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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这个世界有点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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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只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撒了饭菜,撒了黛玉一身,书写夫子布置的功课时“不小心”弄翻砚台,毁了黛玉的功课……之类的小事,尉正航告诫过她,她却显示出难得的倔强来,依然我行我素。
  直到晚些时候,她参加完水溶的茶会后哭着回来,看见坐在凉亭中悠然作画的黛玉,不由分说地冲上前拿过桌子上的茶就朝黛玉脸上泼过去,虽被白雪挺身挡了,因着天气热那茶杯里的也是微凉的果茶,但到底是吓了人一跳。
  当时的尉馨芳正在气头上,什么都没想,如果那是一碗热茶,她估计也是泼得毫不犹豫,若真泼在黛玉脸上……
  因着白雪帮黛玉挡了,尉馨芳狠狠地打了白雪一记耳光,不许她再跟着她,自己哭着跑回房去了。
  尉馨芳哭得凄惨,关着房门谁来都不开,尉正航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埋怨起黛玉来了,也许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馨芳的事呢?否则馨芳为什么不针对别人,偏就针对她呢?
  这时尉北璀听说了这事,匆忙赶到凉亭里,只见黛玉正和薛燕一起,拿着帕子给白雪擦身上的茶水,一面又找来了药膏给薛燕的脸上上药,一边给她道谢。
  当时事发突然,黛玉和薛燕都没有反应,要不是白雪身手敏捷,这一身茶水就该泼到黛玉脸上了。
  白雪一脸无奈地任由她们施为,尉馨芳力气小,她又惯来受过不少训练,不仅皮糙肉厚,还知道怎么卸力让自己受到的伤害最小,那一巴掌打上来,她还真没多大感觉,脸上更是连个印子都没留。
  尉北璀进来,先就焦急地打量黛玉全身上下,见她无事,方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黛玉见他眼中掩不去的担忧关切,本要冲口而出的冷言冷语到了嘴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轻声道:“我无事,当时只是猝不及防,再说茶水是凉的,便是泼到了,也是无碍的。”
  尉北璀点点头,转身看向白雪:“干得不错。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白雪的话,尉北璀觉得,他不想再放任水溶搅风搅雨的了,该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瞧瞧了,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么?

  第五十四章


  原来水溶借着这多半月的茶会、诗会等,很是收获了不少人气,因着参加的女学生也不少,且都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有些人对风度翩翩、谦谦君子的水溶生了好感。
  只是水溶一视同仁,待每个人都亲切有礼、风度翩翩,女孩儿们也没有自己往上凑的,便有那大胆的,托了自己兄长,借着请水溶喝酒的机会,趁着醉意向他提起自家的妹妹,有意结亲。
  只是水溶总表现出两分感激三分落寞五分情深来拒绝,很快就让人猜测他其实已经有了意中人。而水溶的态度总是似是而非,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被逼急了落寞苦涩地说自己“配不上”。
  可水溶如今风头正盛,尤其在那些与之交好的学子中,能让他觉得配不上的,自然绝不会是普通人。于是后来渐渐地就有了一种说法,他心上人才情品貌都出尘脱俗,与水溶也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只是另外有身份尊贵之人倾慕那女子,水溶的“配不上”大概是对自己身份不如人的一种失意之语。
  水溶乃伯爵之子,这身份若还不够尊贵,那岂不是只有京城来的那些王孙公子、贵族小姐能与之比较了?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让人将视线转移到了黛玉、穆英河几个女孩儿身上了吗?几人中,尉馨芳因病缺席了很多学术讨论交流活动,其余几人中,又以黛玉才华最佳,容貌也最是出众,暗自倾慕于她的学子也是为数不少,不过黛玉为人低调,除了官方举办的活动会和其他人一同参加外,几乎很少出院子,见过她的人也就不多了。
  难免的,就有人猜测,莫不是水溶的心上人就是这位林黛玉?
