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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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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买军心的具体措施就是给退役的士兵发钱。不是每个退伍军人都享受三年有效的二百元补贴么?邓名让刘晋戈马上给这六千名退伍军人每人发二百元,而且要告诉他们这是额外增加发放的,并不影响他们未来三年内的补贴领取。
邓名要刘晋戈自己去斟酌该如何宣传政府这次发放的意义,能够让成都周围的百姓觉得从军服役会有现实的好处,就达到目的了。在信的末尾,邓名还给予刘晋戈更大的权力:“若是刘兄弟觉得一个人二百元太少,效果不好,可以加发更多,只要总花费控制在二百万以内就可以。我期待着刘兄弟的好消息。”
秦修采看完信后,双手捧着还给了邓名。后者把它收到信封中,封上口,按上自己的印章,交给士兵送走。
这些同举人什么都要买,手里有了欠条,很快就会使用出去。除了这六千人以外,新移民的购买需求也要考虑。邓名深信只要帮他们渡过眼下的难关,他们明天会创造出很多财富来回报社会。
“回去告诉熊行长,他的放贷范围不要仅限于退伍军人了,这些新来的老百姓也可以放贷。不过要收利息,不能白给,毕竟他们和同举人、同秀才不同,还没有为朝廷贡献过力量。”邓名想了想,又道:“应该对那些勤奋做事的人有更多的鼓励,比如那些愿意在闲暇时间去商行做工的人,可以得到数额较大或是利钱较低的贷款。至于一般人嘛,我觉得把贷款额度设为一千元就可以,年利息收百分之五好了。”
很多刚刚抵达成都的移民身无余物,但即使他们只是种地而且只开垦了十亩,到年底也能够向朝廷缴纳一百元。而这不过是他创造的社会财富的十几分之一,因此邓名认为向这些移民提供贷款是很有赚头的一件买卖,更不用说还能因此刺激工业发展。
对此秦修采固然不反对,但他仍然担心粮价。他向邓名指出,仓库里的粮食就算保存得再好,也会逐渐地吃光,要是欠条大量流通,粮价上涨是必然的趋势。而到了那个时候,若是刘知府不肯用粮食回收欠条,粮价飞涨就无法控制。
“对,你说得对。万一将来粮价控制不住,我不会责怪熊行长的,让他放心大胆地做事。现在恢复生产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当初不让他发太多欠条就是怕物价飞涨,影响了生产。”邓名宽慰秦修采道:“我从江南带回了大量粮食,今年就是没有产出,也足够大家吃了。”
但秦修采的疑虑依旧没有完全打消。熊兰和他仔细讨论过这个问题,曹操认为军心比粮官的性命更重要,为了维持军心而不惜杀掉一个粮官;现在邓名嘴上说没关系,也可能是真心实意,但若是需要在平息民愤和保住熊兰之间选择的话,熊兰对自己胜出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你还有什么事吗?”见秦修采几次欲言又止,邓名主动问道。
“熊行长打算建立一个义仓,用来存米。”秦修采小心翼翼地说道。熊兰知道此举侵入了知府衙门的权力范围,不但会遭到刘晋戈竭力反对,也可能会让邓名不满:“这个义仓只做两件生意,用八十元购入一石大米,或是以一百二十元的价格出售一石大米。绝不改变售出或购入的价格,也不能拒绝交易。”
秦修采的建议让邓名顿时愣住了。当初他曾经设想让都府在任何情况下都以一百元购入一石粮食,但考虑到粮价不可避免的价格波动,以及储存成本、质量好坏等因素,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邓名只是对刘晋戈提出一百元一石的参考价格,具体的采购价格和采购数量让他自行斟酌。
而秦修采的这个设想看上去似乎具有操作性,只要存在这么一个机构,那么成都的百姓就会对粮价有基本的信心。
