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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丫鬟奋斗日常-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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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榴花
  搁在心里的姑娘欢不欢喜; 湛冬猜不着,可自家老爷子喜不喜欢,长了的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湛大的脸掉的都跟马脸一样长了,湛冬方才迈进门槛绕过照壁; 就见他爹杵在穿堂前头; 劈头盖脸的就骂:“这一老晌你哪儿去了!就差住到衙门里的人; 破天荒的倒告了假; 你说,你去哪了!”
  湛大心里着慌,自家这狼崽子看着老成; 到底是个没经过风月的愣头青; 就怕他栽到人家挖好的坑里。下午他打发人去到有数的几个地方寻湛冬; 家人却都说没有; 倒是回说软红馆那几个新起的楼子热闹极了; 天还没黑就有五城兵骑着大叫驴、马骡拉班结伙的往那边去; 那些人家下人不认得; 可五城兵的靴子却知道的。
  湛大就犯了嘀咕; 却也不敢叫家人到那种地方里头去寻,弄不好这名声可就坏了; 只得散出去几个亲随管事远远的守在那路口等着。这会儿白日已长了些; 将过了一更; 天光还微亮; 湛大骂完湛冬,就瞅他身后,见的确没有派出去的家人; 才暗自松了口气。
  湛冬先给他爹问安,烦的湛大直摆手; “去哪了?”
  扶着湛大进了前厅,湛冬才道:“往程家去了。”
  湛大眼珠子一亮,脸上马上转晴,喜道:“唷,你这木头桩子开窍了。”嘿嘿直笑:“留你到将才?好小子!送什么东西没,老子跟你说,这想作人家女婿就得会来事!指望你能说会道,这辈子咱都不想了,可说不了就得做到劲儿,做着老丈人心坎里就成了。你这亲事还不同,娘舅大过天,偏程家里外还只这么一个宝贝甥女,这舅老爷只有比老丈人难缠……”
  两边才有些默契罢了,哪里就能得程家留到方才,通不过一盏茶功夫。湛冬看他老子滔滔不绝的高兴样子,一面扶他回房歇着,一面默默听他说。湛大说的嘴都干了,还一个劲拍湛冬的肩膀,“好小子,像你老子!想我娶你娘的时候……”
  湛冬亲手侍奉老爷子歇下,轻带上门扉,漫不在意地往西厢房一瞟,那屋里黢黑,常日里赵氏喳喳呼呼的早在老爷子这里赖着了。
  裘管事多机灵,守在角门上顺着湛冬眼睛一看,马上知机的走近前来,把老爷把赵氏打发到庄子上和给程老爷送礼的事一一说来。
  湛冬对此不置一词,只吩咐:“挑两个勤快伶俐的小厮给老爷守夜。”往日赵氏再碎嘴小心思,可到底能近身照看着老爷子,如今这情景,得寻几个能干的小厮才放心。
  裘管事忙道:“今晚上我亲自带人守着,明儿挑几个好的请老爷亲自指。”
  次日,果然带了几个利索干净的小厮到湛大跟前来。湛大正要去河沿边茶馆里吃几笼灌汤包子,听说书的胡诌两回,再往大栅栏戏园子溜达溜达,听两折子戏,这日子,悠哉的给个神仙都不换。
  “老子还没老到那份上呢。”湛大抱怨两声,到底点了四个小厮。
  慢慢悠悠的吃了半盏酽酽的普洱茶,湛大才背着手往街上去。惯用的长随忙跟着,裘管事又赶紧点了新来的两个跟上。湛大在前头走,回头看一眼,哼笑道:“如今还真成了老太爷了。”
  谁知这日晌午,就听说了大朝会上当今大怒的事。茶馆子里的说书的先生也是个秒人,竟把官府刚张贴出的告示背了出来,什么新裹者不为正妻的话,湛大美滋滋的呷了一口茉莉香片,暗想,到底是皇爷,这股子妖风可是刮不下去喽。
  到了二十日,湛大又命人去打点官媒人,请人六月初一就往程家去。他自己反常的没出门,沉吟了半晌,才跟裘管事道:“冬子的差事不能常在家里,儿媳妇一过门……我琢磨着,前院里还得有个女人才方便。”
  儿媳娶进门来,儿子不能总在家里,偏偏婆婆又不在了,公公院里连个屋里人都没有,独个老公公和儿媳妇在一处宅子里算什么。虽自家出不了丑事,可这事就怕人家歪说,屎糊身上了,再怎么辩白?
