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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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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成都书院专门新建了一个大厅用来存放购入的各种报纸,免费供给教师和学生阅读,不少教授甚至告诉学生,养成每天读报的习惯不但能够巩固他们受到的识字教育,还能锻炼他们的学习能力。这个读报大厅里每天都坐满了人,常常能看到老宗师陈佐才和大批的教授、学生一起围着长桌而坐,每个人手边都有一杯茶,都在聚精会神地读报。

而叙州那边也差不多,蒙正发跟着朱之瑜一起去了叙州书院,他又一次私下里和朱之瑜说,最近几个月由于他天天看报,以致大量本该用来读四书的时间都被占用了;本来蒙正发早就该把《大学》再复习一边了,可闲杂每天下课后拿起报纸就放不下,看过瘾了也就该睡觉了。朱之瑜好奇地问蒙正发这是抱怨吗?但后者摇了摇头,感觉报纸给他的帮助和年轻时的游历差不多了。和成都书院一样,叙州书院这边也开始号召学生要多读报,最好每天都看一会而报。朱之瑜还去和叙州好几家报社谈过,希望他们尽快发展成邓名所描述的那种日报,如果需要书院提供什么帮助的话,朱祭酒也是愿意全力合作的。

无论是书院的教师、学生,还是自己购买报纸的同秀才,在看完之后就会进行开始热烈讨论,有些人在路边找不到熟人,就会拉着陌生人甚至是店铺的老板兴致勃勃地谈论一番。

“现在每天我都要看一会儿报了。”巩焴对邓名说道。

“挺好,每张报的成本有一半都是官府的出的,尚书要是不看的话,就吃亏了,尚书不也纳税吗?这报业津贴可都是大家的税金啊。”邓名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铁器、食盐等商行都不需要政府扶持了,骡马行的扶持也接近尾声,本来刘晋戈和袁象都以为官府很快就能有一大笔财政结余。

结果邓名一家伙就都扔进报业扶持去了,现在大家还没有养成打广告的习惯,如果报纸发行量上不去商行更不会去报纸上做广告。因此官府需要承担起报纸的大部分印刷和发行成本,才能让国民以很便宜的价格去购买一份报纸看,等到大家养成习惯,私营报纸的发行量大增就有希望形成良性循环。

并不是什么内部文书都会送到巩焴的巡抚衙门里,而与巩焴负责方面无关的东西,他就要从报纸上得知。不但巩焴的巡抚衙门如此,就是其他各部门也是一样,自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看报后,刘晋戈和袁象都打算为他们的下属衙门订几份报了。对此邓名当然予以鼓励,不过他规定政府只须订阅时政新闻为主的报纸,而小说和八卦为主的则不行。都府周报已经满足条件,但是叙州周报还差一点,邓名告诉袁象,如果叙州周报能够把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和故事大王连载降低到版面的一半以下,他就同意叙州知府衙门的订报申请,否则他们也得订都府周报。

“这上面说你想搞什么法令?”巩焴翻出一张几天前的报纸,目光炯炯地看着邓名:“让川西的官员公布财产?”

“是的,”邓名点点头:“我在院会提过这个设想,不过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开始,还有具体的规矩也没有想好。”

这几年刘晋戈、袁象、贺道宁等人都是独当一面,要说他们两袖清风、一介不取邓名是不信的,不光这几个,刘曜、杨有才他们有了实权后,好像也有受贿的情况。就是周开荒等军方高级军官,对无法吃空饷也感到不满,甚至公开向邓名抗议过。

当官就要发财,这几乎是大部分人的共识。邓名身边的人大都是坚定的抗清战士,可以在最艰苦和绝望的形势下奋斗到底,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在条件变好后不会利用职权为自己改善一下生活,而且很多人在这么做的时候还理直气壮,觉得这是他们提着脑袋抗清到底应有的待遇。

