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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赤潮-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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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后,副船长随即就卸掉正在缓缓提升的气,若无其事的笑道,“将近二十年的行程表?你不会是看中谁,打算查一查他是不是留了什么风流账没付清?”
    …………
    “前段时间我恢复记忆了。”我瞥了真。爱说笑话的副船长一眼,曼声回答道,“想起当年听过的一件事,所以去确认一下。”
    那是叔叔婶婶还活着的时候,某一夜睡不着听见的墙角,彼时事不关己,如今回头想想,叔叔婶婶说的却是一件犹如十级大地震,惊得我人仰马翻的事。
    皱了皱眉,我拿眼角斜觑了下小包子,想了想,尽量隐晦的开口道,“那一年的南海…”
    副船长眼底的笑意骤然沉淀,随后,夏琪抬手按在他肩上,两个人同时望着我不说话。
    见状,我闭了闭眼睛,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原来是真的…
    记忆里,婶婶无比骇然的惊呼,‘…为了海贼王可能留下的血脉,那些孕妇和婴儿…神啊!简直是疯子!’
    原来…那个家伙…有了后代吗?
    这一刻,我闭上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只是鼻端掠过一丝带着醇厚酒香的气息,顷刻间温暖又干燥的掌心落在眼帘上。
    “雷利你还是这样喜欢替别人担心。”
    “没事的,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勾了勾嘴角,又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盖在眼睛上遮挡光线,“你相信吗?”
    “就象你们担心我滥杀无辜,终有一天会被那些血腥吞噬理智一样。”
    “事实上…我啊其实有所畏惧的。”
    借着看不到别人也不被别人看到的现在,我慢吞吞的说道,“可我畏惧的并非哪个阵营或者势力,叫我心怀敬畏的是生命本身。”
    “无论你们听到关于我的什么情报,实际上,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只是说说。”
    “更不会做出叫你们觉得愤怒的事。”
    沉默片刻,我带着脑海中浮现的久远记忆,以一种怀念的心情开始叙说。
    “十几岁的时候,我的手上已经计算不清沾染多少人命,终于有一天,因为滥杀而遇到极其强大的敌人。”
    …………
    那一次我差点死了,拼尽全力才逃回老疯子的势力范围。
    结果,又被拎着扔到号称死地的纳维亚山脉深处的绝壁上。
    老疯子说我这样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疯狂暴躁里,那之前他宁可亲手杀掉我;,那处绝壁是最后一个机会,也是一场赌博。
    七天,我被老疯子的一个朋友用能力封印,变得象块岩石一样立在绝壁峰顶,七天之后封印解开,届时…如果我清醒就接着活下去,如果一如既往,老疯子会给我一个了断。
    接连三天,我奄奄一息,他那朋友的能力很古怪,只是会封住行动与念力,身上的伤却没有得到任何治疗。
    白天的时候绝壁上日照炙热,晒得人血液都要沸腾,晚上温度跌下零度,冰寒彻骨。
    我动弹不得,只有眼睛稍微可以动一动,目光所及是砂砾岩石寸草不生,直到第四天,穷极无聊之下,被我发现不远处岩石缝隙里长出的一株野草。
    瘦瘦弱弱的,和我一样奄奄一息;没有泥土没有水分,风吹日晒,那棵植物简直象是一个不留神就会死掉一样。
    后来我又发现,野草并非长在岩石上,它扎根的位置是枯槁的尸骸,或许是高空坠落的飞鸟什么的,也或者它原本就是那具尸骸携带的,未来得及消化的种子。
    它通过别的生命死亡才得以降生。
    它活下来,借着少得可怜的养分,挣扎求生。
    甚至,枝叶间有小小的花骨朵。
    我盯着它度过接下来的三天,第四天的时候绝壁上刮起飓风,是纳维亚山脉著名的沙尘暴,黄沙碎石遮天蔽日,灰压压的彷如末日。
    那株野草上几个花骨朵,第一片花瓣已经绽开,可惜竟遇到这样的灾难。
    意识被风暴击晕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是掀起的地表与狂舞的碎石…而那个位置,恰恰是它扎根的地方。
    等到再次醒过来,已经被老疯子带下绝壁。
    第一眼看见的是流星街灰蒙蒙的天空,躺在当年被捡到的垃圾堆上,我告诉老疯子————
    …………
    “生命如此丑陋,生命如此美丽,生命如此卑微,生命如此神圣。”
    我睁开眼睛,对着几秒钟前收回手掌,眸光清澈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副船长,微笑,“虽然很肉麻,但确实是我唯一的感触。”
    “每一次诞生都是恩赐,活着更是一种幸运。”
    所以,即使那个人爱上别的女人,又怎样呢?
