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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红楼溶黛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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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淡声道:“都不必多礼,我就是陪赫连公主来的,只管比你们的就是,我随意看看。”

    “是,郡主!”

    赫连冰兴奋的拉着黛玉给她指那些马:“这些马都是父汗献上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马。”说着她已经按捺不住,跃上一匹马:“玉姐姐,你看我的!”

    她的骑射,是草原上和男子一般练就而成,自然不是生在京师的女子可比,在她搭弓引箭的瞬间,却已经和刚才判若两人,娇容紧绷,眉宇神采飞扬,目光专注,弓被她拉成了圆润的满月,羽箭凌厉的离弦而出,正中最远的一靶的靶心,而后她又奔马改变角度,嗖嗖的又是几箭,皆贯透靶心。

    射完手边的十几支箭,她得意的笑着转过身,看着黛玉。

    黛玉亦向她充满赞许的微笑,点了点头,轻轻的鼓掌。

    赫连冰由此笑的更加开心,这时几个闺秀相视一眼,不愿意被边邦女子压下去,也都一并跃上马,拱手道:“请公主赐教。”

    赫连冰扬鞭笑道:“好啊,你们一起来!”

    马撒开四蹄,在猎场上扬起阵阵烟尘,黛玉轻轻眯了眯眼眸,也只笑了一下,正要找地方坐坐歇一下,忽而觉得声音不对,一转身,不觉吃了一惊。

    十几匹栓着的骏马,在这一刻忽然挣脱束缚,疯了一样的往这边狂奔而来。

    因这里是专门给闺秀们辟出的场地,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侍卫都在外围,急赶不过来,而会武功的几个人又都在远处,剩下的几个,皆都是女流,跑也跑不动,走也走不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马群狂奔而近。

    而赫连冰那边也出了问题,几个闺秀已经纷纷被狂奔的马甩落在地,马践香髓,顷刻绝命。若不是赫连冰骑射上佳,也早已坠马,此刻她紧紧的拽着缰绳,那炸了毛的马根本不受人控制,她只能凭马狂奔,自己紧紧的压低身子伏在马背上,摇摇欲坠,还不忘大喊:“玉姐姐,小心。”一面打起哨音,那是草原上用来控制马群的哨声,此时,却根本不管用。

    黛玉尽力想躲开,无奈那马速极快,转眼已到跟前,正当绝望之时,一道身影如光炬而至,以迅雷不及之势,将她护在怀中,黛玉轻轻的闭上眼睛,不用看,便知道是谁。

    这一刻,莫名的安心。

    水溶手中剑扬而起,刺断了离他最近的一匹马的喉咙,血喷溅而起,马长嘶一声,蹄落的瞬间,仍然重重的踏了他的肩头一下,然后倒下,水溶的手臂颤了一下,非但没松开,反倒是更紧的护着怀中的人,就地一旋,将黛玉带出险地,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他温热的气息抵近眼睑,黛玉缓缓开眸,目光瞬时交汇纠缠做一处。

    黛玉看着他的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心中一软,禁不住脱口问道:“你怎样……”

    水溶本是垂眸,捺着肩头两度受伤的疼痛,听见这一声问,心中顿然一暖,手压着她的肩,轻声道:“玉儿是在关心我?”

    黛玉轻轻一咬唇,迫着自己不去看他,将目光转开,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冰儿!紫鹃……雪雁……”

    她是脱险了,她们呢?

    “放心,不会有事的。”水溶略有些失望,然后嘴角仍是淡若流烟的轻笑。

    紧跟着赶来的侍卫出手,此刻乱马都已经被砍倒在地,血染红了沙砾草根,围场之上,已经是一片哀声,来自那些不幸殒命者的婢女家人。

    紫鹃和雪雁脸上身上都有划伤,是跌倒所致,但看到黛玉无事,也顾不上其他,快步跑过来。

    黛玉看着眼前的景象,恻然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水溶神色凝重:“自是有心者为之。”

    黛玉微微一诧,看他:“你是说……”

    水溶淡淡道:“这批马都是贡马,是赫连冲所献,意料之中的——只是,你怎么会来这里?”

    黛玉心中若有所觉,叹口气道:“是冰儿要我陪她来。”她张望了一眼,有些着急:“冰儿呢?”