  而水溶的失意、落寞,难道是因为林黛玉的倾慕者里有那皇子王孙?
  尉馨芳也有此疑虑,再一想到上次的事情,尉北璀和尉正航都帮着林黛玉说话,心中便越发猜忌。所以对林黛玉一直很敌视,不过到底是心中抱着幻想,其实以自己的身份而言,才更像是那个水溶求而不得的贵女吧?那么,也许水溶心里的那个人有可能是自己呢?
  直到今日,她又去了水溶的茶馆,水溶竟然透过她打听林黛玉的事情,还想让她帮忙转交一本他淘来的山子野的画集,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又是伤心,又是羞恼,一气之下就跑回来朝黛玉撒了泼。
  听了白雪的转述,就是黛玉主仆俩也都是气得脸色发白,这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可是偏偏这事还真是说不清楚,毕竟人家可没指名道姓说仰慕你,你能跟谁去解释?
  尉北璀也是咬牙,这事不仅牵扯了林黛玉,还把尉馨芳给扯了进来,再瞄见不远处院门口探头探脑的一个婆子,尉北璀的脸色越发难看。
  水溶这人,难道就那么喜欢有女孩子为他争风吃醋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吗?
  如今关于水溶的心上人是黛玉的事情还只是猜测,可若再不管,传的人多了,就要成了流言了,到时候黛玉是众口铄金百口莫辩。若再传出黛玉和尉馨芳因为水溶不合的传言,两女共争一男,到时候两个人都会被人讥笑,倒是让水溶出尽风头。
  而若最后水家与林家连为姻亲,有人或说水溶精诚所至,若黛玉嫁了旁人,又会被人诟病林家贪慕虚荣攀附权贵。而水溶反正从未正面回应过心上人是谁,林黛玉不成,尉馨芳还是备胎,他总是处于不败之地的。
  尉北璀心中一晒,当想到黛玉会嫁给水溶,心头的怒火就止都止不住,可一想黛玉会嫁给水溶之外的权贵,不由自主地就代入了自己的脸……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窘。
  也许再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确实动了心了,管它早恋也好、恋童也好、监守自盗……管他什么都好,既然认定了,就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尉北璀诚恳地对林黛玉道:“林姑娘,这事儿,你出面不方便,便交由我来处理吧,如果那水溶求见于你,最好不要见他。”
  “谁要见他!”林黛玉恼怒道,平白被人牵扯进别人的情孽里,还被一贯关系不错的闺蜜翻脸针对,任谁都不会高兴。而她与水溶,见过面也就只有他来送药那么一次,早知道会引出来这么多麻烦事,她当时就该转身就走。偶尔在外面碰见,两人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便是他真对自己有好感,这样置自己于风口浪尖,也只会让她觉得恼怒。
  尉北璀听得黛玉的语气只有恼没有羞,情知水溶此举并未在黛玉心中激起波澜,顿时一喜,忙握拳凑到嘴边咳嗽一声,免得脸上的喜意藏不住,接着道:“既如此,我会交代下去,以后便不让他进咱们的院子来,至于其他,你原本如何行事还如何便可,不必避讳他,不爱理他也不必勉强自己,凡事只做不知便可,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听着尉北璀的话,黛玉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尉北璀虽然平时有些促狭胡闹,但正经事上从来不含糊,他既答应了,就一定能处理好:“好,那就拜托你了。”
  尉馨芳那里跟黛玉闹别扭,水溶心里却别提多惬意了。他本也不想用这等手段,可谁让上次送药后,黛玉对他并无特别观感,平日里在外面遇见了,他笑脸相迎,黛玉也只是礼貌颔首,丝毫不见热络羞涩。
  这些年来,身份外貌才华的加持,让水溶一直都顺风顺水,女孩儿们只要他一个温柔笑容,就没有不脸红心跳的,却在黛玉身上碰了壁,怎不叫他恼怒?