    是他的后代,又怎样呢?
    我只是去确认在奥哈拉听闻的往事,与稀薄记忆中吉光片羽的印象,两条殊途同归的情报是否是我的错觉,而已。
    海贼王的儿子,出生在南海,世界政府发疯一样屠戮整个岛屿的孕妇与婴儿,仍然被伟大的母亲生下来的孩子。
    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波特卡斯。d。艾斯。

  ☆、第一百零八章

随着战桃丸随身携带黑电话虫窃取到的那些交谈被播放出来,马林弗德海军本部最高会议室里的气氛,如同过山车一样,各种翻滚,各种奔腾。
    墙壁上的投影幕停在某个画面上,远远的,能看到位于十三号亚尔其蔓红树树根下一幢小小的建筑,飘浮在空气里的透明泡泡不疾不徐滑过镜头,双重折射效果下,衬得门扉闭紧的建筑物宁静又祥和。
    单从表面看上去,真叫人想不到,屋宇内的聚会是何等令人震撼。
    远在香波地群岛的人工电子眼第二次失去目标人物后,科学部大楼那里很快通过指示接驳开通二号线最接近十三号区域的监/控网,可惜成效不彰。
    摄取到的无数画面里,只有零星几处能偶尔抓到那人的影像,并且因为她速度太快,往往是刚刚出现,随即就消失。
    直到最后一次,二号线路最接近十三号区的那个人工电子眼,终于拍到那人和被她夹在胳膊肘里的战桃丸,而那也是唯一一个完整的画面。
    那人站在那扇门前,也不知是犹豫还是怎样,又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推门而入,而等到门扉重新掩阖,海军本部这里就彻底失去那人的影像,只剩下战桃丸身上的黑电话虫接收到的声音,叫会议室内诸位知晓正在发生的事。
    毕竟是大人物的隐居地,海军本部对香波地群岛掌控的触角,无论如何也没本事伸过去,单是'冥王。西尔巴兹。雷利'此一称谓,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
    接下来嚒…接下来…
    接下来的发展,直叫此番同在会议室里的(性别为男的)海军将领们,有志一同认为,人工电子眼没办法安装到那幢建筑物里真是太好了!
    看不到那人说话时的脸,真是太好了!
    眼不见心不烦,省得气到爆血管还隔着屏幕打不着人,想想都无比心塞。
    听听她说的什么?
    ‘危险指数十颗星,不建议食用…’…
    ‘海军本部相亲名录,伟大航道艳/遇指南…’…
    ‘男人提上裤子就翻脸是很寻常的事…’…
    ‘两个人的运动是爱的升华,三个以上就是爱的奢华…’…
    还没等从冥王与那人说话的态度相当熟稔,这种惊诧里缓过神来,各种‘手把手教你收集情报’的例证就灌进耳朵。
    旁听的各位(性别为男的)海军将领们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人说话时语气甜软柔腻,听上去似乎很是愉悦;会议室里的诸位男人却开始徘徊在爆血管和脑溢血之间,一边心塞一边苦逼,飚完杀气飚霸气。
    随着心情的起伏,裹着恼羞成怒的气势一个赛一个的澎湃。
    特别是会议室里唯一一位女性,大参谋。神补刀。女权主义者。鹤中将似笑非笑的斜睇,每一位对上她目光的(性别为男的)将领,都不自觉老脸一红。
    男人嚒~年轻的时候谁没过一两件荒唐事,更别说他们这样常年沙场征战的人。
    每次出征都带着送命的觉悟,每次胜利都伴随无数鲜血与性命,过于残酷的拼杀后,放松闲暇时自然也就…稍微那什么了些。
    咳咳~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就这样被那人漫不经心说出来…简直…简直…
    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啊混账!
