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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丫鬟奋斗日常-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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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只是真的并无浊臭沾染这宝贝。”
贾政也道:“小儿顽劣,虽近日有些呆木,却也不像上次浑浑噩噩的厉害,病的人都不认。”
青阳子冷道:“这原是你家尚有些运道,有命贵过他的血亲替他分担了。只不过此子原本造化过人,是以损旁人十分才补他一分罢了,这般下去,什么时候耗尽贵命的运道,什么时候他就跟上回一样了。你家如今诸事不利,亦有此缘故。”
贾母两个大惊失色,都想起宫里的元春来,现在想来,只觉得桩桩件件都能对上。怪道娘娘坏了龙胎,宫中却无动静,竟是替宝玉分了灾厄不成。耗十补一,娘娘的运道尽了,可不就是说龙胎难保,若龙胎和娘娘不保了,宝玉无人分担,也完了?
贾母几乎站不住脚,连王夫人,也顾不得许多,忙忙的奔出来,给这道人跪下,央解。
青阳子却未躲,只皱眉道:“我不如那位高僧多矣,不能使此物立时灵验,只能用水磨功夫度它。”
贾母如得了命一般,忙道:“仙师尽管吩咐,我们必然听从。”
青阳子道:“不止秽物是浊,这粉污更损宝光,这一劫应从此上来。又系属鼠的阴人冲犯,变本加厉,使其命格不稳。”
贾母忙问:“如何解?可是要将属鼠的女人都打发出去?”
青阳子哼道:“童子女不犯阴阳,乃外例。你们只把他那处的鼠相妇人远远遣出,就可避一半祸患。再将此物用无根水每日鸡鸣头遍时涤洗,非亲身妻母外,不可亵渎碰触。九十九天后自然宝光熠熠,又可除邪避祟。另有此子须得金命人压住邪气,放能长得清明,许是能身安病退,复旧如初。”
“金命?”王夫人瞪大眼睛,想起薛宝钗的金锁,大为扼腕。只是如今宝钗早已嫁做人妇,连孩子都怀上了,说甚都晚了。
贾母心里也可惜,忽的又想到湘云腰上常挂着个金麒麟,心下不免一动。
青阳子摩弄一番那通灵宝玉,仍递与贾政,就要回头告辞。
贾母忙请且慢,从袖中掏出一张写了八字泥金笺,请这道人看。
青阳子却道:“这玉与你家小儿同命,我不见人只观玉还罢。可在别人,我却没这样道行,凭八字解灾厄凶险,还请请出此人,许能医治。”
贾母见他说的这样直白,知他是真有道行不妄言的人,更忙不迭要请他看八字解不利。况且这原是贾元春的生辰八字,怎么可能请的娘娘亲来给人看命。
青阳子只得道:“若执意如此,只能有五分准。”
贾母和王夫人听说这话,喜之不尽,就是一二分的准头,她们也要尽力一试的。
青阳子这才接过那泥金笺,一看之下,脸上不免露出了些了然之色,掐指算了半晌天干、地支、八卦、五行,直到贾母等人都心焦了,才道:“鸾命,且有石榴结子之相。只是命遇不利,保星变克星。”
唬的贾母等都心惊肉跳,忙问:“何谓保星变克星之相?”
