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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得卧龙者得天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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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卧龙者得天下》作者:依何

简介
三国,总长不过百年,却绽放出璀璨华彩的时代。天地为枰,身家为子,武力与武力肆意碰撞,竭力燃烧的智慧之火,仿如永世不落的烈日骄阳。它是乱世,人命如草芥,弱肉强食为准则。却因为有你,将爱如轻沙散落心间。随性之作,经不起考据,讲述平凡女孩穿越三国的故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天作之合 励志人生 古典名著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霜 ┃ 配角:三国人物 ┃ 其它:HE

作品简评:
平凡女孩穿越三国乱世,初时只求与男神为伴,随遇而安,然而大汉公主的身份带来沉重的责任。
当鲜血染红疆土,叛军兵临城下,国之将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与其任人宰割,不若握紧刀戟,外征蛮夷,内平诸侯,建一个史无前例的盛世帝国!
本文前期笔触静缓,在行文中逐渐露出锋芒,“武勇”与“智慧”的较量贯穿始终,女主在各种阳谋和阴谋的围绕下迅速成长。文章情节跌宕,布局宏大。
孔明、郭嘉、赵云、司马懿等三国名士粉墨登场,熠熠生辉,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在这金戈铁马的三国世界中。


 第1章 暗恋

    我穿越后不姓黄,也没有像“月英”这样好听的闺名,但我爱上了诸葛孔明。

    彼时他未及弱冠,父母双亡,带着弟弟诸葛均和书童捧墨、奉茶住在南阳城郊一座破旧的草庐里,全部家产不过是门前那三棵歪着脖子的桑树,以及蜗居在屋后角落里的一头早已老地拖不动车的黄牛。

    虽然以躬耕为生,但他名下并无田产,日夜劳作的一亩三分地是从村中富户何老虎处赁来的,每月缴租三分,年底结算。用现代的话来说,他就是个雇农,年份好时勉强能混个温饱,若不幸遇到旱涝,糊口都很艰难。离一穷二白仅一步之遥。

    所以,当我主动提出要当他的丫鬟时,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亮虽通文墨,但家道中落,财物在逃难途中被军匪一抢而空,养书童已竭尽全力,再用不起其他下人。”

    我掰手指帮他算账,语气诚恳:“我不要工钱;管饭就行;会铺被会洗衣;胃口不大;干得多吃得少,闲暇时还能做女红补贴家用,先生留下我包赚不赔。”

    孔明怀疑道:“既如此你凭己之力便可谋生,何苦来受委屈伺候人?”

    我作出悲伤地模样,黏着手绢擦眼角:“先生有所不知,我亲娘死地早;爹爹娶了后娘没两年,也染了时疫跟着去了。后娘改嫁后嫌弃我是赔钱货,挑唆着后爹要将我卖进窑子去;我才漏夜逃了出来。可如今兵荒马乱,到处都有兵匪,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难免不被欺侮了去。我,我只想求个安生立命之所,若还能读书识字,就再好不过了……”

    努力回忆前世琼瑶戏里演员梨花带雨的哭法,我自认学地还算到位,但孔明比我想象中难糊弄地多。他似乎全然不相信我的说辞,一把羽毛扇摇过来又摇过去;直摇地我满心忐忑;仍迟迟不肯应承。

    我心中不免腹诽:你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书生,有什么值得人图谋的,至于这么谨慎小心吗?

    好在他最后还是松口留下了我,签下十年合约,他教我识文断字,我伺候他饮食起居,到期后离合两便。

    初始时我还有些惴惴,因应聘时那些会烧火做饭的话全是诓人的,实际上我连三国时炉灶的样子都不曾见过。但有志者事竟成,孔明生性洒脱不计小节,我也非愚钝的朽木,半猜半蒙的,渐渐将日常事务摸出了大概的轮廓,满分不敢说,至少架势学了个十成十,俨然一个合格的小丫环,连诸葛均都歪头笑赞他哥哥这趟生意做地值。