成都最清廉的官员恐怕非熊兰莫属,不过这也是因为熊兰倒戈过三次,其中一次还是在邓名出城后插旗叛乱断了邓名的退路——虽说万县那时是破城一座,熊兰不倒戈也没有坚守,不过因为担心邓名会秋后算账所以熊兰一直最老实,兢兢业业地守着他的印钞机。

不过最近熊兰也越来越放肆了,尤其是上次的缅甸凯旋仪式后,熊兰认为他已经彻底洗白了,而且也是邓名看重的人了,所以趁夜提着包去拜访熊行长的商家老板也逐渐多起来。

“最早就是今年年关吧,我会说服院会进行一次大赦。”邓名告诉巩焴,他根本不想追查之前几年的贪赃行为,也没法查,严格说起来邓名垄断翡翠和象牙生意也是一种以权谋私,只不过没人敢查他罢了:“以前无论有没有贪赃、受贿行为,院会都会一概赦免,同时每个官员都必须公布他们的财产。在往后每年都要公布一次,如果有增加需要说清来源。自己报,如果被证明隐瞒就要被罢官。”

邓名并没有提这次大赦,只是透露过可能会要求官员公布财产,听说此事后不少人都心里不安,私下里向邓名探听口风,而邓名的回答就是他不打算计较之前的事(这也是事实),只是想心里有数而已:“这大赦的事情巩尚书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就怕一群人放心大胆的抓住这最后机会狠命贪一把。等公布财产后,在职的官员也就不许做生意、炒股、炒期货了,只能拿工资;三层以内的表亲、姻亲也不许经营买卖。”

巩焴当然明白邓名在担心什么,不过听到这严厉的禁绝后还是沉吟了一下:“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翡翠生意,但是完全不让当官的做生意,那就得长俸禄。”

虽然邓名打算让院会禁止官员经营生意,不过他本人可不在禁止之列,而且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到依据这条法律勒令邓名把他的生意卖给别人。

“这个我明白,会让院会商量出来一个恰当的俸禄的,会让官员保住他们的体面。”邓名决心出高价赎买官员贪污的权力,反正他也不追求一步到位,完全可以慢慢来,先确定财产公布和高薪养廉,否定贪污和吃空饷的合理性,等以后再慢慢讨论什么样的高薪是合理的——要真是一步到位了,邓名的珠宝生意不也就没了吗?

……

许多年以后,北京。

亲政的大清少年天子一脸坚毅,看着太监们和御前侍卫们摆弄着他面前的巨型沙盘,他们手里拿着的都是帝国发行的报纸。经过这么多年的进化,报纸的质量更加上乘,这份都府日报上不但有详尽战局介绍,还印有清晰的地图。

一个负责标明兵力的太监熟练地把都府日报、叙州日报等五份报纸上的清军兵力累加在一起,求出平均数后再除以三,然后郑重地把这个兵力数字标注在据点下。

“就知道兵部的奏章靠不住,但朕真没想到居然能差这么多!”康熙大帝一边读着地图上的数字,一边和兵部送来的报告对照,最后气得狠狠地把奏章抛在地上。

很久之前,帝国的报纸就告诉过他们的读者,他们提供的数字是经过处理的,大概会和真实兵力数字有五成到一倍的差距。经康熙的研究,比例似乎还要比这个还要大一些,所以他从来都是把平均数除以三:“要是没有这些报纸,朕就只能用兵部那些胡说八道的奏章来指挥作战了。”

从报纸上获得的情报完成了明清两军的部署图后,皇帝就冲着报纸提供的地图开始斟酌形势,然后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虽然包括都府日报在内的报纸的地图都有误差,但这也比兵部提供的地图要强无数倍,而且好些兵部和户部声称的粮仓和据点在敌人的报纸上根本找不到,皇帝知道自己绝不能把大军获得给养的希望放在这些大臣声称存在但敌人却没发现的仓库上。

“这几份是普通的命令,走步兵统领衙门就好了,这几份是加急的军令,”少年天子指着那些特别重要的军令说道:“用交易所的电报发出去。”