青阳子沉吟道:“看这八字,算其五行,此女应为金命,钗钏金。此金藏于重楼宫闱,是偎红倚翠之珍,枕玉眠香之宝。断其往年运势,必然你家中有旁人八字助益于她,多为其姊妹。不过是涧下水、沙中土,或亦可能是佛灯火,这三种命格皆对钗钏金有济之功效。”
贾母盘算一回,果然如此,早年张老神仙批命时曾说迎春是涧下水,探春为沙中土,惜春是佛灯火。钗钏金遇静水则吉,更喜见沙中土,遇土则生。这也是贾母心中愿弃迎春而留探春的缘故。倒是佛灯火,不过是夜照佛灯火有显耀之相罢了,并无多少助益。
因家中唯有元春是仔细教养的,其余三个丫头并不多受重视,因此,就连王夫人都没在意过她们的批命纸。这会儿和贾政一起,都看贾母。
贾母亦知此理,心里认定三个丫头的命格除了自己并不旁人知道,这会子却听真人娓娓而说,经不住激动道:“正是,正是!她原有三个妹妹,确有涧下水、沙中土。”
青阳子点点头,道:“这就是保星。”
贾母以为是要发嫁迎春的缘故,忙道:“难不成是保星外聘之故,若如此,也好说,我明日就命人退了亲事。”
青阳子冷道:“保星命格未改,原是她自己的命数有异。皆因其六甲过旺,原本保星对此女当下而言,却是冲克之相。”
贾政也忙道:“愿闻其详。”
青阳子却不再掐算,只是道:“鸾命得龙种,此女腹中胎儿命势过旺,子强母弱,方有前话。其子未降生,不可算,算则损阴骘。”
这话说出来,贾母三人半懂不懂,贾政因问:“难道人之五行还能变化?”
青阳子看他一眼,似有赞许之意,道:“五行虽前定,世人也可用名字、风水等,或补足,或更动五行气场。此女因腹中胎之故,阴阳气场正有变化。水孕万物,况天河水乃天上雨露,发生万物无不赖之银汉之水,本不忌土,更有生发之意。偏此女并非天生水命,似水似金,禁忌颇多。前之沙中土克之。涧下水可说静水流深,正有底蕴,此女气场比这天生的涧下之水,正是虚羸,也不好。”
贾政自以为懂了,不免连连应是。贾母心里一咯噔,又问:“那佛灯火何如?”
先前贾母说起来,并未说家中女孩有佛灯火命,这会儿生怕惜春也冲犯娘娘,忙问起来。
青阳子微微摇首,道:“佛灯火,微弱火,喜金水,水不能克,得水济之,则更纯粹。倒对这佛灯火有益。”
贾母点头,心道:这是说娘娘如今能有助惜春,可四丫头对娘娘却无用。
说道这里,青阳子自将泥金笺递与贾政,拂袖道:“灾厄可解,因果亦结,后会无期。”
说着回头便走了。贾政赶着还说话,又请招待,还要送谢礼,这道人早已出去了。
贾母和王夫人还只管撵人去赶,可他一路畅通,早已出去了。赖大听命从后头追出去,入夜的宁荣街上静悄悄的,哪里还有个踪影。
贾母等无心用膳,只商量后事。因多是后宅的说头,贾政累了一天,已是乏了,留下王夫人伺候,自己往前头白姨娘屋子里歇着去了。王夫人心里愤恨,却无法。
贾政还道:“老太太只吩咐儿孙,再无不从的。”
头一件就是通灵宝玉,贾母因道:“先前的和尚,今日的道人,阿弥陀佛,正是救宝玉命的菩萨。必得依他的话,咱们用心办妥当了才是。不过九十九日,许是累一会子罢了,不上四个月,宝玉好了,阖家都好。”
王夫人忙道:“很是,只是他说的属鼠的阴人却立得找出来,撵出去。”
贾母笑道:“这是一样,今儿晚了,你回去盘算一番,宝玉屋里到底哪个属鼠?”
