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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郭嘉都救不了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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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初一噎。
这桩事情就连曹操本人都没有遮掩的意思。而且他每次做这些事情都是出于政治原因,她若想要置喙是绝对不可能的。
“屠戮不少,暗藏祸端,你又怎能标榜其为天下苍生?”诸葛亮继续反问。
曹初想要反驳,话却始终堵在喉咙口说不上来,干脆直接开嘲讽:“莫非令尊一人可退百万之师,能让天下英雄皆羞愧掩面遁走?”
说不过归说不过,可曹初却压根儿无法容忍别人说曹操的坏话。
——你骂我爹我就骂你爹!
诸葛亮的火气也起来了。
“掩目捕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的神情陡然一变:“亮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
话还未说完,却只见曹初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朝着他的面门挥来。
王越说过,骂不过就动手嘛。
“叫你骂我父亲!”
“明明是你先骂我父亲的!”
“谁让你这厮嘴毒!”
“嘴毒怎么了?分明是你嘴笨!”
……
诸葛亮面无表情地立在草庐门口,目送张机和庞统远去。
仔细一看,他的左眼上还泛着些微青,显然是跟人打架打的。
诸葛亮觉得这姓曹的当真一点道理都不讲。
许都。
曹昂黑着脸把她带到了曹操那里,平日里温雅的面庞上罕见的含着些许怒意。
若不是顾着外人在场,恐怕他早就开始说教了。
曹操放下竹简,抬头。
在外面晃了几个月,曹初的身后居然多了好些个人。
三个看上去像是世外高人的老头,一个文人,最招眼的却是后面那个白马银枪,一看就很厉害的……武将?
曹操的左半边眉毛微微一颤。
曹初凑上前,悄悄地在他的耳畔道:“我把师公给带回来啦!”
曹操:“……”
闺女啊,你要不要考虑再出去晃个一圈回来?
第9章 骨肉至亲
曹操当然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
王越和童渊两个成名已久,却始终选择隐居。
曹操是个很惜才的主公,别的是非且不说,至少对于他的下属来讲绝对是一个好老板。
于是曹初就看见他左手搭庞统右手牵赵云,乐呵呵地请进里面共论天下大事去了。
曹初眨巴眨巴眼。
就把她这么丢下了?
她无奈,安顿好王越和童渊之后就拉着张机跑去找哪里能建医馆了。
是夜,曹初回府。
她甫一进门就发现曹昂抱胸而立,倚在柱子上闭目养神,似是等了她许久。
“大兄?”曹初轻唤。
曹昂闻言睁眼定定地望着她,眸色似乎比夜还深上些许。
曹初不安地立在原地。
“过来。”他唤道。
曹初依言挪过去:“兄长,初知错。”
平日里曹昂虽常着白袍银甲,却到底还是温和的模样,如今面无表情的他却令人有些生寒。
“既知错,要能改才是。”曹昂叹息。
曹初抿唇,愧疚的低下了头。
因为很多事情她实在不能说。
她不能跟曹操说为什么她一定要跟去宛城,也没法跟他解释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张绣的反叛,更不能让曹昂知道她为什么对几个声明不显的人这么重视。
这些都没法解释,哪怕是至亲也不行。
“罢了,日后若你想做什么事就跟我说,但凡能说出个道理,我自然没有不允的。”曹昂低头看她。
“是。”曹初乖乖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拉起曹昂的袖子笑道,“兄长最好了!”
“那初儿就别让兄长担心。”曹昂牵起一抹浅笑,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顶。
……
过了些日子,曹初发现曹丕并不止专注于往日的那些东西了。
是哒!他有了新的小伙伴!
曹丕拉着他的四弟曹植跑到曹初面前:“阿姊,我发现四弟好好玩哦!”
曹初:“……”
是谁当初跟她一本正经的说“弟弟不是用来玩的”?
“阿姊。”曹植唤她,眼神纯澈。
曹初戳了戳他的脸,软软的。
曹植非但没躲,还朝她甜甜地笑了笑。
“好乖啊。”曹初讶异。
“好玩吧?”曹丕一仰下巴。
曹初点头:“好玩!”
