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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潇湘水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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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受什么委屈,伯父虽未见过我却还惦记着命御医给黛玉一个小丫头调理身子,黛玉一直感激于心。与那些其他为国效力者的家人比起来,黛玉若说委屈可是太不知福了。”
水岩叹息道:“难为你识大体,若所有人都有你的想法,少了多少纷争与不平。你虽不怨,你那爹爹可是替你委屈着呢。看你这样真让我爱不过来,以后多进宫陪陪我,也能多解解我的忧愁。”
水溶听了便一皱眉,脸上带出十二分不甘愿来。黛玉亦不愿去那种地方,敛眉道:“只恐黛玉举止不当礼数粗疏,若是失了礼倒是不好了。”
水岩沉了脸捋着胡子凝视着黛玉道:“人人都想往宫里跑,倒是你避之唯恐不及,莫不是还瞧不上我那里,明儿我便下旨命你进宫,你莫非也是要抗旨的?”水溶等不解水岩为何突然发难,都脸色一变。
黛玉素颜微整,起身道:“黛玉不敢。只是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万岁的皇宫固然是好的,可却不一定适合黛玉、是黛玉喜欢的。民女刚只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若让万岁生气黛玉只得请罪了。万岁是金口玉言,原不用问别人之想法,如果万岁下旨黛玉何敢抗旨。”
水岩听着黛玉柔里带刚的话,看黛玉应对从容,无毫无惧意,眼睛里带着淡淡坚定之色,抚掌笑道:“好一番言语,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却是的论,我要怪罪倒显得不通情理,成了那任意妄为的昏庸之君了了。玉儿别气,刚刚我只不过试探你一下。都说你淡泊名利,可我想着你一个小丫头哪里就能够没有一丝一毫虚荣争宠之心,因此才诈你一下,倒是连你的胆色也一并领教了。还不坐下,否则一会溶小子的眼睛该吃人了。”
水溶松了口气,黛玉听皇上打趣,脸一红,羞恼道:“溶哥哥吃人关我什么事?”
水岩大笑,水泽也微微一笑,只是看向黛玉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不舍和遗憾。
水岩叹口气,有些落寞道:“不过我是诚心想让玉儿有时去宫里玩玩呢,我在那里呆着竟是连一个说真心话的人也没有。彼之砒霜于我也不一定是蜜糖啊。”
水溶在旁咕哝道:“怎么没人,皇后姨妈和太子哥哥的真心话还不够万岁听的?”
水岩瞅着水溶笑吟吟道:“他们的真心话我听了二十多年听腻了不行啊,你也不用把你的玉儿护得严严实实的,好像除了你谁都会委屈她似的,真个什么时候你是这么小心眼了。”
水溶苦笑一声。黛玉却是听这水岩略带忧郁的话有些感伤,那一瞬间的萧索情态却如夕阳下的孤雁,虽只一瞬却令人感慨万千,于是道:“若伯父想玉儿了,玉儿定不会辞的。”
水岩满面春风,眼睛里都乐开了花,水溶却垮下脸来,感叹黛玉太过心软,自己实不愿她去那复杂的地方去。可转念想想黛玉迟早要面对这些,也就释然,只希望皇上别心血来潮经常想起黛玉来。不过看皇上对黛玉的态度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水溶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