  裘管事一想,也是这个理儿,这种事情最不经讲究,坊间多有那闲汉挑事歪话呢。况且自家老爷也才过不惑,就素的跟和尚似的,这个形景恐非长策,要做长久之计方能妥当。
  “是。那,请个媒婆来?”裘管事低声问。
  湛大想着自打把赵氏送走,冬子家来的时候都多了,他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想一会子,终是道:“请个妥当的。”日后冬子不在,若儿媳妇有事,不好跟他这做公公的说道,当间儿有个女人传话也好来事。
  裘管事想一想,劝道:“不如买个?”身契把在手里,就不敢翻天。
  湛大也想过,只是他在都中转悠惯的,知道人牙子手上卖给人做通房或姨娘的都是十七八的大姑娘,这样的姑娘都打着生下孩子作依靠的主意呢,他没那意思再给冬子添个兄弟妹妹,就不害人家姑娘了。况且就算挑个年岁大些的,只怕展眼就宣扬出去说他湛大买了个婆子作二房,冬子管着那些个兵,擎等着给儿子丢人呢。
  “寻个家世清白,人口利索的,不拘守寡的和离的。总之别像赵氏似的,只要安分就行。”
  裘管事苦了脸,这看着要求不高,可实际上比找个稳妥的黄花闺女还难呢。况且这事还得私底下办,不能请官媒婆,只能多寻几个妥当的私媒人寻摸。
  直到二十六日,请托的几个私媒人依旧没丁点消息,当中更是有个打了退堂鼓的:“你家老爷这忒耽误事儿,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有的是,可这合适的寡妇奶奶我上哪儿找去,况且你们还紧着成,腿都跑细了!贵府的这事儿我办不成,只你也放心我嘴严着呢。跟您说一声,您另请高明罢!”
  裘管事只得好声好气又奉上红封把人送出去了,得,都中还是忒小了,往通州、直隶打听罢。
  湛家的马车往城外去,荣国府的四人轿正往皇宫大内去。
  圣上曾下旨意: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这二六之期说的是每月十二日,荣国府怎的二十六进宫去呢。
  原是今年端阳日元春晋封贵妃的缘故,正值宫中赏午,贾母等人不能进朝谢恩。紧接着初十圣上又因金莲邪风龙颜大怒,一并连十二日的入宫请候都不成行。到底是皇后宽厚仁爱,恐薄了贾贵妃,在当今面前求了情,才有这二十六日的看候。
  王夫人坐在轿中,只觉这一回前面没有老太太的八人大轿走着,着实晌快。
  到入了宫门,王夫人自然得先去皇后宫中磕头谢恩。
  “……连主子娘娘身边掌宫嬷嬷的面都没见着,只叫太太跪在宫门外磕了头……您看?”抱琴疾步进来,附在元春耳边道。
  这不是主子娘娘给求得恩典么,怎么好似连一点体面都不给太太呢?
  元春深吸一口气,把眼里的热意压下去:“知道了。你去迎太太,不许多话。”抱琴只知恩典,却不知这恩典烧手,若是她先知道,必然得传话不令太太进来——整个五月,就连官员上任都要延迟,以避开毒月,更何况宫里觐见请安。满宫女人,没一个敢在本月请候的,唯独自己娘家。这恩典给的只是图个好看,谁叫你真来呢。
  此时元春真有些怨怪了,离下月十二统共只有十来天,什么要紧的事,这十几天都等不得了?