半晌。
三公子曹彰路过,望见被两人玩来玩去的四弟,默默打了个寒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好可怕。
翌日,许都来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沛城的战报也传了过来。
先前刘备被吕布打败,无奈之下只能投奔曹操。到许都之后受到了曹操的厚待,被表为豫州牧,并且曹操还给予钱粮让他回沛城收拢旧部。
结果这会儿吕布又一次出兵攻打刘备,而曹操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派遣了大将夏侯惇去帮助他抵挡吕布。
没多久,战报就来了。
“败了?”曹操挑眉。
既然败了,那待筹备一番之后他便可以亲征吕布了。
要说曹操为什么能跟吕布打起来,那还是吕布帐下谋士陈宫的锅。
这事儿得从四年前说起。
陈宫本是曹操的心腹,结果后来因为曹操杀了他友人边让的缘故,留下积怨,联合一干人直接反了。
曹操那会儿刚好出征在外,万没想到后背被自己的心腹捅了这么要命的一刀,前线又弹尽粮绝,险些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
既然决定背叛了曹操,那么陈宫当然要找个势力跟曹操杠上呀。
这会儿谁最好忽悠?
自然是吕布。
吕布被忽悠着接手了原属曹操的兖州,然后一转头就傻愣愣跟曹操杠上了。
陈宫是绝顶聪明没错,可曹操这儿的谋士们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吕布偶尔还会开启“我不听我不听”模式,而曹操却始终是个很机智的小伙伴呀。
尽管一开始曹操被他打的节节败退,可后来还是收复了兖州全境。
于是吕布就只能跑到徐州的刘备那里,投奔于他。
结果等刘备跑去跟袁术干架的时候,还在刘备手底下的吕布却被袁术诱使着袭击刘备,反占了他的徐州。
可事成之后吕布却没能得到袁术承诺的二十万斛粮食,一气之下又反把被他赶出徐州的刘备迎了回来。
十足十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任性”。
饶是刘备也算是个豁达之人,都被他这一番骚操作郁闷得长吁短叹。
后来刘备再次收拢军队,吕布一看——
哎呦喂这还得了,你刘玄德是要反啊!
所以他就先下手为强去打了刘备。
刘备兵败,只得投奔曹操。
这才出现了一开始曹操派人支援刘备的一幕,只是没能打赢罢了。
“小沛兵败,军粮皆失,备愧之。”刘备摇头。
“胜败乃兵家常事,玄德不必多虑。”曹操笑着把刘备请进了府内。
曹初悄悄地探出了脑袋,似乎是想观察里面的动静。
突然,从后面伸出了某只修长的手轻轻地往她肩上一拍。
只听那人故意放轻声音道:“女公子?”
“鬼啊!”曹初被吓得险些拔剑。
郭嘉忍俊不禁:“分明是个大活人,怎就成鬼了。”
第10章 生擒吕布
曹初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
只见那人倚在一侧,正颇有兴味地望着她,眉眼间捎着些浅浅的洒脱,三分风雅,七分肆意。
微风拂起鬓边不慎散下的一绺青丝,眼尾微勾,似笑非笑。
曹初自认为是个“怜香惜玉”的,倒没生气:“你怎么在这?”
“嘉为何不能在此处?”郭嘉的手中握着把小扇,神情轻松。
曹操此时已经设了军师祭酒一职,平日里常召他问事。
“我在这儿是想看看那传闻中的刘玄德长什么样呀。”曹初继续探脑袋,调侃道,“难不成你也想看?”
郭嘉弯了眸子:“这是自然。”
曹初一噎,还是稍稍俯身,给他空了个位置出来。
于是郭嘉的脑袋也凑了过来。
只见里头的曹操和刘备二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长得挺面善。”曹初客观评价。
“比之我如何?”郭嘉望着里面的动静。
“你好看。”曹初随口回答。
见刘备要出来,曹初立即把郭嘉拉到一边,老神在在地装作刚刚才拐到这里的样子。
刘备对他们一礼,随即离开了。
“主公,刘备此人有英雄之志,若不早图之,则必为大患!”
二人方才走进书房,就听见程昱严肃的对曹操说道。
曹操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程昱对他行礼,转身离去。
曹初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仰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曹操转头瞧见了郭嘉和曹初,显然是没想到这两人都能混在一块儿。
“奉孝怎么看?”他问郭嘉。
“主公曾言‘举义兵以诛暴。乱。’刘备素有贤名,今末路来投,若害之,则主公帐下众人必将自疑。”
说白了,刘备颇有名望又深得民心,如果在他陷入困境向曹操寻求帮助的时候无缘无故就把他给杀了,那么之后还有谁来肯投奔曹操?
