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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红楼溶黛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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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怎么了?”紫鹃奇怪道。

    “停车。”黛玉从马车上回望,路边的一间新开的小店面,很小,可是门楣上挂着的东西却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盏竹根挖空雕成镶嵌着琉璃的小灯笼,整个灯笼上部分,雕成了绿萼梅花,四角流苏,十分精致。

    黛玉不语,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雪雁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十分诧异,低声道:“哎,这不是和姑娘前年生日的时候……”

    黛玉瞥她一眼,雪雁便将话收住。

    黛玉轻叹一声。回到姑苏,才知道你早已为我打点好了一切,暗中殷勤的保护,每年花朝生辰总有惊喜。虽不留名,但我知道,那只会是你。

    只是,这盏灯笼既然是你送我的,怎会在这里出现?

    想到这里黛玉道:“雪雁,你去问问,我要买这盏灯笼,问老板卖不卖,不管多少银子。”

    雪雁一头雾水,但还是下车去,找到店中的伙计,很说了一会子,最后悻悻然的回来:“姑娘,那伙计说这灯是客人寄放这里等人的,不卖。我说了出一百两银子,他也不肯。”

    黛玉听见,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笑:“我知道,想必这店里还有不少好玩意,我要去看看。”说着便令紫鹃取了面纱,挂上,然后下车。

    冯嬷嬷见黛玉下车来,不觉吓了一跳:“郡主,这里是闹市……”

    黛玉道:“这些市井小店倒是有趣的紧,我想去看看,嬷嬷不放心,大可跟着。”

    冯嬷嬷苦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跟着,那不是不识相了么,只好道:“老奴在这里等候郡主。”

    黛玉点了点头,扶着紫鹃,缓缓走近,在店门口望一眼那精巧别致的灯笼,放走了进去。

    店里伙计一见进来一位带着风帽,挂着面纱的年轻女客,在大周,寒薄人家的姑娘是不会带面纱的,如此妆扮的必是贵女,想着不肯怠慢,连忙迎着,一眼看见雪雁,却又苦笑:“这位姑娘,门口那盏灯笼,我家掌柜的叮嘱过,真的不卖。”

    “我知道。”黛玉微微而笑:“只是掌柜的说不卖,却未有说不赠罢?如今,我就是来求赠的。”

    伙计一呆,听似无礼,却又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掌柜的确实没说这灯笼不能赠,当下挠头,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伙计走过来,看了黛玉一眼:“姑娘,我家掌柜说,这灯笼确实可以赠给姑娘。不过,掌柜的那里还有和这个差不多的灯笼,如果姑娘喜欢,可以去看看。”

    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傻了眼。

    黛玉点了点头,心却轻轻的搏动起来,但愿,如自己所想:“烦请引路。”

    “姑娘,请。”

    伙计将黛玉因向后院,上了二楼,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小的先告退了。”

    此人走路生风,绝不是个普通的店铺伙计。

    黛玉由此,心中又坚定了几分,虽然不会是他,至少,这里会有他的消息。

    房中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林姑娘,请进。”

    黛玉看了一眼紫鹃雪雁:“你们留在这里。”

    紫鹃有些隐忧道:“姑娘……”

    “放心吧,我有数,不会有事的。”黛玉说着推门而入,房间不大,却十分的整洁,壁橱里累着满满的书,一个男子坐在书桌前品茗,抬眸望着她:“林姑娘,请坐。”

    那张脸,有四十几岁,声音却是和刚才大不相同,只有二十几岁的洪亮温和,有些耳熟,黛玉微微蹙眉:“阁下既然邀我来,何不以真容相待?”

    那男子微微一笑:“还是如此灵慧的心思。”说着他起身,一面低了低头,将易容的面具除下:“师妹,别来无恙!”

    面具之下,一双温和带笑的眼眸,竟是楚凇楚沐寒。

    黛玉微微一惊:“师兄?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你想是谁?”楚沐寒深深的望着她:“不想见我啊?”

    黛玉轻轻一笑,便坐在了他的对面:“不是。就是觉得有些意外,你怎么会突然在这里。这几年我一直没收到过你的消息。”

    “我想,你的疑惑不止于此吧。”楚沐寒为她斟了一盏热茶,推在她面前。

    黛玉点了点头,静静的望着他。

    楚沐寒叹了口气:“那我就从头告诉你……我这几年都在哪里。”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楚沐寒说完的时候,黛玉面前的那盏茶已经凉了。楚沐寒叹了口气道:“就是这样,王爷事事顾虑周全,户部那桩事,是将计就计,罢了我的官,却也为我准备好了退路,令我跟在吴王身边。”

    黛玉思忖一下:“吴王?就是,当时江贵妃所出的那位?”