    如此,我便在草庐中安心住了下来,除了不习惯隆中过于辛辣的饮食,其余皆无比满意。

    最大的收获是脱离了文盲队伍。

    我虽习惯了现代人直来直去的思维,最不耐烦艰涩难懂的文言文,但学之一物,若有幸觅得良师,得窥其径,入门后便可一日千里。孔明自身学贯古今,又懂得因材施教,以史为纲,按历史发展顺序一面讲风土人情一面将各个经典故事填充其间,轻松便将我脑中的一团浆糊理出了头绪。

    如今我虽不能出口成章,但辩论时引经据典地也很能唬一唬人了。

    得孔明教导,实乃我平生之幸。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多地在课堂上走神。每每前一刻还在听秦始皇一统六国时的英明神武,下一秒便流连于教书先生洁净飘逸的白衣,暗想那残暴嗜杀的始皇帝怎及地上孔明举手投足间的儒雅风韵。

    一个板栗敲到我头上,孔明好生无奈:“怪不得三个时辰还只能将一篇《论语》背地磕磕绊绊,怎的听着听着便发痴了去!”

    我挠头,傻笑:“先生还是穿白衣好看!”

    他气乐了:“你不是前日还嫌白色易脏,吵嚷着要我换黑衣,省地害你每天洗衣服吗?”

    “唔,是啊……”我噎住,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好半天才憋出耍赖至极的一句,“我改主意了,不行吗?”

    孔明抚额。明亮的阳光在他身后跳跃,身形挺拔如松,面如冠玉,头戴纶巾,整个人仿佛被云雾轻笼,眉目间隐约露出超凡脱世之意,举手投足间有神仙之概。

    我望着他嘴边微含的无奈笑意,暗想,白之于孔明,便犹如贤臣之于明君,生来便该是在一起的吧!

    有时候也会疑惑,我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的呢?他可是鼎鼎大名的诸葛孔明啊,那个永载史册,胸怀天下,心志高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孔明。

    他心中,不是应该只有家国天下,只有救百姓于水火的大仁之心的吗?

    蜀汉丞相,是像普通人一样可以与之谈“情”的吗?为什么哪怕只是想想花前月下的场景,都会觉得亵渎呢?

    胸中有个小小的□□跳出来,不甘心地说:人有七情六欲……

    我偷眼看他,却发现他已调转视线,重新埋首于他那些永远也读不完的书卷中。

    不由失笑。

    瞎想什么呢,哪怕他真有动心的那一瞬,对象也不会是你。半里之外的黄家老宅里,自有他未来的娇妻。

    黄月英。

    年少时读三国,很不能理解身长八尺,俊朗飘逸的诸葛孔明怎么就娶了这个“黄头黑色”的丑女。锦上添花是天性,郎才女貌,英雄美人的故事太根深蒂固,所以总为孔明抱屈。在我的思想里,如他这般才华横溢之人,即使不娶有天下第一美名的貂蝉,也必需有乔家二女的闭月羞花才配与他举案齐眉。

    而黄月英纵有奇智,“才堪相配”,但到底是失于颜色,落了下乘。

    及至见了真人,方知先前谬之千里。

    唇红如樱,肤如凝脂,齿如含贝。侧身回眸处,眼波流转,柔光清浅,眉目传情。黄家独女月英实有倾国倾城之色,擅机械,好发明,却因性极娴雅,久居深闺不为人知。而乡间有女阿凤、罗绢二人,嫉其容,妒其貌,刻意诋毁,因而丑名远播。

    孔明笑说:“闲言碎语,月英听之安然处之泰然,真名士之风也。”

    我醋意横生:“清高不能果腹,她都二十一了还没能定下亲事,就是放任谣言不加争辩的缘故。”

    孔明悠然摇动羽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月英有鸿鹄之志,立志要嫁安国的管仲、破齐的乐毅,此二人之才百年难遇。又兼如你所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何其难也!”