    '高兴起来就欺负人,一开口不是危言耸听,就是妖言惑众。'————冥王。西尔巴兹。雷利的定语,简直道出了众人心声。
    真真是个口无遮拦的死丫头!
    还什么‘穿上衣服瘦瘦的脱掉以后肉肉的…’…你个年轻姑娘,能不能别用这种饶有兴致的语气啊混账!
    在场,不,是海军海贼阵营符合条件的都一抓一把,莫非你也想来一钞奢华’?姑娘家的矜持娇羞呢呢呢?!
    …………
    直到战桃丸严谨又犀利的点出,那人把重要情报藏在胡说八道里混淆视听,会议室内的气氛方才蓦地一滞。
    险些被怒气冲昏头的诸位将领神情顿时微变,那人居然无声无息到过马林弗德,并且看完近二十年海军将领行程表,之后又去了奥都尔。
    后者也就罢了,反正海军方面原本也打算出兵清缴缪斯号残存势力,不过暂时未来得及抽出手来行动,那人抢先一步,倒也省了许多事。
    关键是前者…
    想到这么件真。会要人命的事,大将黄猿眉骨一跳,随即隐晦的把目光投到,对面的同僚青雉库赞那里。
    上次的马林弗德,却原来那人折返是为了机要科档案室里的文件,这点倒是黄猿和青雉两人都始料未及。
    事后得知那人曾呆在马林弗德一整晚,两位大将私下里也追查过。
    只是一来怕那人行踪泄露闹出更多麻烦,二来那人行事也确实慎密,居然没有留下更多蛛丝马迹,最后只得不了了之,谁想到竟是这时候,她自己说出来。
    ‘近二十年的将领行程表’,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虽然满心疑惑,黄猿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好时机,于是,和青雉对了个眼神之后,他随即垂下眼帘,将心思藏在嘴角吊儿郎当的诡笑里。
    片刻过后,黄猿听到了冥王故作随意的玩笑话,‘你不会是看中谁,打算查一查他是不是留了什么风流账没付清?’
    风流账啊——想了想,大将黄猿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加愉悦了些。
    隔着会议桌,青雉库赞身上的气息顿时也低沉了许多…而接收到同僚散发出来的,隐约心虚的黑气,大将黄猿表示非常非常的…咳咳~是同情。
    …………
    近二十年的将领行程表?那人可没有完全说实话。
    按照近些时日从卷宗里分析得出的,那人的性情,黄猿很明白,死丫头不但喜欢把重要情报夹在胡说八道里,还会九分实话中额外掺进一分谎言。
    这样就是说,她看过的绝对不止近二十年的行程表,如果那晚她整夜呆在档案室,恐怕里边的文件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于是,风流帐什么的…呵呵~
    近二十年,青雉那家伙西海一趟回来收敛所有浪荡行径,可是二十年之前,没遇到妮可。罗宾的中将库赞…
    呵呵呵~黄猿大将眯了眯眼睛,深茶镜片后方的目光掩不住幸灾乐祸。
    要怪,只能怪马林弗德方面对将领们的行踪,要求百分百掌握,每个出行的将领也没有隐瞒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毕竟都身居高位,一举一动干系重大。
    所以…即便是去放松身心…
    洁身自好的大将青雉啊…整个会议室里只有同僚一个人置身事外怎么行?大将黄猿表示要死大家一起死,(﹁﹁)。
    暗自嘲笑外加同情完,黄猿盯了眼对面的神色纠结的同僚,心知肚明其实青雉也很清楚那人,自然也想到行程表怕是要往前推许多年。
    所以,海军最高战力之一,冰之青雉,大将库赞,那一脸坐立不安外加莫名惶恐,是可以理解的对吧?黄猿摸了摸下巴,心情很诡异的雨过天晴起来。
    …………