水岩不再刻意刁难黛玉,两人谈论起诗词歌赋的事情,颇觉欢畅,水溶亦加入其中,一时满园尽是珠词丽句,翰墨书香。
水泽看着黛玉谈笑自若,眉梢眼角蕴着如月般的高贵清华,清丽的脸上带着自信从容与优雅,一双秋水明眸如水晶般澄澈,不待一丝污浊算计,亦没有一毫谦卑矫柔,不觉沉醉其中。心中感叹,伊人如诗,这样的美好,只应天上有,难向凡尘寻。
水溶虽然说着话但也看到了水泽脸上的痴迷之色,心中涌起恼怒醋意,道:“太子怎么竟是如此沉默,可不像你的性格。”
水泽如闻惊雷,恍然惊觉,见水溶愤愤看着自己,眼睛里怒火隐隐。父亲和黛玉亦被引得看向自己。心中一慌,扯出个笑意来道:“我诗词歌赋上本就平常,你们都是满腹经纶饱读诗书,我怎敢班门弄斧,只听着长长见识罢了。”
水溶鼻子里哼笑一声道:“太子何必谦虚,我可是听太傅天天再夸太子呢,你若也是个没学问的,我刚刚岂不是那浅薄小丑了,没一分本事还夸夸其谈。”
水泽听着水溶火药味十足的话,苦笑了一声道:“溶弟今儿竟是挑我的理了,我再没那个意思。”
水岩旁观者清,自然知道其中关节,笑道:“溶儿今儿吃炮仗了不成,好了,我知道了,你怪我我们霸占了你和玉儿的独处时间,泽儿,咱们别那么没眼色,宫里不定怎么找咱们呢,你母后可不一定掌得住,咱们这就回去吧。”
水泽有些不舍却无法反驳,值得淡淡应了,起身告辞。水溶和黛玉忙相送。走出很远回头见黛玉窈窕身影和水溶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仿佛两人天生就该是如此并肩而立。水溶不知和黛玉说了什么,黛玉看向他,虽然看不清神色,却可以在心中勾画出的轻颦浅笑的清雅模样。想起黛玉根本就没正眼瞅自己,心中越加酸涩,怅然若失。
水岩听的儿子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心中也一叹,浅笑道:“怎么,动心了,你可别忘了我已经给他们赐婚了,虽然没公布却也是内定了的,而且你也见了,他们不是你能插足的,趁早收了心思。”
水泽微有些埋怨道:“这样好的女子,不但美丽聪慧,又识大体有悲悯之心,父皇为何不留给自家孩子倒便宜了水溶。”
水岩道:“我何尝没想过,可早听说过这孩子的品貌心性,那样纯粹清澈的人你认为适合生活在皇宫吗。不说林如海不愿,就是那孩子也不会愿意。你也听见了,她对皇宫可是避之如蛇蝎呢。而且如海说了,他的女婿必须是和他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觉得你有机会吗,你现在正妃侧妃好几个,你忍心让她去做妾做庶妃?孩子,以咱们的地位,有些人是咱们注定得不到的,能远远看看已是福分了,就像当年的贾敏,现在的林黛玉。你若认真想抢夺,要想好了她是不是禁得起的。”
水泽咕哝道:“那有什么,我若娶了她自能护好了她,一生一代一双人也不过是形式,我的心在她身上不是也是一样的吗?我就不信我比不过水溶,她若接受了我自然也会接受我的生活。”
水岩话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强硬,道:“她已爱上了水溶,你觉得她是那种朝秦暮楚的肤浅女子。你既已落后一步,就已错失一生。而且以你的身份若认真只宠爱一个人,为父是不会让她存在的,你没有权力去沉迷一个人。”
水泽打个冷战,蹙眉道:“父皇,这不公平!儿子为何不能有喜欢的人。”
水泽叹道:“你自然能有喜欢的人,却不能拥有,否则就是祸患。身为皇子,你的那些妃子只是平衡势力的工具,若你打破了这个平衡,带来的后果恐怕是你难以预料的。有何不公平,你享受着天下最大的尊容,注定要担起自己的责任,也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