    我念及孔明常自比管仲、乐毅一事,心中有些莫名的疼痛。他与月英相识于豆蔻,因为欣赏彼此的才华,经常结伴抚琴吟诗,清谈风月,快乐逍遥。

    黄月英能够满足任何男人对于女人的所有幻想。她与孔明两人,外貌男俊女俏,才智男聪女慧,不管哪个方面看来都是天生一对。

    有她这样的珠玉在前,孔明又怎会注意到顽石一样暗淡的我?

    我无数次强压下表白的念头,劝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免得弄巧成拙。他本来就不该属于我,历史上的他一生仅娶黄月英一人,年过四旬仍未有子嗣也不离不弃,可谓情深意笃。哪怕经过多年观察,我穿越的是有别于真实历史的三国,甚至也并非《三国演义》、《三国志》之类的史料、故事,但大体的走势却也有迹可寻。若无意外,孔明与黄月英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罢了罢了,越想越痛苦,又何必非得在别人的爱情中自寻烦恼?等完成姐姐的托付后就离开这里吧,眼不见心不烦,之后他自有他的阳关道,我也有我的独木桥。

    这样的想法,伴我度过无数个难眠的夜晚。

 第2章 豹子

    自古名士喜居清雅之处。

    孔明结庐隐居的卧龙岗位于南阳郡邓县境内,《三国演义》中有古风一篇,诗曰:“南阳城西二十里,一带高冈枕流水:高冈屈曲压云根,流水潺潺飞石髓;势若困龙石上蟠,形如单凤松阴里;柴门半掩闭茅庐,中有高人卧不起。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床头堆积皆黄卷,座上往来无白丁;叩户苍猿时献果,守门老鹤夜听经;囊里名琴藏古锦,壁间宝剑挂七星。”

    看起来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我曾经无数次心向往之,待真正深入其中,才知晓文学创作是如何的“高于生活”。

    说这里“猿鹤相亲,松篁交翠”?事实是猿猴、仙鹤难得一见,倒常有金钱豹神出鬼没,每回都能把我吓地大汗淋漓。

    头一回遇见是在上山摘野菜的路上,一只豹子突然从树林里浓密的叶子中探出头来,仿佛故意为了吓我一吓,见我极没出息地一屁股摔倒在地后便昂起高贵的头颅,甩甩尾巴扬长而去。

    第二次,我在河边洗衣,对岸正有一只成年雄豹汲水,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可以清晰地看见它尖锐的獠牙,流线型的肌肉群,以及半眯的瞳孔里射出的锐利精光。

    今天,是第三次。

    孔明在林中开阔地传授我“夜观星象”的技术,正讲到紫微星东升表示吉星高照一节时,有一只灰白相间的小野猫从杂草丛中窜出来,蹦蹦跳跳的样子欢悦可爱,居然是在逮一只美丽的蝴蝶。

    我被它撩拨地玩心大起,一时间也没心思去管星星的闲事了,撒开腿就想去追,家里正缺只活泼的猫捉老鼠呢!

    孔明一把拉住我,问:“螳螂捕蝉,下一句是什么?”

    问这干嘛?

    “黄雀在后?”我疑惑,却见孔明一脸郑重,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突地一惊——辨不清晰,但黑暗中有两个小孔冒着绿莹莹的幽光,诡异的质感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是什么?”

    “豹。”

    我心中一凛,表情惊恐。我们手边,可是连根能打人的木棒都没有!

    “观豹眼的位置,约莫是只成年公豹。”孔明淡定地不可思议,我真怀疑他从来不会有慌乱的时候。

    大概我的恐惧太过外露,孔明怪道:“北有冢谷,乡邻传言是索命恶鬼的洞穴,俱避而远之。那日捧墨诳你与奉茶同去,在洞中遇见蝙蝠突袭,他们二人骇地惊吓倒地,惟有你淡然处之。我以为你悍不惧死,未曾想到今日竟如此惧怕,是何缘故?”

    我深吸一口气。古人无知,仅凭冢谷中常有“如泣”的风声便臆想出百年无头冤魄吸人血、食人心的神怪故事来,我一个现代无神论者又怎会如他们这般愚昧?