    海军本部会议室里的气氛调整好了,接下来竟换成他们正在窃听的那人心情低落下来。
    也或许不是低落,只是平静又淡漠。
    ‘我畏惧的并非哪个阵营或者势力,叫我心怀敬畏的是生命本身…’…
    即使看不见她此刻的模样,黄猿也能想象出那人说话时用的是怎样的表情。
    在缪斯号上,角斗场观众席内,那人斜倚朱红栏杆,苍白病态脸庞带着平静无波的凉薄,低哑声线,音色轻描淡写。
    红唇浅浅开阖,漫不经心叙说的,内里却惊心动魄。
    黄猿和其他人一样沉默着,随着那人波澜不兴的叙说,眼前依稀仿佛展开画卷。
    寸草不生的绝壁,遮天蔽日的沙暴…那人陷在生死一线间挣扎求存,无悲无喜的音调渐渐染上一丝希望。
    最后,她说:
    ‘生命如此丑陋,生命如此美丽,生命如此卑微,生命如此神圣。’
    …………
    战桃丸携带的黑电话虫接收到的声音里,叙说往事后的那人没有再开口,包括彼端其他人都保持着某种接近肃穆的气氛。
    不多时,又传来酒液倾倒与玻璃杯子轻轻碰撞的动静,想必是那人与冥王继续之前被中断的把酒言欢。
    隔了好一会儿,黄猿才意识到会议室内同样过分安静,抬眼看去就见两位同僚加诸位将领,神情均是若有所思。
    良久,许是香波地群岛十三区某幢建筑物里太过寂静,马林弗德海军本部会议室内,终于有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生命如此丑陋,生命如此美丽,生命如此卑微,生命如此神圣…吗?”
    仿佛喃喃自语一样重复那人说过的话,打破平静的将领语气中透出几丝感慨,与不易察觉的…认同。
    藏在深茶镜片后方的眼睛闭了闭,黄猿只在心里无声叹息。
    那人生死攸关时有如此感悟,也就怪不得她对力量的掌控近乎完美,要知道身怀强大武力有时候并非好事,就象那人自己说的,肆无忌惮容易迷失,而杀戮更会吞噬理智。
    黄猿与在座诸位将领看多了曾经惊才绝艳却逐渐走上不归路的家伙,而那些人哪一个不是骁勇强悍心思慎密?
    最后没落得好下场,不也都是因为没能够驾驭自身力量,最后反而被过分膨胀的倨傲遮挡了前路,不知不觉湮灭在波澜壮阔的历史当中。
    那人…很好…这样很好。
    看清自己,心存敬畏,想必她今后可以走得更远。
    只是可惜…那样的人竟无法站到他们海军这边。
    如果能够并肩而行…

  ☆、第一百零九章

想了想,复又若有所失的摇摇头,很早以前黄猿就深知,这世上许多事不受人力控制,种种不如意,往往是由数不清的巧合与错误构成,而那些因素,被称之为‘命运’。
    他遗憾那人无法站到相同阵营,横隔在她与他们之间的天堑,最初的开端,不外乎是二十年前西海奥哈拉的覆灭。
    可是…倘若那场*未曾发生,如今的妮可。罗宾也只会是个普普通通的好女子,与他们之间那些惊心动魄的纠葛,就不会存在。
    她平平安安长大,叫他们束手无策心烦意乱的那人,就不会存在。
    倘若一切能重新来过…扪心自问,黄猿自己也说不清,如果真有那样的机会,他究竟会不会改变奥哈拉灭亡的历史。
    未曾经历过尸山血海洗礼的妮可。罗宾…究竟算不算那个人?疯狂理智一线之隔的那双暗蓝瞳子,如果变得不谙世事…
    那么,妮可。罗宾也只是妮可。罗宾,而已。
    这大概也是所谓悖论的一种吧?黄猿心想,他与青雉一样,只觉得幸运,因为那人如今行走在他们的时间里。
    …………
    电光火石间心思百转千回,等到从迷乱中回过神来,黄猿就听见,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电话虫里重新传出交谈声。
    ‘啊嘞~小包子你没事吧?’那人语气带着浅浅笑意,‘莫不是喝牛奶过敏?怎么一副吃坏肚子的表情?’