“很多百姓不愿意把欠条拿出来用,就是他们怕到了收获的时候,粮价跌到每石五十元、四十元,甚至十元、五元的地步。”秦修采以为邓名听不懂,就给他解释起来。这种粮价暴跌现象其实是常见现象,谷贵伤农、谷贱亦伤农。每当收获以后农民就要缴纳赋税,在这个时候,粮商和官府往往就会合伙极力压低粮价,农民不得不以十分之一的价格出售大量的粮食来换取足够的白银。有时因为官府的逼迫,农民不得不把口粮和种子粮都贱卖出去;等到缴纳赋税之后,粮价就会直线上升,为了活命农民又要去借高利贷,用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价格把贱卖出去的粮食再购买回来。
现在成都府还没有粮商,刘晋戈做为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这种官府的敛财手段。不过并不是每个百姓都对这种手法一无所知,在看到欠条的价格不断上涨后,就有人感觉听到警钟敲响了。
“如果收实物作为赋税,政府就要逼着百姓多缴耗损,有时甚至会高出正税的数倍;改为白银缴纳后,除了损耗还要加上高买贱卖,老百姓真是没有活路啊。”邓名听得连连摇头。
秦修采告诉他,在大明和满清的治下,当官府和粮商熟练地勾结在一起后,粮价的波动高达十数倍是正常现象。只有超过百倍,导致百姓卖儿鬻女也活不下去时,官府才会出面平抑物价,让各个利益集团适可而止。
如果熊兰建议的这个义仓建立起来的话,成都粮价涨跌的最大幅度就会被限制在三分之一左右。若是这个制度能够维持百年的话,那在任何朝代,都将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标榜青史的德政了。
“现在都府连一家粮商都没有,若是提督现在下达这个命令,不会有任何人反对。”秦修采察言观色,觉得邓名似乎已经动心要同意了:“而且以八十元买进,以一百二十元卖出,盈利虽然有限,但也能维持仓库、人手所用,不但不用向知府衙门讨要薪俸,甚至还能反哺藩库。再者,也能为官府储备一批粮食,无论是遇上荒年还是征战,都会有大用的。”
“说得不错,建个义仓势在必行。”邓名听得连连点头。
正如秦修采所说,要是在四川以外的地区推行这个义仓制度,那恐怕会激起本地粮商、缙绅、官吏的激烈反对;或者说,在其它地区,秦修采和熊兰根本不会生出建立这个制度的念头。没有粮食就没有一切,什么工商、军备都无从谈起。秦修采的建议让邓名很高兴,只是他不打算让银行和政府的职权重叠。
邓名说道:“不过交给银行办不合适,我会另外派人负责做这件事,告诉熊行长让他放心,我会用这个办法控制粮价的。”
没有粮商不是好事,公家的东西容易被偷,莫名其妙地的损耗。不过若是秦修采不和邓名说,将来粮商肯定会勾结官府、欺压百姓……这个义仓可以由政府采购,当粮价低于一个标准时,就必须持续地购入;当粮价高于警戒线时,就要无条件地抛售库存。将来实行起来,多半还会有各种离奇的事发生,不过总的思路应该没错。
邓名在心里琢磨着:“刘晋戈现在干的事情明显属于投机倒把,现在都府没有粮商多半也是因为没人能比政府更能投机倒把……看来应该禁止政府直接购粮,以后只能进行平抑物价的购买或出售,这样民间的粮商也才会出现。”
秦修采虽然没有能够替东家要到这个义仓的经营权,但只要说服邓名采用就是一个很大的成功。熊兰和秦修采私下商议时也拿不准邓名的意图,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心要用这个手法来变相提税。
“熊行长还想扩招一批收银员和保安……”秦修采提起了最后一件事。
“要多少人?”
“三个经理,五十个收银员和一百五十个保安。”秦修采老实答道。
“这么多保安吗?”邓名奇怪地问道,随后又释然了,他记得熊兰的保安好像要兼干杂活,也许确实需要不少人。
“是啊。”在秦修采的印象里,士兵当然要比家丁多,任何军队都一样,他回答道:“整修衙门,搬运机器,制造雕版都要用到保安啊。”
“刚才你说要五十个收银员?”
