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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丫鬟奋斗日常-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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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朱嬷嬷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一声。点到即止就可以了,越说越不像话了。
  程舅舅忙止住话头,朱绣脑子一转就清楚了,不就是国库空虚,皇帝变法儿要把前朝养肥的蛀虫下锅榨出油来呗。那,这里头的水可就深了,朱绣悚然一惊,与皇家争利,可不是闹着玩的。
  “行了,咱们也没想往深里蹚水,不打紧。不过是跟在吃肉的后头喝两口汤,况且等事成定局,传扬出去,各地豪商必然闻风而动,咱们虽早走一步,可在里头丝毫不显眼。”
  程舅舅忙安慰外甥女,又向朱嬷嬷笑道:“有父亲老人家在,咱们若真毫无动静,也叫人犯嘀咕。况且咱们做的都是小物件儿,帐幔帘子、桌椅围搭罢了。姐姐放心,顶顶有名的织绣大家我一个未请,皇家御用的御真和摹缂这等缂丝技艺咱们更不沾。那些价值千金的物事,烧手。这道理我还不明白?咱们经营的东西,简薄些,可需求的量大,得多少家才能吃下。咱家在里面也不过是一尾小鱼,赚的是积少成多的辛苦钱罢了。”
  这么说,朱嬷嬷也放下心。
  程舅舅便拉着外甥女道:“这些东西,前头囤积准备是一则,可也得出彩才能引各家前来。绣儿,咱们甥舅两个合计合计,你常有些别致新奇的主意……”
  朱绣早就多番思量过,当下就作臭皮匠道:“咱们之前买卖的都是散件儿,或是按尺寸,专门制成的。照舅舅说,别院房舍建造好,必然是成百上千的要,若是临时量准尺寸再做,耗时费力……所以,有二:一是舅舅屯下布匹原料,等各家一丈量地方,舅舅就先挑选主顾上门去谈,起工程之时定会先画图样,有图样不就有尺寸了,立下契约两方省力得利;第二就是成套配就,不管帐幔还是围搭,或是床楣、台帷和挂屏、台屏等等都按风格合式成套,淡雅、富丽、豪放、婉转这些时人喜兴的风格舅舅比我清楚多了,还可以按样式不同做成图册,供人甄选……”
  程舅舅大笑:“好好好!”
  这前一个还平常,各商家的大掌柜都有数儿,这时候比拼的不过是人脉、口舌和对买家主事者的心性喜好的把握罢了。可后一则确实有几分新颖,倒解了他一个难题。
  要知达官贵人家里都养着针线房,少有购置这些布匹做的陈设成品的时候,就是偶然有,亦是专门定制才行,程舅舅明知此一回那些修建别院的人家没的等,可因为忧虑样式风格不合各家的意,也只能先囤积布匹不动工。帐幔帘子倒好说,可以依照尺寸开头立契,可其他的诸如围搭、屏风之类就得依房宇内布置陈设来作,各家为了气派好看,也不会先应承,而是等大略建成后再选再定,到时同行们比拼的就是做工绣娘的人数和速度,还有原料了。可若是有了成套的图册,在建成后各家选择时可极为讨巧,各式各样的,不仅做到了人心坎里,极为便利,还免得那些人漫天描绘,样式可都是自家选好的范围。况且拿这一本图册上门,也有利于开头定契不是,省了多少功夫呢。