    可惜这原因无从解释,我只好借来网络名句胡扯:“我那是泰山崩于前而来不及改色。”

    孔明一愣,随即大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倒难为你思得如此好句!”

    说话间,那豹子已经跃到我们面前,有一人多高,全身布满椭圆形的斑点,毛色油亮,尖利的爪子在柔软的泥土上留下两寸长的抓痕。

    它前腿上的肌肉结实有力,张开嘴威胁了一声,锋利的尖牙露出来的同时难闻的口气喷到我的脸上。

    臭地我想吐。

    但我的四肢因为恐惧僵直,它离我只有三米之遥,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直面死亡。

    命悬一线。

    我想去握孔明的手,从十指相交处汲取他的体温。

    可是,最终还是没敢迈出那一步。

    “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我自认了解孔明,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能如此轻松地与我插科打诨,必定是早有对策。

    可是他并不体谅我紧张的心情,反而不急不缓地说:“你不是常骂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我又能有何对策?危急时刻,少不得还需得仰仗你退豹救命!”

    真可恶!我恨地牙痒痒。

    他虽然因双亲早逝生活拮据,骨子里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莫说挑水煮饭,连内衣裤都理直气壮地扔给我洗,也亏得他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前几日我惩口舌之快说了几句,他就记恨在心,今天终于逮到机会犀利我,简直瑕疵必报!

    我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鄙视”二字。

    孔明见我真有恼怒的迹象,呵呵一笑,见好就收:“罢了,你既不愿,就由我与豹先生打个商量吧!”

    我好奇地要看他如何“商量”法,只见他大大方方地走到那豹子面前,居然真如与普通人类对话般作了个揖,口中念念有词:“豹先生啊豹先生,南霜身材干瘪,孔明体瘦无肉,皆非好食材,您还是莫浪费光阴,另觅它食去吧!”

    端的是一本正经。

    我大惊失色,他就不怕豹子一下子扑上来,将他囫囵个儿地吞了?

    哪知道这招竟然真的有效,眼见得那双凌厉的豹眼眯了眯,调转头,循着来路退了回去!

    孔明双手一摊,回望我,状似心有余悸:“万幸万幸!这豹子看不上我俩,自去了。”

    目瞪口呆。我甚至忘了追究关于我“身材干瘪”的形容。

    “你,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戏剧化了。

    孔明笑得高深莫测,故意卖着关子不肯告诉我。后来实在被缠地烦了,就说要知道的话就拿亲手绣的香囊来换。可怜我一个连扣子都不会钉的现代人,被绣花针把手指扎成个马蜂窝才勉强完成了一个,红着脸交到他手里。

    香囊在古代可是最常见的定情信物呢!我忍不住yy,尽量不去想它也是古代最实用的收纳袋,除了放香料,五铢钱、种子、瓜子……什么小零小碎都可以往里塞,村妇们常拿自家绣的香囊同单身农夫换蔬菜瓜果。

    孔明盯着香囊上的图案看了半晌,虚心地问我:“你绣的是何物?”

    “呃,不是现实中有的东西,就是,就是想象中的,比较抽象的东西……”我的脸更红了。

    孔明一时未能理解“抽象”一词,待我支支吾吾地解释明白了,方才恍然大悟,一脸戏谑。

    其实我原来想绣个鸳鸯戏水的,这样就能把定情信物的名头给坐实了。可惜它难度太高,考虑到我的刺绣水平,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去绣并蒂莲。但莲花绣起来也不容易啊,我下了整整一月的苦功仍绣地不伦不类,实在不好意思说那是朵并蒂莲。

    幸好孔明没嫌弃,很厚道地收到怀里,然后拿出个白纸包给我:“这药粉的气味能让百兽避退,上月我就是靠它‘劝走’饿豹的。”

    “我怎么没闻到有气味?”将药粉放到鼻子底下,我半信半疑,“你不是骗我的吧?”