曹操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对他点了点头。
郭嘉话锋一转:“然,刘备有雄才,必不肯长久寄人篱下,如若纵之则后患无穷,主公应早做安排才是。”
曹操重新拿起一边的战报,不语。
看样子倒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一旁的曹初认真听着,似乎想说什么,却顾忌甚深,欲言又止。
……
许都的气氛有点微妙。
不久后,曹操亲征吕布。
兵至下邳,曹操去信一封劝降。
不过曹营这边的人都知道陈宫深恨曹操,甚至口称曹操为“逆贼”,必然会力劝吕布以死相抗。
果然没料错。
但是吕布虽然没有投降,却也没有听取陈宫的退敌计策,多次突围失败后便坚守不出。
曹操久攻不下,士气又低落,显然是有意要退兵了。可荀攸和郭嘉却反对,反而建议曹操继续围攻。
“吕布虽勇,可三战败北,锐气必锉。”
于是曹操思量一番,引了沂水和汜水淹下邳,又加以强攻。
三月后,吕布麾下侯成、宋宪、魏续三人叛变,捆缚陈宫,向曹军投降。
“你们将我的首级取了,去找曹操领赏罢。”吕布立在白门楼上,咬牙望着攻势极猛的曹军。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将军!”
“将军!!!”
吕布见他们不愿,叹息道:“……降吧。”
城破!
“要去看看吗?”曹初倒是很想得见一回这个在后世号称三国顶尖的武力值。
“去。”曹丕也很想看。
于是曹初就带着自家二弟七绕八绕,重点是绕过曹昂,溜了出来。
只见前面果然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武将由士卒领着往曹操那儿走。
曹初仰头——嚯!比赵云还高上不少啊!
而且还有两根鲜红的雉鸡尾在脑后晃荡,使他看上去更高了。
“阿姊,他好像比令君还高哦。”曹丕戳戳她。
尚书令荀彧在曹营的文官当中算是很高了,只不过文人到底不能跟武将比。
曹初揉了揉仰得酸痛的后颈,点头:“比大兄也高好多。”
见这俩小兔崽子看他看得正起劲,吕布眯眼,低头做了个鬼脸唬人。
曹初连忙把曹丕拉到一边。
郭嘉瞧见他们的动作,扇子一顿,随即继续摇,显然心情不错。
吕布被领到了曹操面前。
曹操和他是老对头了,对他笑道:“别来无恙啊。”
吕布委委屈屈:“缚太紧,缓缓。”
曹操摇头,无奈道:“缚虎不得不紧。”
吕布瞧了瞧边上亮闪闪似乎马上要凑上来的刀刃,咽了口水,转移话题道:“布既为虎,今虎愿归顺于曹公,这天下何足为虑?”
曹操闻言,显然有那么一丢丢的动心。
事实上曹操可眼热刘备麾下的关羽和张飞啦,奈何以这三人的关系根本就挖不动,这才作罢。
他眯起眸子,显然有些犹豫。
而就在此时,刘备适时开口了:“曹公是否还记得——丁原与董卓之事?”
第11章 暗流涌动
曹初躲在柱子后面,望着远处的曹操。
早年吕布面对董卓之流的时候智商还算在线。可到后来李郭之乱后吕布离开长安,作为一个主公来说智商就不太够用了。
先前被曹操忽悠过多次就不提了,更别说他——先是去徐州投刘备,后来在刘备和袁术干架的时候被袁术忽悠,反客为主占领徐州把刘备赶了出去,又因为和袁术闹掰而把刘备再迎了回来……这种骚操作。
曹初得知这段往事的时候都快无语了。
论好骗程度,袁绍和袁术兄弟俩估计都得承让他三分。
更何况,若留吕布,那他麾下的人马到底是姓吕还是姓曹?
若说刚愎自用或是爱财等等的小毛小病,其实曹操是完全可以包容的呀。
在这非常之时,他作为主公可以包容的程度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但吕布的履历和个人信用记录实在是不太良好。
刘备的那句话确实是说到了曹操的心坎儿上。
当利与弊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时,如此种种,怎能不多加考量。
“郭祭酒。”曹初悄悄地绕到郭嘉边上,扯了扯他的袖子。
郭嘉会意,微微俯身。
曹初踮起脚尖,凑在他的耳畔:“祭酒如何思量?”
