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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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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国柱两手空空地从管府离开时,已经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办?怎么办?”

蒋国柱觉得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多半是打不过梁化凤。而论在南京的号召力,蒋国柱觉得也比不上郎廷佐:“我的活路在哪里?”想了一会儿,蒋国柱就派一个使者去梁化凤的军营:“现在郎廷佐已经恨我入骨了,而且他又在邓名营中,无法联系。我和梁化凤没有太大的旧怨,看看他能不能为我美言两句。”

梁化凤与蒋国柱的心腹谈完后,马上慷慨激昂地表示,他愿意在蒋国柱和郎廷佐之间做个中间人,为他们两个人化解怨恨。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使者后,梁化凤冷笑了一声:“蒋巡抚你说什么出卖我行踪的是管效忠,你全不知情,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被你随便骗?”

“那大人还答应为他向总督大人说项?”一个旁听的心腹问道。

“哼,聊慰其心。”

蒋国柱的心腹说他主人想倒戈一击,与梁化凤合力对付管效忠,梁化凤听到蒋国柱这种表示,就知道对方已经对形势绝望了。虽然梁化凤感觉胜劵在握,但却愈发的谨慎小心,他可不想把蒋国柱逼得狗急跳墙去投奔邓名。现在明军还在城外,而蒋国柱和管效忠不但仍有着一群党羽,还控制着几座城门,梁化凤觉得守住南京的大功马上就要到手了,可不能在这个关头把对手逼反了。

梁化凤已经把银子给邓名送去了,郎廷佐明天晚上就能回来。梁化凤打算到时候说服郎廷佐假装宽恕蒋国柱,先收拾了管效忠,然后再和蒋国柱算账。只要蒋国柱倒戈,梁化凤一方的军事优势就会变得很大,很快就能解决对手,损失也会小很多,更不怕邓名强攻城池了。

在城外,邓名核对完银子的数目后,就通知郎廷佐可以收拾行装了。

“这家伙可比蒋国柱出力多了。”李来亨嘲弄地说了一句。

“是啊,因为他有一个高尚的目的。”邓名评价道:“蒋国柱和管效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做的事不对,他们感到愧对鞑子,所以一直在犹豫;但郎廷佐不同,他坚信自己正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他要为朝廷除害,他只有活着回去才能好好地替鞑子守住东南。”郎廷佐似乎已经把他自己催眠了,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感到理直气壮。邓名道:“有些人越是认为自己的目标崇高,就越是无所顾忌地使用卑鄙的手段。或者说有些人为了能肆无忌惮地作恶,就要给自己找一个充分的理由。”

“提督说的很有意思。”张煌言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军才要时刻提醒自己,切不可因为要驱逐鞑虏,就祸害百姓。”

“张尚书所言极是。”邓名轻叹了口气,幸好郎廷佐的目的只是为了替顺治守住东南,如果他的志向是解放全人类,那一定能心安理得地犯下所有反人类的罪行。

……

第二天上午,郑成功终于领着一队兵马赶到南京城下。他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而是不引人注意带着一些亲卫进入了邓名的营地。

“大王之名,如雷贯耳。”邓名和大家一起,与郑成功见面,又把这些天救出来的闽军将士都交给了郑成功。

见到甘辉、余新等人后,郑成功也是百感交集。当着邓名、李来亨和张煌言等人的面,郑成功向部下谢罪道:“我无能大意,连累将士,诸位将军能平安回来,真是苍天不弃我啊。”

郑成功又向邓名抱拳道:“此番南京城下大败,损兵折将两万余人,皆是成功之过。提督便是责罚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中兴大业未成,成功还想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望提督允我戴罪立功,若是再遭到败绩,成功就自裁以谢天下。”