  朱嬷嬷也道:“这不就是金银铺购置头面首饰的那一套吗,画匠画出一本子图册来,看上去又精致花样又多,琳琅满目,不仅勾的人成套的买,还能保证是铺子里的匠人师傅们能做出来的范围。倒真没人把这些往绣铺子里挪用。”
  “可不是,这样弄一本册子,不仅可以先屯下成品以备后用,就是此次用不完,日后也好卖。”程舅舅一笑,“银钱获利是一时,这名号打出去才是正经,纵然后头有人仿制,咱们也已立稳了脚跟。”
  程舅舅没说的是,因着家里定海神针的义父已是半隐退,人走茶凉,纵然有老人家带出来的徒弟,可总归是隔了一层;所以趁着他老人家还镇着,不仅自家立起来,也谋个倚仗才是正经——当今重实务,这几年诸多皇商世家奢靡贪敛,都不大能入眼,内务府暗地里已在甄选物色新选,老爷子露出了意思,要谋个不太起眼的差事给自家,披上层官皮,才是为长远计。正好此次打出名声,顺理成章的入选进去,路也更好走些。
  程舅舅私下里已决定,不管这回获利多少,都拿出一半来上缴给内库,到时只说是甄选成皇商,应有之义罢了。买份香火情,绝不会亏,日后纵使领着不显眼油水贫瘠的差事,也不会被看轻了,反正自家也没想着用差事给自个搂银子。只是这里面弯绕太多,等事成了再告诉姐姐和外甥女,免得空悬着心。
  朱绣尚且不知这一瞬程舅舅想了这么些,她心道,不过是上辈子习惯了什么四件套、九件套的。这辈子每次看荣国府里布置屋子,都在库房里翻找好久,临时搭配各色铺盖帐幔和围搭,麻烦的紧不说,有时候还弄得突兀难看,丫头们擎等着挨骂。若是有成套搭配好的,省了多少事情呢。
  ——
  不知因何造成的改变,贾元春并未等到入冬后贾政生日当天晋封,也并未同其余妃嫔一同在当今大封六宫时受封,反倒比众人先一步,于五月初五端午日单独封妃。
  贾母听闻贾政命赖大飞马传回之信:“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登时喜极而泣,不住的道:“元儿果然好造化,终是有这一日!”
  王夫人亦是泪水涟涟,唇角高高扬起,自打知道元春承恩,阖家都盼望着这一天。谁知好几个月都没动静,别人都惶惶猜测,只有她知道,元春定然能成,果不其然,如今这一步登天,跳过了贵人、嫔位,直接就封了高位份的妃位。还是单独晋封,可见皇恩多隆厚,对元春有多喜爱看重!
  “姐姐,您可安心了罢?我就知道!大姑娘必然有福气!皇家这般看重,等日后再诞下麟儿……哎唷,可是了不得,您就等着享福罢!”薛姨妈在侧,忙握住王夫人的手,喜气盈腮地笑道。
  这可不正说到了王夫人的心里去了么,王夫人擦着泪,连连点头。
  湘云、宝钗并三春皆是笑逐颜开,家下人更是言笑鼎沸,好话奉承个不停。
  黛玉同姊妹们一起向贾母、王夫人道过贺,方才坐下,朱绣就借着亲自上茶的功夫轻轻一拉黛玉的袖子,暗地里朝嬷嬷那里努嘴。
  黛玉轻轻转脸,二位嬷嬷常日教导陪伴她,她焉能看不出二位嬷嬷此时虽笑着,可一个僵硬一个假兮兮的,都跟画在脸上的笑容一样。
  朱嬷嬷端茶掩饰一下,才强笑道:“老太太,这等喜事,夫人们必然得进朝谢恩呐。兴许一会儿外面就有这话传进来,何不先大妆起来,准备着?”
  贾母抚掌大笑:“这话很是!我都喜欢的犯糊涂了,到底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儿,多亏你提醒了我。”立命下人:“快!去东府里告诉你们尤大奶奶,速速按品妆扮来,咱们须臾就得入朝谢恩!”