郭嘉似乎并不讶异她问的问题,却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缓缓道出了一个名字:“袁绍。”
曹初若有所思。
另一厢。
刘备的话音方才落下,吕布勃然大怒:“大耳贼!你……”
刘备转头望向曹操,面色不变:“此人反复无常,断不可养虎为患。”
曹操眉梢一挑,果然动了杀意。
就在曹初想要上前的时候,庞统却凑到曹操的边上耳语了一番。
见庞统上前,郭嘉暗中拉住了曹初,对她使了个眼色。
曹初会意,步伐一收,退回他边上。
只见远处的曹操听完庞统的计策,微微眯了眼:“先带下去。”
意思就是先不杀了。
荀攸望了尚未及冠、面庞显得有些稚嫩的庞统一眼,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
……
大军班师回许。
曹初立在酒肆不远处,似乎在找什么人。
身边忽然飘来一阵酒香,比起第一回见面的时候还要明显些。
“郭祭酒。”曹初循香找到他。
郭嘉塞给她一个漆盒,扬眉笑道:“关中秦酒,比这儿的烈些。”
“多谢郭祭酒。”曹初接过漆盒,抬头盯着他的脸瞧。
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肉痛?
只见郭嘉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如果不看表情的话端的是自然无比。
曹初忍笑离去。
司空府。
曹初抱着一个漆盒,把它藏在案下。
这里头装着郭嘉极喜欢的秦酒,上回听他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你你你居然藏酒!你不怕被大兄……”曹丕惊道。
曹初摇头:“大兄不会发现的。”
谁的嗅觉那么灵光呀!
“大将军袁绍平定幽州,如今正把那公孙瓒及其部下首级送至许都,以彰功绩。”曹丕望着空了的香炉。
听说送来了好几个脑袋呢,公孙瓒的头颅还是被烧过的。
也不知是单纯的向天子表功还是威胁许都的曹操。
“不怀好意。”曹初持箸夹碳埋入香灰之中,下了这么个定论。
曹丕拿起一颗葡萄,随口道:“先前陛下诏他督冀、青、幽、并四州,他自是好得很。”
曹初叹息:“阿翁曾言‘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好什么呀。”
曹丕立刻张望一圈,确认侍人都在外间听不到他们说话之后才往她口中丢了颗葡萄:“你少说两句。”
曹初以袖掩面,默默地端起盂把葡萄皮吐了出来。
曹丕眼皮一跳,继续自顾自吃葡萄。
片刻,曹昂进来了:“走,兄长带你们去个地方。”
曹初惊喜,忙不迭起身:“是去田猎吗?”
“是。”曹昂帮她理了理鬓角。
正要转身呢,他却突然一弹曹初的额头,蹙眉道:“你喝酒?”
“冤枉啊我没有!”曹初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你自己闻。”曹昂眯眼。
曹初抬袖——果然有淡淡的酒香。
天地良心,真不是她的啊!
“还说你没有喝?”曹昂瞧见她的脸色,似笑非笑。
“我……”曹初咬牙背了这个来自郭嘉的锅,“我有!”
曹昂颔首,给了她一个回头算账的眼神。
……
“我原以为你很喜欢你那徒孙。”童渊蹙眉。
毕竟曹初的剑学的确实很好,平日里又对王越很是尊重。
王越定定地望着手中的血诏,按住剑柄,深深地叹了口气。
童渊霎时一凛。
……
曹昂笑道:“古人云,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如今正是秋日,当为秋狝。”
“那儿有只大虫!”曹丕眼睛一亮,取出一支箭来。
曹初显然也看见了那道斑斓的身影,唤道:“远了,再近些。”
那只斑斓大虫显然也瞧见了自己对面的一群人,转身奔得飞快。
曹丕一扯缰绳,张弓搭箭。
而此时,曹昂的箭矢已经发出,风中裹挟着利箭划破空气的嗖嗖声!
一前一后,曹丕的箭也分毫不让。
“吼——”
两箭起初只是微小之差,越往前分叉越大,曹昂的箭率先射穿了它的肩胛,曹丕的箭则是毫不留情地洞穿了虎目!