  可水溶没想到的是,黛玉自小见那贾宝玉面容姣好、待人温柔,却满腹草莽品行不好,自不会因着一副皮相就对人有了好感。
  偶遇不成、求见被拒,水溶找不到更好的接近林黛玉的方法,只能另辟蹊径,迂回而去。
  倒是尉馨芳的突然出现,堪称神助攻。这个小女孩儿眼底的情意根本藏都藏不住,不善加利用一番,水溶自己都觉得浪费。再说,在林黛玉之前,尉馨芳也曾经是他联姻的人选,如今勾着她,哪怕林黛玉那里不成,这个小丫头也逃不掉,还会因为曾经的“差点失去”而越发对他死心塌地的。
  今日看着尉馨芳红着眼眶羞恼离去,想来回去定是一场好闹,不管她自己发飙,还是惹得她兄长气怒为其出头,林黛玉总是要受些委屈的,到时候不管她是愤怒而来质问自己,还是委屈而来拜托自己出面解释清楚,他都有机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往情深的痴情来,但是不管她要自己做什么,再失落、再痛苦,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没有女人不吃这一套,就算一时不为他心动,也会将他放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在不安、失意或夜深的时候,想起有那么一个人,不计回报地爱着自己,要怎么才能不动心?
  再卑微一点,不求她给自己回应,不求能跟她有什么结果,但至少让自己有机会能够远远地看着她,看见她笑,自己就快了,看见她露出愁容,自己就痛得不能自已,知道她过得幸福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若是她过得不好,自己就恨不得以身替之……
  这样想着,水溶觉得自己都快被感动了,林黛玉这样一个涉世未深、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从来没有被男孩儿追求过,怎么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可惜水溶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黛玉压根不打算跟他一对一,而是有外援自动插手。
  他的满腹深情,只能演给鬼看了。
  “二爷,刘婆子来了。”陆丰凑到水溶耳边,轻声道。
  水溶勾唇一笑,对小书童陆洲道:“小洲,你帮我把这本画集送到京城来人的院子去,知道送给谁吗?”
  “知道,”陆洲笑道,小小的脸上一派稚气,“送给林姑娘嘛。”
  水溶摸了摸他的头,道:“送去就行了,别乱说话,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小洲知道。”陆洲小心翼翼地捧着画集颠颠儿跑了。
  水溶这才让陆丰把那刘婆子带进来。
  小书童是他到了这边儿收的,天真单蠢,不谙世事,最重要的是嘴上没个把门的,有些话自己不方便去说,叫小书童去传再合适不过。
  所以说,自己的心上人是谁,就是小书童揣摩出来不小心说出去的,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水溶心下得意,但见到刘婆子心情就不好了,尉北璀把院子管得严,尤其是这几天,就算他去找秦夫子,也都有侍卫亲自领他过去,甚至还等在门外送他出来,连想走个岔路都不行。几次下来,秦夫子也瞧出了苗头,虽心中对尉北璀此举有所不满,但后来也大多是秦夫子到茶馆与他相见。
  可水溶的目的压根就不在找秦夫子给他批改功课上,秦夫子日日兢兢业业地给他布置功课兼批改讲解,反倒让水溶觉得有些烦了。
  最后,也就只有几个粗使仆妇可以给些好处拉拢一下,这个刘婆子得了他不小的好处,给他传递院子里的消息。
  但一般都是他找人去找刘婆子问消息,根本不让刘婆子上门来找自己。

  第五十五章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水溶不耐道。