    “豹子的嗅觉比人类灵敏很多,这药粉的味道只有禽兽闻得到。”孔明看向我,似笑非笑:“你,是禽兽吗?”

    ……

    我发现他最近越来越没口德了。

 第3章 冬衣

    腊月。

    北来的寒风席卷南阳,天气不可避免地凉了下来。我卖了家中余粮,连墙角缝里的铜板都翻找出来,将所有银钱拢到一起,算来算去也不够添置一件冬衣。

    没有防腐剂,三国时期的棉衣极易霉变,孔明去年所穿的棉袄被不知名的黑色小虫吃地不成样子,无法上身,总不能让他穿布衣过冬吧?

    我绞尽脑汁,足苦恼了半月才得了个折中的法子,向镇中酒楼讨来半斤鸭毛,反复洗晾后缝到夹层中,自制了件公元三世纪的羽绒衣。

    捧墨笑我:“这也能御寒?莫笑坏人的大牙!”

    我白眼看他:“鸭子过冬全靠鸭毛,说明的确是可以保暖的,为什么先生不能穿它?”

    捧墨瞠目结舌,看我的眼神好像看神经病。

    孔明也颇为意外:“是为我特制?那为何选择红色?”

    我嗫嚅着解释说:“榔头村的秦三娘入门不足三天丈夫就误食毒菇病死了,她夫家嫌她晦气,要将所有嫁妆都换作现银,价钱十分实惠……”

    奉茶展开衣服左看右看,诧异道:“难道这是秦三娘的嫁衣改制的?”

    我点头。明明觉得自己很有理,可看到孔明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时,气势莫名地就矮了几分。

    我小声说:“颜色有什么关系,反正穿在里面,套上外衣什么都遮过去了。”

    捧墨气的几乎语无伦次,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你,你是何居心!竟让先生穿寡妇的旧衣?”

    我辩解道:“吃饱穿暖才是硬道理!今年未过小寒就下了七八场雪,窗上结着霜,寒风□□西撞,哈出去的气顷刻间就能冻成冰渣子,冷到不行。不穿冬衣怎么熬得过去?再说——”我看看孔明,“先生高智,必然不会如愚夫村民一般胡乱避讳。”

    捧墨怒道:“你难道没听过乡间童谣:‘妇人衣,寡女服,沾上身,晦三年’?”

    我……还真没听过。

    可是被他这么一说,我不由想到《三国演义》中孔明送司马懿女人衣服,以嘲笑司马懿胆小不敢应战的故事,也觉察出自己行为欠妥来。但这冬衣我辛苦缝制了一个多月,虽然限于刺绣技术没往上绣花草,好歹也做出了一件衣服该有的样子,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于是垂死挣扎道:“先生也不是没穿过妇人衣,他身上这件还是用我的旧衣改制的呢!”

    捧墨不信,我扯过孔明的衣袖,拿绣花针挑开边角的缝合处,里层嫩绿色的衣料便探出头来。

    连孔明也怔住,半晌方言:“何至于此!”

    我笑笑。

    孔明平日里忙于研究学问,田里有捧墨、奉茶劳作,家事上又有我操持,他素来只作甩手掌柜,所以并不很了解其中艰难。但整户人家统共只有一亩薄田,三棵桑树又产量有限,哪怕有他与诸葛均替村民写信赚回来的外快,要养五张嘴还是困难地很。

    当晚孔明很晚才歇,第二天起来,也不用我劝,自己便套了那件寡妇羽绒衣,极自然地找未来岳父吟诗作对去了。

    我心中无端有些甜蜜。

    诸葛均打趣我道:“南霜眼里只有哥哥,也不想想我自幼体弱,从来更怕风畏冷。”

    我从来不怕他,笑嘻嘻地说回去:“你有林小姐照顾,我凑什么热闹,没的还破坏了你们夫妻的感情。”

    林月洁是诸葛家世交的女儿,因与诸葛均同年同月同日生被认为是天定姻缘,在襁褓中就定了亲。后来诸葛家势微,林家也没嫌贫爱富的想法,还极力劝说兄弟俩从豫章搬到林家所在的南阳来好有个照应。