电报这种新的通讯手段一出现就收到了证券交易所的青睐,现在全国的各大交易所已经可以实现期货价格的即时交流。只要肯付重金,这种通讯渠道也可以为私人服务,这样皇帝的命令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靠近前线的交易所,然后全速交到将领手中。

“可是,这样川贼就知道了。”一个太监支吾着说道,而没有立刻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办。

“走步兵统领衙门,朕的命令川贼就不知道了吗?”少年大帝反驳道:“走步兵统领衙门就是川贼已经知道了三天了,朕的命令还没有送到;而用川贼的交易所的电报,至少川贼和朕的大将能同时知道。”

处理完军务后,皇帝正要休息一会儿,突然有一个太监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尖声高喊着:“皇上,最新的《真相》到了!”

“快给朕呈上来!”皇帝顾不得休息,着急地叫道。

前些日子有人举报某地位显赫的亲王欺君,他那两个宣称被绑票的儿女其实是在忠心包衣的保护下去了成都一个学费极其高昂的私人小学了,据说该亲王还向成都转移了价值几万两银子的财产,加上之前陆续存的和房产等,亲王在成都已经有超过十万的家产了。怒不可遏的皇帝把这个亲王喊来痛骂时,对方哭天喊地喊冤不止,而皇帝查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真凭实据。说亲王无辜的办案人员或许是吃了贿赂,而说亲王有罪的也未必就可靠,也可能是收了黑钱伙同陷害皇上的骨肉至亲。

虽然皇帝吃不准该相信哪个手下,但他知道《真相》这份报纸的记者绝对可靠,于是皇帝就派人匿名爆料给该报的记者,如果亲王的儿女真的去成都上大学了,那可是满清这边近年来的又一重大丑闻,全部经过肯定都会被穷追不舍的记者给挖掘出来的;为了这么一个重大新闻,皇帝知道《真相》的记者一定会去把该所私立学校的每个入学新生的家庭背景都查一个遍的。

康熙急匆匆地翻开了报纸,嗯,头版上依旧没有提到此事,看来对方还在调查中,没关系,皇帝有耐心,很快就能知道亲王是忠是奸了。

“皇上,《长江早报》到了!”

“快给朕。”

皇帝翻开报纸看了两眼,突然从御座上一跃而起,双目里几乎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叫道:“把索额图给朕找来!”

索额图不急不忙地来到御前,刚刚磕头行礼,皇帝就顾不得尊严一跃而前,双手揪着索额图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激动的唾液喷了内阁大臣一脸:“一万官兵,有步枪、有大炮,还有马队,进攻几十、上百个逆贼,怎么会打输了呢?这仗怎么可能输?”

“谁说输了?”索额图极力争辩:“皇上,奴才没接到消息哪。”

“你还想欺朕!”皇帝满脸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令人胆寒的冷声:“《长江早报》上都说了,朕的一万大军发起奇袭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逆贼击溃了啊!你说,这仗怎么打的?一定是你出卖了朕!”

“奴才冤枉啊。”索额图眼泪一下子喷了出来:“皇上,奴才早就说过,兵凶战危,虽然川贼主力出海打红毛去了,但我们也不好主动发起进攻啊;再说我们是言而有信的堂堂朝廷,岂能不守信义地突然袭击?但奴才虽然不赞同,既然皇上下了决心,奴才还是全力以赴去办差的,就是川贼肯定有防备。”

“朕没有想得到太多,就是想打川贼对荷兰、西班牙那两家红夷宣战,内部空虚的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逼迫他们同意归还点债券的……就算他们有防备,一万拿着大炮、步枪的官兵,又怎么会被几十个逆贼的警察打败的?一定是你们都买多了吧?肯定是你们都看涨买多,存心要官兵打败仗的把?”皇帝觉得自己的眼泪也快出来,这国事怎么就能难成这个样子?