虽然郑成功说得很重,但周围延平藩的将领却没有表现得太激动。延平郡王的军法一向很严,对战败的将领一般只是再给一次机会,若是再次战败往往就会被杀头。比如余新以前就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战败后被郑成功勒令立功自赎,余新知道再败必死,所以拼死冲杀,击溃了清军也救回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并不是每个将领都能够像余新这样。上次厦门被偷袭后,郑成功处死了责任最大的将领,命令另一个罪将黄梧力战赎罪。但黄梧唯恐再次战败,就干脆投降了清廷,后来向清廷献计迁界禁海的就是此人。

张煌言听到郑成功的话则是大惊。虽然张煌言很清楚郑成功的性格和脾气,但让他大惑不解的是,郑成功居然会对邓名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邓名不是文安之任命的江南提督,而是天子、监国一般。

环顾了一圈四周的人,张煌言看到甘辉、余新面色如常,其他的闽军军官也露出不解之色。

“他们两个人都是延平的心腹,延平对邓名如此恭敬,他们两个人居然一点不该到奇怪,那他们一定是知道什么。”张煌言立刻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接着他的目光又扫到了李来亨。

见李来亨也一副行若无事的样子,张煌言心里顿时又咯噔一声:“怎么,在临国公看来,延平郡王向邓提督请罪也是合情合理的么?”

虽然邓名和李来亨都守口如瓶,但张煌言一直相信邓名确实是宗室,这也能很好地解释文安之为何如此信任他。但张煌言以为主要是因为文安之对闯营不是完全放心,岁数大了也无法随军奔波,所以需要一个年轻宗室在军中,充当他的耳目和代表。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郑成功绝对没有理由向邓名请罪。郑成功和文安之都是平起平坐,甚至还要略高一些,又怎么会甘居文安之的代表之下?

这时尴尬不已的邓名苦笑了一声:“延平郡王言重了。”

瞥了一眼旁边的张煌言,邓名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岔开话题:“延平郡王请坐,我们正在商议南京的事。”

第九节 海权

明军的中军帐虽然很大,但此时营帐中的人却不多,看到邓名、李来亨和张煌言都没有带随从,郑成功也让甘辉、余新等人统统离开,最后帐篷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以往的军事会议是主将坐在当中,部将按照地位的高低分列于两侧下手。邓名觉得这种布置会场的方式很威风,当下面所有的人都侧头看着自己时,确实有一种高高在上,非常神气的感觉。在这种布置下,主帅说话就是在对全体人说,而其他人说话则是在对主帅一个人禀告,坐在中间的人似乎是君临天下一样。

感觉虽然不错,不过邓名觉得把这种方式用在郑成功、李来亨和张煌言身上却十分不妥,这些人都是他前世就知晓的一世豪杰。尤其延平郡王是与两撅名王李定国同样等级的大英雄,在历史上比李来亨和张煌言的地位还要崇高。

在邓名的前世,郑成功的遗迹和祠堂遍布金门、厦门和台湾等地。和母亲、弟弟、妻子都要与其断绝关系的洪承畴截然不同,百年后,不但清朝官吏满怀崇敬地在郑成功的塑像前上香,就连日本都要和中国争夺郑成功的籍贯归属——日本人声称,郑芝龙那个草包、懦夫能有这样英雄的儿子,要归功于日本的忠义教育,还记述了郑成功以弹丸之地单独抗击满清百万大军的行为,并称他的气概能让英雄张胆,让懦夫立志。邓名记得,当看到这些描写的时候,自己曾感到一阵阵的热血沸腾。

郑成功当然对邓名的心理一无所知,看到邓名让人摆好的桌子后,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提督这是要和我们打麻将么?”

