他也不是十分清楚。

“不过,他告诉小的,此事有个中间人,是个有名的茶商,爷也知道他的,就是李道非。 李道非与曹府交情不浅,若能说动他前去,爷所托付之事,县丞即可马上办理。”

李道非!

想不到此事中间,居然有他一份!

传闻他性情难测,喜怒无常,行事手段狠厉,偏又交游甚广,不管是官府还是绿林都颇有人脉;他还是个极为重诺之人,可想求他一诺却比登天还难。

若你行事入得他眼,得以与他合伙做上几椿生意,往往能够获利丰厚;纵然如此,到底还是个不宜深交的人物,私下里敢与他交往者并不多。

他在生意上与他有过些来往,曾经打过几次照面,彼此还算客气。以他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个不喜插手管人闲事之人。

以二人平淡如水的关系,他能有办法说动他吗?何况他也难以惴测,李道非当初干预淑人之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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