  王夫人扶着抱琴的手,满脸是笑的进寝宫来。
  母女两个闲叙了几句寒温康安的话,抱琴借故把殿内的四个宫女都支使出去。
  王夫人忙道:“娘娘大喜,可见圣上隆恩!为娘娘建的大观园榴花才入五月就开的极红艳旺盛,我就知道娘娘必然有喜事,如今果然应验了。”
  听说石榴花开的好,元春神色一顿,带着红宝赤金甲套的腴白手指抚向腹部,如今她有位无宠,这儿女从何来呢。
  王夫人一见,忙笑道:“石榴多子,花开的那样好,娘娘不必心急,日后必结好果子。”只是她此时还不知道,大观园那几株石榴,开花这样盛,到了仲秋却结果极少,纵有,也都青皮石蛋一般,没等成熟就落了。此为后话,且先不提。
  元春强笑道:“我正有一事要与太太商量。那大观园景致极好,又耗费巨大,白放着岂不寥落可惜,何不命她几个姊妹们居住进去。这房舍多了人气,也好打理养护,太太意下如何?”
  王夫人摆手道:“不可,这园子原是为迎你归省所建,她们姊妹住进去容易,请出来却难,明年省亲岂不麻烦?”
  元春笑道:“这归省有一回就是侥天之幸了,哪儿能岁岁如此,太太很不必为这个打算。这事情我想了几日,本要下月给府中传谕,太太既然此番进来,便先告诉太太知道。”
  王夫人一愣,知她已决定了的,不能改其意,只得答应下来。
  就听元春又道:“大观园中轩馆房舍尽够的,宝玉自幼在姊妹群里长大,不比环儿,若其余姊妹都搬将进去,独留他一个,乍然冷清,倒怕他不自在。只是我盼他成器,若是能就此扳过他的性子,使他读书上进,那是最好;若他很不畅快,那不妨令他也进园中居住。”又劝王夫人:“不严不足以成材,可过严则恐生忧虑不虞。”
  一时勾的王夫人想起贾珠来,免不得泪水涟涟。
  母女两个对坐抹一回泪,贾贵妃方似想起来什么,问道:“家中姊妹,黛玉、宝钗、湘云各择一处,还有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再加上宝玉,此不过择选七处,仍有多余的。我在家时,倒是与那个叫朱绣的丫头熟惯些,这丫头亦是极有运势的,才几年,倒和宝钗平起平坐了。听说老太太极喜欢她,是吗?”
  王夫人不解其意,纳罕道:“那丫头是有些运道,可到底是个奴才秧子的根底,娘娘怎的说起她来?上回也是,特地嘱咐好生待她。娘娘可是有什么打算?只是那丫头早回家去了。”
  贾元春笑道:“先时不过因她家有些能为,内务府很看重她舅舅,才白嘱咐太太一句。”贾贵妃身旁一个亲信内官都无,那常带话的太监夏守忠是个填不满的银窟窿,她早想寻个可靠的内官笼络住,只是没有内务府的拨派配合。荣国府在内务府说不上话,薛家眼看着也不成,元春无法,便想拐几个弯儿促成此事,寻来寻去便寻到了程舅舅的头上。
  只不过贾元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内务府对程舅舅另眼看待,却不知里头还有个总管大太监的面子在。
  她虽不知这一缘故,却从别个上头看到了程家的价值,更或者朱绣的能为。
  贵妃亲自从妆匣里取出一盒胭脂,递给王夫人,“太太看这个。”
  王夫人不解,依言打开那瓷盒,只见里头一半白色脂膏,一半朱红胭脂,在瓷盒中有如太极图一般,蔚为别致新颖。
  元春笑道:“这是内务府新献上的白玉燕支,若不是那白色的脂膏我用过,只怕我也想不到那丫头制得胭脂也这样好。”
  王夫人笑道:“娘娘用的都是内造御制的,她作的纵然好些,又哪里比得过内廷自己制的。”
  元春一晒:“太太有所不知,这内廷制得,说好也的确好,妙峰山敬献的玫瑰花,要一瓣一瓣的挑,一色砂红,错一点儿作出的胭脂色就不正。几万斤的花瓣才得几盒胭脂,所耗人力物力不能计算。”
  王夫人正要说话,元春却指着那盒子胭脂道:“这胭脂虽不及内廷作的,却仅差一丝,若不是实在好,内务府断不会把外头的胭脂献上进来。她家并没有内廷制作的财力,太太想一想,寻常的东西却作的与内廷所制堪能比肩,这手技艺岂不价值万金?”