    刚才,那遥遥的一声玉姐姐小心,让她心里有些感动,她喜欢单纯直爽的人,于是心里又多喜欢这位小妹妹几分。

    所幸,赫连冰也是无事,有人跃上马背,帮她控住马缰,然后横一剑斩断马颈,马血狂喷而出,赫连冰被被这一幕恐怖景象骇住,呆了一下,就向后一头扎在那人的怀里。

    那人是宇文恪,他身体僵了一下,索性一只手拽着她,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见那小女孩仍然不肯放手,才有些尴尬的轻声提醒道:“赫连……公主?”

    赫 连冰这才抬起头,发现自己的举动有点不合适,俏脸微红,一把推开他:“干什么你!”

    宇文恪微微挑眉:“我干什么?小公主,本殿是在救你!”

    “谁要你救了!”赫连冰瞪一眼道:“我马术很厉害的,才不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也可以没事。”

    没什么道理可讲!宇文恪也懒得跟小女孩计较,更无心多说什么,想着这场变故委实蹊跷,便转身就向水溶那边去。

    忽然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不觉止步回头,赫连冰不防他会突然停下来,跟的太近,砰的一声再度撞到怀里,这次碰到了鼻子,酸痛,赫连冰小脸涨的通红:“你干嘛撞我!”

    宇文恪无奈:“明明是你撞了本殿,怎么成我撞你了。”

    赫连冰揉着鼻子:“就是你撞的我,谁让你忽然停下来。”

    “你……那你跟着本殿做什么!”

    “谁跟着你了!我去找玉姐姐,看她有没有受伤。”赫连冰大眼睛里有点委屈,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水溶和黛玉并肩而立,似乎正在说着什么,风卷动衣袂相连。

    风景静好,璧人如玉,令人艳羡的一副画面。宇文恪不觉唇角勾起一笑,犹豫着要不要走近。

    只是这样的美好并未延续太久。马蹄声纷沓而来,宇文祯带着人快马而至,他已经接到禀告,因此跃下马,只大体看了一下情形,便愠怒道:“怎么回事,谁给朕一个解释?”

    当他看到黛玉亦在其中时,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也没多问:“典厩署!”

    水溶淡声,率先一步开口:“皇上不必问典厩署,出事的马匹,都是北疆新近贡上来的。”

    声音并不大,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也足够让所有人脸色微变。

    赫连冲目光闪烁了一下,并没有急于开口。

    宇文祯眸光掠过一丝阴沉道:“当真?”

    “皇上,没错,这些马都是我父汗所贡,”赫连冲沉声开口,脸色并无异样。

    “那少汗,这件事,朕还真的要问着你了。”宇文祯声音冰冷:“如果朕没记错,这些马昨日还都由贵部的人照管,是吗?”

    “陛下说的是。”赫连冲道:“只是我现在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还查什么。”人群中有人开口,是忠顺王,他连连摇头:“想想便是捏了一把汗,这匹马如果皇上选来为坐骑,后果岂堪设想?”

    赫连冲皱了皱眉,跪下道:“陛下,父汗此次遣我前来,纯是一片诚心,要与大周结盟,绝无异心,还请皇上详查此事。”

    “朕自然会查。可是这些马确实也是贵部所献,所以还必请达斡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才好。”宇文祯沉声道:“这几位香消玉殒的闺秀,却都是重臣之后。在围猎场上出了这样的事,朕如何跟臣僚有所交代。”

    情势因他这句话,而陡然变得紧张起来,一触即发。

    赫连冲神情冷峻道:“皇上,如果查明事实,与我有关,我自当代父汗请罪,可是如若不然,皇上又当如何?”

    宇文祯眸色锐利,忽然道:“北王,这件事,你以为如何。毕竟,北疆是你一手所定!”

    一句话,再次将水溶推在了浪尖之上。他的用意明眼人看的清楚,一旦事情坐实,非但赫连冲兄妹无法脱身,就连水溶也将得一个勾连外族的罪名,这属于谋逆,十恶不赦,免死金令也未必保的了他。

    心思,不可谓不毒。

    宇文恪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谁也不好出口辩白,尤其是他和水溶的交情,更不能轻易出口,否则更容易让人抓到把柄。

    而这个时候,水溶无论是辩与不辩,都将立于不利之境。

    水溶微微一笑,淡声开口:“这件事,委实蹊跷的很,臣也说不好到底谁是谁非。不若由典厩署详加验看,查明原委,皇上再做定夺不迟。”

    宇文祯冷笑了一下,紧逼道:“那北王的意思,大概是要拖延一二时,是么?难道北王不知,迟则生变的道理?”