    紧接着又是一阵磨牙声,来自战桃丸。
    只不过他没有象之前那样气炸了暴喝,仅仅是深深的吸气又呼气,吸气又呼气…如此反复,良久,方才压下怒意一样,说话的态度显得很平和。
    ‘别想再激怒我。’顿了顿,战桃丸又低声道,‘我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家伙,你之前教的东西,无论如何…总之…嗯…多谢了。’
    说话的节奏断断续续,却不是因为接收方面的障碍,这点黄猿很清楚,那是因为他家这后辈不习惯向敌对阵营的人道谢。
    相信对战桃丸而言,此刻是生平第一次,心怀感激的对象是个通缉犯。
    ‘啊——我教了你…什么?’那人象是有些不明所以,‘包子啊~我这人不适合当老师,你确定自己没有被我误人子弟了?’
    ‘霸气的修炼,适合我的方式。’战桃丸很沉稳的回答,‘第三只眼睛就是你说的直觉,不是吗?五感会撒谎,心却不会。’
    那人沉默片刻,随即低声轻笑,‘小包子你真可爱~’
    隔了几秒钟,冥王的声音蓦地切入,‘倒是难得你这混账会看哪个人这么顺眼。’说话时声线微微透出些酒意,也或许带着点狐疑,‘我记得你挑人挑得厉害,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关爱年轻人起来?’
    ‘总不至于真心喜欢这颗丸子?’
    ‘既然喜欢——’拉长尾音的冥王西尔巴兹。雷利用明显喝高了的口吻,调侃一样笑道,‘借你个房间…反正将来肯定嫁不出去,趁着还算能看把自己变成女人吧~’
    ‘喂喂喂!这小鬼没成年吧?’那人在战桃丸倒吸一口气还未来得及爆发之前,疾声打断,‘我今年二十八岁,年轻美貌,才不要变成糟糕的恋x癖。’
    在边上不知怎么传出来一记敲击声里,伴随冥王敢怒不敢言的嘟囔,那人的笑声依稀仿佛幸灾乐祸,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欠着这小鬼家长的人情。’
    笑声未歇,那人的音色沉淀下来,‘更何况,我确实喜欢这样的孩子。’
    ‘正直果敢,疾恶如仇,天真到以为能够凭一己之力拯救世界;又或者野心勃勃,意气风发,只看得见前路,百死不悔。’
    ‘每当遇见这样的孩子,都叫人忍不住对未来有所期待。’
    透过黑电话虫,那人的声线略略沙哑,许是同样喝得有些多了,轻轻柔柔的语调一瞬间竟然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你这混账还真是…’西尔巴兹。雷利仿佛很是感慨的叹气,‘不管是报恩还是报仇,都不肯给自己留余地,这小鬼海军出身,将来——’
    ‘别总是说我。’那人温和的打断了冥王未尽的言语,‘雷利也一样吧?呆在香波地群岛,别告诉我,是为了这里的醇酒美人啊~’
    ‘你隐姓埋名当个镀膜工人,难道不是为了看着这些即将改变世界的年轻人吗?’
    ‘海军或者海贼,哪个阵营又有什么关系呢?’