    林月洁与诸葛均感情不错,为人虽有些商户女的斤斤计较,但待未来夫婿却很有几分真心。只可惜林家这几年风水不好,接二连三地死人,林月洁刚出了这人的孝又接着去守那人的,婚事一拖竟拖了六七年光景。

    诸葛均咬牙:“岳母大人的孝期还有一月就满了,这回说什么也要把月洁娶进门。”

    奉茶为他家主子担忧道:“可前几天听张婆子说,林老太太伤了肺,夜里都咳出了血来,瞧着不大好,大夫都让准备后事了……”

    林月洁与诸葛亮、诸葛均一样都是光和四年生人,如今已经二十五岁。林家也知道这个女儿若是再不出嫁怕要留出仇了,所以老太太虽然病重仍然强撑着,只希望能拖到孙女过了门再归西。我随诸葛均去探望过她一次,她脸色苍白地瘫在床上,呼吸急促,脸部浮肿,眼睛茫茫然没有焦距。老太太得的是一种很折磨人的肺病,努力呼吸成为每天唯一的主题,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呼,吸,呼,吸。

    纵然身处于空气清新的古代,她最终仍会因为缺氧而死。很努力地吸入了这口气,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命去吸下一口、下下口,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惧与绝望!

    她大张着嘴好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包头鱼。

    生不如死。

    林老太太挣扎着握住诸葛均的手:“他们诓说这病能治,但是老妇自知时日无多……咳,咳……你也不用劝,老太爷走的时候老妇就想随了去,好歹被劝住,如今早活得不耐烦了,只是担心月洁……咳……万一撑不住……”

    诸葛均安慰道:“老太太别这样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和月洁还等着您替我们主婚呢!”

    林老太太摆手道:“你们都是孝顺的,知道哄我,可老妇只要我的乖孙女儿早早嫁出去……咳,咳……万一我没撑住……”

    林月洁跪在床边,泣不成声。

    当晚我作了噩梦,幼年时亲见的惨烈死状在脑海中沉浮。

    那具不知名姓的尸体也同林老太太一样大张着嘴,全身□□,像死猪一样浮在水上,空气中弥漫着作呕的血腥气。

    我隐在暗处,眼睁睁看着刺目的鲜血从女尸的头顶创口处晕开来,将清澈的池水污染成肮脏的血红。

    一个长发如魔的盛装女子站在池边,手中牵着稚童,嘴角挂着诡异的冷笑:“辩儿,她终究还是死在了我们前头,你高不高兴?”

    小童被骇得说不出话来,妇人轻笑一声,道:“你怕什么呢?活人才值得畏惧,如今她下了地狱,以后有的是我们母子的好日子。”

    她命人将尸体打捞上来,青葱似的十指缓缓抚过她青紫的面庞、膨胀地像球一般的腹部,最后落在充血的眼球上。

    “真可怜。当初说要取我哥哥性命的时候是何等地趾高气昂,如今——死不瞑目啊!”她假惺惺地叹息,“辩儿,你说,就这样让她死了,是不是太便宜她?”她歪着头苦思,模样很有些天真,吐出来的句子却阴沉地令人发颤:“我真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啊……”

    没有人敢说话。偌大的池边只有妇人越来越尖锐的嗓音回荡。

    我翻了个身,从床上一头磕到地上,骤然惊醒。

 第4章 良药

    病来如山倒。

    自从那日噩梦之后,我便开始缠绵病榻,日日昏昏睡睡,难得清醒,眼前都是模糊。

    我不迷信,但乡人都传言我是沾染了“不洁”的东西,被鬼怪摄去了阴魂,极力劝说孔明请法师来捉妖。

    “林家那宅子邪乎地很,十年里死了四个人,现在连老太太也不好了。他们家没做过恶事,报应不到他们头上,依我看,十之*是妖怪作祟。南霜姑娘从他们家出来就病了,指不定是叫妖怪损了阳气,可得赶紧做法,不然小命不保!”