    楚沐寒点了点头:“是。吴王之母乃是前朝公主,所以不能见容于当今,多少年一直游于朝政之外。”

    黛玉打量了一下这座隐秘的楼阁,外观普通,内里却有这样的洞天,若真的是一位闲王,要这些来何用:“师兄,恐怕不尽如此罢。”

    楚沐寒怔了怔,顿然失笑:“师妹啊师妹,你能不能不这么聪明。没错,这里是我们与京中联络的一部分。我把灯笼挂在外面,就是希望你能来一趟,有些事,吴王要我转达给你,或者说,是北王。”

    黛玉心中一颤:“难道他一直和那位吴王……”

    楚沐寒点头。

    “他说什么,可还好么?”黛玉声音就是一哽,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期待是期待师兄带来的是她一直在等的消息,忐忑的是怕这期盼成了空。

    “师妹,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细心如楚沐寒,早已捕捉到黛玉声音和神情与刚才的不同,心下一叹,隐隐 作痛,师妹,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也是同样牵挂你担心你,每每都只能在暗处看着你,可这些,都抵不过他的一个消息。

    见面时,她虽笑着,却是眉间眼底都是不曾舒展。

    这些年,只怕你是相思如狂,而那位远在北疆的北王,知道么。

    他目光里的黯然,黛玉也看的清楚,无意之中,还是伤了他的心,轻叹一声:“师兄要问什么?”

    “师妹心里,他有多重?”楚沐寒深深的凝着她。

    黛玉微微一叹:“师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呢。”

    “我只想听师妹亲口说出来。”楚沐寒道。

    “很重。”黛玉轻声道。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忽而灼烫了楚沐寒的心,他低了低头,将眸中的疼痛隐去:“我懂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师妹,王爷,要回来了。”

    先是一惊,黛玉的双眸,甚至是整个面孔都是倏然一亮,那是怎么也无法控制的情绪:“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楚沐寒微微的笑道:“王爷在北疆苦熬三年,屡立功绩,将北蛮赶出边陲,这一次,是入京议功的。”

    黛玉嗯了一声,并没再说什么,轻轻的垂了长睫,只是她袖边微颤的小手,轻易的就泄露了她心中的喧涌。

    楚沐寒看着她,一句话就在嘴边,却紧紧的扼住,真的不忍心告诉她,吴王也不许他透露这个消息。

    可是师妹啊,怎忍心令她的心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长叹一声,只愿一切都是个误会。

    “师妹,这件事你对谁也不要提起。我想过不了几日,京中就会有懿旨,传你入京。”楚沐寒道:“这个暗桩,今天之后就会消失,你也不必记挂。王爷的人,一直都在你身边。”

    黛玉点了点头,笑了笑,那笑容极美,是心事皆了的轻松:“我知道。那我先回去了……”

    楚沐寒点了点头。

    这里,黛玉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欠他一句问候,回眸道:“师兄,我忘了问你,这些年,你好不好。”

    “多次一问。你说我好不好。”楚沐寒笑容宽厚而温和。

    黛玉点了点头:“你,多保重。”看着楚沐寒点头,她这才转身离开。

    他的身后,楚沐寒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成了苦涩。

    师兄,师兄,他最终也只能使她的师兄了。

    黛玉拿着那盏灯笼走出小店的时候,嘴角微微带了一丝笑,那娇态像极了赢回心爱之物的小女孩,那冯嬷嬷一直端详着黛玉的神情,这个时候慢慢的放下心来,也许就是为了这盏灯笼,终究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罢了,便将这件事丢过。

    黛玉回到府中,屏退众人,于桌前缓缓的展开水溶留给她的画轴。

    话中女子眉目依旧,笔笔都是深情,笔笔都是执念。

    这卷画,她一直放在枕畔,不敢轻易展开,就是怕一看到,便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去想他。

    两行泪不声不响的擦落脸颊,她泪中却带了一丝轻笑,可是一股全没来由的忐忑却在这时袭上心头。

    她缓缓的阖眸,低声自语道:“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楚沐寒说的没错,三天以后,圣旨自京中而至,传容慧郡主入京。