  贾元春所说不假,只是隐瞒了程家进献这白玉燕支时,曾明言,说三百亩的花庄每年只得二十盒这胭脂,算这抛费,与宫中制作也差不多少了。况且作胭脂最重要的就是原材料,所用手法大同小异,不是什么秘密,内务府里尽知的。内务府只觉程家乖觉,却不想新晋的贵妃上了心,看重程家做生意的手段和方子,安心要‘好风凭借力,空手套白狼’。
  作者有话要说:
  注:好风凭借力——原著。


第73章 纳采
  王夫人眼睛一亮; 这么说来,果然是座金山,忙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贾贵妃笑道:“我琢磨着,她母亲如今在咱们府里住着; 不如请老太太出面把她接家来住。一则不使她们骨肉分离; 二则园子里轩馆甚多; 命她也和其他姊妹一样挑一处住着也还罢了。也是替她抬一抬身份体面的意思; 免得旁人拿她出身说闲话。太太看,可好?”
  王夫人笑道:“娘娘体恤她们母女,心意自然是好的; 只是……”做这些这和程家、和胭脂方子有什么干系?没有程家; 朱绣一个丫头能做成什么。
  贵妃心里就一叹; 太太还是这么性急; 要把程家收为己用; 哪儿来的那么容易。心机浅白; 急功近利; 说的就是王家的教养了; 可省亲时看着,同样出身王家的薛姨妈和凤姐已是历练出来的模样了; 只有太太; 还依旧在大事上糊涂。
  只得缓言劝道:“欲取先予的道理太太忘了?不过是一处轩馆; 只作施恩罢了。”
  王夫人还兀自道:“大观园乃娘娘幸过的; 是省亲别墅!娘娘疼爱妹妹们,令宝钗她们姊妹进去居住还勉强相宜,这朱丫头说到底; 一个奴才秧子也正经去住,未免玷辱了园子。若是娘娘实在看着程家好; 朱丫头又有几分才干,不若下谕恩赏些东西给他家,他们家孤根一个,得贵妃娘娘看重,不知多感恩戴德。”
  又出主意:“赖嬷嬷的孙子叫赖尚荣的,一落娘胎就开恩放出去了,到加冠又许他捐了官儿,不上十年,就又被朝廷选出来,如今也是一州县的主官了。赖尚荣的媳妇福薄,去岁没了,若娘娘果然看好朱家的丫头,不若给赖家吧?这过了门,也是正经的官太太了。”
  王夫人看来,程家根基浅薄,正需巴结上个靠山呢。如今娘娘已是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娘娘露出个意思,不怕他程家不应。至于朱家的丫头,更是好办。赖家虽是老太太的陪房,可赖大和那赖尚荣还算孝敬主子们,况且他家小子还拿的出手,配给他家也不算辱没了那丫头。
  说到底,王夫人把程家看的和举家来投荣国府的寻常富商一样低了。尤其是常听薛姨妈说道皇商也分三六九等,常有被罢黜的:这程家属新进,有做生意的手段却无根底,借着省亲的东风成了皇商,可如今别家也都把那“成套”的把戏学到手了,他家这皇商也不把稳的很。跟依附自家的富绅相比也差不离。
  贾贵妃苦笑:“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在内宫里,外头老爷不上朝,舅舅又不在京里,与旁的主位比,实属势单力薄。她那舅舅很会做事,与内务府很有些交好,这不仅是商户孝敬银钱的事,更有借他家人脉的意思。太太叫把皇商家的女儿给咱们家的奴才,这不合适。太太只想想,若是换做宝钗,把宝丫头许给赖家,太太愿不愿意?”