  刘婆子不安地搓着手,嗫喏道:“那个……那个……二皇子叫我来的。”
  水溶一惊,再看刘婆子,刘婆子一句话出口,接下来的便顺了:“二皇子将我辞了,说既然我喜欢给水公子办事,就叫我来找您了。”
  水溶听了刘婆子的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刘婆子丢没丢工作他才懒得理会,他在意的是:尉北璀叫刘婆子来找他,就意味着尉北璀察觉到了他私底下搞出来的小动作,这让水溶心里一时有些发慌。
  可定神一想,刘婆子这件事动不了他的筋骨,若尉北璀以此诘问,大不了挑明了自己喜欢林黛玉所以才给个婆子些好处托她多加照顾林黛玉的事情,自己一身清明,爱慕个姑娘又不是什么大罪,吃不了什么亏,倒是可以把林黛玉逼出来,免得如今没半点动静反叫自己无从下手。
  不耐烦地给刘婆子丢了二十两银子,叫陆丰带她出去,既被辞了,这婆子也就没什么用了。
  刘婆子却哭道:“水公子,这差使可是老婆子我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根本啊,如今就这么丢了,可叫老婆子怎么好……”
  刘婆子也是后悔,虽只是个粗使婆子,可在书院做了这么几年,早知道这些大家闺秀们最厌憎旁人往外传她们的私密消息,自己这么做是犯了忌讳了,可水溶实在出手大方,又打着关心倾慕的姑娘的名头,自己便想着反正自己也进不了姑娘们的房里,也知道不了什么**,不过传些表面上的消息,想来也是无碍的。若能促成佳缘,就算不是正经媒人能得个谢媒的红包,好处多少都会有些的吧?在这书院里,才子佳人的戏码,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可也是成了好几对儿的。
  可谁知,那二皇子竟是不由得她分辨半句,就将她的差使革了,这下子就连书院也不留她了,直接结了工钱辞退了她,以后也不可能再用她了。刘婆子这下才傻了眼,在书院做活,虽不过干些打杂的活儿,可也能算得上是个体面活计,而且轻松不繁杂,工钱也不差,有时候帮那些家里有钱的学生打扫屋子还能得些赏钱,不必工钱少。如今竟是全没了。
  水溶毕竟不是金陵城的人,不多日就要走的,也不过用她一时,这银子拿在手里是欢喜,却断了长远的来钱的活计,得不偿失。如今水溶想以二十两银子就打发走她,她又如何愿意?
  她可是为了他得罪了二皇子呢!那可是皇子啊,平日里瞧着没什么架子,也挺亲切,可这唬起脸来,那可当真是凤子龙孙的气势,光是看着你就叫人腿肚子打颤。刘婆子越发觉得自己是猪油蒙了心,这么就为了点儿好处,就敢得罪京里来的贵人呢?
  可如今差使也丢了,可不得在水溶这里再掏摸点儿好处弥补一下自己的损失?否则回去,还不得被自家老头子和儿子埋怨?
  刘婆子张嘴欲嚎,水溶气急败坏地吼道:“闭嘴。”脸色难看地让陆丰在给她拿个五十两银子,了结此事。
  其实,刘婆子的哭号压着声音呢,她可比水溶更怕把事情闹大。那二皇子可说了,如果叫他听见一句半句水溶跟林姑娘的闲话,他动动小指头就能叫她一家子老小都不好过。
  水溶好不容易把个刘婆子打发走,脸色已经黑沉的不能看了。结果又见小书童一身湿哒哒地、期期艾艾地走进来。
  水溶心头又是一跳,莫不是叫小书童去送画集“顺便”让他“大嘴巴”“叨叨”几句林姑娘长林姑娘短的计划也泡汤了?
  果然,小书童白着脸从怀里掏出那本山子野的画集,只是册子已经被水浸透了,书页粘在一起,很明显没法看了。
  水溶原本就极不高兴,如今真是一团火窜上心头:“怎么回事?”
  小书童被他吓了一跳,平日里这位爷待他可一直都是轻声细语地,直让他感叹是遇上了最好的雇主,如今那张脸却似乎有些狰狞,小书童本来就因为弄坏了画册心中忐忑,如今更是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我……我……”
  水溶一见,勉强按下心中的恼火,和颜悦色道:“没事,慢慢说,怎么全身都湿了?”