“还有一则,每日鸡叫头遍,须得用无根水洗他那玉,况且亲身妻母,不可触碰。却要累你不得安枕,为宝玉尽力作为。”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说的哪儿的话,我自己的儿子,焉有不尽心尽力的。只要他好,不说只九十九日,便是九十九年,又如何呢。为着咱们的心,我也必得虔诚照办的。”
贾母点点头,笑道:“这就好。嘱咐他屋里的丫头们,若是谁的手长,敢在这些日子碰他那玉,我准不答应,一概都打板子撵出去。”
王夫人因道:“还要请老太太示下,宝玉在园子里住着,甚为不便,倒不如把他先挪到我屋里:一则方便取玉涤水,二则在我眼皮子底下,不怕那些丫头们作夭。这九十九日,断不可坏在下人手里。”
贾母想一想,也是这话,便点头应允了,又问那无根水。
王夫人笑道:“往年林丫头倒爱弄这些,常用瓮储下雨水、雪水的,埋在地底下来年吃茶。只不知她那里还有没有,不若明儿打发人去问问,若有,送两坛子过来也使得。”
贾母却不同意,她道:“你方才没听真人说宝玉命不稳,需金命的人帮他。我不是不疼林丫头,只是林丫头属木,她又姓林,草木十分不利宝玉,且别节外生枝。宁肯费些功夫,也别耽搁了宝玉。”
王夫人忙道:“是,是。还是您想的周全。只是这无根水,这会子倒往那里寻去。”
贾母不以为然,笑道:“雨雪霜露,都是天水,哪里不能得?叫丫头们早起收些露水,或下雨时接了雨水,过一月,霜降时还有霜化的水。”想了想,又道:“倒是要点相合属相的人。明儿叫出去给丫头们算命打卦,你且上心些就是。”
王夫人没法子,只得应了。
合计一番,王夫人因探问道:“姑娘们的事?二丫头还罢了,马上就要出门子。只这三丫头,却叫我犯了难。”
贾母眉头紧皱,也是不好下决断。王夫人见她这样,忙道:“仙师说娘娘的龙胎运旺,老太太度这话,是不是说娘娘怀的许是个皇子?若果真有个皇子,不独娘娘,就是宝玉的前程也尽不必忧心了。”
贾母想起荣国府就要有个皇子外孙,哪里还顾的了别个,只道:“这也罢了,你是三丫头的母亲,她的亲事原该你们做主。只好生挑个女婿,打发她尽快出门子就是。”
王夫人心里快活,忙笑道:“三丫头虽不是我肚里生的,却真真儿养在我跟前的,我疼她比疼娘娘也不差了。她的终身,必然得好生为她打算。”
又合掌道声佛,喜道:“宝玉的灾解了,自然不必再拖累他大姐姐。二丫头三丫头出门子了,也冲犯不了娘娘,只怕娘娘很快就大安了。咱们且得打起精神,预备着进朝谢恩。”
贾母也欢喜,想一想,又道:“那这三丫头的事再不能拖,八月吉日多,早早定下了。早一日过门,家里就早好一日。原也是为着她们着想,娘娘好了,她们也有倚仗。”
王夫人笑道:“上几个月,珠儿媳妇说有个官媒婆成日弄个帖子上门求亲,是个什么兵部候缺题升的孙大人。他祖上是军中出身,当日也是咱们两府的门生,这么论起来,倒是世交之子弟。我想着,时间紧得很,寻旁人不如寻知道根底的,这位孙大人家资饶富,生的也好,未满三十岁,家当人品都相合。三丫头许给他家,十分妥当。老太太想着可好?”
鸳鸯等丫头已在屋里伺候,听王夫人这话,琥珀的脸先变了,鸳鸯生怕引人注意,忙寻个由头支使她出去。
琥珀出来,泪珠儿就掉下来,在院子里没头苍蝇似的胡乱绕了几圈,不知该怎么办。鸳鸯隔着纱窗子瞧见,少不得出去,嘴里道:“老太太的水都凉了,你去催催。还要预备下好克化的粥饭,等着屋里传饭。”一面嘴里无声作“琏二奶奶”的口形。
琥珀听了,有了主心骨一般,忙一径往凤姐那里去。
平儿握着她的手,忙问怎么了。
琥珀只摇头,见了凤姐才道:“二奶奶救救三姑娘吧,太太要把三姑娘许给那个孙大人!”
凤姐正半躺在榻上,方才彩明已来回过话,她知道‘青阳子’一行很是顺利,心下正得意呢。
“什么孙大人?你慢慢儿说。”
琥珀哭道:“就是前头来求亲的那个叫孙、孙绍祖的!二姑娘好运道,有奶奶和二爷,没叫这姓孙的得逞。平儿跟我们说着这劳什子的孙大人,好色、好赌,好打人!他如今快三十的人,老家也曾有妻子,只叫他生生打死逼死了,以三姑娘的性子,对这样的恶人再不能退让的,岂不是没命可活?”