  贾赦、贾珍等亦得了信儿,忙乱起来,都换上朝服,等着侍奉贾母等人大轿入朝。
  薛宝钗笑道:“老太太、太太们有正事,咱们且别在这里打扰,不若到我们院子里说话。”她与湘云如今住在荣庆堂西跨院,离贾母这里又近便又宽敞,既不扰贾母等人正事,又能随时接到新信儿,可不正合众人的意。
  黛玉因笑道:“舅舅家如此喜事,正得告诉父亲才是,我就不去了。”
  宝钗忙拉她的手,笑道:“这信什么时候哪里写不得,我那里有贡香墨、泥金笺,林妹妹试试可好?咱们姊妹一起说话解闷儿,你自己家去有什么趣呢。”
  宝玉亦连声附和。“如今妹妹越发高隐,难得见着妹妹。宝姐姐那里布置的雅致有趣儿,咱们晌午就在那里置办一桌,大家一起吃酒作戏,高乐一番岂不正好。”
  黛玉抿着嘴一笑,轻轻把手抽出来,“二哥哥和宝姐姐去罢。自打时季交换,我就不大好,如今正照着大夫的嘱托吃药用饭,限制约束颇多,没得为了我搅了大家的兴头。午后,我若好些,再过来这边儿也是一样。”
  宝钗、宝玉再三请劝,黛玉执意如此,只得招呼众人过去,放黛玉自回罗翠坞。
  到了罗翠坞,朱嬷嬷紧绷的肩膀才松快些,朱绣忙倒热茶给她定神。
  大家坐下,遣退旁人。陈嬷嬷惊疑不定,半晌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这本是大喜事,可我怎么觉得,这日子不对呀!五月本就是天地交泰、禁忌颇多的毒月,这端午日更是毒中之最,怎么偏选了这么个日子?难道天家尊贵,才百无禁忌?”
  黛玉等年岁还小,暂未想到,如今听闻这话,也是疑惑。
  朱绣一面给她姆妈轻锤颈肩,一面摇头道:“越是尊贵,这条陈礼节越繁。”
  黛玉也道:“古往今来,朝廷以五月为忌月,官员本月都不宜上任。”
  众人都拿眼问询朱嬷嬷,半盏茶功夫,朱嬷嬷才艰难道:“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册封之日向来得有钦天监卜算吉日吉时,断没有百无禁忌之理。”
  说着,声音越发低沉,隐隐还有一丝颤抖:“况且你们细想封号,贤德妃……贤德妃!历朝历代,上至贵妃下到最末等的答应选侍,若有封号,那封号皆为一字。当今的后宫位份上的,亦是如此。”
  “两个字的,唯有谥号。”
  此言一出,屋里静寂一片,唯有众人的呼吸声。
  一直到亲自守在门外的杏月、桃月遣退来问何时摆饭的下人,声音传将进来,才复又回神。
  陈嬷嬷手指微颤,笑得比哭得还难看,问道:“老爷那里正是着紧关头,万不能此时回南,咱们怎么办,搬出去回咱们宅子?”饶是陈嬷嬷人情通达,心里头也慌张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只能是先顾着自家。
  许是她想到的时间长了,倒也镇定下来,摇头道:“这天家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准。若是殊荣,咱们此时求去未免太突兀得罪;若是横祸,更不能回去,上面的意思唯有看破不说破,才能往下过呐。一旦冒头,先遭殃的是咱们。”
  沉吟一下,到底把省亲之事露出来,低声道:“有言说当今有允宫妃省亲之意,若果然有,以这府里行事,必然大肆操办兴土木。咱们暂住还可,但绝不能掺和进去,必得想个法子,在这事传扬开之前就先规避开去。不光是姑娘,林家也不能参进去!”
  陈嬷嬷搂着黛玉,忙问:“你担心什么?”
  朱嬷嬷把朱绣拉到身边坐下,点点头。朱绣方道:“二太太几次三番借宫廷打点之由,跟薛家很借了几笔银子,不仅薛家,东府里和王家亦有。从前不关咱们这里的事,可以后……”
  朱嬷嬷冷笑道:“必然以娘娘省亲同是亲友们的殊荣的话,合各家之力,兴建省亲之所。要姻亲旧故,出钱出力,若是置若罔闻,兴许还会上门讨要。”
  黛玉拧着娥眉,亦是为难,二舅母是长辈,如今托庇她家,若真上门来开口,难以回绝,不免问道:“这省亲从未有过,可是准信?”