邓名让人抬进来的桌子四四方方,桌面也不大,以前确实是用来玩牌的,赵天霸、李星汉等人有时也会用这张桌子玩上两圈。不仅郑成功这么想,两天前张煌言刚到营中,与李来亨、邓名开秘密会议时,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张煌言甚至还环顾周围,看看有没有第四个人要过来一起坐下。

中军帐里的帅椅、帅案,一般只有在接见清军使者的时候邓名才会坐到后面去,和李来亨等将领商议事情时总是用这张小方桌——几个人距离不远,说话的时候不用扯着脖子喊,不但能省力气还能节约点茶水。

邓名笑着伸手指了指摆在桌子周围的几把椅子,请大家就座。邓名坐下后,李来亨和张煌言分别坐到邓名的左右两侧,郑成功稍微迟疑了片刻,随即发现桌子旁边只剩下邓名对面的位置了。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郑成功感到这场景太熟悉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搓麻的气氛。

“让众人离开肯定是为了讨论重大军情,提督不会一见面就想着玩上两圈,或是一边打牌一边商议军机大事吧?”和初次坐到这张牌桌旁的张煌言一样,郑成功也开始在心里打鼓,而且比张煌言还要严重——张煌言当时还觉得打牌的人数不够,而现在郑成功来了,连三缺一的问题都不存在了——郑成功满怀不安,生怕邓名变戏法一般地从衣服底下掏出一副麻将牌来。

等郑成功坐定后,邓名马上开口道:“对全国的形势,我是这么想的……”

张煌言和浙东义军刚刚起兵时,明清两军在钱塘对峙,鲁王每当巡查诸营时,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听戏,以致各路义军营地里必定要设置戏台,以备监国大人娱乐。这种爱好最后蔓延到全军,监国和大批将领白天不训练士兵,晚上不肯休息睡觉,没黑没白地看戏、玩牌,把江对岸的清军都看傻了。郑成功多年来见到的宗室子弟太多了,几乎都是像鲁监国一样养尊处优的富贵子弟,因此一见到邓名摆出这张方桌子就难免胡思乱想。

听到邓名果然谈起军国大事而不是邀人玩牌,郑成功轻轻地出了一口长气,在心里暗笑道:“少主是英明之主,又不是鲁监国那种富贵公子,岂会不管正事先玩牌?大木啊大木,你这不是吓唬自己吗?”心中的担忧尽去,郑成功就聚精会神地听起来,却不想刚才自己的种种表情、动作尽数落在了李来亨眼中。

“这人是个赌鬼。就是玩,也不急于一时吧,怎么也应该先说完正事。”李来亨不动声色,对郑成功暗暗做出自己的判断,也是他对延平郡王的第一印象。看到郑成功坐下后就一直留意邓名的双手,李来亨心中有些不满,猜测延平郡王是想要玩上两把。听到邓名的话后,郑成功明显地吐了一口气,李来亨把这个动作误会成失望:“赌瘾很重啊,嗯,应该是个高手,我若是遇上他可要小心。”

首先就是西南问题:邓名的看法就是,西南明军仅靠自己很难扭转局面,这次能够在湖广形成这么大的声势,确实是利用了清军主力前去云贵、导致湖广空虚的机会。但即使只有地方清军,川鄂明军也难以固守湖北的大片领土,等到清军北方绿营南下,或是调整重兵部署后,明军肯定还要放弃一部分光复的土地,依旧以三峡、夷陵一带为核心进行防守。

邓名告诉郑成功他一定要返回四川,和闯营、川军共同奋战,继续给清廷的五千里防线北部施加压力,让清廷不得不继续向这道防线上投入资源和人力。同时邓名还表示会竭尽所能地协助李定国,如果对方有意反攻贵州更要尽力支援,让清廷同样无法从五千里防线的南端腾出手来。

其次就是东南问题:这次南京城下邓名虽然显得很风光,但出力最大的仍然不是李来亨这支偏师,主要还是靠郑成功的力量大乱了清廷的统治。尤其是镇江一战,消灭了清廷东南最精锐、最忠诚的驻防八旗主力,使得清廷缺乏一支可靠有力的机动部队,导致南京不得不把缺乏战斗力的地方部队当成主力使用。等到北方清廷援军南下后,明军依旧无法在江南立足。