  王夫人脱口而出:“她怎能和宝丫头相提并论!我看好宝丫头许给宝玉的……”话才出口,就有些讪讪的,她喜欢宝钗的品格,私心里必要给宝玉觅个合自己心意的媳妇,只前几回老太太都在,这话好不容易透给娘娘,娘娘还未首肯。况且娘娘已相中了吴贵妃的嫡妹给宝玉作正妻,老太太也是点了头的。王夫人觉着那样出身的女孩儿必然娇贵任性,决意要把宝钗给宝玉,自己好能有个臂膀。
  贾贵妃拍拍王夫人的手,笑道:“太太的心思,我也是赞同的,只是宝玉若不上进,如何匹配的上叫宝丫头给他作二房?偏宝玉身子骨并不强健,咱们也不肯逼他,这一年大似一年,还总没个长进,薛姨妈那里怎么肯把宝钗配他作小?就是太太也不好开这口。”
  王夫人拧眉道:“宝玉是娘娘嫡亲的弟弟,亲姐姐是当朝贵妃,他的前程自然大有。两家知根知底,我又喜爱宝丫头,况且还是正经的二房,宝丫头给了你兄弟,过一两年养个哥儿,也就和正室比肩了。”此时她倒混不记得宝玉难以人道的事了。
  王夫人也知只是二房,这话不大好跟妹妹提,便把压在心里的想头稍作试探:“你姨妈家的蟠哥儿很有些荒唐,薛家的家业也只往下走,宝丫头的亲事不好配……若是宝玉身上有个爵位,那你姨妈再没有不应的。”就如北静王,郡王的侧室都是官宦大臣家的女孩;自己的宝玉自然不敢和郡王比,只是同理,他身上有爵位,那侧室娶个皇商的女孩儿也算厮配得上。
  贤德妃晋封贵妃,王夫人心里早就一团火热了:吴贵妃的庶兄都封了一等轻车都尉,宝玉也是贵妃兄弟,还是同母嫡出,封个三等男爵并不为过罢?
  元春揉揉眉心,不知如何给她解释。这封爵赐官看的是圣上的意思,并非她吴贵妃的兄长能封爵,宝玉就亦能受封。除了皇后的娘家有祖宗规矩在,要封“承恩”之爵位,况且这承恩公、承恩侯、承恩伯都还要看皇上的心意呢。余者,谁敢求圣上给娘家父母兄弟赏封爵位?
  贾元春素知其母有些牛心左性,认定的事绝难劝的,况且直说里头的道理,岂不是明着告诉母亲她不如吴贵妃得圣上青睐嘛,此亦非元春所愿。只得含糊道:“宝玉才多大,无职无功,纵然圣上有这心,也需顾念朝臣之意,太太且按下心,暂且不提吧。”
  王夫人自以为当今果然有这意思,不免高兴,还要问时,只听贵妃又道:“况且先成家再立业,许是有了妻小,宝玉便长大了。他极聪敏,若肯用功,只怕自己就能考出功名来……故而这成家却不好拖久了,我知太太喜欢宝丫头,只不好向姨妈说,可当下就有个契机。依我的意思,叫朱绣丫头住进大观园里,这个丫头的才干品貌都上佳,等住上一年半载,太太看给宝玉作个偏房又如何呢?”
  贾贵妃一笑,似乎成竹在胸:“若果然成了,一则,笼络住了程家,有程家一旁助益,多少能给府里补上些建造大观园所耗费的元气;二则,程家的人脉亦对我有益,旁的倒还罢了,我这时常传话出去,总得有几个信重的内官,如今用着的,虽还好使,却不知根底;三则,也能如了太太的意,同是皇商,程家的姑娘能做侧室,薛大妹妹纵然高贵些,却也相类。我再给宝丫头作脸抬举,想来姨妈那里也没别个说头。”
  王夫人心里别扭,搁在二三年前,这朱绣丫头给宝玉作个屋里人,她都还不愿呢。这如今却要成二房,又先进门,若果然是个刁钻的,倒像压了宝丫头一头。
  贾贵妃笑道:“太太放心,我必不会让宝丫头吃委屈。再有,只要正室软和,日后宝丫头亦是并大的平妻。”
  王夫人这才笑道:“娘娘果然周全,那朱丫头依娘娘的意思就是。只是我听说吴贵妃的嫡妹,性情颇有些娇纵,她那样出身,如何能软和呢?”
  闻言,贾贵妃吃一惊:“吴贵妃嫡妹,已经‘病逝’,太太不知?”
  王夫人也大吃一惊,忙问:“何时的事?难不成得了什么急病?”