“对。”秦修采重重地点头。多招一百五十个保安,要是连五十个收银员也养不起,那岂不是生产效率太低了?虽然一百五十个士兵未必能养得起五十个有战斗力的家丁,但比例不高一些怎么显得出熊兰的治军水平呢?
“熊行长干得很好啊。”邓名又惊又喜地感叹道。银行交给熊兰还没多久,听秦修采的报告,现在银行已经有了几十个收银员——银行需要这么多业务员,那每日一定工作繁忙,客户很不少啊!没想到熊兰居然还要继续扩编,这充分说明了熊兰的工作热情,同时也说明熊兰对成都的金融前景非常乐观。
“谢提督夸奖。”秦修采连忙替东家谦逊一番。他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在心里琢磨着:“果然,一听需要这么多收银员,提督也觉得东家治军得力啊。”
“好,我同意。”虽然多招人就意味更大的政府支出,不过与储备金融人才相比,欠条算得了什么?邓名不假思索地同意了熊兰的扩编计划。等到秦修采报出薪酬待遇后,邓名心里更轻松了,暗自想道:“还真便宜,养一个收银员并不比养一个甲兵贵多少!”
“还需要一个银行总经理,三个银行部门经理,”秦修采说完后,又郑重地向邓名报告道:“关于他们的选拔标准,熊行长是这样定的……”
“嗯。”邓名聚精会神地听着,打算与秦修采好好就这个标准探讨一番,并趁机了解一下熊兰等人对金融问题的认识。至于秦修采嘛,他对即将拿出手的这份人事选拔条例是很有自信的,无论是经理还是收银员,他们的身高、体重、战场经验,事无巨细都有相应的规定。
但这时李星汉走进来:“提督,綦江上游发现有鞑子大军来袭。”
“从贵州来的吗?”邓名转头看着李星汉,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是的。”李星汉严肃地点点头,附身在邓名耳边说了两句。
“原来是这样。”邓名不再与秦修采讨论,而是让他立刻返回成都,一切都按照熊行长的规矩办。说完之后邓名还在心里自嘲了一句:“虽然我对银行有超前的认识,但也很浅薄,还是应该相信这个时代的人,他们会自己摸索出一条适合成都的金融之路的;再说这又不是选拔甲士,我一直在军中,要是选拔士兵或许我还可以给熊兰提点建议。”
“遵命,提督。”秦修采感激涕零地领命退出。虽然只有二百人而已,但是在成都这样重要的心脏位置,邓名对熊兰招募兵勇的行为不但完全同意,还授给他便宜行事的权利,这是什么?这是态度啊,这是邓名向熊兰表明他的充分信任。
“赵良栋的旗号,确定没有看错吗?”秦修采走后,邓名问李星汉道。
第四十七节 约战
“绝对没有错。”发现綦江上游出现清军后,明军立刻派出探马反复侦察,李星汉更亲自到第一线去检查清军的旗号。
“来得真不是时候。”邓名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赵良栋早出现十天或是晚出现十天,邓名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
在大批空船从成都返回来以后,袁宗第就按原计划向万县撤退,等大昌和奉节的士兵离开数日后,邓名的部队逐步向綦江与长江的交汇口江津撤退。当明军的先头部队在江津设立大营后,就按照约定向袁宗第派去使者,告诉对方李国英依旧老老实实地呆在重庆城中,没有表现出任何追击明军的意图,让袁宗第安心返回万县。