不过不管是重建东南的军队,还是从北方或西南抽调部队回防,清廷都需要大量的金钱。而清廷的主要赋税来源就是安徽、江苏、浙江一带,这里的赋税不仅让清廷能够维持五千里防线,同样也要用来供应北方驻军所需。

“东南是虏廷的钱袋子。”在邓名的前世,郑成功对南京的攻击虽然导致清廷当年税收锐减,但由于西南战争已经基本结束,并没有给清廷造成不可克服的困难,这次由于邓名和李来亨的加入,清廷在东南的损失更为惨重:“郑郡王此番攻打南京正是好时机,想来今年虏廷是不可能再给吴三桂拨去多少钱粮了,晋王那里的日子会好上很多。”

邓名对全国战略的分析让郑成功相当的满意,在他看来少唐王不仅勇敢,而且对大形势也有自己的认识。

“提督是不是希望我和张尚书能够不停地发起这种进攻?让虏廷在东南留置重兵,以分担西南和四川的压力?”郑成功问道。

“正是如此。”邓名点点头,这也是洪承畴开长沙幕府前,对顺治分析南明形势时的最大担忧,郑成功虽然领土不大,但正因为如此他的兵力也始终很集中,再加上郑成功强大的海上实力,导致他对东南沿海各省都有严重的威胁。清廷为了防备郑成功需要在漫长的东南沿海处处留兵防守,这么巨大的开支会严重影响清廷在西南的投入,最后的结果就是无法形成对闯营和西营的压倒性优势。实际上即使洪承畴确信郑成功绝对无法与李定国精诚合作,清廷仍然要投入巨大的力量防备郑成功,导致洪承畴只能确保五千里防线的安全,等待永历朝廷发生内讧。

现在邓名就想把洪承畴最担心的事情变成现实,只要他不去福建,并且与郑成功、张煌言维持良好的关系的话,他们就能发挥比之前更大的积极作用。之前邓名尽可能地帮助张煌言强化部队,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问题,等到明年夏秋之季,我们可以再次挥军杀入长江。”张煌言首先信心十足地答道,由于邓名提供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虽然浙军人数少了一些,但战斗力远比这次出兵前更强,而且张煌言还可以从山东等地获得义军的补充:“到时候我们不会再犯错误,一定能夺还南京。”

但郑成功却沉默了片刻,思考了一会儿后微微摇头:“金厦兵力,恐怕明年恢复不了。”

这次出兵消耗了郑成功大量的积蓄,而且武器装备也损失很大,虽然邓名帮他救回了一批将领,富有经验的军官和士兵损失依旧非常惊人,估计超过万人。这些官兵都是郑成功长期训练出来的,他坦率地告诉邓名,即使全力训练士卒、打造装备,没有两、三年的时间闽军也难以恢复到战前水平:“而且……”郑成功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打算进攻台湾。”

“台湾?”张煌言大声问道:“去打台湾干什么?”

郑成功刚才之所以犹豫,就是担心别人认为他这是无益之举,本来郑成功也不打算事先通知张煌言此事,只是现在邓名就在眼前,郑成功思来想去,觉得不好隐瞒就说了出来。结果正如郑成功所料,张煌言立刻激烈反对道:“郑郡王是想流亡去吗?”

刚才议论四川、湖广的局面时,李来亨发表了不少看法和意见,对云贵的战略也有一定的见解。但自从开始讨论东南的问题,李来亨就一直插不上嘴,他倒是隐约知道舟山、金门、厦门都是岛屿,但到底在什么位置李来亨并无了解。刚才听到“台湾”这两个字后,李来亨在心里猜测可能又是什么偏僻的岛屿,见张煌言反应如此之大,李来亨就问了一句:“台湾在哪里?”