水泽怏怏叹口气,脑袋里浮动着黛玉清丽的身影,心中感伤无限。为什么你我会无缘。父皇的话是个警钟,若自己喜欢上她,她就必须得死,尽管那不是她的错,可自己真的不甘心啊。那个身影第一眼已经刻进心里,又怎舍得怎甘心再把她生生抹去。
不说水泽思绪万千,且说黛玉见水岩和水泽离开才不满意地撅起小嘴道:“溶哥哥怎么随便领了外人进来了。”
水溶无奈叹道:“一个皇上一个太子,我有什么办法。皇上对你一直是好奇的,这次正好出来有些事情,想着你在我这就非要来看看。我也说了若不知会你定不会生气,他却不信,说你一看是我领进来的,自然知道是极有身份的人,断不会生气的。没办法我只能带他们进来了。”
黛玉叹口气,道:“希望不会节外生枝,‘水伯伯’虽好,可‘皇上’却是让我觉得不舒服。”没说出口的是那太子也让她不舒服,倒有一半多时间盯着自己看,太也无礼,可也不能和水溶抱怨,水溶已为此生气了,再听了自己的抱怨,和太子生了嫌隙倒不好了,自己不清楚太子的脾性,万一是个记仇的,自己岂不是把溶哥哥置于尴尬境地。幽幽一叹,眼睛里浮起丝丝忧虑之色,心想但愿以后不再见他了。
第五十八章 脂粉少年
黛玉回家时已经是二月下旬了,心中记挂着丹书铁卷的事情,不知怎么才能从贾母哪里得来信息,若是言语不妨,引起贾母的怀疑倒不好了,是以她心中仔细推敲,却是不敢莽撞行事。想想从那次以后再没去过贾府,没准这两天贾母就会派人来接,心里愈加烦闷。再加上那太子不知怎么想得,三天两头送东西给自己,或吃的,或玩的,偶尔还拜访一下,黛玉这才发现那水泽外表温和,骨子里却是个霸道加黏人的,让黛玉不胜其扰。水溶更是恼怒的很,不仅是吃味,还因为如此下去,迟早会有有心人注意到这事情的。两人为此私底下吵了也不止一次,可是越吵那水泽越来劲,竟是杠上了似的,凡水溶在时,那水泽必随后赶来,黛玉一时也没了和水溶吟诗作画你侬我侬的兴致,光看两人玩斗鸡了。
三月的窗外流莺巧啭,柳影参差,最是一年春好时,检点春花香如旧。
雪雁看黛玉支颐坐在月洞窗下,清亮的眼睛没有焦距,显然是魂游天外了,窗子上翠羽也是无精打采的啄着羽毛,不禁摇头笑道:“姑娘又琢磨什么呢。”
黛玉吓了一跳,忙回头嗔道:“雪雁姐姐吓了我好一跳。”
雪雁笑道:“好姑娘,我在这儿站半天了,姑娘只没反应,我有什么办法,明明是你想得太入神了。我也不是说,姑娘最近思虑过甚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只这么天天想,明儿还熬出病来呢。”
黛玉垂着头有些没精神地说道:“我也是闲的无聊嘛。”
这是春纤掀起垂地湘帘笑吟吟道:“姑娘这回可不用无聊了,咱们家有客人来了。”
黛玉眼睛一亮,笑道:“溶哥哥来了?”随即觉出不妥,红了脸抚着腕上白玉钏淡淡道:“是谁来了。”
只是黛玉这语气转得太快了些,愈发欲盖弥彰,春纤雪雁肚子里笑得打跌,脸上浮起浓浓笑意,却不敢再打趣黛玉,但那眼睛里的促狭之意是不减的。春纤道:“外面贾府的三位姑娘和薛姑娘,嗯,还有那个宝二爷都来了,说是奉您外祖母的命令来看望姑娘。”
黛玉怔了怔,脸上浮起异色,道:“外祖母还是第一次着他们来别家做客呢。平时他们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红嫣道:“或许老太太终究怕你们因这上次的流言和非难而生气了,所以这次派出这些姐妹来说和了。只不过那宝钗来未免太多余,老太太难道不知上次逼迫算计姑娘的也有她一份,可是思虑不周了。”
春纤道:“那宝姑娘最是脸皮厚,肯定是蹭来的,三春都来了她怎么肯落后,再说那宝玉也来了,她怎么放得下心呐!真是一对活‘宝’啊。”
雪雁冷笑道:“只不知他们俩现在是个什么德行,也敢再出来见人?”