“真的冤枉啊,皇上。”索额图软软跪倒在地,双手举向天空:“太祖、太宗皇帝在上,奴才世代忠心,不敢有一丝杂念啊。”

说到底皇帝也只是怀疑而已,见索额图哭得情真意切,皇帝摆摆手让他推下,自己也跌跌撞撞地离开朝堂回到后宫。

“皇上,陈妾的三叔中兴耿耿。”康熙的皇后得知前因后果后,也赶来替索额图说话:“他还是太子的舅老爷呢,怎么会趁机买多呢?”

皇帝脸色惨然地一个劲摇头:“赌场无父子,连父子都做不得数,别人更是什么都不算。”

“那川贼就没有买空卖空的吗?”年轻的皇后好奇地问道。

“就是这点最可恶。”皇帝拍案骂道:“川贼不许大臣炒股、炒期货,不许在我大清存钱。当初办交易所的时候就定下了这规矩了,邓名,真是深谋远虑啊。”

大骂一通,皇帝的怒气渐渐散去,又变回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状皇后极力挤出一个笑容:“皇上励精图治,乃是千古第一明君,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放在心上。”

“胜败确实是兵家常事,可,可……”皇帝仰天长啸道:“可朕的十几万多两银子……都趁着战事刚起的时候卖了空了,经此一败定是匹马无还啊,这不是抄了朕的家了吗?”

第五十七节 宣战(上)

船舷的右侧是菲律宾绵延的海岸线,左侧是一望无际的碧绿南中国海。

马里奥将军站在舰首,凝视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海平面,在他一马当先的旗舰背后,是一艘又一艘的西班牙大帆船,它们呈一字长蛇,紧跟着前方的友舰向北行驶。

“我们会成为整个欧洲的笑柄的。”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后,马里奥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知道这肯定是舰长莱昂纳多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无耻的中国人。”舰长粗重的声音传入耳中,其中的怒气显而易见。

西班牙是这个时代的日不落帝国,她的殖民地遍布全球,全球的好东西,包括美洲的黄金、白银,东南亚的香料,还有中国的瓷器和丝绸都源源不断地通过她的舰队送回本土。但西班牙王国的鼎盛时期已经过去上百年了,她受到了荷兰、英国不断的挑战,无力与众多挑战者竞争的西班牙王国,已经不得不在各条战线保持守势,现在西班牙的军人已经没有继续为王国开疆拓土的雄心,只是希望保住现有的土地。

西班牙与中国的贸易已经延续了上百年,最开始的模式就是从中国购入水银,把这些水银运到南美换成大量的白银,再返还中国,收购更多的水银,其中的差额足以让西班牙大量地购入瓷器等奢侈品——这些都是极受欧洲欢迎的货物。但四十年前,因为南美的银矿开始枯竭,所以这条利润惊人的贸易路线遭到了严重威胁;幸好日本连续发现了银山,其规模之大是地球上从未出现过的。西班牙人改变了原先与中国的双边贸易模式,把日本也加入其中,维持了海上丝绸之路的生存。

其后遇到了荷兰人咄咄逼人的挑战,但因为利润足够大,加上西班牙的海上实力,西班牙的马尼拉总督府和荷兰人的巴达维亚议会也能保持和平。但随着清军入关,遍及中国的战火让西班牙失去了大部分的货源。一开始西班牙人还希望明军能够获胜,或是清军迅速统一中国,使得贸易能够继续,但十几年前开始的满清禁海令给予海贸最沉重的一击。

在这个黑暗的年代,邓明的出现,对西班牙人来说无异于划破漫漫黑夜的闪电。这个年轻的皇明公爵对满清禁海令的挑战,让马尼拉总督府认为他简直就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当时马尼拉还在嘲笑荷兰人的短视,因为巴达维亚居然把宝压在清廷一边,希望通过向清廷提供武器和海军支援来换取清廷对荷兰人开放海贸市场。