  众人都知朱嬷嬷在宫廷生活多年,消息算得上灵通,若不把准,依她品性,大抵不会说出来,只是仍旧报了一丝冀望。
  朱嬷嬷叹道:“大抵,最晚,不过秋后就该有明旨。”
  作者有话要说:
  注:“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引红楼梦。


第58章 太平有象磬
  却说林家这里犯了难; 若果真修建省亲别院,论情论理,都不可能丝毫不出。
  就算没这档子事,恐怕这府里人心浮动; 个个洋洋得意; 想籍此敛一笔的也大有人在。
  “朱绣姐姐; 你在这里呐; 可叫我好找。”朱绣方从外回来,还未进罗翠坞的大门,就被金钏儿拦住。
  “你怎么有空过来?太太那里正值来往多事之时; 忙的没有片刻闲暇; 怎么离得开你。”朱绣忙站住; 笑问。
  金钏儿一身水红色比甲; 十指蔻丹鲜艳; 看神色比往日傲气许多; 只见她装模做样用帕子擦擦额角; 一阵香风迎面; 摆够了谱儿才道:“林姑娘脚崴了,太太打发我来探望。还有一事; 太太要借林姑娘这里的掐丝珐琅百宝葡萄盆景摆一摆; 另外也请问问林姑娘这里还有没有多余的; 若有太太拿银子换了; 预备着进贺娘娘用,这种摆件给娘娘铺宫是极好的。”
  朱绣奇了:“太太要借林姑娘的东西,你跟我说作什么?可是糊涂了不成?”
  金钏儿冷笑道:“姐姐何必揣着明白把糊涂装!一则林姑娘有恙在身; 又没个长辈在,太太怎好直接与小辈开口; 有你当间儿过一嘴,岂不更和软些?二则朱嬷嬷能当这边一半的家,她又只你这一个女儿,你开口,她再没有不应的。况且不管怎的说,你也是咱们家的人,虽现下跟长在林姑娘这里似的,可也别胳膊肘儿往外拐才是!”
  这话说得把个朱绣都气笑了,高高在上,连削带打,这态势和硬要明抢也没多大差别了。
  “这话是太太叫你说的?太太慈和,向来说不出这样的话罢,金钏儿姑娘倒是好伶俐一张嘴,只是别忒过了,把人得罪完了可不好。”朱绣冷笑,回身便走,擦肩时轻轻一弹金钏儿的胳膊肘,“姑娘这胳膊肘儿怎么向外拐呢,不是很该向里面拐吗。”
  金钏儿只觉那一下蚊子叮似的,却叫胳膊肘又痒又疼,弯都弯不了,气恨得直跺脚,回去就要跟王夫人告状,叫她妹子一把拉住:“先让我看看你这胳臂。她是老太太的丫头,你说话这样不客气,说的那话叫她捅出来,你能得好果子吃不成?况且太太又没让你找她,若是林姑娘那里不方便,直接回禀两位管家嬷嬷就是了。”
  金钏儿立功心切,才自作主张要把事情办得漂亮。她颇急切的要得王夫人青眼,盖因自打端午日荣府大小姐封妃,大门收的帖子需得用筐来抬,还有一些商家富户举家来投到门下的;宝二爷身份体面更是水涨船高,不知有多少眼睛多少双手往他那里使力。光只金钏儿听到耳里的就有七八户要把家里的小姐送到爷儿身边为奴为婢的,太太虽还未松口,可金钏儿满心里焦躁不安极了。
  玉钏儿给她轻轻褪下袖子,一支白嫩丰腴的藕臂,根本没半点淤痕伤处。玉钏狐疑的看一眼她姐,轻轻握住手臂弯曲活动两下,金钏儿脸上也并无痛苦之色,登时就恼了:“太太这些时日忙的脾气都不大好,你空口白牙的告状说嘴,保不齐就恼了太太,这算什么!我跟妈说去。”
  金钏儿气的连声喝骂,也没拦住玉钏。况且她心里也纳罕害怕,这胳臂自己不使力气半点事情也没有,用另一只手握着活动也无妨,可只要稍使力气,就痒麻疼痛难忍。从未听过这样的,就是大夫跟前,恐怕也无用,都得觉着她是装的,金钏儿只觉朱绣邪性的很,稍后回禀王夫人也不敢再提半个字。
  罗翠坞里朱嬷嬷气的了不得,狠道,“还真是得势便猖狂,这才到哪里,就螃蟹过街,横行霸道起来了!”
  她进宫一场,可不光会宽厚仁善的。在皇后宫中,尤其还是个有宠妃日日针对的皇后,那些伎俩手段看的可都是家常便饭,她不用是没机会、也不屑对这些张狂浅薄的人用,可不是不会!