    黛玉接了旨并没多做停留,便令人收拾东西,由水路入京。

    画舫荡悠悠的向金陵方向而去。

    黛玉令人在船头设了琴榻,焚香静坐片时,抬手轻轻地勾抹琴弦,琴声清灵而起,直上九霄。

    雪儿乖乖的蜷缩在船头,听着琴声,晃着尾巴,很是享受的样子。

    紫鹃和雪雁听见,有些纳罕。雪雁扯扯紫鹃道:“姑娘可是三年没碰过琴了,今儿是怎么了。”

    紫鹃心中有所知觉,微微一笑:“想必是有喜事。”

    雪雁诧异道:“喜事?恐怕对姑娘来说,除了那位回来,再没别的喜事了。”

    紫鹃扑哧一笑,戳她的脑袋:“笨死了。”

    雪雁忽然心灵福至,眨着眼睛,露出一丝喜色,难道真的是……

    一声充满戾气的鸣叫声忽然拨空而起,将优雅的琴声搅散,一道黑影铺天而来,盘旋着压低。

    雪雁惊呼:“渔雕!”

    话音未落,那尖利的鹰爪已经将在船头小憩的雪儿抓了起来,然后速度极快的蹿上云空。

    琴声戛然,黛玉猛然站起来,失声道:“雪儿……”

    情急之间,疾走几步,不小心将琴榻砰了一下,那架琴砰的一声,落地,琴柱飞雁断了好几根,黛玉惊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雪儿挣扎着被带上半空,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射出一支箭,带着呼啸的风声,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蹿上天空,正中那只渔雕,渔雕凄戾一鸣,撒开了爪子,落了下来,而一团雪白的绒球也从另一个方向落了下来。

    黛玉无力的看着,却救不了它。

    而令人更加惊愕的是忽然一道墨蓝色的身影拔地而起,寻了一个支点之后,如惊雷电闪,跃至半空,就在雪儿张着四爪落下来的时候一把接住了它,然后重重的踩在船舷上,那人拎着雪儿的后脖颈,不顾那小兽张牙舞爪将它递还,声音低沉洪亮:“姑娘,它没事了。”

 第二章 相逢未若别离好

    江风呼啸中,眼前似有无边的日色铺展开。

    男子一身墨蓝色质感极佳的缎袍,领口腰间缀着简练的白色滚边。一张英气硬朗的面容,飞扬的浓眉之下,斜挑的凤眸,瞳仁如碧水中濯过的黑曜石,安静时深如泓碧,微转时又如华丽的墨缎,层层卷开,都是绚丽夺目。

    淡淡而笑,柔和了将整个人如利刃出鞘一般的锋芒。

    有一种人,高贵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需要锦衣华裳,不需要娇童美婢的前呼后拥,举手投足间自有风华不胜。

    而眼前这位蓝衣公子,便是如此。

    只这一眼,黛玉便知他的身份必然不简单,微微一敛眉睫,将雪儿抱过来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男子望着她,隐隐:“不必客气,林郡主。 ”

    黛玉诧然道:“你怎知我姓林。”

    男子望着她,态度磊落:“在下宇文恪。”

    黛玉怔住脱口道:“吴王?”

    宇文恪点了点头,黛玉便连忙把雪儿放在一边:“林氏黛玉给吴王殿下请安。”

    宇文恪淡淡而笑:“不必多礼。对郡主,我可是早有耳闻。”

    黛玉只是莞尔,有些事心照不宣,明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她没有开口相谢,是知不便之故,是个聪明的女子,而他也并非要她谢什么,不过都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此而已,想着,宇文恪笑道:“郡主是要入京?”

    “太后懿旨宣召。”

    宇文恪嘴角微勾,若有深意的一笑,而后道:“京中人事诡谲,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倒也未必是真。这话,郡主不需要明白,到时候,想一想就是。”

    黛玉微起一丝疑惑,却也不变多问:“小女记下了。”

    宇文恪一笑,望了眼江天渚色:“天色不早,我先回去--明日,正好同路进京。”

    黛玉没说什么,目光一垂,落在那张摔坏了的琴上,一痕疼痛蔓延萦绕。

    琴断,或为不吉之兆。

    这次入京,究竟会发生什么。

    黛玉望着茫茫的江面,心绪忽然亦是茫茫无定。

    画舫一前一后驶入京城,弃舟登岸。

    宇文恪在马上遥遥的望着那纤纤素影,微微的笑了一下,这时一个人走到他身后,是易容后的楚凇,他站住,不言语,却也望着同一个方向。

    “要说什么。”宇文恪忽而开口。

    “北王昨日已经抵京。”