当时马尼拉总督府在给本土的报告中称,应该对皇明的公爵邓名进行投资,而这肯定也会得到对方的热情响应,因为对方无疑需要海贸的利润来帮助他在内战中获胜。而且在这种残酷的中国内战产生赢家之前,明军也许对西班牙会保持友好甚至是巴结态度,也会对西班牙人驱逐中国在菲律宾的势力采取默认态度。

不过公爵却显然不肯配合马尼拉总督府的预测,他并没有表现出收复他祖国漫长海岸线的强烈兴趣,反倒积极地把西班牙、荷兰人都从对日贸易中排挤出去。当失去了日本的银山后,西班牙能够拿出来与中国交易的资源就变得很有限了,为了获得中国的奢侈品,西班牙不得不拿出他们之前从来不肯拿出来的美洲黄金。

尽管公爵看起来越来越不像个天使,但马尼拉聊以自慰的是,公爵对海贸的态度前所未有的积极,他拿出的商品数量之大同样前所未有,而且还有合理的关税,并竭力减少不必要的交易阻碍——直到这个时候,马尼拉总督府依旧可以让本土相信,公爵对西班牙是善意和友好的。

“我们都被这个魔鬼欺骗了。”马里奥又是一声长叹。

在过去的八年里,公爵三次派遣特使前往马尼拉,两次前往巴达维亚,向西班牙总督和荷兰议会保证他绝对无意改变东南亚的势力划分。为了证明诚意,公爵还在几年前的英国、荷兰冲突中毫不犹豫地对英国宣战——虽然只是一个姿态,但也是令人安心的表态。

“卑职一直认为中国人不怀好意。”莱昂纳多舰长粗声粗气地说道。

中国在最近的几年内不断向菲律宾派出垦殖团,而且和之前的华人不同,这些人都是带着武器来的,登陆后,立刻动手开垦土地,对那些敢在他们庄园外打转的土人,采用毫不犹豫的强硬政策。

虽然西班牙人对土人也采用同样的态度,但是看到一贯温顺的中国人也采用和他们类似的殖民姿态后,依旧产生了极大的不安。这也让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产生了对公爵用心的警惕心理。早就有人大声呼吁,主张采用武力把中国人从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内驱逐出去,比如这位莱昂纳多舰长就是其中的一员。

自从西班牙人来到菲律宾以后,一直对华人采用敌视和压制政策,因为西班牙殖民者认定本地的土著既缺乏商业和农业才能,也缺乏组织和反抗的能力,对西班牙人的统治不构成威胁——在邓名的前世,各殖民地独立运动兴起后,华裔也是菲律宾独立运动的领导者和组织者,是西班牙人的头号大敌。马尼拉的一贯做法就是没收华人的财产,挑拨土著去抢劫华人,然后把华人劫持到西班牙人的集中营进行农业生产。

但这个政策在公爵邓组织的武装垦殖后变得难以为继,因为西班牙人实在是太少了,而土人又完全不是有组织的中国武装农民的对手。而且公爵还小心地避开了西班牙人的敏感地区,这就让马尼拉难以下定决心,不愿冒着贸易断绝的风险,牺牲大批西班牙人的性命去进行一场长期战争。尤其是这些华人垦殖团还极大地改善了菲律宾的农业状况,他们大量出售给马尼拉粮食,使得菲律宾第一次实现了自给自足。这些因素相加,使得马尼拉的主战派始终无法成为主流的声音。

除了中国本土的奢侈品以及中国垦殖团提供的粮食外,在过去的三年里,节节提高的橡胶贸易也让马尼拉感到更加安心。这种树胶是南美的特产,公爵对这种作物的需求达到饥渴的地步,几乎每半年都要翻一番。虽然马尼拉和南美总督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这种树胶到底有什么用处始终想不通,但既然中国人大量地需要它,能够在很大程度上缓解南美黄金的流失,那西班牙人也不会拒绝出售。就在一年前,马尼拉还在几个地方尝试栽种了橡胶树的树种,盼望着能在十几年后树木成熟后,一劳永逸地解决出口问题。