    …………
    那人话音刚落,马林弗德本部会议室内的气氛徒然凝重起来。
    视线飞快的在周遭转过一圈,对上同样打量室内的青雉时,两人不约而同的顿了顿,转瞬间又若无其事分开,隔着深茶镜片,黄猿缓缓眯起眼睛。
    冥王西尔巴兹。雷利象是被问住,一时居然沉默下来,片刻过后,倒是那人再次开口。
    ‘小包子你别这样一脸警戒的瞪着我…’随即她又漫不经心的轻笑,‘没关系的夏琪,来的路上我留意过了,小包子没有带什么奇怪东西。’
    ‘所以啊~我们今天说的话不会传出去。’
    几秒钟后,那人用略显微妙的口吻说道,‘小包子也没胆子外传的对吧?相亲名录啊艳/遇指南啊什么的,你家黄猿爆血管之前,很可能会先把你灭口呢~’
    死丫头又危言耸听————搁在会议桌上的一双手,左手握着右手拇指,下意识地轻轻扳动着,黄猿微微挑了挑眉梢,但笑不语。
    战桃丸身上的黑电话虫,是海军科学部窃/听系列当中最完美的一种,非常小的一只虫子甚至可以藏在头发里,并且能够调整自身生命波动与携带者气息同调,纵使是冥王那般人物也察觉不到。
    那人终于还是棋差一着,真是叫人高兴啊~
    这般笃定大概是她唯一的一次失误吧?将来某日再相遇,那人怕是要为了今日的百密一疏付出某些代价…这样一想,就止不住浑身发热呢~
    …………
    ‘我家老爷子不劳你关心。’战桃丸很平静的开口,‘重要的是你说你想改变世界?真是个大言不惭的女人。’
    ‘诶~小包子你学得真快,不过还是弄错了。’那人似乎也不介意战桃丸明显是套话的幌子,停顿片刻,似乎是重新喝了杯酒,之后才继续往下说,‘我可没有兴趣改变世界,只是看着而已。’
    ‘包子你学过历史吧?’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历史正文,而是近几十年来,世界政府没有禁止的那些。’
    ‘现在起时间往前推七十年,那个年代,单凭世界贵族一句话,就能让整个国家的人民沦为奴隶,被殉葬被屠杀被丢进角斗场,甚至被活生生喂给宠物。’
    ‘军队与政府,不过是保镖与管家,站在顶端的那极少一部分人,根本不把除他们血脉以外当做同类。’
    ‘然后是五十年前,盗贼蜂起民不聊生,极端的动荡之下权柄被分割到每个国家统治者手上,军队开始逐渐掌控武力。’
    ‘四十年、三十年、二十年,漫长的时间里海军海贼两大阵营,终于成为可以与世界政府相提并论的势力。’
    ‘原本的统治者们不知不觉被豢养在赤色大陆的高墙内院。’
    ‘这没什么不好,小包子,这种结果事实上最终获利的是人民;我要告诉你的是,改变世界靠的不单单一个人或者一个阵营。’
    ‘真正叫这个世界改变的,是几十年来无数为此步入黑暗的人。’
    ‘海军忠于职守,如你所言保护每一个平民;革/命军点燃火种,让人民看到曙光;而海贼…海贼不就是那些不肯被压迫者奋起的结果吗?’
    ‘数也数不清的有识之士,有你们海军也有海贼,更有革/命军,或许野心勃勃,或许残暴冷酷,拥有强大力量最终却也没有做出统治世界这种事。’
    ‘他们只是在给民众勇气,用几十年时间,为的是要让民众真正对'神明'说‘不’,现在时机还未到,因为,未来会让世界天亮的,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
    ‘你喝了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西尔巴兹。雷利终于开了口,‘现在我倒要承认,书读得多的女人…果然叫人忌惮。’
    收起漫不经心的音调,冥王的语气带出几分动容,片刻之后又象是摇头叹气,‘嘛嘛~这小鬼若是能听懂三分,也不枉你难得的认真。’
    ‘雷利,其实我很后悔看了那么多资料,就是因为知道…’那人的声音低下来,不知怎么竟有些哭泣的味道在其中,‘我竟没办法再做点什么。’
    ‘真想杀了他们啊~’
    ‘血洗马林弗德,将每一个当年参与屠魔令的海军…’
    ‘可是我办不到…’
    ‘很疼啊~雷利。’
    ‘他爱的这个世界,我恨的这个世界,如果妄开杀戒,或许时机就会往后延迟…雷利,我想看他许诺的天亮。’
    ‘那就好好活下去。’冥王的回答波澜不惊,‘即使背负恶名,即使沾满血腥,无论如何你也要活下去。’
    ‘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希望。’
    ‘他是谁?’