平儿向凤姐点头:“二爷打听说这孙大人实在不堪的很,我跟鸳鸯几个评说过。说幸而咱们二姑娘还有二爷和奶奶做主,若不然,叫他家骗去,可怎么了得。”
凤姐横眉竖眼,呸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
又安慰琥珀道:“好丫头,你们几个都是好的,好心必然有好报,我替你们三姑娘谢你们!你只放心,必然不会如了这劳什子孙大人的意!”
琥珀这才淌眼抹泪的回去办差。
平儿问:“二太太这是想什么,三姑娘素日对她恭敬孝顺,论体贴,十个宝玉也及不上三姑娘一个。就是养个猫儿狗儿,这些年,也该有些情分,她如何倒把三姑娘往火坑里推?我可不信二太太对那孙家一点不知底细,他家遣了个官媒婆,见天儿赖死赖活的说和,却也是几月前的事情,这会子他家都死心了,偏二太太自己提出来,是个什么道理?”
凤姐冷笑:“还能是什么道理,就是不愿探丫头过的如意罢了。先前鸳鸯还跟咱们说二太太不愿叫三丫头和亲,很有些慈母心肠,这会子只怕也明白了。什么不愿意叫三丫头和亲,分明是不愿意叫三丫头嫁到高门里去,就是和亲这等苦事,因和亲女沾着朝廷封号,她也见不得。这是佛口蝎心,三丫头活到泥地里去,她才遂意呢。”
又命彩明:“给你二爷递话,叫他明日千万回来见二老爷,把三姑娘的亲事作准了。我这里,最多拖住两日。”
向小红道:“你去见白姨娘的茴香,告诉她……”
王夫人把贾母送回荣庆堂,自觉神清气爽,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不说,就连几个眼中钉也快要能拔掉了。
回去屋里,先命玉钏儿几个,叫她们快到园子里取露水,今晚鸡叫投一遍就要用的。
大观园里草木葱茏,白日景致还好,可晚上树影斑驳,阴森森的,那地方又大,几个丫头撒出去,哪有不怕的。玉钏儿咬着唇,她虽是奴才秧子,可打生下来,从未受过这样的罪。这等苦差事,就是粗使婆子都嫌弃的。
玉钏儿知道,太太不过是因着她姐姐的缘故,故意作践折磨她罢了。
贾宝玉早回去怡红院了,王夫人带着四五个陪房、一众婆子,喝命将角门都上锁,一径上怡红院里来。
宝玉正因为拘束了半晚上不自在,和袭人赌气,嫌她管手管脚,闹得正不可开交。忽见这一干人来,忙迎出来,道:“太太如何这会子来了?”
王夫人笑道:“原是高人的话,你老爷已下了命,叫你暂且搬出园去,百日后解了灾厄再搬回来。”
宝玉满心不愿,却不敢违抗,站着生闷气。
王夫人却并不露出心软疼惜的神色,只坐在椅上,命怡红院中所有丫头仆妇都到这里来。
袭人忙赔笑问何故,王夫人的陪房费婆子扫了她一眼,并不答应,只催促。
大丫头、粗使小丫头,并婆子们,乌压压的在院子里站了一地。
费婆子问:“都在这里了?”
底下无人应声,费婆子恼道:“你们难道是死人,没长嘴不会回话的?我问你们,服侍宝二爷的人可都在了。”
丫头们便窸窸窣窣的小声说话,七嘴八舌的回答:“都在。”还有婆子笑出来来的。
费婆子问:“笑什么?”
一个与她家有亲的婆子上前一步,小声笑道:“老姐姐,你糊涂了。宝二爷是什么人,也叫我们近身。你听听那些个小蹄子们平日是如何说的,什么‘我们到的地方儿,有你到的一半,还有你一半到不去的呢’。宝二爷的屋子,我们连迈进去都是罪过,更何况近身伺候。老姐姐莫不是拿我们说笑的罢?”
费婆子想着宝二爷的脾性,才大悟,忙进去里头向王夫人耳语几声。王夫人道:“这还罢了,只把那些丫头们带上来。”
二十来个大小丫头便被带到王夫人跟前。王夫人挨个打量,看到晴雯时,皱眉道:“这个水蛇腰、穿红戴绿的丫头是哪个?”