  这话叫贾贵妃也难说。
  都中为了裹脚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吴家大大的出名,怎的太太却跟不知道似的。
  吴贵妃的幼妹盛传小脚不过三寸,吴家方得意起来,就被圣上泼了冰碴子,新裹者不为人正室。此中所谓新,既是说旨意之后再裹之人,也是指还未嫁人的女孩儿,若是小脚不可当正房太太。多少新给女儿裹脚的人家,都忙忙的放了,请好大夫正骨,假以时日,虽仍有些遗症,那脚也能长大些,不耽误嫁人。这裹足风气才兴,大都是才裹不久,亡羊补牢还不晚。
  唯独吴贵妃的妹妹,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儿,才裹足就不足三寸?这话糊弄愚人还罢,说到底这女孩七八岁上就已裹了足,这多年早定了形,放开也晚了。吴家也知这理,却万万不敢承认,更不能叫这女孩出阁站到世人面前佐证此事。若果真被证实家里的女孩几年前就已裹足,岂不是明说吴家和惹得龙颜大怒的江南盐商们早已暗通曲款,背离帝王了么。故而,这女孩只能病逝。
  贵妃一叹,摇头道:“太太也劝老爷,别忒醉心学问了,这不问世事可怎了得?”怎么也料不到府里消息闭塞成这般,不由得叫贾妃心力交瘁,郁郁不已。
  王夫人却笑道:“这是你老爷的好意,圣上听闻咱们这般安分守己,并不仗着娘娘嚣张跋扈,只怕也喜欢。”
  元春就不说话了,依皇上的性子,这般行事,的确得他心意。只可惜元春久居深宫,并不清楚贾政虽循规蹈矩,可却不能约束族中子弟,多少与荣府沾亲带故的贾氏不肖子弟,皆以贵妃为幌子,欺男霸女、勒索敛财,无恶不作,比承恩侯府正经的国舅爷还像国舅呢,猖狂放肆百倍不止。这些个劣迹早上了当今的案头,当今隐忍不发,不过是因勋贵之间相互联姻,削弱处置需循序渐进罢了。
  贵妃三言两语把缠足事端说了,王夫人还叹:“那崔明桂还是个读书人,这般无德!幸而圣上慧眼,没教他们蒙蔽了,不然娘娘可怎么办?”
  元春一晒,圣上旬月不踏进这宫里,纵然他喜欢金莲女子,自己又哪里来的恩宠叫人分薄去。只劝道:“纵然守分安常,老爷也很该注意形势时局才是;闲了,太太不妨也多出去走动交际。只是,必不能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比如此次,老爷太太都未动叫家中姊妹缠足的心思,这就很好。”
  王夫人心里也暗暗叹侥幸,不知老爷如何,可自家在二门里,只偶尔听了两耳朵,并不曾放在心上。在此风兴盛时,若果真知道,王夫人现在也难说自己会不会动心:二丫头大些,且是大房的;可探丫头却小几岁,未必不能裹缠。这几个丫头本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给元春作滕妾的。
  贾家三姝还不晓得在她们自己都没觉察的时候已逃过一劫的事,王夫人且也顾不上,只愁道:“幸而同吴家还未走礼,不然宝玉的亲事就作了难了。只是这么一来,宝玉的婚事……我只怕老太太又中意那云丫头,娘娘怎么说?”
  元春微微一笑:“我看好了一个人,老太太必然喜欢。”
  王夫人心里一动,忙问:“是谁?”