“袁将军接到我的信后立刻就会拔营动身,现在就算派人去追也来不及了,而且清军的水师也被我们从嘉陵江放出来了。”昨天去袁宗第那里的使者返回军中后,邓名就让封锁嘉陵江入口的舟师烧毁水营,和留守部队一起来江津与主力会师,准备一起返回成都。如果赵良栋早到十天,袁宗第就不会离开;如果赵良栋早到五天,邓名就会派人去招回袁宗第和奉节的兵马;如果赵良栋早到两天,邓名也不会让嘉陵江口的军队焚烧营地赶来江津。
“不知道赵良栋来了多少人马。”邓名命令加派哨探,对从綦江上游赶来的清军进行全程监视。根据李星汉的前期侦察,这支清军的骑兵实力似乎不强,无法阻止明军的侦察。
“遵命。”几个卫士领命而去。
“赵良栋的军容,你们还记得吧?”邓名盯着地图看了片刻,缓缓地问身边的几个人。
“记得。”李星汉和周开荒答道,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凝重之色。而没有去过昆明的赵天霸、任堂、穆潭则面露不解之色。
“昆明周围有那么多清军的军营,赵良栋的部队称得上是鹤立鸡群,与其他人完全不同。我们放火的那天晚上,赵良栋人在城中,而其它各营的长官都在营中亲自带队,但是……不可小看此人啊。”邓名的印象很深,火烧昆明那夜,唯一放弃假传命令的一营清军就是赵良栋的军营。又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邓名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清军来了多少人?”
“应该不会很多,遵义、娄山关都没有人烟了,也没有仓库、兵站。”周开荒给邓名打气道:“赵良栋的亲兵好像有一千多吧?为了给这么一营兵从贵州辗转运送粮草,也得出动两、三万辅兵了,要是人再多,吴贼能供得起吗?”
“嗯。”邓名赞同地轻轻点头,他和周开荒的想法相同,吴三桂不可能把这么一支精兵轻掷,不会让他们带着单程的粮食上路,所以这支清兵的背后肯定跟着川流不息的运输部队:“吴三桂确实供不起,所以才派出了一支精兵前来。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吴三桂敢派这么一点人来,必然有什么凭借,我们可不能大意。”
……
发现明军侦探在身边徘徊后,张勇顿时有些担心,认为现在己方的骑兵应该以全力拦截明军的探马为第一要务。但赵良栋却不以为然,认为己方骑兵不应该在拦截对方哨探上过多浪费精力,而应该把侦察明军放在首位。
通过对明军骑兵动向的观察,赵良栋发现明军统帅和自己的思路相似,都是侦察为主,拦截为辅,见状赵良栋开心地大笑起来:“贼首无知!本来贼人在暗处、我军在明处,就算贼人对我军的侦察少一些,对形势的掌握也远在我们之上。如果贼首以阻挡我军侦察为首要的话,或许会搞不清楚我军到底是一万二千还是一万三千,但我们却连到底有几千还是几万贼人都不知道;或许贼人不知道我军中每一位将校的旗号、不知道我军绵延綦江的队列有多长,但我们却连贼首是何人、重庆是否还在官兵手中都不知道……哈哈。”
在明军全力打探清军虚实的时候,赵良栋也接到源源不断的情报,很快清军就判明对面的明军是由邓名亲自率领,已经在江津扎下营地,粗略估计兵力超过一万五千人。