  朱嬷嬷摸摸闺女的头,她只求闺女日后能平静安泰的过活就好,这些个糟污东西很没必要叫她知道,“你待着这屋里,我去和你陈妈妈商议商议,这事你别管了,老太太那里也别说。”
  第二日,杏月桃月带着紫鹃雪雁,亲自捧盒到王夫人处,回道:“太太要的那掐丝珐琅百宝葡萄盆景,上头打着林氏的印记,倒不好看。可巧都中宅院库里供着一尊翠太平有象磬,姑娘命连夜取了来,不管是太太这里摆着还是呈送给宫里都更合宜。”
  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并三春及堂中管家仆妇看时,那是用一块极大极润的翠玉所雕就,翠色之中带有些许白斑,大匠工艺精湛,随玉色变化形浅浮雕巨象,极为生动光润。云纹中篆书“太平有象”四字亦是名家书法,金钩银划,颇为不凡。
  比那葡萄珐琅盆景,贵重且不必说,只这一份恢弘大气就极合宜。
  王夫人忙笑道:“大姑娘可好些了?我这里人来人往,想起来不过一说,就叫底下的丫头入了心,巴巴的到大姑娘跟前说嘴,大姑娘也忒当正经事,忒客气了。”
  话这样说,当日这尊太平有象磬就摆在了荣禧堂正厅之中。
  贾母听鸳鸯笑说,气的眼前发黑:这事不光彩,家下小辈皆不知道。这尊翠玉太平有象磬原是贾母小姑子婆家聘礼,因贾母实在喜欢,便使了个法子报了损毁偷换回私库,还借故处置了一户两辈儿都是内管家的家生子,好叫赖嬷嬷出了头。谁知那时年轻不甚机密,叫老侯爷听到了丝风声,贾母唯恐发现了不美,又舍不得打碎处置了,搁在手里有如烫手山芋,等到贾敏出嫁,忙悄悄把这个搁进女儿嫁妆之中。
  不料贾敏是个牛心左性的,她又仔细,在那磬的云纹里发现了镇北侯虞家的辉纹印记,虽未打母亲的脸还给镇北侯,却也深锁入库,就连随林姑爷离京,也不肯带着,全无半点珍惜。只把个价值连城的珍宝如鸡肋骨一样放在朽库里落灰。
  贾母心里有病,生了一场闷气。她有年纪的人,吃不得气,次日晨起气色便不好。偏生王夫人并熙凤正忙乱,况且元春得这等恩宠,王夫人只觉跟踩在云朵上似的,她心性浮浅,奉承者众,早有些飘飘然,不免轻怠了贾母这里。
  再有,王夫人身为娘娘生身之母,贾母为祖母,外人看来,自然是王夫人更亲近重要些,荣府里有体面的人家亦是纷纷拜在正院马下。因‘县官不如现管’一说,早在去岁家下人的怠慢就已在贾母心里埋下刺了,更有这些时日的气闷,贾母必定要敲打作为一番,只不过不知为何尚且引而不发。
  “老太太那里对正院许是有什么想头。”朱绣一面做活,一面跟她姆妈闲话家常。怒气值满了,该发大招了。
  黛玉正一手拄额,一手擎着一本书再看,右脚踝用棉纱裹着,闻言抬眼道:“这怎么说?老太太可大安了?”
