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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红楼溶黛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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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红楼溶黛情》 作者:竹泠然【完结】潇湘VIP8。8完结
内容介绍: 
                    泪恩偿罢,宿缘未尽。  当黛玉醒来,重生在了三年前的扬州。  林如海亡故,留下孤女伶俜。同族虎视眈眈,更有贾府欲壑难填,五代列侯的林氏望族风雨飘摇。  重生而来的黛玉,看穿了那些伪善真恶,她又该如何应对。  木石无份,金玉有缘,她是否能真的放开心怀?  水润清木,既唯水能溉,唯水能续,属于她的良缘,又应于何人?  水溶,朝野称赞的一代贤王,温润如玉,风华绝代,却心机至深。  雪地里的一次邂逅,冥冥之中注定了一世纠缠。  这一世,流烟散尽,谁拭她双颊泪痕道一声:此生再不令你落泪。  这一世,尘埃落定,又是谁,执她的手,许下三生三世,生则同室,死则同椁。  本文,宠,偶有小虐怡情,一对一,有宅斗,给林妹妹一个别样的红楼人生。
 
 

    楔子

    诗云:

    红楼一梦已荒唐,

    又向荒唐演大荒。

    泪涸潇湘恩已罢,

    缘定金玉意成殇。

    灌愁海涯苍露冷,

    三生石畔碧桃芳。

    旧庭一痕溶溶月,

    水漪落花宿缘偿。

    却说那日金玉缘成,绛珠仙子泪尽,一线芳魂归于三十三重天外的离恨天销号归案,执掌人间痴男怨女万般情债的警幻仙子遍翻册籍,倏尔大叹不止。

    绛珠终未解其意,诧然道:“姐姐何故叹息。”

    警幻望着她,长叹一声道:“本以为尔下凡历劫一世,还了那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即可归结。未想你这一去,却又带出另一世的风情月债,如今还不得完满。”

    绛珠愕道:“难道人世间还有什么恩待我去还不成?”

    警幻道:“是也不是,此乃天机,不可轻泄。此去还是你前世之身,却是另一番的光景。”

    绛珠摇头:“我更不解得。”

    警幻道:“妹妹只需记得那神瑛侍者的恩情已然了了,这一世再与你无关就是了。一世之后,我还在此处等你销案归结,去来,去来。”

    绛珠点头,魂魄荡悠悠 重返人间……

    第一章绛珠重生

    黛玉缓缓睁开眼睛,只觉的额间头痛欲裂,四肢百骸亦如灌铅般的沉重,下意识的轻唤:“紫鹃……”

    烟罗纱帐微动,紫鹃应声而入,见黛玉醒来,喜不自禁道:“姑娘,你可醒了。”

    黛玉看见紫鹃,不觉吃了一惊,怔怔的不言语了。

    原来,眼前的紫鹃却是三年前的模样,一样的鬓发钗环,一样的身量形容,目光里透着关切,而再看周围,却并非潇湘馆里的疏竹虚窗,茜纱红绡,心中疑惑,这么想,便问了出来:“这是哪里。”

    紫鹃微微一怔,旋即了然,叹了口气,心疼的望着黛玉,一面给她掖了掖被角道:“姑娘伤心的狠了,想是被魇住了的。如今却是在扬州家里哩。”

    黛玉心下一跳,目光环过周围,端详片刻,果见是旧日在家的闺房景象,点头嗟道:“果然是了。”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回到扬州,而这家里却还是三年前的模样?

    她明明记得昏迷之前那日老太太既殁,舅舅舅母做主,令宝玉迎娶宝钗。那几日,正是她病重之时,向日的情意皆做空谈,潇湘馆更清冷无人,急痛攻心之下存了自戕之念,只求速死而已,不期今日醒来却怎得回到家里?若说这是一梦,梦的又太过真实,令她不愿再醒来。

    紫鹃见她神色怔忡不定,便下言劝慰道:“姑娘别再伤心了。林老爷是登仙去了,日后自然保佑姑娘平平安安。姑娘若是一味伤心,老爷在天之灵,恐怕也要跟着伤心的。”

    黛玉身上一颤,呆呆的注目紫鹃,倏然发现紫鹃明亮含悲的眸子里倒映着的竟然是十三岁的自己,如映水中,渺茫却又清晰。

    十三岁?三年前?父亲?亡故?