  心中恼怒却偏还要装出和悦的神色,水溶的语调其实有些变样,不过小书童听不出来,见水溶神色温和,先就松了口气,说话也流利了,道:“我刚走到半路上,前面就跑来两个人把我给撞了,旁边正好是个小池塘,我摔了下去,就把画集给弄湿了。”
  因为书院中有年龄幼小的学生,修建的池塘普遍不深,摔下去并没有什么危险,但一身泥水总是免不了的,更何况画集呢?
  如果事情发生在刘婆子找他之前,水溶还能认为这是巧合,运气不好,但如今却是细思极恐,只怕那二皇子是盯上他了,要绝了他接近林黛玉的路。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那二皇子对林黛玉也是没安好心,如今竟是打算借着手中的权势巧取豪夺么?
  小书童还在那里絮叨:“那两人把我拉上来就跑了,不过我记得他们的脸,公子明天……”
  “行了,没事你就下去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身上一股味儿。”
  水溶心里有事,对小书童便有些不耐烦了,赶紧打发他走,身上一股子池塘里的泥腥味儿。
  小书童见水溶不追究画册的事情,开开心心地应了一声,跑去洗澡换衣服去了,他家雇主真是个好人。
  水溶思来想去,突然又得意起来,尉北璀这般严防死守,是不是说明,自己做了这么多事,终于有效果了,林黛玉开始动摇了?
  看来,自己明天该进行下一步了。眼看着尉北璀他们回京的日子将近,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水溶叫来陆丰,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陆丰领会,不一时便到了小书童跟前长吁短叹起来。
  等到小书童好奇询问,便把早就编好的话,愁容满面地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小书童。这孩子城府太浅,说什么信什么,实在太好骗了。
  等听完了陆丰的话,小书童的心里,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水溶对林姑娘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茶饭不思,两人没有机会见面,可眼光交汇之际已渐渐有了默契,可谁知那二皇子竟也对林姑娘有意,为了不让水溶跟林姑娘见面,不许水溶踏足他们的院子,而且自己落水损坏画册说不定也是那二皇子派人干的,为的就是杜绝水溶跟林黛玉接触。
  这是什么?这绝对是棒打鸳鸯、以势压人、巧取豪夺啊……
  小书童一下子怒了,可是再想想人家到底是皇子啊,自己好像也帮不到水溶什么,一下子又萎靡了,只想着这样一对郎才女貌的有情人就这样被恶势力的皇子给拆散了,还真是叫人掬一把泪啊。
  小书童感情太丰富,陆丰都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自己只是说了个一二三,这小书童就给脑补到七□□去了,也是天才。
  小书童萎靡了一夜,待得第二日见了水溶一夜未睡的黑眼圈及憔悴至极的脸色后,一下子又义愤填膺起来,觉得自己还是该为水溶做点儿什么,皇子了不起啊……是挺了不起的……但也不能抢人家的心上人啊,这是不对的!如果如果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一定会谴责二皇子这种不道德的行为的,一定会成全一对有情人的……
  水溶熬了一夜没睡,此刻正头疼眼花难受得要命,不过为了今天的效果好,拼了。
  再看小书童摩拳擦掌要为他伸张正义的蠢样儿,水溶又十分满意,还真是一个心有正义的天真孩子,就是蠢了点儿,不过用来当枪还真是挺好使的。
  如果事成了,二皇子能大度放过这纯小子,他倒是不介意给他点儿好处的。
  只是这样的不畏强权、没有尊卑的人,用来对付人是极好的,可若将来是自己登上那至尊的位置,这样一个眼中没有尊卑的人,还真是,肮脏的蝼蚁。
  因为被权势欺压过,水溶越发贪恋权势,别人欺压侮辱自己的,自己要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古代,皇权社会,多么好的任他发挥的空间,要他甘于平淡继续低人一等,他是怎么都不会甘心的。反正这辈子是捡来的,不拼一把,怎么对得起穿越一场?