“远隔重洋。”张煌言不高兴地说道。

“虽然远一些,但只要能夺取就对我军大大有利啊。”李来亨的迷惑并不让郑成功感到意外,要是大陆的将领知道台湾在什么地方才是怪事,郑成功想尽可能简要地向邓名说明台湾的重要性:“台湾位于福建东南,古称夷州,土地肥沃,稻可两熟……”

“应该是个进行海贸的好地方吧。”邓名前世就常听说什么台湾的黄金海道,虽然他不明白到底如何重要,但既然能获得这个名称,想必有极大的商业价值。

“不错。”郑成功脸上神色不变,其实大吃一惊,就是张煌言对海贸不太重视,刚才郑成功为了说服邓名,用的也是这个时代最有诱惑力的借口:土地和粮食。至于台湾对垄断东亚贸易的重要性,郑成功根本没打算提,认为提了邓名也不会往心里去。

“能够获得很多军费吗?”邓名好奇地问道,无论是他前世的郑成功,还是眼前的这个,都对台湾兴趣浓厚,显然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

“正是。”郑成功认真地答道:“现在福建、台湾之间的商路由我……由我大明和荷兰人共有,每岁可以为我提供……嗯,大约五百万两白银的收益。”

听到这个数字后,李来亨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不过郑成功仍在继续:“如果夺取台湾,所有的商船都要向我大明交税,抽多少税都是我……我们说了算,每岁所得至少会有一千万两。而且台湾不但产稻,还种植甘蔗,可以做成很好的白糖。”

“荷兰人是什么人?”李来亨又忍不住插嘴问道:“台湾是他们的国土么?”

“是的。”张煌言答道,依旧反对攻打台湾:“现在鞑虏未逐,还是不要另启征战为好。”

“不对!台湾是大明的国土。”郑成功马上反驳道。

“到底是谁的领土?”李来亨听得十分糊涂。

张煌言轻笑了一声,摇头道:“郑郡王莫要欺人,台湾那里何时是我们的领土,可曾有过我大明官府?”

“以前不是大明的国土,但迟早会是。”郑成功毫不退让地争辩道。

张煌言仍在摇头:“远隔重洋。”

“那是因为以前海路不好走,福建到台湾之间尤其难行,但现在已经知道了风期和汛期,可以平安过去了。”郑成功沉声说道:“千年之前,两广等地也不是我们的领土,但是有汉人过去了,开垦种植,就是我们的领土;云贵也是一样,汉人越来越多,最后也成为我们的领土;最近几十年来,闽人不断越海前去台湾,迟早也可以纳入版图。荷兰人来得明明比福建人晚,随便修了两个堡垒就宣布台湾是他们领土,这和建奴窃取辽东有什么区别?如果听凭他们杀戮福建人,将来势必又是一个心腹大患。”

“荷兰人杀我们的人吗?”一直安心旁听的邓名,突然截口问道。

“正是,和当年建奴在辽东做的一般无二,”郑成功愤愤地答道:“他们强迫台湾的福建人向他们交赋税,有时福建的商船被风吹到台湾,荷兰人就会抢走他们的货物,杀害上面的水手或是把他们变成奴隶。正是因为鞑虏尚未驱逐,所以我之前只是两次修书给他们,让他们不要再掠夺我的商船,但荷兰人却依然故我。再说,福建人凭什么给荷兰人缴纳赋税?他们应该向大明缴纳赋税才是。”

“如果要攻打台湾的话,会花费多少时间?多久可以恢复元气?”邓名问道。

“花费应该不小,不过一旦拿下,海贸收益就可以倍增,应该也多耽误不了多久,”郑成功曾经估计这大概会导致自己四、五年无法出动主力攻击南京,不过就算不打,也需要三年才能恢复元气,更不用说还可以借这场战争锻炼部队,他怕邓名嫌晚,就没有把心里的时间表说出来,而是开始形容美好前景:“一旦拿下台湾,不但军属能有一个稳妥的地方安置,而且还能提供大量的军粮。海贸收益倍增后,闽军也能更频繁地攻打沿海地区。”

张煌言觉得这是耽误驱逐鞑虏的大业,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郑成功的,倒是这个邓名看起来似乎对延平郡王有一定的影响力。见邓名好像很感兴趣,张煌言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按照郑郡王所言,台湾是大明的领土,那吕宋算什么呢?我听说那里的佛朗机人从万历年间就在杀害福建人,也是另一个建奴么?”