  这段时日黛玉也烦的厉害,除了对贾母尚有一份孝心真心在,本就不亲近的王夫人已把那点情分折腾尽了。明知自己伤了脚,设宴时为了要显摆她的尊荣排场,竟还打发二长杆的肩舆来请,当日里父亲从扬州派过来给她瞧病的还在,显然如今父亲也已不看在眼里了。黛玉不免气噎得哭了两场。
  陈嬷嬷笑道:“大安了,前日还去往东府赴席,后几日又应了锦乡侯、寿山伯家的请。”
  “姑娘通达,有些事情咱们私底下也该说给姑娘,入姑娘的耳,只听罢。”陈嬷嬷笑道,“二太太许是骄矜了些,借这里大姑娘之喜,又以前面二老爷检查学业为名,谋划着要把宝二爷挪出老太太东跨院呢,可不正捅了老太太的肺管子。姑娘想想,不管逸闻故事,还是戏曲说书,婆婆教训儿媳妇总归是那些个路数……”
  话虽未明说,可黛玉七窍玲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古往今来,婆婆拿捏儿媳的手段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挑拨、拱火,叫儿子对媳妇不满,对老娘歉疚。往往这时候,只需塞过去个妾侍通房,所有企图目的就都能达到了。
  黛玉心中一时悲哀一时却又有些免不了的新奇:她心底里老太太一直是个慈爱祥和的老人,并不像这府里二舅母那样汲营算计,很有些超然物外的意思。可如今看,亦是尘世一份子罢。
  “往日我竟是太过于清高了,若非有父亲在,怎容的我如此不知事。”说着不觉感怀伤心,起身向窗边垂泪。
  杏月和桃月忙上前搀扶,这脚踝伤处虽假,可包裹成那样,也有碍行动。朱绣也道:“姑娘是个明白人,既知道林老爷在,何必做此情景自苦。何况在这屋里,姑娘很不必套着那个套子,仔细绊着了。”
  杏月笑道:“谁说不是呢,秋冬还好,这时节再捂出些痱子,更要不得。”
  朱绣自思道,自打那癞头和尚来过,林姑娘这里复又爱哭起来,时常被些细处小节勾动心绪,伤情动念的,日久不仅伤身,更会有损心智性情。若能解了这局,自家身上背负的深恩也算还了泰半了。
  ——
  这日,探春做帖,请兄弟姊妹赏花,抱厦前廊下几盆金边玉簪开的正好,花白叶绿,分外娟秀雅致。
  宝玉因笑道:“前日我见太太屋里的玉钏儿姐姐带着一支玉簪花簪子,颇有古人所写‘倚阑瘦立亭亭玉’之风,她又姓白,可是极相称。”
  湘云冷笑道:“别的上头还有限,你只对这些戴的东西上心留心。”
  宝钗听说,指着湘云腰里挂着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笑道:“可不正是。”
  湘云没好意思起来,摆弄着麒麟穗子不说话。
  黛玉和迎春打围棋,惜春旁观,并不回头,只装作没听见。
  一时黛玉道:“我这还不能使劲儿,晌里还得换药,这还是趁着嬷嬷们正忙才出来,回去又要一顿好说。”说罢,早有婆子抬着肩舆等在外头,一位打扮干净爽利的婆子进来抱她起身,告辞而去。
  紫鹃扶着在旁扶着肩舆,笑道:“好早晚的,姑娘出来这一遭儿,急急忙忙又回去,日日闷在屋子里看书写字的,能有什么意思呢。宝二爷不知道哪里找来几只会学舌说话的鹩哥,可是有趣儿,明日我陪姑娘去看?”
  黛玉只笑着摇头,“天热得很,我也懒怠的出来走动。”本以为兄弟姊妹们一处,说话顽笑也解闷儿,可谁知那三个一处又口角起来,才是真没意趣呢。
  肩舆刚进甬道,就听见另一边高墙跟阴凉处有婆子碎嘴:“我听说太太原本是看好了金钏儿服侍宝二爷的,就连宝二爷心里也知道,若不然回回都要和她闹,还吃她嘴上擦得胭脂呢。”
  “是吗,哎唷,这可不好听!原本以为是个妥帖人呢,没成想也是个狐媚轻狂的。”
  “没想到这金钏儿平日面上活泼单纯,暗地里却尽藏着争荣攀上的小心思。”
  “这可怎么说?”
  “有什么好说的,金钏儿可侍候的是太太,按咱们家的规矩,便是这屋里提拔谁,也是太太说了作数,谁知道她竟然弄鬼入了老爷的眼,叫老太太亲自发了话!”
  忽见甬道前方角门外有一人在偷听,可不正是周瑞家的,她还未瞧见林黛玉一行人,转过去那边就呵斥道:“浑说什么呢!你们尽管嚼舌根,待我回过太太,打上二十板子都撵出去才好!”