  水溶一脸苍白憔悴的样子,果然引起了今日来参加聚会的学子们的注意,不少人都上前来关心他是怎么了。
  水溶连连摆手说无事,眼底的落寞与痛苦却怎么都掩不去,一看便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水溶挥手苦笑,往日只烹茶为雅的人,竟叫人上了一壶酒,只准备等会“喝醉了”吟上那一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做实了恋慕林黛玉的事,那首《咏白海棠》可是入了敏婧学堂的诗集的,自有人知晓其为何人所作。
  再有小书童在旁添油加醋,绝对事半功倍。
  待“酒醒了”自己再断然否认与林黛玉有私情,并且为了“维护林黛玉的清名”据理力争,为此甚至与以往交好的一二学子翻个脸,把“胡说八道”的小书童赶走,到时候不仅更让人笃定自己与林黛玉之间有情,还能博个情深义重维护佳人的好印象。再不济,回京后因牵连林黛玉之事上林家致歉,在林如海跟前表现一番才华以及对林黛玉的情衷,又是一条退路。
  走一步算三步,水溶此举也算是为了黛玉步步为营了。
  果然,当他开始“喝闷酒”的时候,那一脸义愤填膺、欲言又止的小书童,便被有心人拉去一旁关心关心他家公子到底遇到了什么挫折竟是一反常态,竟然如此痛苦。

  第五十六章


  水溶低着头做痛苦状饮酒,心中的得意却恨不得要漫出来。
  却不知对面的楼上,尉北璀难得一脸阴沉地遥望着这边。
  斗一拜见过他,轻声道:“二爷,一切办妥了。”
  尉北璀似乎这才松了口气,道:“有些事,果然还是只有阿一靠得住。小二十一……办事不够妥帖,拎回去回炉再造一下,近两年莫叫他出任务了,得把他那过分跳脱的性子好生磨一磨才是。”
  斗一点头应是。
  尉北璀有些头疼得看着他,斗一过分死板,那二十一又过分跳脱,为什么他的暗卫这么有特色?要是两人能综合一下就好了。
  尉北璀突然道:“这位水二爷倒是跟他那个只知逞勇斗狠目无法纪的兄长不一样,是个心思十八弯的主儿。我若与他比阴谋手段,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这个人比较信奉直截了当,走一步算三步的手段我学不来,我比较喜欢‘一’这个字,譬如一棍子打死啦,一了百了之类的。”
  斗一汗了一把,他家主子果然还是这么的干脆利落。
  两人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对面的茶楼前便已有了动静。
  尉北璀嘴角一勾,便站到窗后看戏去了,定要叫那水溶知道什么叫做“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了。
  行至对面茶楼门口的轿子用白纱披拂,素雅的鲜花点缀,抬轿子的竟是四个容貌中上的女子,前后分别有两个七八岁的粉妆玉琢的女童,拎着一个造型独特优雅的小篮子,不过那篮子底下略摸是故意开了孔的,随着她们往前走的步伐,粉嫩的花瓣从篮子下面飘落下来,星星点点的,倒似点缀了一条花落零星的道路。
  那四个抬轿子的女子也打扮得甚是精致,看似柔弱纤细,可抬着轿子走路竟半点不打晃儿,反而有种飘逸之感。
  而白纱披拂的轿子四面镂空,隐隐约约可见其间坐着一个女子,看不真切,却隐隐绰绰地叫人一看便觉得那必然是个天姿国色的。
  尉北璀看着有点目瞪口呆,这若是几个抬轿子的姑娘有个轻功飞一飞,几个女孩儿拿花瓣撒一撒,他可能都要觉得是哪个武侠片里面的场景了。
  “这位就是秦淮第一名花的‘沈姑娘’?”尉北璀问斗一。
  “是,”斗一答道,“若论容貌、琴棋书画、歌艺舞艺等她都不及秦淮四艳中的其他三位姑娘,但她总能屡出奇招,擅长造势,旁人看着新鲜,得她青睐既扬名又有面子,所以,她的风头最盛,也最是能引得这江南富贾争相为她一掷千金。属下只所以建议二爷选她,正是因为只有她做起此事来既张扬又不突兀。而且既能扬名又能得利的事儿,这位姑娘是不会推辞的。”
  尉北璀见那白纱轿子所过之处,引来无数人的指指点点和好奇的目光,有那好事者更是跟在轿子后头前来看热闹,顿时咧嘴笑了,水溶啊水溶,你不是要造舆论吗?我帮你造一个更大的。
  利用女儿心事败坏女子名声的家伙,如何配得上“君子”之名?不若换个“风流才子”之名可好!