“如果其中的三停是甲兵,那就是四千五百名披甲兵,剩下的都是无甲兵。既然在江津扎营,那就说明重庆还在官兵的手中,不然邓名为何要呆在此地?”拿到粗略的情报后,赵良栋立刻着手分析起来:“我有一种感觉,邓名似乎是想退兵。若是他想进攻重庆,就没有必要坐镇江津,还在这里修建坚固的营地。好像我们正好赶在邓名将撤未撤之时赶到,不过似乎也太巧了,我还不敢确定。”
“既然邓名敢在距离重庆如此之近的地方扎营,那么他必定有一支强大的水师在手。”王进宝补充道:“我们手中都是小船、木排、竹筏,无法在长江上与邓名的水师争锋。”
没有强大的水师是难以攻取重庆的,这是清军众将的共识。赵良栋在綦江上游打造了大批的木筏、竹排,然后沿着綦江顺流而下——之前他们就讨论过,若是明军正在围攻重庆,那么明军的水师肯定会集中在嘉陵江口附近,而江津不太可能有明军的重兵驻守,更不会有值得一提的明军水师。如果清军行动迅速的话,很可能在明军反应过来之前就冲出綦江,强渡长江。
“就算是他打算撤退,也会分批行动,这一万五千人不会是他全部的兵力。”张勇说道:“直冲江津未必是上策,冲出綦江我们也没法渡长江。不如我们弃舟登陆,在南岸寻一处地方扎营,设法与重庆取得联系再说。”
赵良栋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不然,邓名既然敢来重庆,他的水师就不会弱于川陕总督。我们还是要直冲江津,迫使邓名把水陆两师都调来抵挡我们,这样李总督才有机会冲出嘉陵江,与我们取得联系。”
回忆了以前和李国英共事时的经历,赵良栋做出了判断:“换作他人,比如前湖广总督胡大人,我不敢如此冒险,但李总督应该不会坐失良机的。”
……
“来的是六员清将,还有他们六个人的亲兵,一共是三千到四千,后面还跟着一万二到一万三的辅兵,大约是我们军力的一半。”此时邓名也拿到了关于清军的情报。六员清将都是甘陕绿营,除了赵良栋以外,张勇和王进宝都很有名,一直是受到夔东军重视的清军将领。
清军的实力大大出乎明军的意料,他们的机动方式更让明军感到震惊,根据探马的报告,这支清军的后方并没有预计中那么多的补给人员。
“这么多的兵马,决不能让他们与李国英会合,不然鞑子的军力就会超过我们。”周开荒显得迷惑不解:“鞑子就这么有信心么?深信李国英一定能守住重庆,而这支援军也一定能杀进重庆?”
“或者说他们太看轻我们了,六员将领带着三、五千亲兵,就以为我们怎么也挡不住。”受到敌人这样的轻视,赵天霸心中升起一阵怒火,冷笑着说:“这些鞑子远途而来,我们当迎头痛击,我们的甲兵是他们的两倍,把他们一鼓聚歼便是了。”
“嗯。”邓名也感到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这一万五千清军没有后援、没有水师,一旦击败敌人就可以将其全歼。不过让邓名担忧的是己方的战斗力,浙兵的装备或许不差,但战斗经验恐怕远远无法与赵良栋的部下相比。
“报告。”传令兵拿着最新的敌情赶到中军帐。
情报上说,从南面来的清军没有止步或是防守的意思,势头不减,继续向江津开来。
“赵良栋这两天也广派探马,昨天在我们的大营外都抓到了一个。”邓名把军情展示给众人看:“他不会不知道我们的兵力比他多吧,怎么就这样鲁莽地一头撞上来了?”