那大虫乍然受到致命一击,哀叫一声,倒入了树丛中。
曹初哎了一声,掂了掂弓:“这下倒不知谁胜胜负了。”
一个抢先一步射穿肩胛,另一个则是给了它最致命的一击。
“初儿也来罢!”曹昂正在兴头上,对着后面喊道。
“阿姊!”曹丕转头,眉宇间尽是少年意气。
曹初笑着摇头:“不了,我力气没你们大。”
剑术和骑射可不是一回事呀。
击剑讲究灵巧与速度,可射箭却是要真力气的。
“也行。”曹昂命人把大虫抬出来,对她远远喊道,“待兄长给你猎头鹿回去!”
“成,我等着!”曹初望着前面的身影,双眸含笑。
她目送兄弟二人远去,随即调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晃荡。
秋日的天空似乎要比往常显得广阔深远些,风卷起落叶,在地上打着旋儿。
山自巍峨。
“女公子。”随从上前一拦,面露为难,“大公子有命,不能让您走太远。”
曹初一勒马缰,无奈道:“好罢,我回去了。”
可就在此时,她的余光却无意间扫见极远处一个浑身是血,身形略有熟悉的人。
似乎是脖颈处出血最严重,甚至连花白的胡子都被染红了半截。
但他的胸膛却还在起伏。
还活着!
第12章 信任与否
曹初立即打马上前。
她熟悉的人就那么几个呀。
随从见她神色匆匆,一招手:“都跟上女公子!”
好在距离不算太远,只是地势险峻了些,曹初方才所站的位置正处高地,这才望见了身受重伤的童渊。
他的胸膛上,脖颈上,皆是细细碎碎被划出来的小伤口,造成了满身是血的结果。
童渊勉强动了动手指,嘴唇微翕,似乎想说什么。
曹初凑上去仔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去传医者!”
随从调转马头,策马狂奔。
伤重如此,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曹初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太公,你忍着些。”
鲜血缓缓渗出,浸透了整个布条。
童渊想说话,却始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曹初手里头忙活,心中却疑窦丛生。
她曾见识过童渊的枪法与他的成名技,而她甚至不敢正面与童渊对上。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浑身是血地躺在人烟如此稀少的地方?
“女公子,医者来了!”
“快给他看看。”曹初连忙空出一个位置来。
曹昂一向行事周全,出来打猎自然也带了医者。
高处。
王越提着剑赶来,却在看到前面众人的那一刻匆匆归剑入鞘。
医者上前给童渊止血:“刀剑伤,还有多处擦伤,可能是从高处摔下来的。”
童渊见自己得救,脑内的弦霎然一松,昏了过去。
曹初望着这些细细密密的小伤口,突然便想到了王越先前教过她的话。
会不会是……伤他的人欲要招招致命,却被童渊格挡住了?
胸膛上的伤是冲着他的五脏六腑而去,脖颈也是一大要害。
“女公子。”医者肃了脸色,“此人伤重,虽已简单止血,却须得抬回城中继续医治。”
曹初方才要点头,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王越的声音。
“慢着。”
“师公!”曹初转头惊道,“您怎么也伤重至此?”
王越摇头:“我没事。”
曹初仰头,关切道:“您……”
王越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有一事要与你说,你且屏退左右。”
曹初依言照做,却也不敢耽搁童渊的伤势,立即命随从把人抬走。
待人走后,她拿起干净的布条给王越包扎:“到底是什么急事,竟让师公连性命都不顾了。”
眼前少女的神情毫无防备,干净清澈的杏眸中盛满担忧,显然对他十分信任。
王越按下心中的歉疚,痛心道:“这老儿联结他门下弟子,意图刺杀曹司空。”
曹初心中一紧:“所以他想先杀师公灭口?”
王越颔首,十分惋惜:“是啊。”
曹初轻声问道:“这是为何?”