    气氛愈发冰冷。

    正在这时,一个清冷软糯的声音响起:“皇上,可否听臣女一言。”

    众人皆惊,齐齐望过去。一个纤薄的身影排众近前,高贵轻袅,风华绰然,这样的场合亦无半分怯意,面容绝美却淡然平静。

    “林郡主。”宇文祯微微一皱眉,却仍是很有兴趣道:“有话但言无妨。”

    黛玉淡声道:“谢陛下。今日之事,臣女一直在场。细思之下疑点颇多,若当真所献为病马,刚才,赫连公主却也在马上,亦险些坠马而亡,若当真是达斡部心存不轨,公主岂能明知有害而就之而且,所有人都听到了,乱起的时候,赫连公主一直想要用哨音为号,制服那些马,却毫无用处,难道这不奇怪么。两国相交不易,如若分崩,便是生灵涂炭,还请陛下三思,不要轻信谣诼,令之前的一片苦心,付诸流水。”

    一番话,说的周围鸦雀无声。

    宇文恪望着她,轻轻点头,目光里不无赞赏。这样的胆识,这样的蕙质兰心,侃侃而言,条分缕析,却又能站在大局考量,当真不愧是林太傅之女。

    于她的位置,说出这番话,既避了嫌疑,却又道出了最要害的问题。

    ------题外话------

    某竹子头痛的很,实在是码不下去了,明天吧,明天继续……

    答应某几只写完赐婚的,还是没写的完……连一半都没到……抱歉抱歉……

 第七章 赐婚

    水溶微微一垂眸,隐去眸底的一丝柔光,淡淡的暖意涌上,这一刻,似乎伤痛也就不再明显。

    从昨夜,到今日,让他心中有一丝丝的期盼,玉儿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宇文祯沉默着,沉容望着那轻灵袅娜的女子,那双眼眸若山巅最澄澈的清泉,不属于扰扰尘世,他费尽心力,只想能够得到她,可是,他实在未曾料到,黛玉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站出来说话,虽然她没有一个字提到水溶,却是句句都站在了他的那一边。

    怒意夹杂着失落、酸涩一同袭上心头。

    你不懂我的心,也就罢了,为何,要站在我的对面。

    知不知道,我可以心狠可以手辣可以冷漠可以无情,可是我唯一的一丝不忍心,都只给了你一人。
 

    他沉默,不代表所有人都甘做看客,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老朽可以认为,郡主是在为人开脱么?”

    是忠顺王。

    黛玉淡淡一笑:“我一介闺阁女流,不懂朝堂之事,何来开脱之言,又要为谁开脱,今日之言,但为不忍心而已。”她望了一眼跪在赫连冲身边的赫连冰,叹口气道:“赫连公主与我相识虽未几日,但我可以看得出来,言语间对我大周颇有孺慕,我不忍她和她的兄长一片诚心而来,却无辜堕人计中。”

    赫连冰抬头,给她一个感激的甜美笑容。

    宇文祯沉眸踱了几步,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俯身道:“郡主以为,这是谁的设计?”

    黛玉望着他,毫无怯意,亦低声道:“皇上圣心独运,难道不知么?”

    宇文祯眯眸,尚未开口,就在这时,身后一声狰狞的嘶鸣,众人惊看时,宇文祯的御马不知为何突然鬃毛四炸,十分狂躁,拼命的要挣脱束缚,两个侍卫都控制不住,因是宇文祯的坐骑,又不能立毙之,只好拼命拉扯缰绳:“请皇上退避,此马有异状。”

    宇文祯眸中一冷,手一挥:“都让开。”

    旁人退开,他却未动, 那马已经长嘶一声,后蹄一扬,将两个侍卫踢倒,毫无方向的横冲直撞,最后奔向猎场深处,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宇文祯扬手拽过一个侍卫的弓,张弓搭箭,一箭便从背后将马射死。

    静默之中,他的神情阴冷,沉吟不语。

    宇文恪这才开口,不无疑惑道:“跟刚才的情况一模一样,这,可是御苑御马。”

    水溶淡淡的道:“不奇怪,这马,刚才咬了这地下的草。”他微微抬手指向刚才御马立过的地方。

    地上茵茵的青草染了一滩血迹,还有马齿啮噬过的痕迹。

    不用说,血迹是刚才混乱之际侍卫们斩马留下来的。而宇文祯的御马就是啃食了地上这些沾了马血的草。

    这时,东平王贺清远走上前,俯身用手指蘸了马血放在鼻间嗅了一下,又放在舌尖轻轻一舔:“皇上,这马,是中了毒。”

    水溶清隽的眉目仍是一派波澜不惊道:“东王,你可能确定?”