    孔明摇着羽毛扇,好脾气地问:“赵婶子觉得是什么妖怪呢?”

    “约莫,不是猫妖就是狗妖吧?”赵婶回答地有些犹豫,但当目光再次扫过我发黑的印堂时,突然就似找着了定论一般,双手一拍,“对了,一定是豚妖!

    孔明一本正经地配合道:“原来是豚妖啊!”

    “对,对!就是豚妖!”赵婶左手抓过孔明的胳膊,将右手做成个半圆形拢住自己的嘴巴与孔明的耳朵,神神叨叨地说,“你们是外来户,不晓得林家祖上是靠贩豚发家的。听村子里的老人们说,林家的头一个老太爷先前住在深山老林里,啖生肉饮泉水,不懂人言,与山中野人无异。也是上天眷顾,后来有一回,这位老太爷撞了大头运,不知怎的从虎口下救出一只命在旦夕的幼豚,抱回家中悉心照料,帮它度过了难关。”

    赵婶道了一句“无量寿福”,语气里满是艳羡:“那幼豚并非普通的畜牲,实乃千年猪妖所化,渡劫时遭了大虫的暗算,险些散了元神。它知恩图报,言说林家既然救了它,它就该还林家累世富贵,于是引着林老太爷迁居来南阳,又教他风俗人情与畜养豚的窍门,不出数年就让林老太爷富甲一方。攒足银钱后,豚妖又劝林老太爷将儿子送去书馆,做法令他与官家少爷结成莫逆,得到贵人举荐入仕,一步登天。”

    “既如此,那豚妖为何又要谋害恩人之后的性命?”

    “别急,且听我慢慢与你分解嘛!”赵婶不满孔明打断她的话头,拍拍他的肩膀续道,“林家发达后,林老太爷感念豚妖恩德,在当初救下豚妖的山上为它立了一座法坛,发下重誓世代供奉,助豚妖成仙。”时下的民间传说中,遁入畜牲道的生灵怀有原罪,即使得大机缘修出灵智仍无法洗去前世罪孽,惟有凡人积年累月的供奉方可助其躲过天劫,由妖道叩入仙门,得道成仙。

    “可是,林家的后人糊涂啊!”赵婶叹息道,“前头说的那些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如今林老太爷早已作古,后人不知敬畏,竟渐渐断了豚妖的供奉,恐怕今日连那座法坛的方位都寻不着了吧!”她信誓旦旦地说几年前林夫人过世时她曾劝过林老爷一遭,谁知竟然好心做了驴肝肺,引来林老爷的一阵好骂,连豚妖都看不过眼,降下惩戒,才十几天光景就让林老爷一命呜呼了。

    赵婶惋惜不已,摇了好半天的头,最后总结道:“那豚妖心地良善,本不欲多造杀孽,岂知林家后人固执至极,搭进如此多条血亲性命仍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愚不可及。”

    “那豚妖的法坛已无处找寻,不然倒可备上三牲供奉,替林氏解去血光之灾。”孔明摆出受教的神情,也学赵婶的语气压低声线,作揖道,“婶子可识得道法高深的法师?南霜病得不轻,亮欲请道人做法,开解一二。”

    “若论法力,自然首推明月观的虚空法师!”赵婶眨巴着一双硕大的牛眼,神秘兮兮道,“年前村头何家大闺女脸上长恶疮一事你可曾听闻?哎呦喂,何大郎专程去镇上请了郎中来瞧都无用呢,大郎媳妇急地险些厥倒。幸好何大郎是个会拿主意的,听我建言花五万铢请来虚空法师,两道符水下肚,立竿见影儿!如今何家大闺女脸嫩地似刚落地的娃娃一般,较长疮前判若两人!”

    “这么神呐?”孔明很上路地敲边鼓。

    赵婶好似自己受了表扬,看孔明的眼神和蔼地像在看自家侄子,帮他谋划道:“虚空法师是方圆百里公认的半仙,连大户都请他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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