  秦淮之地,自古出名妓,如今的朝廷虽取缔了青楼妓院,可这种事情,光靠禁是禁不了的,只要不买卖人口逼良为娼,你若私自做个暗娼官府也惫怠管你。
  而在江南繁华之地,有钱人多了,自是不甘寂寞的,所以在金陵、扬州等地,没有名妓,却不乏名花——交际花。
  秦淮四艳便是金陵有名的四朵交际花,她们或出身贫寒、或身世飘零,却又有着不俗的容貌与才情,于那众多借着身体获得利益的女子中脱颖而出,周旋于豪门富户之间,甚至为那商贾之间牵线搭桥谋求合作,一年所得赏银只怕不下十万两。
  笑贫还是笑娼,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贪慕虚荣不甘清寒的女子,自然也是有的,她们有人捧着、惯着,或清高、或孤傲,不为钱财卖身,只凭心意、眼缘选择入幕之宾,权势钱财压迫虽然不可避免,但到底不算贱籍,由不得人随意打杀。故而,每年这“四艳”的名头争夺者甚众,每年能够获胜脱颖而出的四人,无一不是才情、容貌、技艺都极出众的,很是受人追捧。
  便是文人学子,也是自诩风流,很是为这些名花们捧场,什么茶会、赏花宴、诗画鉴赏会,总有许多才子参加,若能有人凭着才华成为名花们的入幕之宾,那绝对是一件叫人羡慕嫉妒的事情。
  所以,看见沈白莲沈姑娘造访,茶楼里的学子们不仅不会觉得羞恼,反而十分亢奋,纷纷猜测沈姑娘所为何来。
  轿子在茶楼门口停下,女轿夫打起白色纱帘,那沈姑娘便娉娉婷婷地缓步走了下来,一身白衣清秀,脸上蒙着白色面纱,薄薄的一层,要透不透,当真如出水芙蓉般娇美。
  “沈姑娘……”有人与她打招呼,她便回以轻轻一笑,如微风拂过芙蓉花尖,颤巍巍一股清香,直叫那些不曾见过这等容色风情的学子看直了眼。
  “我找水公子。”沈姑娘轻声细语,语气之中含着淡淡的叹息和忧郁,那声音却似羽毛般拂过人的心,叫人微微发痒。
  就有那定力不够的,呆愣愣地道:“水公子在二楼。”
  沈姑娘飘然上楼,一时间整间茶馆里竟无人再有心思谈诗论文,不管眼睛看着何方,嘴里说着什么,其实都竖着耳朵、用眼角余光注意着事态发展呢。
  水溶见沈姑娘缓步上楼朝他走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当然是认识沈姑娘的,江南学子风气,拜访这些名花儿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件雅事,即使如此,他自然也是拜访过的,不止一个沈姑娘,而是四个。
  水溶虽鄙夷穆璱对女色的饥不择食,可他如今穿越一场,心里可也完全没有什么“与一个人一生一世”的念头,古代的男人,不就应该三妻四妾吗?更何况,他的理想更远大,将来是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所以,对于女色上,他是早就克制不住的了,只不过他比穆璱谨慎能克制,不是什么人都去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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