“就是他冲过了江津,我们的陆师没能拦住他,难道他能靠着那些破木排强渡长江么?”任堂惊讶地说道。他最关心的就是清军的水军状况,现在赵良栋的军中并无战舰,那些临时打造的木排、竹筏行军时或许有用,但根本无法用来水战。若是清军想靠这些破烂渡江,明军的船只不用打,撞几下就能把清军尽数消灭在江面上。
大家虽然不解,但赵良栋的意图很明显,明军自然也要应对,邓名下令全军向江津集中,同时水师全力封锁江津附近的江面,绝不允许赵良栋横渡长江。
当夜,清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距离江津的明军大营不远,邓名的部队也基本集结到位。入夜后,明军的南方突然冒起红光,熊熊的火焰直冲天空。
“清军的营地失火了?”明军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不过他们并没有冒然出击,而是加倍警惕地严守营地,打算等到天亮后收集到更多的情报再作出决定。
天明后,清军那边的烟火还没有停熄,明军的探马报告,昨夜是赵良栋的前军在焚烧不需要的粮食和木排,随着一支支清军赶到前军的大营,他们烧毁了水面交通工具和多余的辎重。
“赵良栋这是要拼命啊。”邓名立刻意识到赵良栋在效破釜沉舟之计,要激励全军与明军决战:“嗯,带着一万五千人马和单程的粮食,从贵阳一路赶来,本来也没有退路了,这不过是让手下死心塌地罢了。这个赵良栋,还真是有霸王之勇啊。”
得知清军的举动后,就连原先最气愤的赵天霸都变得冷静下来,有的浙江军官甚至建议坚守营寨——反正赵良栋现在没法渡江了,连粮食都没有留下多少,只要坚守营寨两天,等其不战自乱就好了。
“他本来就没法渡江,烧不烧木排都一样,除了为鼓励本军士气外,也是为了震慑我军。我军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如果不敢在营前列阵的话,他就可以从容不迫地攻打我们分散、各图自保的营地;或者从我们的营地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在长江边选择一个地方扎营——他的粮食是不多,不过怎么也还够吃几天的吧?这晚上的火柱、白天的烟尘,都冲天而起,李国英肯定也看见了,他已经能从嘉陵江里出来了,肯定会来打探消息。”
邓名下令各营做好出营作战的准备:“要是让赵良栋和李国英合营,他们的兵力会超过我们;现在赵良栋的人少,如果我们不敢一战,三军为之气夺,那等我们撤军的时候清军追来又该怎么办,还不得全军溃散了?”
虽然下令迎战赵良栋,不过邓名也很小心,打算把部队横列在营前,充分发挥防御的优势,先挡住破釜沉舟的清军的猛攻,等敌人的头三板斧过后再设法反攻。
正在邓名和部下商议排兵布阵的方案时,营门报告清军派来了使者。来人趾高气扬地走入中军帐,递上了赵良栋的约战书。邓名不动声色,提起笔签上“明日决战”四个字,还给清军使者让他带回去:“明日一早,本提督就会出营,望赵将军千万不要失约。”
清军使者给邓名打了个千:“邓帅放心,我家家主早就要与邓帅战场一晤。明日之约,风雨无阻。”
送走了清军使者后,邓名再次强调明日决战一定要先求稳、后求胜,尤其是赵天霸,一定要压制自己的鲁莽出击欲望:“我军是清军的两倍,只要稳住,不发生速败,就一定能赢。”
众人都点头称是。
“此外,清军的那些辅兵也不可小觑,虽然他们没有盔甲,但能够跟着赵良栋这样一路行来,显然都很有斗志,破釜沉舟后更是人人知道身在死地,他们明日多半也会与我们拼命。”本来邓名觉得自己的辅兵比较有优势,因为不是强征来的,而是来自山东、江苏、浙江的沿海义勇军,不过眼下看起来清军的辅兵也不差。
“明日我亲自指挥。”邓名打算再次亲临一线。明日赵良栋的决死冲锋想必会无比凶猛,邓名在一线不但有助于鼓舞士气,若是必要的话邓名也不畏惧和赵良栋的亲兵一战。
……
“邓名竖子,还算有点胆色。”看到邓名的回书后,张勇有点遗憾地评价道:“他是不肯放过我们啊。”
“我军破釜沉舟,贼人还敢一战,看起来贼人的士气不差,明日必是苦战。”邓名的答复让王进宝也感到有些意外,送信前王进宝还认为邓名会选择坚守营中——如果明军不愿意冒险出战的话,清军就可以比较安全地从江津明军的大军前通过——王进宝认为如果自己处于邓名的位置,很可能满足于消灭一部分清军的后队,而这同样是清军可以接受的结果,他们后队的辅兵全都是贵州人。
既然明军不肯乖乖地放行,清军就开始进行总动员,谭小庄这些辅兵也都被发了一把刀或是一根长长的木矛。
“前面就是长江!到了长江边上就会有大批朝廷的船只来接我们,过了江就是重庆,到了重庆就有粮食了,你们也会被造册登记为正式的兵丁,从此每月都有军饷和禄米。”赵良栋的亲兵们一个个声嘶力竭地向贵州辅兵们宣传着:“一路从贵阳走到这里,你们只要再多走一步就能活下去了,你们一路辛苦到这里不是为了让贼人杀头的吧?”