郑成功沉默不言,他实际对菲律宾也有想法,只是现在不想明言。

“吕宋啊,是香料群岛么?”邓名对地理不是很熟悉,就请教这个时代的航海大家郑成功。

邓名的问题让张煌言楞了一下,他虽然听说过吕宋的屠华事件,但并不知道吕宋的产出,而郑成功心中的震撼则是难以形容。之前郑成功曾经听说过,泰西人从东南亚购买大量的香料,据说运回泰西后胡椒、丁香等物都可以换到同样重量的黄金。现在西班牙人在东南亚用很低的价格就能取得大量的香料,而且还肆意压低郑成功海商运去的货物价格。

郑成功早就曾想过,若是能独占吕宋的海贸,逼着泰西人用真金白银来换香料,岂不快活?哪怕只付出一般重量或者三分之一的黄金也非常好啊。再说垄断航线后,华商的货物也能提高价格,让郑成功能够从中抽取更多的税金——不但能抽华商的,连泰西商人的也可以一起抽取了。

“提督明见万里。”郑成功从巨大的惊愕中反应过来,急忙对邓名说道:“若是将吕宋纳入版图,这海贸的收益,恐怕都不在两京十三省的正税之下了。”

“正如郡王所言,如果华人不断向台湾、吕宋移居,我们也派军队保护百姓、教化土著,最后这些领土都会纳入中国版图。但如果听任荷兰人、西班牙人……就是佛朗机人杀害汉人,这些领土就永远不是我们的。至于荷兰人和佛朗机人,他们和建奴完全一样,我们当然要保护台湾和吕宋的华人,就像大明不放弃辽东的子民一样。”邓名给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下了结论,对郑成功说道:“台湾、吕宋的大明子民,就拜托延平郡王了,务必要驱逐蛮夷,保护我们的百姓。”

“遵命。”郑成功惊喜地说道,虽然张煌言就在旁边,他都没有太注意用词:“提督放心,有我在,台湾、吕宋的子民就绝不会遭人屠戮。”

虽然郑成功用了“遵命”这个字眼,但张煌言震惊之际,也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大摇其头:“提督,虎尚未逐走,又招惹了两头狼,事情总要有个轻重缓急之分吧。”

“磨刀不费砍柴工。”邓名答道:“我本来也没想郑郡王和张尚书能立刻光复南京,你们刚才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倒是认为攻下南京对我们未必有利,因为攻下来了我们就必须要守住——若是没能挡住鞑子的攻势,南京的黎民百姓可就遭殃了。我们和鞑子不同,他们不在乎我们汉人的生死,但我们可在乎的很。如果一日没有守住南京的把握,我们就一日不取南京。”

“那提督要我们如何牵制虏廷的兵力呢?”张煌言反问道。

“只要保持存在就好,只要不时地在吴淞口外,或者进入长江巡逻一圈就好,这样鞑子就要在东南保留重兵,要对漕运严防死守,要花重金重建水师。说不定不打硬仗更好,只要你们一日不作战,鞑子就一日不敢松懈;反过来,要是你们战败了,鞑子反倒可以放心地把更多的兵力投向西南和四川。”邓名觉得现在明军既然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那保持威慑可能就是最佳的战略,而只要明军拥有制海权,那就始终牢牢控制着战略决战的主动权:“这个不需要太多的兵力,郑郡王应该也能有余力从旁协助张尚书,这期间要是能收复台湾、吕宋的话,不妨就顺便收复了,还可以锻炼部队。”

见张煌言似乎还有些疑虑,邓名又说道:“荷兰人和佛朗机人也称不上是两头狼,他们的母国远在万里之外,派不出多少人过来。”