  众老婆子皆告饶求请,再四的赌咒发誓不敢再胡说八道。
  周瑞家的才罢,趁这时候,林家人放轻脚步,早离了是非场。
  黛玉回去,老大不自在,杏月服侍她歇着,桃月却拽起紫鹃,到廊下笑问:“没头没脑的又在姑娘耳边念叨宝二爷做什么?你是没见着方才屋里的情景,还是没往心里去呢。嬷嬷早教过,姑娘客居在这里,尽量少给这府里添麻烦,这里太太正望宝二爷成才呢,咱们不该打扰才是。妹妹可得记着了……”
  一席话软中带硬,叫紫鹃脸上红羞一片,桃月只作没看见,拿脚去了。一面走一面心中思量,本以为这是个省心的,谁知也长歪了,自打这府里有了娘娘,紫鹃行迹越发明显了。幸好没叫她服侍在姑娘跟前,只是出门时带着,只是日后出门也不必带了,得更叫她离远着些才行。
  用完午膳,那些婆子碎嘴的事情便清楚了。
  原来前几日贾政伤了热风身上不大好,贾母心里挂念,见几日不好,很是怨怪贾政身边的人侍候不尽心。谁知这金钏儿亦奉王夫人之命常到前头问管事的汤药饮食,色色周全用心,不知怎的叫二老爷在老太太跟前夸了一句。贾母如获至宝,正嫌柳姨娘赵姨娘不能伺候周全,见贾政也夸这丫头,当即就道:“你们太太有能为又贤良,调理出来这么个好人儿。就说我的话,明日挑一个好的丫头送给你们太太去使,补金钏儿,把金钏儿从你们太太屋里裁下了,搁到前院去服侍老爷,她那一份月例,从我这里出就是了,很不必动用官中的。”
  却是当即就把金钏儿派给了贾政,又怕柳姨娘、赵姨娘之流押醋难为她,还做脸从上房出她的份例,明公正道的赏给贾政作姨娘。
  朱绣听闻,嘴都合不拢,咋舌道:“这可乱了套了。”
  朱嬷嬷拍她一下,笑骂道:“可知道什么,这一箭四雕了都。没过太太的手,就把她屋里大丫头抬举了,再没比这个更下脸的了。偏说的好听,叫人有苦难言。更笼络了二老爷的心,老太太为他一句话这般费周章,可不是满心慈爱之意么。再有这身边亲近的大丫头,得知道多少事情软肋,老太太坐山观虎斗,不管哪边输赢,都稳坐不亏。”
  这话是背着黛玉说的,毕竟姑娘还小,自家闺女却到了该相看亲事的年岁了。这些弯绕,不管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家的婆媳斗法,都是一样,自家孩子心里清楚才好,也并不怕移了性情。
  听贾母的丫鬟传话说让她安排下人收拾屋子给白姨娘住,又说那姓白的丫头已经领去老爷的书房伺候了。这话未完,王夫人耳边已似炸了一道响雷,胸口绞疼,什么都顾不得了,登时捂住心口。周瑞家的忙陪笑拉了那丫头去。
  只见王夫人脸上煞白,额上却滚着汗,哆嗦着嘴唇恼道:“老爷的孙子都那么大了,身子骨又文弱,老太太往常还常劝大老爷要保养身子,如今却巴巴叫个跳脱浮浪的金钏去服侍,偏还给开了脸!”
  王夫人又气又羞,忍不住向薛姨妈抱怨,“从没见的事儿,老太太往日何曾这么着过。”
  薛姨妈脸上有些尴尬,这亲家婆婆给姐夫房里塞小妾,她这客居姐夫家的小姨能说什么,若是在外人跟前,她都只能当做不知晓。只是日后要仰仗姐姐的时候还多,薛姨妈只得拉着王夫人的手强劝道:“姐姐宽心,宝丫头,去家里给你姨妈取些进上的玫瑰露来。”把薛宝钗支了出去。
  王夫人方才回过神来,自悔失言。
  此一时王夫人心中恼火愤恨自不必多说。且说薛姨妈晚间回梨香院歇息,灯熄火灭、万籁俱静时,只听得帐幔内传出“噗”的一声轻笑。
  世人多有比较相争之心,尤其薛姨妈和王夫人同为王氏女,一个高嫁进国公府第,一个却低聘入商门。初时薛姨妈只觉薛家是百万之富的皇商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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