    贺清远很笃定道:“非但可以确定是中了毒,而且是什么毒,都可以略参详一二。西疆有草名萱,异香独特,服之能迷惑心智,西羌人常以之酿酒,为忘忧之用,而用量若大,却能使人行动失常。微臣好酒,皇上是知道的,这种酒,微臣亦曾在西羌见过,如果所料不错,是有人将这种酒拌入马的食料之中了。”

    一语出,天惊破。

    难道宫中有西羌的细作?

    宇文祯冷声道:“此事,给朕彻查。”他抬眸望一眼仍跪着的赫连冲赫连冰兄妹道:“少汗公主请起,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赫连冲眉间少舒:“谢陛下。”侧一侧脸向黛玉道:“多谢林郡主。”

    他的汉话要比赫连冰纯熟的多,也地道的多。黛玉微微颔首了一下,这时一个人却忽然趋前一步,就这一步,便将黛玉挡在了身后:“既然此事已毕,且请皇上回宫。”

    他的神情平静,这个不露痕迹的小动作根本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唯有宇文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水溶,有些窥探和厉色:“北王,你的肩上似乎不太灵便,脸色也不甚好,不会是受伤了吧。”

    水溶轻轻一笑,望一眼黛玉:“刚才情急之间,被马蹄踏了一下,多谢陛下关心,不碍事。”

    宇文祯嘴角勾起一笑:“那就好,那就好。”顿了顿又道:“好了,朕先回去了。少汗、公主,今夜朕在行宫准备了酒宴,给二位压惊,请。”

    “多谢陛下。”赫连冲微微躬身,让过了宇文祯,却犹自微微转眸,望了黛玉一眼,笑一笑,方转身离开。众人这里都跟随着离开,唯有水溶故意慢行了一步,落在后面,然后才向黛玉道:“多谢。”

    他的目光温柔而明亮,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我只是就事论事,跟王爷无甚关系,王爷大可不必多心。小女告退。”黛玉淡淡的道,不去看水溶瞬间黯下的目光,然后挽了赫连冰:“冰儿妹妹,我们走。”

    “哦。溶哥哥,我们先走了。”赫连冰应了一声,瞅着二人的神情,有些纳闷,溶哥哥的心上人是玉姐姐没错,可为什么二人看起来这么生疏冷淡呢,百思不得其解,回行宫的路上,便忍不住直接的问了出来道:“玉姐姐,你到底喜不喜欢溶哥哥?”

    一句话,差点没把紫鹃和雪雁呛死,这,这个小公主也太直接了吧。

    黛玉也是微微一怔,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道:“冰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赫连冰叹了口气:“姐姐,其实溶哥哥很在意你,对你很好呢。”

    黛玉淡淡的转开眸:“他怎样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赫连冰更加费解:“可是,我以为,你们应该是互相都喜欢的,不是么。”

    黛玉看了她一眼:“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知道他今天会出现在猎场,所以才再三的让我也来的。”

    现在才明白,赫连冰说自己一定不会闷是什么意思,想起这件事有可能是水溶授意的,就莫名觉得堵心。

    赫连冰一呆,自知穿帮,再听黛玉的语气大有疑惑水溶的意思,便连忙过来拉着她的手道:“玉姐姐,这件事跟溶哥哥没关系的,不是他的意思。我是听说溶哥哥会来,所以才想着让你也来,这样你们可以见着面了,要不然你们几天都见不上一面,我着急嘛。”

    黛玉哭笑不得:“你着急?你着什么急?”

    赫连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很快就要回去了。就想回去之前,能看到你们……成亲。”

    这下,紫鹃和雪雁彻底憋不住了,雪雁先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见黛玉不悦的瞥过来,连忙把笑收住。

    黛玉默然不语,等了这三年,她笃定过自己的心,可是等了这三年,未想到却是眼前这般局面,曾经一度,她决心断情。

    孰知情丝已然深种,剪不断,理还乱。

    昨夜他在耳畔的低语,在额上留下的温热,那一刻,她抚不平心头的涟漪。

    原来,这就是心不由己。

    闭上眼眸,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有些乱了。

    宫宴,设在近水的大殿,回廊曲折,借水望月,倒是多了几分清凉空旷之意。

    一道脉脉水流,隔开了内外两席,却也相去不远,听得见看得着,歌舞亦是共赏。

    因了白日里的那场变故,内眷里少了不少人,沈太后情绪也都不高,却也不得不强打精神说笑,黛玉领了太后身边的首席,这也是惯例,亦少不得应酬些奉承,赫连冰这个时候半因为场合如此半因为拘束,也就安静的坐在黛玉身边。