    “传言真假若何?”宇文恪皱了皱眉。

    “是真。”楚沐寒似有一瞬的犹豫,压了声音道。

    闻言,宇文恪剑眉微沉,然后旋淡声道:“未必是真。”不觉又忘了一眼那驾素帷香车:“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也许能够明白。”

    “就是因为太聪明,属下才会担心。”

    宇文恪神情一冷,掉转目光看了他一眼:“我一直相信灏之的眼光,所以,认为你不会是个被情绪左右判断的人。”

    楚沐寒笑了下,点点头:“是,殿下。”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几乎是一瞬便到了跟前,将黛玉的马车拦住。

    楚沐寒道:“似乎不是京城的马。”

    宇文恪目力极好,当下已经有了判断:“四蹄敦厚,后足有力,应该是来自北疆。”

    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于是宇文恪一夹马腹,冷然道:“过去看看。”

    马上的是一个夷族打扮的少女,一身大红的劲装,打着垂帘,圆圆的明净的杏眸,圆圆的白皙的小脸,还有些婴儿肥的模样,倒是生的俏丽甜美,她拦住黛玉的车马,却也不是为了难为而是大声的用还比较生疏的汉话道:“跟你们打听下,可有个叫吴王的人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从不曾见这种打听人的。

    车中,雪雁哧的一声就笑了起来:“这是什么话啊。”

    黛玉只是莞尔一下,摇头:“汉话上不通,倒也难为她了。”

    这时驾车的小厮只好道:“你是问吴王殿下么?”

    少女不耐烦道:“我不知道什么殿上殿下,我就问你,知道不知道。”

    这一下,众人更加傻眼。

    这时宇文恪已经趋马近前:“我就是宇文恪,这位姑娘来见本殿何事?”

    少女转过脸来看着那缓缓骑马而至的颀高孤朗的男子,眉目英朗,贵气逼人,皱了皱眉,歪着脸道:“你就是宇文恪。”

    “是。”

    “人说你的骑射是大周第一人?”

    宇文恪脸色顿时沉下:“不知姑娘听谁说的?”

    少女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还听说,你的剑法比溶哥哥还强。是不是真的?”

    这一下,宇文恪的眉峰锁的更紧了,余光不自禁的望了一下那车帷,希望这句话她没有听到。

    可是那红衣少女似乎会错了意,又补充了两句:“难道你不知道,溶哥哥就是北静王……”

    宇文恪的脸上已经冷冷,打断道:“姑娘到底是谁,本殿并不认得你,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请姑娘让开,本殿还要即刻入宫。”

    “哦,是我忘记说了,我是赫连冰,今日是来找你一较高下的。”赫连冰高高的抬起下巴:“而且,我不信你比溶哥哥还厉害。”

    “赫连?那你是鲜卑达斡部的人了,赫连冲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哥哥。”赫连冰骄傲的道:“我的骑射,都是哥哥手把手的教的。”

    宇文恪已经不再掩饰那份不耐烦道:“那一定不凡了。不过,当街拦人比试,非闺阁所为,更于礼不合,所以,小公主,请你让开。”

    赫连冰顿时有些恼怒:“喂,在我们北疆,不敢接受挑战的人,就是懦夫。”

    宇文恪冷然道:“我们大周也有句话,好男不与女斗。”手一挥,招呼道:“让开道路,先送容慧郡主回府。”

    马车缓缓行过面前的时候,车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不敢劳烦吴王殿下相送,就此别过。”

    那声音没有多少情绪,可是宇文恪还是听出了一丝勉力维持之后仍然难抑的轻颤,不觉叹了口气。

    马车辘辘向前,黛玉面容清冷,缓缓阖上眸,向后靠在车壁上,一动不动。

    临别时的那些话犹在耳旁,可那声清脆的溶哥哥,却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一字字打在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一腔的思念,却似梗了一根难消的刺。

    与他,自己也要称一声王爷。可是,那个北疆来的小公主却亲亲热热的喊他溶哥哥。

    你不会的,对不对。你说过,让我信你的,对不对。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眸,怔怔的,望着垂落的纱帘。

    “姑娘,说不定是个误会,谁知道那个公主到底是什么人?”紫鹃轻声劝道。

    黛玉望了她一眼,勉强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我信他。”