外间月华和露掀帘子进来笑道:“总听你们说也没见识过,这次可要把这些小姐公子的好好看看。”
黛玉笼起烟眉道:“那宝玉让哥哥让到外书房去吧,把几个姐妹都请到我这儿的客厅来。那宝姑娘来者是客,你们也别太给她脸色了。”
月华露清答应了一声抢先跑了出去,倒像怕别人抢了似的。雪雁摇头晃脑感慨道:“真不知她俩好奇什么,除了惜春姑娘我是谁也不想见。”
黛玉笑笑起身来到自己的“枕云轩”院子门口。不一会罗带飘香,先后走来四个风姿各异的女子,正是三春和宝钗。
黛玉往里面让着,笑道:“几位姐妹突然来了,我可是怠慢了,不过你们可不许恼,不然我可不依。”看宝钗平静淡定的神色心中不免也有些佩服,经过这次冲突自己现在看了她可是再怎么也亲近不起来,倒难为她还能堆出个笑脸了。
宝钗挂出招牌的温婉笑容道:“林妹妹可是客气了,倒是我们冒昧登门打扰了妹妹。”
惜春冷笑道:“我们原是至亲姐妹,常来往也是常情,若说冒昧也只宝姐姐吧,宝姐姐很不用挂上我们,我们也不须你宝姐姐代表我们来道什么歉。”
探春蹙眉轻斥道:“四妹妹在林姐姐家怎么还这么样,宝姐姐也是客气知礼,你又挑什么,当着林姐姐面也不怕失礼。”
黛玉拉着惜春的手绽开清丽笑颜,道:“我倒喜欢四妹妹这样直来直去,原和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是姐妹,很不用讲那些套话,三妹妹在咱们这儿可不用有那么多顾虑。你们这么站在门口莫非还想我拿八抬大轿把你们一个个抬进去?”
众姐妹相顾一笑随黛玉来到小客厅。宝钗走在探春身旁心中不忿,刚刚黛玉那话明摆着不当自己是姐妹,若不是因为宝玉,自己何至于巴巴跑来受这份气。看着黛玉和惜春的笑脸,越发恨起来,只不表现在脸上罢了。
宾主落座,黛玉问了贾母等人好,迎春等也传达了贾母的嘱托。惜春眼睛四处乱转笑道:“林姐姐家真好看,这房子到处都精致典雅,没有一丝俗气,又让人觉得温暖得很,可比我们那府冰冷世俗的样子好看多了。”
黛玉笑道:“你今儿嘴里抹蜜了吧,快多夸几句,我是最爱听的。”
宝钗也细心打量,心中感叹这房子虽看着淡雅却处处不凡,无一不是精品,比自家京里几处破旧房子强上百倍,仅这些装饰摆设怕都得十几万银子,果然这林家是富贵的,怕那八十万两银子仅是个明面的数目,背后不定还有多少呢。想到此心中越发记恨眼热起来。
听惜春说话,宝钗笑着接道:“四妹妹这话倒形容尽了林妹妹的家了。这里从房子建筑倒一草一木都是按着江南的园林格式见的,自然典雅精致,小巧玲珑,有江南烟雨的婉约韵致;咱们家却是典型的北方宅院,大气厚重,有北方山河的富丽肃穆,两者各有千秋,倒是难分轩轾。”
惜春眼睛里溢出讥讽之色,道:“果真宝姐姐博学,对‘咱们’家也维护的很呢。”咱们俩字尤其重读了一下。宝钗脸一僵,恍然自己平时和王夫人说惯了竟是不自觉带上了“咱们”的字眼,又叫惜春挑了错处。心里恼怒,脸上仍是温雅,微低了下头哦脸上红晕渐销,岔开话道:“林妹妹在家做什么呢?”