    最末一席,是给了司徒娬儿。

    司徒娬儿看着首座那袅娜清丽的身影,不觉眸中燃起一簇簇的火焰。以前,哪一次宫宴,那个位置不都是她的,那时候,她是京城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太后喜欢皇后欣赏,同龄闺秀艳羡,现在,这些名号、赞誉,所有人的瞩目都属于另外一个人了。

    而她如今,只是个北静王府的侧妃,侧妃,只是说的好听点罢了,其实也就是个妾,若不是今日人太少,她根本没机会出现在这种大宴。

    若不是因为皇帝压着,恐怕,水溶连个侍妾的位置都不会给她。

    而那个女子呢,水溶虽然从来不说,可是她不是瞎子看的出来,水溶不娶便罢,若是要娶王妃,那就只能是那个人。

    凭什么,为什么!自己哪一点不如她!

    想到这里,那股妒意越发的按捺不住。

    今日,她故意透过底下的婢女放了假消息,说水溶会去猎场,算准了这个傻乎乎的小公主一定会拉了黛玉去。

    那样的话,黛玉就算不死也会受伤,可谁能想到,水溶没有陪着皇帝去山里,而是正好去了猎场,正好赶上救了她!

    真真可恨。

    司徒娬儿用力揉着手中的帕子,喉咙梗动了两下,这时候,一个朗朗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是来自,不远处的男子坐席,司徒娬儿回过神来,循声望了过去。

    歌舞已经撤去,赫连冲起身,径自跪倒,一句话,却是令座中人都惊了一跳。

    “赫连冲斗胆,有个不情之请,臣,想向皇上太后,求娶容慧郡主为妻。”

    风百转啸过,带起水面一层一层的涟漪。

    宇文祯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丝丝的收起,冷了下来。

    宇文恪轻轻的皱起了眉。唯有水溶,仍是唇角从容优雅的一丝淡笑,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盏,宗越在他身后却看得出来,王爷的握着的杯盏的手在加力,那玉盏之上已经生出龟裂的浅纹。

    女宾席上也是一片静默,赫连冰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脸的难以置信。

    沈太后眯了眯眸,先是望了黛玉一眼,在宇文祯斩钉截铁的说出不行两个字之前,抢先道:“本宫没有听清,少汗要求娶的是哪一位……”

    宇文祯的话被堵住,不觉眸中一沉,心中有些恼火,母后她要做什么。

    赫连冲这次又抬高了声音道:“太后娘娘,请允许微臣求娶容慧郡主为妻。”

    这一下,再也不会有人还没有听清他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的击着黛玉的耳鼓,袖边,她的小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沈太后皱皱眉:“你可知道你要求的是什么人,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视她如亲女。”

    “臣知道太后爱郡主若明珠珍宝,若得娶郡主为妻,必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有生之年,绝不负郡主一分一毫。”

    这里,宇文祯嘴角噙着一丝淡笑道:“赫连冲,你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郡主不但是太后的女儿,也是朕的妹妹。你要娶她,就不怕朕不答应?”

    赫连冲朗声答道:“当日微臣入京,便向皇上提出联姻之事,皇上当日曾答微臣,京中若有中意的闺秀,便可求娶,如今微臣斗胆表明心迹,微臣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便是容慧郡主。”

    赫连冰再也忍不住,噌的一声站起来:“哥,你不能这样……”

    赫连冲看了她一眼:“怎么,冰儿,让林郡主做你的嫂嫂,你们可以时常相见,这不好么?”

    “好是好,可是……”赫连冰担忧的望了水溶一眼。

    赫连冲不等她可是完便道:“这件事,不用妹妹你操心了,哥哥自有决定。”

    沈太后望了黛玉一眼,黛玉微微蹙眉,将目光转开。

    宇文祯暗地里皱了皱眉,目光逡巡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水溶身上,见他只管淡然不惊,微微笑了一下:“赫连冲,你是一片诚心,只恐朝中有人不肯。”

    “哦?”赫连冲似乎有些不解:“难道郡主早有婚约?”

    “这倒是没有。”宇文祯摇头道,一面再次无意的扫了水溶一眼。

    “既然如此。当日皇上金口玉言说但京中未嫁之闺秀,若有中意的人选,便可向陛下求娶,难道皇上要言而无信!”