    一刹那,电光火石,灵台清明,黛玉渐有些明白了,她回到了三年前。或者说,前世的黛玉已经死去,她的魂回到了三年前?

    怎么会如此荒唐?

    是的,她应该记得,这是她十三岁那年,父亲亡故,她哭的脱力,晕倒在父亲的灵前,醒来又哭,哭到极处,却又是昏厥,如此往复三日,却才悠悠醒转。

    而那日,正是紫鹃守着自己,她的衣着打扮,甚至说的话,都和前世不差分毫。

    悲伤仿佛刻骨的刃一般直刺入胸臆间,含露目中泪雾渐渐凝聚,视线模糊成片,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儿砸了下来,白色绢缎中裙便沾湿了一片。这泪有为爹爹亡故,隔世重来,终究未能再见父亲一面,而前世重重伤情伤心,却又一幕幕宛在眼前,挥之不去。

    一腔子痴念付错了人,却又笃信那亲人至情,最后徒落得寥落收场。两下相对,悲不能止,泪落的越发快了。这黛玉以帕掩口,啜泣不止。紫鹃并不知她的心事究竟为何,只道是为父新丧的缘故,又不敢苦劝,唯有在旁陪着她落泪而已。

    “紫鹃丫头真真该打,让你守着姑娘劝着姑娘,怎么反倒给劝哭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王嬷嬷颤巍巍的走进来,一面嗔着紫鹃,一面不由分说便将黛玉搂在怀里哄着。

    靠在王嬷嬷的怀里,一股仿佛母辈的温暖,融融的烘着肺腑。黛玉猛然想起,父亲病故不久,王嬷嬷亦染病离世,没有再跟着自己回金陵荣府,悲感交集,更加无声啜泣了起来,同时攥紧了王嬷嬷的手,仿佛一松手,这位老乳母便会不见了一般。

    王嬷嬷哪里知道这些,只是怜惜黛玉这般年幼便丧考妣,孤苦无依,不觉也是潮湿了眼睛,哑着声音道:“嬷嬷在这里,嬷嬷在这里。姑娘莫哭,莫哭。”

    一时主仆三人流泪眼观流泪眼,满室但闻哽咽之声。半晌,黛玉方渐渐止了哭声。这番痛哭发泄之后,神思竟是奇异的舒畅起来,她振作了一下,擦干了泪,勉强笑了笑道:“嬷嬷倒是会说紫鹃呢。她才招了我,你又来招我,叫人家听去,倒像是我不懂事惹了嬷嬷伤心呢。”

    一句话说的王嬷嬷和紫鹃哭笑不得,紫鹃便笑道:“到底是姑娘这张嘴,咱们本是劝姑娘来,却被姑娘劝了咱们了。”

    黛玉如莹玉般的面容上,淡淡浮起一丝笑纹,即便坐起身来:“嬷嬷,我要梳洗梳洗,去灵堂看看爹爹,给爹爹守灵。”

    王嬷嬷面色微微一凝,有些不忍的看着黛玉,见黛玉容色平静,不似之前满目伤戚,心中微微有些纳罕。

    黛玉知道她是担心,拢了拢发丝从紫鹃手里接过大衣服披上:“嬷嬷放心,不碍的。我只是尽尽做女儿的本分。紫鹃说的对,父亲泉下有知,知我为此伤心伤身,也要责我不孝了。”

    王嬷嬷闻言心中大觉安慰,遂赶忙与紫鹃一处给她梳洗换衣。

    稍做梳洗,黛玉坐在妆台前,麻服重孝。紫鹃将她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挽起朴素的偏髻,以一只素钗簪着。

    一缕秋阳斜射入户牖,菱花镜里的女孩单薄苍白,如精致纤薄的玉器那般易碎。

    而她黑琉璃般的眸子,那总是挥之不去的忧伤都被压在了眸底深处,目光显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沉静幽然。