    清澈的眸中,却更加惘然若失。

    紫鹃和雪雁看在眼中,也不敢说什么,只有默默的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黛玉现在郡主府中休憩了一日,次日一早才进宫请安,这时候慈和宫里已经聚了不少来请安的诰命。

    黛玉走进的一刻,清丽绝俗,令一殿闺秀都失了颜色,周围投过来的皆是惊讶羡叹的目光。

    人群中,黛玉和贾母的目光相对,贾母微笑的向她点了点头,身份所限,正经论起来,如今纵是贾母也要向黛玉行礼。那日黛玉离京,见过一次,如今也有两年多未见了,此刻见贾母气色仍然不错,也就略略放下心来。

    王夫人并不在其内,先帝退居上阳宫成了太上皇,当日元春自求至上阳宫随侍,尊为皇太妃,远离了皇城,不复当日显赫,王夫人在贾府也不如旧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一时见过之后,沈太后笑眯眯的拉了黛玉的手:“你这丫头,这一晃眼竟是两年多没见着你了,我若不召你回来,也不会主动进宫来看我,真真令人伤心。”

    黛玉笑了笑道:“太后言重了。太后日里宫里的事已经够多了,黛玉来了,太后又要为黛玉费心,岂不是又多生出些劳碌,那倒是黛玉的罪过了。”

    话是这么说,黛玉很清楚当日沈太后为何许自己离京,又这么久都没有让她入宫,而且一在对外将自己摆在女儿的位置上,那就是不想宇文祯和自己有什么牵扯。

    这一点上,黛玉也不知应不应该感激。

    沈太后笑道:“还是一张巧嘴。来,让我好好看看,这姑苏的水土倒真的是养人,长开了。”

    这时,王府王妃,勋亲侯府的诰命都纷纷凑趣称赞不已。

    黛玉也只淡淡垂眸,似无关己的漠然,然而这时,内侍的一声通禀终于令她抬起头,甚至有一瞬,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北静王侧妃到。”

    眼前一黑,脑海中轰然炸开,晕眩,她竭力的握着帕子,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的抬起头。

    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的从殿外,绕过插屏,分过珠帘,走了进来。

    一身淡淡的粉色衣裙, 艳丽绝美的容貌,雍容端庄的笑容,缓缓近前,行礼如仪:“北静王府侧妃司徒氏给太后娘娘请安。给诸位娘娘、公主、王妃请安,见过诸位诰命。”

    太后笑了笑道:“起来吧。”她向黛玉看了一眼道:“玉儿还不知道吧,当日的司徒郡主如今已经是北静王的侧妃了。”

    当日的魏王妃,如今的许皇后笑着开口道:“说起来这也是一段缘分。司徒郡主当日险些为西羌蛮夷所掳,幸而是北静王出手相救,北王北上之时,司徒郡主毅然跟随,听说还曾为此受伤,也算是一段佳话。”

    黛玉的嘴角仍保持着最初那个淡淡的弧度。可是心,已经只剩下了一种感觉,疼痛。

    热度,自胸口褪去,四肢百骸都是冰冷一片。一丝自嘲的苦笑溢出嘴角。

    原来如此。原来是她太傻,等了三年,盼了三年,他走的那日,身边便有了另外一个女子。

    一切都可笑的像个笑话,为何动情,为何信以为真,为何信他念他,为他在北疆这三年而担忧,无时无刻不牵挂,可如今呢。

    这种疼痛,她经历过,前世,金玉缘成的那一夜,她心痛如死,一命而终,算是解脱,而现在,她正在重复着这种疼痛,却只能继续下去。

    那司徒娬儿只是略有赧然的一笑,利落的寻到了黛玉的目光:“林郡主,好久不见。”

    当日的事,有知道的,也又不知道的,一片安静之中,黛玉缓缓的开口:“我长居姑苏,闭塞的很,竟不知道司徒郡主和王爷早已成就一段佳话,真的要道一声恭喜。”

    声音那么平静,平静的所有人都听不出任何异样,唯有贾母心中担忧,递过来一个关切的目光。

    黛玉感觉的道,却并未去看外祖母一眼,那种关心,让她很容易泄出心底的情绪,所以,只能不看,不理,佯作冷漠。

    她不知道宫宴是何时开始,何时觥筹交错,何人敬酒,行了什么样的酒令,只知道敬太后的那杯酒,很苦,很辣,呛的她五脏六腑都生痛,而现在,她终于有个理由离开了这个让她喘息都艰难的地方。