黛玉笑道:“我能有什么正经事做,不过是读书做女红吧,正无聊呢。”
探春笑道:“那我们倒真来着了,老祖宗就说姐姐一人在家每个伴定是无趣的很,才命我们过来,果真老祖宗最是明白的,即使年岁大了,那周全细致亦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比不了的。”
迎春眼里浮起感佩之色,柔柔道:“可不是这话,老祖宗那份精明有岂是我们这些小孩子比得了得。”
黛玉看着迎春道:“二姐姐也是精明的,不然岂会成为棋中高手,不知这些日子二姐姐可又琢磨出什么妙局来。”
迎春脸上泛起些微神采,眼睛里亦透出亮光来,温柔笑道:“倒是想来两个局,一会可要和妹妹谈讲切磋一下。”
黛玉调皮拱手,欣然道:“妹妹自是奉陪,还请二姐姐手下留情。”
迎春许是鲜少有这样自在时,见黛玉如此风趣不由扑哧一笑,木讷的容颜竟平添几分妍丽和生动。惹的探春都不禁多看了一眼,心道,平时不注意,原来二姐姐也是个美人呢。
姐妹正谈笑着,外面雪雁进来笑道:“大少爷带着宝二爷过来,说宝二爷想见见姑娘。”
黛玉轻颦起秀眉,心中不乐,但也知这是礼数,遂道:“快请。”
一会林逸飞和宝玉先后进来,黛玉不禁越发皱了眉头,那宝玉穿了一件绯红底子绣金梅纹团花罩褂,粉色软绸长衫,石绿裤子,腰间围着暗红镶白玉腰带,其艳丽之色便是身为女子都很少穿的,说不出的妩媚风流,哪还有一点男儿刚气,心下不喜,淡淡道:“二哥哥好。”
宝玉吃的亏多了稍微学乖了点,正正经经还礼道:“林妹妹好,好些日子不见妹妹身上可好。”
黛玉微勾起嘴角冷淡道:“劳二哥哥惦记,我一切都好。”
宝钗握着帕子笑道:“林妹妹刚还和三妹妹他们说是至亲不用多礼,如今倒‘相敬如宾’起来。”
黛玉清冷地瞥了宝钗一眼,淡然道:“莫非宝姐姐竟是不知男女有别的,便是我哥哥来了也是先通报的,何况二哥哥只是表哥,自然要客气的。难不成宝姐姐在家竟是任自己哥哥随便往自己屋子闯、随心所欲的说话?”
宝钗眼眸微垂,神色颇为尴尬,干涩一笑道:“怎么会呢,我也不过玩笑一句罢了。”
林逸飞冷冷瞅了一眼宝钗,对黛玉道:“妹妹,我先出去了,你们自在说会话。”
黛玉点头笑笑,看着林逸飞出去。这里给宝玉让座。宝玉盯着黛玉秀美如明珠的容颜,心中升起一股痴迷,笑道:“妹妹如今越发飘逸如仙了,脸色也比原来好了很多,看来小时候的病根全去了。”
黛玉微微颔首道:“已去了七八成,当无大碍了。”
宝玉一脸喜色道:“我看妹妹脸色极好,只是若再上些脂粉就更妙了,前我调出一些极好的胭脂水粉,到合适妹妹用呢。”
黛玉不甚热衷道:“二哥哥倒是厉害,连这也会弄。”
宝玉见黛玉神色淡淡的,并无兴趣,急道:“是真的,不信你看现在宝姐姐用的粉和胭脂都是我调的,还有我自己现在用的也是。我们俩去年都得了那种怪病,一个月才好,到底还是留了些痕迹,我看着不好,就调制出这些胭脂水粉来,可是试验了很多次才成功的呢。便是像妹妹这种脸色无暇天生丽质的用也是极好的,不像世面那些铅粉厚重板涩。”
黛玉眉心一皱,心中便不舒服,抬眼瞟了一眼宝玉,这才发现果真宝玉脸上有脂粉痕迹,显得粉光融华,白皙细嫰,心中厌恶,淡淡道:“我很少用这些东西的,且现在我在孝中,亦不须刻意装扮。二哥哥一个男子涂脂抹粉成何体统。”
宝玉满不在乎笑道:“这有什么,总不能顶着一脸暗色疤痕出去吧,多难看啊。再说涂脂抹粉有何不可,古时魏晋名士多少也不是涂脂抹粉,做妇人装的都有,最是被说的风流潇洒。我这也算追慕古贤,是真名士自风流。”
宝钗听宝玉说自己也涂那脂粉不禁觉得难堪,她自负容貌无双,如今白璧染瑕,实在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虽然能用水粉遮住,又怎及得上丽质天生。看黛玉把话题转向宝玉才稍微好过了些。