得知菲律宾开始成功移植橡胶树后,公爵第三次派出了特使。三个月前公爵的特使抵达马尼拉时,再次高调宣布他与西班牙王国保持和平的决心,重申“菲律宾自古以来就是西班牙人的神圣领土”这个论调。依靠这种友善的论调和公爵亲笔写的永远和平的保证书,特使又低价购走了整整十船树胶——这差不多是去年一整年的销售量。在发现中国人如此狂热地需要这种货物时,南美方面也大力加强了对这种树胶的开采,不然还真没法满足中国节节提高的树胶需求。

“我们一定会成为笑柄的。”马里奥再次叹息道。莱昂纳多发出的抱怨,包含着对总督府的指责,让马里奥露出了苦笑。

西班牙低价出售大量树胶的结果,换来了公爵的最后通牒。和这封通牒同时送到的还有公爵给西班牙国王和议会的信,信中公爵称,他虽然极力奔走游说,但中国的议会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公爵和西班牙人的友谊虽然丝毫不变,但仍不得不痛苦地在朋友和祖国之间选择祖国,含泪出任远征军的统帅,亲自带着舰队和大军来等候马尼拉对帝国议会最后通牒的答复。

等这个消息传回欧洲后,马里奥知道,马尼拉总督一定会在马德里遭到激烈的抨击和极大的压力:明知对方只是一个公爵,明知对方有一个帝国议会,为什么不与中国的议会直接签署条约,而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和一个公爵的私人感情上?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这种做法简直愚蠢到极点,难道马尼拉的西班牙人都是蠢货,以为公爵能够抗拒皇家或是议会的命令吗?

问题这不是在欧洲,这是在极度专制的亚洲。而这个公爵也绝不是皇帝的封臣或议会的工具,他本人明明就该是议会的主人才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公爵的痛苦抉择或是马尼拉的愚蠢,而是肆无忌惮地背信弃义。

但这些都无法对远在西班牙本土的人解释清楚。

拒绝了中国议会的最后通牒后,马尼拉总督就当机立断下令舰队出发,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歼灭中国的远征舰队,俘虏公爵并把他带回马尼拉,逼他下命令给中国的议会,宣布停战。

如果这次战争失败了,那马尼拉就会承担更多的罪责,指责他们愚蠢地把舰队开出戒备森严的马尼拉要塞去与中国人决战。但马里奥很清楚这是迫不得已,他们甚至不能允许中国舰队分散登陆,因为中国军队会得到数以万计的垦殖团武装农民的支援,中国人不但在人数上对西班牙人居于绝对优势,而且还拥有足够的粮食。没有粮食是不可能在长期对峙中取胜的。至于让土人去和中国远征军作战,那更是痴人说梦,中国的武装农民能够在数年里把土人成批地逐出家园,还指望那些土人帮助西班牙人击败中国的正规军么?

“中国人的舰队比我们要弱小得多,我们必须要在海上打垮、歼灭他们。”马里奥再次重申:“那个魔鬼的安全必须要得到保证,我们还需要他下令停战,继续供给我们粮食并维持贸易。”

第五十七节 宣战(下)

“将军放心吧,那个魔鬼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莱昂纳多舰长信心十足地答道。

几年来,中国一直尝试从荷兰和西班牙人手中购买战舰,据说有很多被英国海盗劫走的商船也被公爵邓买走了,这当然引起了马尼拉的警惕。虽然公爵屡次宣称友好,并反复声明他购买战舰完全是为了和清廷争夺中国近海的制海权,但马尼拉倒没有被这些烟雾所迷惑。清廷的水师连一般的商船都打不过,西班牙人不信对付清廷必须要用到战列舰。估计公爵买走那些商船以后,稍微武装一下也就够了,所以不管公爵开什么价,马尼拉一艘战舰也不肯卖给他。