    “黛玉不胜酒力,想先退下,更衣歇息,请太后见允。”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双颊有着淡淡的绯,可嘴角始终带笑,那笑却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有些朦胧,更堪人怜惜。

    沈太后不知她酒力如此弱,忙令人扶着她下去更衣散散酒。

    黛玉屏开众人,扶着紫鹃,缓缓的走在御花园里,冷风一扑 ,神智渐渐的清明了起来,最初的轩然已经平静,痛感也已经沉淀。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深冗的叹息,似要将郁结皆吐尽了,然后她开口:“紫鹃,给我到杯茶来。”

    “姑娘……”

    “我在那边的亭子里坐坐。你去吧。”她拨开紫鹃的手,其实就想要自己呆一会儿而已。紫鹃知道,只得缓缓的退开,去令人被茶。

    眼前,是御园春色,桃花氤氲如一层轻雾薄笼,风过处,飘飘洒洒,逐水而去。

    黛玉眸中空空,似是望着,眸中去是空空如也,一片荒芜。

    如果说那声娇嗔婉转的溶哥哥只是让她心存疑虑,可现在,对他最后一点信任,也就此垮塌殆尽。

    可以薄情,为何骗我。

    黛玉缓缓闭上眼睛,将欲夺眶而出忍下,因为身后环佩轻响,有人来了。

    “林郡主。”声音轻怯。

    是司徒娬儿,黛玉已经猜透了来意,淡淡笑着转眸:“是司徒郡主……”顿了顿:“还是该称一声司徒侧妃?”

    司徒娬儿的脸色变了变,旋即笑着带着娇嗔道:“那些事,林郡主可不许笑话我。”

    “怎么会呢。”黛玉淡淡的笑了一下道:“皇后娘娘都说了,一段佳话。”

    “什么佳话,不过是可怜一个废人罢了。”司徒娬儿轻叹了声,坐下,将左腿的绣鞋脱下一半,鞋中凸起了约两寸的高度:“我也不怕林郡主知道,这是那年随王爷去北疆的时候,王爷遇到刺杀,我摔下了悬崖,以后就成了这般模样。我练了那么多年的舞,都是为了王爷,虽然如今在王爷身边,却不能为他一舞。还好王爷不曾因此而嫌弃于我。我自幼心高气傲,一心一意就想嫁给他为妻,如今也算是想开了,我已经这样了,能在他身边有个位置,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令黛玉心中疼痛如绞,小手更加冰冷,容色却是如常,淡淡道:“万事随心,能想开便好。强求,总是无味,放下,才是自在。”

    这句话,与其说给司徒娬儿听,不如说给自己听。

    “林郡主,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司徒娬儿似乎十分惊讶十分惶恐十分不安的模样:“王爷的心里,一直都有郡主的,王爷曾说,欠了郡主一份情意,必是要还,所以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还是姐妹,到时候希望郡主不要以残躯见弃,容我有一点点位置,可以随在王爷身边,娬儿于愿已足,绝不敢再奢求什么。”

    欠,他说欠么,难道在他心里,仅仅就是如此,而已?

    黛玉慢慢的扬起一个笑意,淡淡的望着她:“司徒侧妃想多了,恐怕,不会有那一日了。”

    “林郡主,是我说错了什么,是不是。”司徒娬儿怯怯的道:“王爷的心里,恐怕是要林郡主为王妃的。所以……”

    黛玉终于沉下了脸,望着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道:“我说了,不会有那一日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我这里费口舌。宴席还未散,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就出了凉亭,走了没几步,鹅卵石的地面轻轻一硌,她的足下便不是分的稳当,身体晃动了一下,被人一把扶住,那声音泓澈低沉:“玉儿,小心。”

    听见那声音的一瞬,黛玉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望着扶着自己的那只手,那纤尘不染的白衣,多么相似的画面,一切都恍若回到了昨日。

    可惜,仍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想着,她倔强的将衣袖抽回,退后,再退后两步,直到身后靠着了亭栏,然后躬身道:“给北静王爷请安。”

    一声请安,疏离至此,咫尺亦如天涯。

    相见何如离别好,见还不如不见。

    悬空的手,凝固在半空中。

    水溶静静的望着她眸中的冷漠,心猛烈的抽搐。

    早已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可是到如今,真的看在眼中,那如割的心痛,比预期的疼过百倍。

    她终是忘了自己说的话么,终是不愿意相信他么。

    三年,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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