王善保家的忙回说:“是晴雯,因她针线好,老太太赏给宝二爷的。”
其实王夫人那里是不认得晴雯,她很知道这晴雯。原是因这一群丫头里头,这晴雯生的比别人都好,袭人麝月两个捏一起都及不上她。王夫人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晴雯一看就是宝玉喜欢的模样,她已认定这样的丫头不会安分,思索着要不要借这机会撵出去一了百了。
面上给了晴雯一顿难堪,晴雯咬着唇低头不言语。
王夫人暂时放下,又问:“你们里头属鼠的站出来。”
众人不知何故,纳罕一阵子,到底有三四个出列,袭人和晴雯都在里头,另两个是不起眼的粗使上的。
王夫人狐疑看向两人,她原本很喜欢袭人粗粗笨笨,又忠心,只是自打那年元宵宝玉惊魂,王夫人连袭人也疑上了。
若只晴雯一个,撵出去也还罢了,只是还有个袭人,王夫人想着两个大丫头一并都撵出去,不仅不能服众,还叫宝玉委屈。不若索性抄检一番她们的箱笼,自己闹鬼作夭的,撵出去也是活该。
就道:“宝玉被属鼠的阴人冲克。”
四人听闻,皆跪下求饶。
王夫人才道:“虽如此说,查一查去疑,若果然是好的,并不为这个撵出去。”
叫麝月指出她们的箱笼匣子,王善保家的亲自搜检。
两个粗使丫头的不必说,袭人和晴雯的也都是平常动用之物,无甚别个私弊东西,只晴雯的衣裳比别人多谢,也更鲜亮些。王夫人只不信,命再细查。
王善保家的无法,两手捉着箱子底子朝天,尽情往地下一倒,将所有之物尽数都倾出来。
先弄的晴雯的,晴雯气的咬牙,她身旁的花袭人却突然脸色煞白。
还不等袭人巧嘴说话,那边王善保家的同前一样,把袭人的箱子也倾了出来,只听哐当一声,袭人一个匣子底竟掉出一块板子来,正正好砸到王善保家的脚面上,疼的她嗷嗷叫了一嗓子。
王善保家的的还只顾脚疼,费婆子已两眼放光的扑上前,从那匣子里拽出一方叠好的布来。
这不像是寻常帕子,倒似绸缎床单子上铰下来的。费婆子展开,上头一块发乌的血迹——这竟是元帕。当日袭人与宝玉成事的时候年岁尚小,并不知道先准备元帕。袭人过后才悔,也只得把那床单子上铰下来那块,秘密藏起来,待日后做了姨娘,这也是女孩子的念想。
忙忙的呈给王夫人,王夫人气的脸紫胀,一巴掌把袭人打到地上。狠命叫搜晴雯的,却一无所获。
王夫人冷道:“一个个妖精似的东西,都来害我的宝玉。还藏得这么严实,只怕这样的还有。”说着,竟都不相信,令费婆子等人挨个查看这些女孩儿是不是都是童女子。
平白遭此大辱,下头的人不敢恨王夫人,却对花袭人咬牙切齿,怨她自己不检点,带累了众人。
费婆子等人早恨这些副小姐,恨得牙痒,巴不得一声儿呢,在隔出来的一间丫头的屋子里,四五个婆子检查。
末了,除了袭人,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们皆是没破身的童女,倒是外面有几个粗使的,已被破了身子,这却与贾宝玉不相干。
王夫人这才正眼看晴雯一眼,按下心思,先不发落她。对袭人,却万万忍不得。
只把贾宝玉这几年身子愈弱都归结在她身上。当下命她跪倒怡红院外头去,不许起来,等明日再收拾发落她。
贾宝玉又不知犯了什么痴病,袭人满眼含泪只看他,他却双目无神无距,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晴雯抱着贾宝玉的行礼跟在后头,看袭人可怜至极,忍不住避着人轻轻拽了一下宝玉的袖子。
宝玉呆呆的,忽然哭道:“将来终有一散,不如各人去罢。你们顾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
晴雯听呆了,心里都凉了,手松开,不自觉的就退了一步。
王夫人只当他又说疯话,也不理论。回到荣禧堂,亲手把通灵玉从他颈上摘下来,自己收着,又嘱咐任何人不准碰触他的玉,又叫贾宝玉这百日只把玉带在衣服里头。
忽然想起给真人看玉时包着玉的帕子,因问:“那绣着桃花的帕子是谁的?”说着,眼直直的看晴雯。
晴雯一愣,麝月回道:“可是素帕红桃枝的?”