包括吴三桂赠送的那几千名辅兵,从贵州随军出发的辅兵此时已经五不存一。谭小庄默默地握着发给他的长矛,和同伴们一起听着亲兵们的宣传。发现明军后,赵良栋就让辅兵们顿顿饭敞开了吃。吃了两天的饱饭后,赵良栋的亲兵就跑来对大家说,只要到了重庆,就给他们正式的官兵身份,列入战兵编制,从此永远过上好日子。
多余的粮食已经被军官烧了,谭小庄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打败明军,几天之内大家都会死掉,甚至没有机会入土,没法转世投胎,只能在这远离家乡的地方做个孤魂野鬼。
“只要你们每人砍死一个贼人,我军就肯定赢了,”亲兵进行着最后的鼓动,向辅兵们大声疾呼:“你们每人都要全力砍死一个贼人!砍死一个就够了,你们就能活下去,以后天天都能吃饱饭。”
……
“明日决战,邓名肯定会全力死守,想耗尽我们的力气,然后再反扑;我敢说邓名一定在想:他手下人数众多,又是防守,力气先耗光的肯定是我军,只要我们不能迅速击败他,他就赢了!”赵良栋拿出全套的作战计划,与同僚们商议:“那帮贵州佬已经鼓动得差不多了,明日就让他们去冲邓名的阵地。这些日子他们吃了苦,一肚子怨毒,为了活下去都会拼个头破血流,哈哈,邓贼有苦头吃了。”
其他将领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侥幸活下来的那帮贵州炮灰一路上受尽虐待,已经逼得快发狂了,明天必定会与明军拼得你死我活。让赵良栋感到遗憾的是,他没机会亲眼看到这幅场景了。
“邓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正面战场,不要命的贵州佬们冲上去后,他就更无暇它顾,这时我们就猛打他的侧翼!”赵良栋决定用清军全部的精锐——他本人、张勇和王进宝的亲兵一起发起侧袭:“邓名乳臭未干,我不信他能反应得过来。”
赵良栋介绍完作战计划后,王进宝思考了片刻,提出一个疑问:“赵将军的计划若要成功,就需要邓贼对正面非常重视,最好本人都在正面第一线,这样成功的把握才大。假若他……”
“没有什么假若,”赵良栋不耐烦地打断了王进宝的话:“他必定全力关注正面。”
“为什么?”另外一个甘陕将领问道。
“第一,因为我是赵良栋!第二,因为邓名见过我的兵。第三,邓名不是完全不知兵。”赵良栋全身上下充满了自信:“邓名见过我本人,而且他也算见过点世面,所以,一定会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正面,防备我赵良栋的正面进攻!”
第四十八节 潜逃
次日一早,邓名就带着军队离开营地,为了防备赵良栋学习韩信偷营,他还在营地里留了二百战兵和四千辅兵防守。
一开始邓名曾打算在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布阵,但这个念头也就存在了很短的一瞬,明军的营地位于綦江和长江的夹角处,明军无法充分展开兵力。因此邓名就主动向清军营地前进,一直开到望见清军阵线的时候才停下脚步。
邓名远远望见了清军的旗帜后,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谨慎地把阵形展开。两万大军拉开军阵后简直就是无边无际,江津附近的地势也有丘陵起伏,邓名让赵天霸、周开荒、李星汉和穆谭四人各负责一路人马。四个人先后找到山包竖起了旗帜,各自负责控制附近的军队,好让邓名从中军发来的命令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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