    两句几乎同时说出来的话,前者声线柔媚,出自冥王的妻子夏琪之口,后者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战桃丸。
    那人的呼吸有几秒钟的紊乱,随即又曼声笑道,‘啊啦~小包子你像抓到老婆出墙的丈夫是怎么回事?其实真的喜欢我对吧?要不——楼上借个房间?’
    仿佛是变脸一样,那人恢复了之前那种会叫人爆血管的语气,说完又轻轻的笑着,音色说不出的甜软柔腻。
    ‘你这混账总是这样口无遮拦。’抢在战桃丸之前出言的冥王,‘你不知道海军本部是鳏夫单身汉集中/营吗?万一这孩子当真了…’
    诡异的停顿几秒钟,西尔巴兹。雷利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啊~我现在知道,你的悬赏金额为什么居高不下,果然是谁被你欺骗之后恼羞成怒吧?’
    紧接着,冥王的妻子在边上笑起来,‘恐怕是没追到才————’
    ‘喂喂喂!’那人很无奈的辩解,‘诈骗犯什么的才不是…说到这个,鬼知道当初那帮海军做了什么,我用来赚钱的人型有禁制啊喂!’
    ‘没有乱摸乱动,时间可以保持很久的说。’
    …………
    乱摸…乱动…?黄猿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想了想,眉骨一跳,随即就把视线投到对面的同僚身上,等看清楚青雉黑漆漆的脸色,才知道原来不是耳鸣。
    于是…乱摸乱动…?
    呵呵~那时候接到命令前去押解人型的军舰那些人…话说,名单还是找得到的吧?
    眼角青筋乱蹦的黄猿,一点也不觉得盘算着要把人丢到新世界驻防这种事,非常不讲道理,他都还没那什么过…而且看青雉每回铩羽而归那一脸的欲求不满也知道,根本没得手。
    没等黄猿大将阁下从满脑子混合杀气与妄想外加同情的画面里回过神来,耳边又传来那人语重心长一样的说话声。
    ‘小包子你在这耽搁蛮久了,算时间接应你的人差不多到了吧?’
    言下之意竟是要送客。
    紧接着,那人又说,‘啊~要不我送你?说起来东西落在旅馆。’
    ‘读书笔记撒~雷利你干嘛一脸扭曲?’
    ‘你别回去了,按照海军的作风,现在哪里一定被封锁,顺便翻得底朝天,别小看海军的情报网。’说完之后象是想起什么,冥王有点恶质的笑起来,‘你的读书笔记?是剪辑成册的相亲名录和艳/遇指南对吧?’
    ‘咦咦咦?!’那人拔高声线,不多时又很丧气的嘟喃,‘早知道就不贪图方便住70号区,好吧好吧~小包子你自己走吧——’
    ‘楼上有空房间吗雷利,接下来,我要住到等的人抵达香波地。’
    ‘嗯~有件东西该还给他了。’

  ☆、第一百一十章

战国元帅一脸扭曲的坐在办公位置上。
    他面前深色橡木桌上摆着满当当的文件,都是他出行在外耽搁下来的工作,可是这些或十万火急或干系重大的待处理事件,加起来,也比不上被丢在眼皮子底下的两件东西,来得叫人头疼欲裂。
    其中一件是张轻飘飘的纸页,白底黑字明晃晃的标注着: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海军本部最高会议室损毁严重,修缮费用…
    修缮费用预计金额后边那一长串零,直叫海军最高统帅恨不得兽性大发灭掉几个以绝后患。
    好啊好啊!他不过是出了个门,一眼没看住,那些混账东西就给他把最高会议室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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