巴达维亚那边或许是因为距离远,所以出售了两艘二十炮的战舰给公爵,根据马尼拉的情报,这应该就是公爵手中最大的远洋战舰。除此以外,他大概还能有一百艘武装商船。至于仿造的战舰,马尼拉也不太放在心上,因为短短几年里,公爵根本造不出合格的大型远洋战舰。

而马尼拉的舰队中有三十条战舰,最小的也和公爵最大的二十炮战舰相当,更有十条装炮超过四十门的战舰,至于马里奥将军的旗舰则是一艘六十炮战舰。放在欧洲,这条船还未必能编入战列舰编队,不过在东亚则是毫无疑问的巨舰,它的对手是巴达维亚的同级战舰而不是公爵的那些可怜的小船和武装商船。

海战有一条规则,那就是船坚炮利者胜。马里奥的旗舰无论遇到公爵手中的任何一条船,都可以在它们的射程之外把它们撕成碎片;公爵的小型战舰和武装商船既没有足以匹敌的装甲,也没有口径能与西班牙人相提并论的舰炮,中国军队就算想冲近西班牙舰队做殊死一搏,或是展开登舷战,也没有足够的航速。

虽然对战争造成的后果感到忧虑,但对海战的胜利马尼拉方面则无人怀疑,只要遇到中国舰队,那就会出现一面倒的屠杀。马尼拉总督府的命令就是把中国人歼灭在海上,尽可能地杀伤他们的陆军士兵,除了公爵的旗舰外,不要放过任何一艘中国船只。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西班牙总督在拒绝了公爵的最后通牒后,就派出小型快船悄悄尾随中国人的使者坐舰。而庞大的西班牙舰队则跟在这艘快船后面,让中国的使者把全部的西班牙舰队带到公爵的面前。为了避免被狡猾的中国人发现,不但伪装成商船的西班牙侦查快船距离带路的中国使者坐舰很远,就连主力舰队距离他们的快船也是在极限距离上,现在只有在桅杆顶端的瞭望兵才能看到那艘快船的桅杆。现在西班牙舰队都只挂着半帆前行,只有当侦查快船发出旗号,说看到密密麻麻的中国舰队桅杆之林后,它们才会全速发起进攻。

看到马里奥将军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大海,莱昂纳多舰长再次劝说道:“将军,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们两天内应该不会遇到中国舰队。”

“一定要生擒那个魔鬼。”马里奥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头,他恨不得把公爵关在笼子里送去马德里展览,但他很清楚这个心愿是无法实现的。

西班牙王国已经很虚弱了,不可能从南美或本土抽调军队来亚洲,因此战争必须依靠马尼拉自己的力量,而公爵就是唯一能结束这场战争的人——英国已经对荷兰宣战,借口是荷兰的一幅油画侮辱了英国,因此必须要灭亡荷兰来为英国的尊严讨还公道——这帮流氓和公爵一样的厚颜无耻,这场战争已经把法国、西班牙、丹麦等国都牵扯进去了。马尼拉在短期内肯定要集中力量保证本土的安全,威慑周围虎视眈眈的恶邻们;在中国议会的最后通牒中,他们称英国是中国的盟邦,今天荷兰能用油画侮辱中国的盟国,明天就能用油画侮辱中国,所以也必须对荷兰宣战来先发制人——几年前中国还对英国宣而不战,什么时候和英国流氓又结成盟邦了?不过他们确实应该是盟邦,这样两群厚颜无耻的流氓,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放心吧,将军,我们肯定能找到中国人。”

虽然中国使者可能发现那艘伪装成商船的侦查舰,但使者不可能为了一艘无法确定身份的船只就不去向公爵复命。对此全体西班牙军官都深信不疑。他们的信念就是,绝不能让中国的舰队行驶到马尼拉周围,一定要把强敌歼灭在海上,这是西班牙人战胜强敌的唯一机会。

……

与此同时,被西班牙人称为魔鬼的人正和他的将领们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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