    黛玉望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伸手轻抚着自己的面庞,叹息了声。

    仿佛是做的一场梦,如今方是醒来,虽不能说是大彻大悟,心思也是清明了许多。

    前世种种都已然过去,上苍令己重生,许是垂怜,亦或是令有深意,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王嬷嬷亦在旁望着低声道:“姑娘这几日瘦的多了,老奴看着都要心疼。”说了一半又怕勾起黛玉的伤心,忙掩饰的顾左右言他道:“雪雁丫头不知道去哪里了。这半日都不见人影儿。”

    “一进门就听见嬷嬷念奴婢哩。”这时,碧纱厨外帘幕一挑一个小丫头,比紫鹃更小,一身皓素,却是雪雁,雪雁仍是挽着双髻,手里高高的擎着一只精致的竹蔑编织的小篮子,里面放着几只黄白相间的秋菊,煞是好看。

    王嬷嬷责道:“怪道半日不见你,原来是玩去了。”

    雪雁也不争辩,只是默默的走来,将花篮捧到黛玉面前,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黛玉便知雪雁是变着法转移她的注意要她开心的意思,想到前世雪雁也曾捧来花篮,她却丧父之痛,诸事无心,随手放在了一边,看都没多看一眼,想来那时候雪雁心里该是如何的失望,一时又想起前世,最后唯有紫鹃雪雁陪在身边,又觉酸楚:“嬷嬷,别责备她,我想雪雁是特意编了这个花篮来哄我开心。”

    雪雁被说中了心事,便露出一个清甜可人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将花篮捧了上去,黛玉细细的瞧了道:“这花篮真真精巧别致,朴而不拙,直而不做。我喜欢的紧。”

    紫鹃见黛玉情绪转好,便也微微放下心来跟着打趣:“成日家都说那宝姑娘家的莺儿是心灵手巧的人,殊不知咱们雪雁不知比她强多少去呢,只是姑娘不愿叫她露出来是了。”

    雪雁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紫鹃姐姐也来取笑我。”因又劝黛玉道:“姑娘,奴婢有句话想对姑娘说,虽说老爷现是去了,可是姑娘还有雪雁,还有王嬷嬷,还有紫鹃姐姐呢。我们都会陪着姑娘,伺候姑娘,断不叫人欺负了姑娘去。”

    黛玉微笑起来,起身拍拍她的肩道:“我很知道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再自误了。走吧,去前面看看。”

    她径自起身,扶了紫鹃。紫鹃、雪雁、王嬷嬷三人,终是未曾解得黛玉话里面的深意,却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此时的姑娘,形容安静,似乎和之前有些难以言喻的不同,至于是什么,她们都说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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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红楼啊新红楼~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啊~赏个脸收藏一个啊~竹子在此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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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慧定人心

    黛玉带着紫鹃雪雁并王嬷嬷,迤迤穿过月洞抱厦,还未到灵堂外,便听见一阵争持。

    “你还敢骂人!好不好,一根绳子绑了,发卖了便罢。”

    “放屁,我是林府的奴才,就算老爷死了,还有姑娘。再轮不到外人来做这个主。轮不到你来发卖……”女子亦是十分泼辣的,抬高了声音嚷嚷。

    “虽是林府,如今却是我们爷做主来的。”

    说话的人,很是气势汹汹,大有主子的架势,可是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人是贾府的小厮昭儿,跟来伺候贾琏的人。

    黛玉并不言语,眸中清霜凝结。

    王嬷嬷听了听便摇头道:“下人们口角,姑娘莫听这个,还是……”

    “嬷嬷错了。如今爹娘虽都没了,可我还在这里。父亲尸骨未寒,怎由得人如此聒噪。”黛玉说着便往前走,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眼前已经聚了不少人,除了昭儿,皆是林府素有脸面的仆妇丫头,此时一并将目光聚向黛玉。

    那昭儿没料到黛玉此时过来,才要回嘴的话便一下子卡住了,脸色红涨起来。

    黛玉看都不看他,只是向却才吵吵的那个妇人道:“因何吵闹。”