“具体情况我也不明,许是只有他醒来后才知。”王越摇头。
曹初抿唇。
童渊门下的弟子她只认识两个,一个张绣一个赵云。
张绣在宛城一役之后并未像历史上一样被曹操赦免,而是被杀了。赵云现在则是跟着夏侯渊在练兵,据说曹操极其欣赏他。
若童渊门下只有张绣倒是能理解,但赵云的人品却是史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的呀。
王越不愿再说,只是叹气。
随从牵了匹马,王越道过谢,接了缰绳便绝尘而去。
望着王越的背影,曹初无意识地按住了手中的剑柄。
曹操的安危她自然极其重视。
曹初不敢耽搁,调转马头就往许都城内跑去。
马蹄扬起尘灰,人影渐远,徒留满地血迹渐渐干涸。
……
许都。
曹初私下里去问了赵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有人会盯上他。
因为赵云和刘备是故交。
先前他在公孙瓒麾下的时候就结识了刘备,后来因为兄长去世而离开。
确实是故交,但也仅仅止与此了,以赵云的性格绝对做不出事二主的事情来。
赵云对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很坦荡。
曹初叹气——若是因此被人污蔑岂不是冤死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曹操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曹初回司空府找到了曹操:“阿翁可否屏退左右?”
曹操点头。
曹初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他的态度。
“我知晓。”曹操按着太阳穴,闻言笑了。
曹初讶异:“阿翁不介意?”
“自是无妨。”曹操漫不经心地捻了捻须须,“谁还没个故人旧识?若是因此责难,那孤可不就得先被枭首?”
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居然还举着酒樽大笑起来。
曹初扶额,上前帮他把他乱了的须须捋顺。
曹操一个激灵,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宝贝须须,眼睛朝她一瞪:“这个只有孤能碰。”
曹初默默无语,酝酿了许久还是把王越告诉她的事情转告给了曹操。
曹操颔首。
曹初这才放心退下,去了医馆——童渊所在的地方。
望着昏迷不醒的童渊,她顿时心生疑窦。
一开始她确实对王越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曹初怎么都想不到王越能骗她。
但最关键的漏洞却是在赵云身上。
可王越为什么要骗她呢?
真正想要刺杀曹操的人肯定不是童渊,说不准就是王越。曹初却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越是当年洛阳的虎贲将军没错,但与他同时期的老臣或是告老还乡,或是在董卓乱洛阳时被杀,关于他的往事几乎已经不可能打听出来了。
若说王越忠于汉室,那他在洛阳之乱的时候为何选择隐居不出?在陛下当年沦落至衣不蔽体、粮食殆尽的境地时,他又在哪里呢?
反倒是始终被人惦记着项上人头的曹操去奉迎天子,给了他天子应有的排场和尊重,从没在衣食住行上短过他。
这年代的师生关系堪比父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曹初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王越的动机。
童渊的身上有擦伤,医者说这是他从高处落下留的痕迹。极有可能是王越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后童渊为了躲避攻势才咬牙从高处落下。
也就是说,王越原本的打算是杀了童渊灭口,而他并未做到这一点,定会另找机会把人杀了。
曹初拔剑三寸,望了一眼锋锐的剑身,随即收入鞘中。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决定今夜守在医馆验证她的猜测。
曹初从没这么强烈地盼望着这只是一场误会。
第13章 是忠是奸
是夜。
曹初躲在角落的屏风后面,怀中抱着一把剑。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果然有人来了。
一阵颇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像是个男子。
曹初没有把王越伤童渊的事情告诉除了曹操以外的人,而其他人也并不知道童渊伤势的真相,只道他是被不明人所伤,且从崖边不慎坠落。
曹初悄无声息地偏头,想从缝隙中窥见那不速之客的庐山真面目。
身长八尺,手握银枪……赵云?
只见赵云把银枪往膝上一搁,旋即席地而坐,头靠在童渊榻边的墙上,竟就保持着这么一个难受的姿势闭目养神了。
银枪没磕到任何东西,平稳地放在膝盖上,安安静静的,明显能感觉得出他的细心。
这个姿势虽然难以入眠,却很容易醒。
赵云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要为重伤的师父守夜,以防有人再来伤他。
屏风后,曹初望着这一切,悬着的心这才半落了下来,却还没放松警惕。
打更的梆子声已经敲响,许都实行宵禁制度,此时的纵横分叉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童渊的伤口愈合了些许,却依旧昏迷不醒。
此时已近除夕,许都的深夜自是寒凉不已。
曹初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衣料轻轻摩擦,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了微的声响。
赵云立即警惕地睁了眼,迅速握住了摆放在膝上的银枪,立起来环顾四周。
曹初吓得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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