王夫人点头,麝月忙道:“是袭人的。袭人爱桃花,她的帕子常有这个。”说着,就把自己的帕子和晴雯的帕子都捧着给王夫人看。
王夫人又问:“先前送宝玉过来的也是她?”
麝月道:“正是,因她说有正事,不叫我们跟着二爷,指派了我们别的事。”
王夫人想起青阳子嫌弃那帕子的样子,一点儿不肯触碰,更确信袭人正是那个冲克了宝玉的阴人。
王夫人白日忙乱了那些事情,心情又一时愁闷,一时欣喜,一时生气的,种种不宁。叫她实在睡不安稳,方才睡熟,就听彩云叫她:“太太,太太,鸡叫头一遍了。”
王夫人只觉头痛欲裂,问:“是么时辰?”
彩云回道:“丑时初。”
王夫人只得起身。夜凉如水,玉钏儿等人将将收集了一碗露水,端上来,王夫人手指伸进去,凉的一个激灵就醒神了,忍着将通灵玉涤过露水。
不过盏茶功夫,就弄完了。只是王夫人走了困,饶是头胀痛的紧,却也睡不着。
彩云服侍她躺下,放下床帐,走到外间,因悄悄跟彩霞道:“这还了得,天天这么着,不得做病?”
彩霞指指倒座方向,小声道:“玉钏儿儿方才都站不住,那边才厉害呢,恐怕不几日就起不来床了。”
次日晨起,王夫人身上起了烧,只一日就酿成了疾,卧床不起。
王熙凤院子里,凤姐把心腹使唤的团团转,却是在悄悄收拾箱笼。
一时茴香来了,把白姨娘的话悄悄告诉她知道,又说:“昨儿晚上,太太叫玉钏儿姑娘在园子里收露水,玉钏儿姑娘跌破了手肘,疼的我们姨娘跟什么似的。”
凤姐似笑非笑的看她,看的茴香心里打鼓,才道:“我说你们傻,你们还不认。这多好的巧宗儿,你还来我这里告刁状!”
茴香忙赔笑问是何意。
凤姐笑道:“太太且忙着宝玉呢,况且听说她身上不好,正是精神短的时候。告诉你们姨娘,不趁着这时候叫她妹子出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现成的由头,收罗无根水累病了,谁能挑的出错处。”白姨娘又不是不知道。她妹子玉钏儿的身契已换出来,正在自家手里捏着呢,只等了了这桩事,就要兑现把身契给她。
茴香千恩万谢的去了,平儿悄悄来回:“二爷回来了,径自往二老爷书房去了。”
凤姐整整衣裳,笑道:“好了,一场大戏该收尾了!叫猴儿们皮都紧着些,很快,咱们就先离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命理皆为胡诌八扯。另外荣国府的大戏马上落幕了,飞鸟各投林了。
注:“是偎红倚翠之珍,枕玉眠香之宝”“天河水乃天上雨露,发生万物无不赖之银汉之水”——引自百度百科·五行。
第95章 天高任鸟飞
梦坡斋小书房里; 贾琏拜见贾政,叔侄两个倒还和乐。
贾政因问贾琏前些日子为何不在顺天府衙,遣了人去了几回都未寻着他。
贾琏笑道:“原是上官派了个磨勘的差事,走的甚急; 我只想着家里应无事; 便未回府禀告老太太、老爷和太太知道。倒累的长辈牵挂; 是我想的忒不周全了。”
又问:“叔父寻我可有事?”
贾政想平安州的事珍哥儿已经打发心腹去办了; 且用不上琏儿,这等机密大事,必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道:“原有两件家务事; 不过已是妥当了。你不用操心。怎的你们府尹老爷很看重你?”