    那妇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容白净,一身白麻衣,跪在了黛玉面前,一行哭一行诉:“姑娘,他们说要把奴才一家子卖去集市。奴才是府里的家生子儿,几代都是在这府里过的,老爷才刚没了,他们就要打发了奴才一家。”

    黛玉看她有些眼生,细细的想了一会,方想起来,这人是府中负责采买的郑才家媳妇儿。王嬷嬷在旁低声道:“她叫翠微,之前伺候过夫人的。”

    黛玉点一点头:“那我该称呼一声嫂子。”

    翠微有些错愕,连忙敛眸低头道:“不敢。”

    黛玉话锋敏捷一转道:“既然嫂子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自该知道这府中的规矩。父亲离尘不过几日,停灵未去,嫂子怎可与人在这里争吵?若是被外头听见,不说嫂子有无道理,只说我林府失了体统。”

    她越是分毫不提那昭儿的过错,却是字字句句都令昭儿如芒在背,立也不是,跪也不是,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讪讪的站着。

    翠微泣道:“姑娘责的是。只是奴婢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老爷头七还没过,便要发卖了奴才等。”

    黛玉轻轻的蹙起罥烟眉,似有不解之意:“这话从何说起。我几时说过要将你们发卖了的?我虽年轻,规矩还是懂的,没有个父亲新丧,便发卖家里老人儿的道理。”她的目光淡淡的环过众人:“我如今把话撂在这里,之前你们做什么,如今还是做什么,一切照旧便是,各司其职,我自然不会薄待与你。设或有愿去的,去向管家那里报了,甭管死契活契,都一并还你,决不强留。”

    她的声音平静,和煦如三月暖春,而这番话压的人人心服,齐声道多谢姑娘,谨遵姑娘吩咐。

    翠微擦了泪道:“有姑娘这句话,奴才们还有什么可说的。老爷在时,我们伺候老爷,今后便伺候姑娘。”说着磕头不止:“奴才捕风捉影,闹着一场,惊扰了老爷的阴灵,甘受姑娘责罚。”

    黛玉又道:“郑家嫂子,我本不当罚母亲的旧婢,可你今日触了府中体礼,我若就此放过,恐今后难以服众。便罚你一月月银,房中思过三日,不得出门,你可心服。”

    翠微连连道:“服得,服得,只要是姑娘罚的,奴才都服。”一面微带得意的瞥了那昭儿一眼,又加了一句:“这府中,终归还是要姑娘来做主的。”

    眼见得周围透过来的尽是嘲弄的目光,那昭儿面皮紫胀,里子面子都挂不住了,少不得下气跪了道:“才刚奴才冒撞了,请林姑娘责罚。”

    黛玉觑他一眼,冷然道:“这倒是不必。我罚的只是我林家的人,你当不当罚,当怎样的罚,正该去琏儿哥哥那里领去。我怎好越俎代庖,你也不该问着我。”然后倦倦的道一声都散了,便带着人转身。

    王嬷嬷望着黛玉,不住的点头,心中暗赞不已,姑娘真真是长大,便这几句发落,恩威并施,有理有据,大方得体,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来,更要紧的是,几句话便歇了这几日内院里因老爷亡故而起的猜嫌疑忌,大有当日夫人掌家的风采。若是老爷夫人知道了,想必也就安慰了。忽而又想着早逝的林如海贾敏夫妇,黛玉一人,终是无所依靠的,心中又叹了一会,方跟着黛玉向灵堂方向去。

    谁想,才走了几步,里面却是一阵乱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黛玉足下一顿,身子微摇,面色血色全无。雪雁紫鹃连忙上前扶住,黛玉稳住心神道:“ 快进去看看。”一面暗暗道云姨娘,你可千万不能去。