张煌言瞅了郑成功一眼,想从这里得到一些证实,但郑成功也不太了解荷兰和西班牙的本土到底距离中国有多远,只知道确实很远。

“如果泰西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都学不会尊重我们,那么确实如郑郡王所说,迟早会是建奴一样的心腹大患。”邓名结束了他的发言。

第十节 麻将

“我的精神分裂症状越来越严重了。”邓名回过神来以后,反思着自己刚说过的那些话,怀疑自己已经产生了另外一个新人格,那个人格显然深信自己就是大明宗室,可以理直气壮地从君王的高度把海外华人‘托付给’郑成功。邓名疑神疑鬼地自问:“再发展下去,我是不是要被另外一个人格消灭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夺舍?”

“台湾到底在哪里?”李来亨这半天如听天书,邓名、郑成功和张煌言说得头头是道,但他对台湾、吕宋的位置完全没有概念,听起来那里金银很多,而且不是很难打。

邓名一笑,随手拿起炭笔和纸张,在纸上画出中国的众多省份和海岸线,以及长江和黄河的走势,然后他在杭州湾的不远处标出了舟山:“这里就是张尚书的大营所在。”

张煌言见邓名画得有板有眼,颌首赞叹道:“提督熟知地理,了不起。”

李来亨看了看图上的那小块地盘,和邓名标注的四川、湖广比较了一下,心里暗道:“张煌言的地盘真小,难怪浙兵那么穷,比我们夔东军还穷。”

接着邓名把笔移动到福建的位置,在海岸线边上圈了两个小圈:“这里差不多就是金、厦了吧。”

邓名画图的时候,郑成功一直微笑不语,他心里猜想邓名未必能画得准确,不过就算邓名把厦门挪到广东去,郑成功也不打算指出来。看到邓名居然画得八九不离十,他也由衷地称赞一声:“提督有心了。”

李来亨看着那两个米粒大小的岛屿,暗暗嘀咕:“郑成功的地盘也不比张煌言大,怎么如此有钱?难道全是三太子刚才说的那个海贸么?”

“台湾就在这里。”台湾岛的大致形状从纸面上显露出来,邓名在它与大陆之间点了一下:“这就是台湾航道,郑郡王刚才说过,每岁可以收上来一千万两白银。”接着邓名又随便在台湾北方画了一列岛屿,一边画一边对李来亨说道:“这里是琉球,再往北就是日本了。”

张煌言一直在近海活动,对外海的岛屿分布并没有太多了解,看到邓名画的和他印象里的海图相差不多,有些惊讶地向郑成功求证:“提督画得很像啊?”

“确实差不多。”郑成功轻轻点头,感到十分奇怪和不解:“少主对东海知道得也太清楚了,就是我手下的海商,若是从来不往日本去,也未必能对方位了解得这样清楚。少主应该是仔细研究过东海各国的情况吧,不然做不到随手就能画出来。但既然如此,怎么刚才显得对海贸的数量、台湾的产出一无所知呢?”

“吕宋在哪里?”李来亨看得兴致勃勃,又继续问道。

“吕宋要远一些。”邓名一边努力回忆着菲律宾的形状,一边慢慢地画了个轮廓,没有把握地问郑成功道:“大概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郑成功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提督原来是看过万国乘舆图。”张煌言恍然大悟。

郑成功却没有符合,因为他对万国乘舆图相当熟悉,知道上面并不完全准确——进贡万国乘舆图给明廷的人并非画家,当时的人对地理的了解也比不上看过世界地图的邓名。这些年郑成功向很多吕宋华商询问过当地的水文地理,绘制出来的地形图也修改了万国乘舆图上的一些谬误,不过这都是郑成功最机密的资料,从不曾拿出来示人。现在邓名虽然只是随手一画,但形状确实相当准确。

“好大的岛。”李来亨作为一个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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