  元春道:“太太觉得林妹妹如何?根基、模样、教养都是不可多得的良配。”
  王夫人与贾敏素有嫌隙,也不大喜欢黛玉,只是看在林如海官运亨通的份上,面子上过的去罢了。听这话,只勉强笑道:“这林丫头看着不大康健,又素来有些小性儿,宝玉的性情娘娘最知道,这两个捏一起,只怕多有口角吵闹。”
  元春笑道:“不妨事,宝玉待姊妹们一向肯退让,听说林妹妹的人品样貌都是天下少有的好。况且省亲那日,林妹妹没来,我看宝玉分明有些失望,只怕他也欢喜林妹妹的。”
  王夫人还要说:“宝玉倒没那些心思。他待姊妹们皆是一样,对这林丫头并无不同。我只担心林丫头的身子骨不利子嗣……”
  贾贵妃心里早已决定的,断不能改,只笑道:“这怕什么,宝钗强健,岂不更得太太喜欢。如今林姑父很得圣心,老爷也一向推崇林姑父的学问,宝玉成了林家女婿,林姑父哪有不提携教导的理儿。宝玉聪慧,再有林姑父一调理就出息了。况且林妹妹同宝钗也相熟,日后也不能拿大,这妻妾相合,宝玉的造化就在眼前了。”
  “太太只把我这话告诉老太太知道。左右她们几个年岁都还不大,慢慢筹谋也就是了。”
  王夫人无法,只得答应。
  一时抱琴进来,回道:“时候不早了,该送宜人出宫了。”
  殿中母女才惊觉竟过了两个时辰了。王夫人忙整衣,由抱琴亲自送出去。
  抱琴回来复命,贾贵妃才问:“方才怎么了?脸上的神色都不能遮掩。”
  抱琴低头,尴尬道:“原是奴婢不警醒,没早进来提醒娘娘和宜人。才叫皇后遣了宫女过来,说咱们宜人逗留过久……”
  这话有如一盆冰水,须臾间将贾贵妃方才指点江山、筹谋布局的昂扬心情尽数浇灭。
  半晌,贾贵妃方道:“无妨,本宫这就亲去叩谢主子娘娘教导之恩。”
  到了中宫,皇后并未露面,贾贵妃被晾在宫院中。元春望着用缸栽就的一株开的极好的榴花,心道,圣上轻后宫而重前朝,只要林家、程家、薛家都成了臂膀,又有王家和史家,文武为两肋,金银为底,不愁不能直上青云;前朝受看重,圣宠也就有了,只要有圣宠,自己身子一直在调养,未必不能生养个皇子。皇上子嗣少,一个皇子足以使自己和贾家安享尊贵了。
  那厢,王夫人的心境和入宫截然不同,思及娘娘的话,越发委屈悲苦起来。她如今只剩宝玉这一个,苦苦以他为法,却偏生要寻最不合心的媳妇,一个就罢了,娘娘还指了两个过来,当她不知那林丫头和朱丫头最是要好,这两个合起伙来,把持着宝玉可怎么办?
  越想越难过,在轿里就抹起眼泪来。思忖再三,回至荣国府,向贾母回禀时,到底把娘娘想把林丫头指给宝玉的话掩了起来,只说娘娘恐园子荒废,叫他们姊妹进去住,又挑拣着说了几句娘娘颇看重程家的话。
  贾母闻言,不叫先说漏了,等着娘娘下谕。
  六月初六,贾贵妃特地挑了好日子,打发太监夏守忠到荣国府下了一道谕,命黛玉宝钗等只管在院中居住,命宝玉随进去读书。
  贾政夫妇接谕,回明贾母,贾母十分喜欢,命他们姊妹各自盘算挑选,笑道:“娘娘隆恩,快打发人去请朱嬷嬷。”
  地下李纨笑道:“朱嬷嬷家去了。”
  贾母便连声命:“唤几个出门的婆子,把绣丫头接来。”又向宝玉、宝钗、湘云道:“她来了,你们不许小看轻待了她,和和睦睦的,我才喜欢。”
  宝玉听了那谕,早已喜得无可无不可,急忙道:“一样的姊妹,如何会二样相待。”
  湘云用帕子捂着嘴轻笑:“她和林丫头最好,只叫她们两个一处住。有林姐姐在,旁人若慢待她,林姐姐还不吃了别人……”说笑话似的拉长音儿:“老太太只放心罢。”
  六月初一,湛家请官媒婆里名声最好的吕媒人,郑重登门求亲。这吕媒人好伶俐的口齿,不先说湛家如何,倒先把朱绣夸得天花乱坠,地上无双,直教朱嬷嬷和程舅舅都软和了神色,咧开嘴来。这才把湛家求亲之事说了,过了她的嘴,湛冬可比王孙公子,不输潘安宋玉。
  听得屏风后的朱绣用帕子捂住嘴才没笑出声来。
  朱嬷嬷和程舅舅拿了一会子乔,才唤出朱绣来。
  朱绣依着朱嬷嬷先前教过的,满脸羞红,深深一福:“终生大事,全凭母亲舅舅做主。”
  说罢,就用帕子掩面,一径“羞”回去了。
  吕媒人早知两家已有默契,只这才得见朱家姑娘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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