    却原来,贾敏在时,因自家身子羸弱,好容易有了一子却又夭折,为林氏一脉香火计,便做主为林如海纳了几房姬妾。谁知,那林如海乃品格端方的饱学之士,本就对女色上面极淡,又与贾敏伉俪情深,是以纵有几房妾室,却也总未见有子息,至贾敏丧后,更是无心于此,爽性将姬妾都遣散。唯有这位云氏,却以无所归为由,不肯离去,坚意跟着林如海,帮他打理内闱,任劳任怨,林如海病重之时,亦是她从旁照料。说起来,这位云氏,本也是书香人家的女子,只因家道中落,流落异乡,才与人为妾。素日里沉默寡言,温厚平和,贾敏在时,便视她不同,因而黛玉对她亦极是敬重。

    前世,林如海去后不过三日,这位云姨娘便悬梁自尽,殉了夫主去,待黛玉醒来,人已经亡故,徒留了许多遗憾。是以此刻黛玉听见声响,想起这一节才会如此焦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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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灵前立誓

    却说黛玉在外听得乒乓一阵响,连忙带着人走进灵堂西侧的厢房内,果见云姨娘悬在梁上,绣凳翻倒在地上。一干丫鬟妇人拥上,七手八脚将云姨娘从梁上解了下来,放到了榻上,那几个丫头围着痛哭不已。黛玉斥道:“哭有什么用,哭能把人救过来?还不给姨娘揉揉胸口,把气顺过来。”

    几个丫头反应过来,连忙顺气的顺气,揉搓的揉搓,所幸发现的及时,还有余气在胸,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那云姨娘终于吐出一口 浓痰,悠悠醒转,才一睁开眼睛,看见黛玉坐在榻旁,叫了声姑娘,便哽不能语。

    黛玉恻然,轻声道:“姨娘,这又是何苦。”

    云姨娘无力的苦笑了一下:“老爷夫人,待我有恩。生不能尽心服侍,就此随了去,九泉之下,老爷夫人有人使唤也是好的。”

    这时,她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名唤柳儿者上前跪了,哭诉道:“姑娘不知,姨娘是有苦衷的。这几日外头议论的厉害,说姨娘不肯随了老爷去,是,是图林府的家业,还有人说,说姨娘是要卷了林府的钱另嫁……”

    剩下的话,她再没说下去,那云姨娘已是泫然泪下。

    黛玉闻言,脸上仍是风轻云淡,无悲无怒:“这些有的没的、流言蜚语本是不经之谈,或是有心人造谣,要逼死姨娘也未可知。姨娘果有此志,我也不好苦劝,只是望你凡事三思,人命如秋蝉,寻死是极容易的,若是正中那些个丧心歪念,白白断送了性命,岂非不值?须知人死便不能复生。”

    那紫鹃雪雁并王嬷嬷本以为黛玉定会与云姨娘抱头痛哭,不期她却说出这一篇话来,都是愣住。

    一片哑然中,黛玉从容的起身,目光示意了一下王嬷嬷,便携着紫鹃雪雁出去,自往灵堂祭拜林如海。

    这里王嬷嬷领会了黛玉的意思,便令一众丫鬟退了出去,瞅着云姨娘道:“你好生糊涂,好生糊涂。老爷夫人本以为你是万事妥当的人,才将府中上下的事情交你打点,为的就是怕有朝一日留姑娘一人孤苦无依,好有个人照料的意思,你非但不能领会,却为了几句没要紧的流言浪语便置姑娘于不顾,你倒是畅快干净,落个人人称赞的好名声。却不想想,将偌大家业撂给姑娘一人,无依无靠,岂不可怜,又正中了那起歹人歹意——现正有人巴望着林府的人都死绝了只留姑娘一人,才好摆布哩。如此,就怕老爷夫人九泉之下,也后悔自己看错了人!”