贾琏苦笑道:“小子是老爷的亲侄儿; 老爷一向才觉得侄儿哪里都好; 必然能受上司看重。可出了府去才知道; 哪是这么回事; 侄儿如今不入流的八品照磨; 连蓉小子都不如; 怎么入的府尹老爷的眼呢?府尹老爷知道我是哪个; 等闲不能得见他老人家的面儿。平日的差事都是经历大人派下来的,经历大人倒还器重侄儿。”
闻言; 贾政便意兴阑珊; 这顺天府经历不过七品小官儿; 这等芝麻小官儿; 往日连荣国府的门房都看不上。偏琏儿却一口一个大人的,贾政只觉侄儿见识忒短,越发往下乘路上走了。只是贾琏到底是大房的儿子; 贾政也不好深管,只告诫他要忠于国事; 勤恳公务等语。
贾琏肃手听训诫,郑重应下。
倒叫贾政心里熨帖。
说完别个,贾政方要叫贾琏退下,书房外头传来柳姨娘柔柔的声音:“老爷,太太病了,起了烧。又记挂着三姑娘的亲事,要同老爷商量,遣我来请老爷。”
贾政一蹙眉,气恼异常,他这小书斋,往日常有清客在,如何是个后宅的姨娘能踏足的地方。也疑心柳氏此来,分明是要说他门庭冷落,才无体统规矩的肆意胡闹。
大书房二进里,茴香也正担心问金钏儿:“姨娘倒把这露脸的活计让给柳氏,万一她在老爷面前小意讨好,又入了老爷的眼可怎么是好?”
金钏儿弹弹指甲,冷笑道:“若是在咱们前头大书房里还罢了,里头宽敞,姨娘丫头的有个躲避的地方,老爷也不在意。可那梦坡斋,原是老爷静读书的地方,除了书童和清客们,一个丫头都没有。柳氏不知死活,她巴望着老爷转意,非要抢这差事,只不巧,叫她撞到老爷的忌讳上,赖不着旁人。”
茴香这才明白,拍手笑道:“还是姨娘了解老爷,怪不得老爷这般疼姨娘。”
金钏儿冷笑更甚:“好歹我打小跟着太太,服侍太太一场,没得个好结局。倒冷眼看着,把老爷的性子琢磨个七八分……这本也该是我应得的。”
这头,贾政运了运气才恼道:“既然病了就好生保养,三丫头的事,且不急。”
柳姨娘在帘外,剪影婀娜,只柔柔福身道:“老太太的意思,说八月吉日多,叫老爷和太太速速作定三姑娘的亲事。太太昨夜盘算了一夜,有个好人选,正要告诉老爷。”
旁边整衣避到一旁的贾琏忙看贾政。贾政顿一顿方问:“是什么人?”
柳姨娘笑道:“是咱们家世交的子弟,如今在兵部候缺提升的孙大人,叫孙绍祖。太太说根基、家资都般配,请问老爷的意思。”
这柳姨娘为了争宠,把打听来的王夫人的想法一股道都说了。她心想,这原是喜事,老爷必然喜欢,自己也可跟着沾些光儿。况且若请回去老爷,在太太那里,也是功劳一件。
贾琏听闻“孙绍祖”,表情浮夸的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要说什么,又忍下来的样子。果然叫贾政余光瞥见,心下狐疑,硬声打发了柳姨娘。
柳姨娘委委屈屈、西子捧心的走远,屋里的两个大老爷们却无人注意她。
贾政因问:“琏儿可是有话说?”
贾琏忙道:“这孙绍祖几月前曾来咱们家求亲的,求得是二妹妹,怎的听这话,好似又要求三妹妹了?”
这话一说,贾政就皱了眉头,他只道这孙绍祖求不得二丫头,退而其次才又求三丫头。这正中了他心底的一则隐秘痛处:世人都说二房印尤俟茫终既党玻灰虺ば旨稚庹庑┠晏奶频脑倒剩⒎鞘撬空还敲环ㄗ油硕笃浯蔚脑倒省R凰灯鹄矗挂鞠⒍嗄昵埃倌晔奔稚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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