    宇文祯冷冷一笑:“这话说的,朕为一国之君,怎会言而无信,可是……”

    他故意将语速放的很缓很慢。

    宇文恪皱眉,他和水溶坐的很近,很明白宇文祯是在逼水溶,赌水溶不会坐视这件事。

    静默,气氛陷入僵局。

    那赫连冲朗声立眉道:“难道有人想要阻止,皇上,我们达斡部有一个规矩,若是两个男子同时中意了一个女子,那就要一决高下,赢的那个,才有资格求娶。若有人不答应,大可与冲一分高下!若是我败了,心甘情愿的认输。可是如果我赢了,便请皇上为我和郡主,赐婚。”

    宇文恪眉间一凛,已经完全明白了宇文祯的用意,这完全就是一场戏,宇文祯早就知道这件事,恐怕也是他建议这赫连冲当众求旨。

    宇文祯的矛头指向的不是黛玉,而是水溶。

    水溶的伤,他已经透过欧阳绝得知一二,他在北疆这几年,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又为极寒所伤,内力已经亏减,更何况这几日接连受伤,如若一旦和赫连冲动起了手,按照赫连冲的脾气,一定不会留半分余地,恐会加剧内力的损耗。

    这阵子,宇文祯对这件事恐怕也是有所怀疑,所以这一次根本就是试探,或者说想要置水溶于死地!

    这个好兄弟,替他挡了多少风浪,这些年,若非他从中运筹帷幄,恐怕他宇文恪早已倒在了明枪暗箭之下。罢,这一次,就换他来,替他挡下着一刀。

    想到这里,他微微欠身而起,可是就在这时,一个人始终是快他一步起身,一贯的平静,从容不迫,悠然清冷的开:“赫连冲,你当真要娶林郡主么?”

    宗越大惊,一声王爷被水溶冷厉的目光生生的遏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白衣带起一阵凌厉的风,萧寒如冰,站在了赫连冲的面前,水溶的嘴角仍带着一丝温雅笑意。

    他的眸色沉静,如高山上皑皑的积雪层冰。

    “正是。”

    水溶挑眉,轻轻点头,话锋却陡然转做锐利:“那,你要先过本王这一关!因为不巧的很,今夜,本王也要向皇上太后请旨,赐婚。”

    他负手而立,纯白的衣角迎风轻飏,如纷然而落的雪,仍是那么的优雅却透着岿然,目光自始至终未看黛玉一眼。

    “好!”赫连冲看着水溶:“不过,北王,你我相识多年,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你的身手我知道,但是这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一伸手,有人给他递上一把金纹缠护刻着图腾的直钢刀,剑柄上一枚硕大的翡翠闪着耀目的光:“北王,请。”

    水溶仍是静静的负手而立,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身形岿然,如山,如静水,深邃的眸潋滟着逼人的锋芒。

    赫连冲拔刀,刀锋晃过夺人的光,第一剑,便先声夺人霸道刚烈,占尽上风。

    水溶敛息凝神,看似无招,可是在赫连冲刀锋逼近的一瞬,却忽然出手,他这一出手,便是剑光雪落,众人才知何谓以逸待劳,何谓无胜于有。

    那一柄剑,在他手里有了灵性,有了生命,人剑合一,森冷的白光于剑气吟哦之中流转蜿蜒,凌厉逼人,转以柔韧细密捕捉赫连冲的大开大合中的疏漏。

    可是,唯一的缺憾,是力道。

    宇文恪等都看的出来,那不是不能及,而是不得已。

    他的内伤很重,若以力拼之,不过百招,必然力竭而败。

    宇文恪面沉如冰,手握的紧紧的。

    虽然知道,水溶的性情使然,便是宁肯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也绝不会输--那个女子,他已经看得比生命还重,可是,还是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就算水溶无力支撑,他也会上去阻止赫连冲。

    哪怕为此,将所有的底牌暴露,在所不惜。

    一刀一剑,在半空中锵然相撞,绽开了微蓝的火光。

    两个人,都在全力相拼。

    而那个女子,却若离于漩涡之外的淡漠无关。

    这是一场豪赌,押上了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后半生,却没有人问自己愿与不愿。

    她无法去怪那位番邦的少汗什么,可是,那个人呢,那个人心里,也将自己当了赌注么?

    黛玉轻轻叹了一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太后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玉儿,这两个人你会选谁?”

    黛玉垂眸,看不出情绪:“但凭太后做主就是!”

    太后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当真要本宫做主?那无论谁输谁赢,可都要有个结果了。”

    刀剑的鏖战仍在继续。

    水溶的力道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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