    说着,自家也淌下泪来。

    云姨娘只是垂首不语,听到后面几句,却又猛然抬起头来,王嬷嬷望着她重重的点头。那云姨娘本是听了那番蜚语,心中郁愤,一时钻了牛心出不来,先听了黛玉那一番话,又是王嬷嬷这番半是劝慰半是诘责,便将因由想的明白,愧悔不已:“嬷嬷说的是,我竟是个不能容事的人了,自谓大义,却是不义,真真的愧煞人也。我这就去看姑娘。”

    灵堂之中,檀香幽幽隐隐,黛玉裹在麻服之内的单薄身影在烟雾缭绕中越发显得纤袅如仙,她跪在林如海灵前,一似不苟的磕下头去,声色凄而不恸:“爹爹在上听禀。玉儿这次醒来,许多事情都想的明白了。日后,断断不会自误。生小爹娘将玉儿做男子教养,教导我许多道理,我虽无长兄弱弟,如今却要在爹爹灵前立誓,只要玉儿在一日,便尽力的守住这个家,不让爹爹失望。”

    “老爷在上,贱妾本该追随老爷以全节,可姑娘尚有此志,贱妾虽然无能,却又怎敢偷安怠惰,定当守护家业,保护姑娘,纵死无怨尤。”不知何时,云姨娘在黛玉略后的位置也跪了下来,声音平和低缓却透着坚定。

    不必多说什么,只这几句话,便表明了自家的立场。黛玉并无一语,保持着优雅而高贵的姿态,静静的守灵,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却说那贾琏听闻昭儿灰头土脸的来说了日里生出的事儿,一听便明白了道:“如今林妹妹罚了她的人,是做给我看呢。”再看着昭儿也就没得心烦,一脚踹过去:“去去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知道就不该带了你出来,滚回府报信去,告诉二太太、二奶奶,林姑父九月初三巳时没的,我带了林姑娘返姑苏安灵,赶年下就回。回头见了太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给我机灵着点儿,再错了一点半点,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昭儿满口答应了,屁滚尿流的爬了出去,自往贾府报信不提。

    这里贾琏越想心中越是纳罕,心道这林妹妹从来是不过问这些的,一直全凭自己这个当表兄的安排,今天怎么忽而巴拉的摆出了主人的架势。临走时,王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待林姑父亡了,要将林家的家财打点清楚再回去,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王夫人的意思他明白,他自己焉能没有自己的小九九?

    只是棘手的是,这几日自己忙着打理安葬林如海的事儿,旁的还没顾的上,那些房契地契,包括库房的钥匙,都未沾手,本以为借那流言迫死了那姨娘,一切便都顺理成章的到了自己手中,哪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是命大的很,没死透就被救下来了,还有那个王嬷嬷,最是老辣,怕也不简单,有她们在林黛玉身边指点着,自己怕是难于行事了。

    贾琏咬了咬牙,左右是几个女人,再如何折腾,也翻不上天去。

    !

 第四章 未雨绸缪

    入夜。

    月华流泻满园,如烟纱云罩,朦胧静谧。

    正是,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

    黛玉托着腮坐在窗前,静静的望着那轮明月,乌云堆翠的长发随意的束起,只匝了一根白缎。

    “姑娘睡了吗?”房外有人问了声,黛玉听出是云姨娘,连忙叫人请进来。云姨娘进来,将一个匣子交给黛玉:“这些东西,请姑娘过目。”

    黛玉粗粗看了一遍,是一摞房契地契奴契,还有钥匙,这些东西,前世在云姨娘死后一件不落,都交给了贾琏,那日自己虽然略知道些,却以为带回去自然是由外祖母为自己保管,却未想到这些东西到最后都姓了贾,心下微叹,想了想,把这些东西仍旧放回匣子,推回云姨娘面前:“我既然请姨娘助我,便是信得过姨娘的。这些东西,都是祖上所积,就请姨娘代我保管好就是。”

    云姨娘有些不解:“姑娘,并非我怕事,实是这几日,有人催逼的紧了,要我交出这些东西。”

    她犹豫再三,并未说出贾琏二字,便是怕黛玉心中存疑,谁想,黛玉却淡淡的道:“这些我都知道。你只消告诉他们,要处理交割这些事,也该等父亲停灵日满,归乡入土,一切打点停当之后再说,现在任谁也动不得。再告诉他,我再无亲眷,唯有仰仗这位表兄了。”

    云姨娘一脸疑惑的望着黛玉。

    黛玉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望着桌上闪烁的烛火,幽声道:“我林氏一族,人丁凋敝,早已囊箧皆空,其实早已所剩无几。”

    这云姨娘并非蠢笨的人,立刻明白了黛玉的意思,心下暗服,当即也不多问:“没错没错。时候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天气渐渐凉了,宜早眠。”

    黛玉听懂了那个刻意放重了的早字,微笑点点头:“多谢姨娘提醒。”

    云姨娘出去了,黛玉却仍然坐在原处未动,兀自凝眉沉思。却才这番谈论,房中原也只留了王嬷嬷。此刻王嬷嬷听了黛玉的这番话便明白了黛玉的打算,林氏本姑苏望族,当年林如海点了盐政的差,允携家眷在任,才一家子到了扬州,大部分的田产房舍都在姑苏原籍,自有些五服之外的族人与他照看,现在,只要先着手将这些事情打听梳理的清楚,该转的转,卖的卖,待停灵日满,回了姑苏,也有章可循,想着,替黛玉斟了杯温水递过来道:“姑娘打算差谁去办这件事。这可是顶顶要紧,还要快才是。”

    黛玉望着王嬷嬷道:“我倒是想着有个人,顶顶靠的住的,只是还要嬷嬷答应。”

    王嬷嬷想了想,猛省道:“姑娘说的可是我那小子?若是姑娘发话,自然没二话说,只管差他办去,他若敢有什么花花肠子歪歪心眼,我便打断他的孤拐。”

    黛玉微微一笑道:“哥哥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他到了姑苏地界,难免不生不熟的,找不到门路,我都与他想好了,向日我曾听闻爹爹说,我还有一房极远的亲族,虽然远,却是同谱,勉强也唤得一声曾太爷爷,老人家年过耄耋,倒是极鲠直仁义的风骨,在那边,连知县也给他几分薄面的,父亲博得功名之前,和他有几分交情,只是点了兰台寺之后,老人家为避攀附之嫌,便疏远了。哥哥到了姑苏,不妨先见他一见。”说着取出一枚翠玉扳指:“这枚扳指是父亲随身之物,请哥哥带去,才好说话。动身之前,再去云姨娘那里支五千两,为来往打点之用。”

    王嬷嬷听了连连点头:“却原来有这件事,难为姑娘心思这般分明灵透。我一定嘱咐他。”

    黛玉心中感激,起身,盈盈便是一礼:“黛玉先谢过嬷嬷了。”

    王嬷嬷连忙拉住黛玉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当日若不是 老爷夫人,莫说我这条老命,并那小子的命也还不知在哪里呢。”她顿了顿,又感伤道:“老奴只是疼姑娘,这般年纪,就要受这些委屈,操心这些事。”

    黛玉苦笑:“这也说不得,是我的命吧。若我自己不争,便无人给我争了。”

    王嬷嬷大叹:“正是这话了。我之前还在担心姑娘年纪小,不会为自己打算,现在看到姑娘这般聪慧,竟是我多想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见见我那不孝的小子去。”

    望着王嬷嬷颤巍巍的出去,黛玉长叹了一口气,嬷嬷,你怎知道,我也是经过一世之后,才懂得这些的。

    微凉的夜风划过窗棂,房中灯火飘摇微暗,黛玉清冷剪影宛若水墨淡染浅晕,勾勒出淡淡的落寞。

    林如海停灵二十七日,黛玉便扶灵返回姑苏,内帏中有云姨娘,处处稳妥。外面的事,便仍由贾琏料理,因黛玉已经通过云姨娘放出话来,那贾琏便信了真,利益之下,诸事操办更加精心,将丧事操办的十分体面。再说那林府的旧仆,大部分都恋恩不去,是以又跟着迁往姑苏。府中的诸般银两,大部分都由云姨娘差人换了银票回来,随身带着,诸般珍玩物什也一样样的清点造册,最后,却将一个紫檀雕花多宝木匣郑重交给黛玉:“此乃夫人当年的嫁妆和体己儿,并不算是林家之物,本该姑娘及笄之年交由姑娘的,可没想到……我思来想去,在我这里多不合适,还是由姑娘亲自保管为是。”黛玉听见是母亲的嫁妆,也就不勉强,具令紫鹃雪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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