三春听宝玉这里侃侃而谈,只觉丢人不已,宝玉一个男子在这里谈这些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偏宝玉还不以为耻,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大谈什么这是魏晋风度。魏晋名士的风流原是从内而外,亦是对浇薄世事的反叛才做出各种奇怪之举,宝玉脱离那个时代不免有效颦之嫌,把那风骨都丢了,徒剩表象。若魏晋名士再世知宝玉如此利用他们估计会气愤而死的。
黛玉听了宝钗的话轻轻叹口气,道:“二哥哥愿意我就不说了,你那水粉还是留给自己吧。”
宝玉说了半天见黛玉不为说动,失落道:“林妹妹为何不要呢?家里的女孩子都喜欢得很呢。”
黛玉有些不耐,道:“我这里也不虚留二哥哥了,终究这里是内宅,二哥哥看也看过了,还是去书房吧,我哥哥自会好好陪你的。”
宝玉屁股才坐热见黛玉撵人,哪里愿意出去了,陪着笑脸道:“好妹妹在府里时我不一直都在后宅吗,姐妹兄弟一起何等亲热。咱们好久没见,正该多聚聚,一起玩也热闹些,留我一个孤鬼在外面有什么趣。”
黛玉淡淡道:“二哥哥也知道这不是你府里,是我林家,你既然来做客自然客随主便,守我林家的规矩。我不管你在自己家什么样,我们家男子除非有事是不能来闺阁内宅的。”
宝玉蔫了下来,好不容易见了黛玉他怎么舍得走,宝钗却是暗暗欣喜,心想看这样子林黛玉倒真没把宝玉放在心上,转念又觉愤恨,这黛玉不曾将宝玉放心上宝玉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难道自己就不如她吗。想想宝玉要来时贾母的顺水推舟,又觉得心惊,这老祖宗显然是支持宝玉黛玉的,若她提出来黛玉因着母亲的关系定不会拒绝,那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她心思辗转越发看着黛玉不顺眼起来。
宝玉又打躬作揖说起好话,正闹着,外面一个小丫头进来道:“姑娘,大少爷问宝二爷话可说完了,怎么这会子了还不回去。”黛玉眼睛里透出笑意,暗笑哥哥促狭。
三春脸都一红,颇觉尴尬,那林逸飞的意思明显是在责怪宝玉不懂礼数!探春道:“好了,二哥哥也该出去了,我们姐妹好自在说话。”
宝玉拧身撅起嘴道:“我还有话和林妹妹说呢,那你们先出去,我说完再走。”
黛玉微沉了脸扬声道:“二哥哥这是什么话,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可没什么不能让姐妹听的话,你若觉得别人都听不得最好就别说。”
宝玉见黛玉绷起脸,知她不高兴了,怕黛玉又冲自己发脾气,忙道:“林妹妹别恼,是我想得不周了。”说着忙告辞了。
黛玉有些好笑,心道这宝玉倒真比原先学乖了些。三春包括宝钗见宝玉走了也都松了口气,不过含意各自不同罢了。
惜春笑道:“林姐姐,外面天这么好咱们去外边玩吧,在家就闷在屋,到了这儿我可不想再闷屋子里了。”
黛玉笑道:“当然行了,到我这可不用那么拘束,后边花园里还有几样能看的花,咱们去瞧瞧吧。”
众姐妹起身来到花园,亭阁精巧,绿柳如丝,百花争艳,煞是缤纷。惜春远远看见柳树下花圃中立着一架精致的秋千,欢呼一声跑过去坐上秋千笑道:“林姐姐你这儿真好,不但漂亮还有秋千玩,我都不舍得回去了。”
黛玉笑道:“一架秋千就让你不舍得回去了,羞羞。”
惜春使劲一用力荡开道:“姐姐这里到处温暖清新,我自然舍不得回去。今儿我要先玩个够。”
黛玉看她荡得太高,忙道:“你慢点,看荡那么高摔出去。”
惜春笑道:“难得像风一样自由,摔出去也值了。”
探春看得心痒,笑道:“四妹妹可别总霸着,我也要玩。”
宝钗浅浅笑道:“看你们跟飞出笼子的鸟似的,倒好像受了多少苦才得清闲了,一般的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品诗作画赏鸟观花的。”
惜春一笑,扬眉道:“那可不一样,宝姐姐可不会懂的。”
众姐妹互相调侃着,花园里一时清脆的笑声不断。
且说那宝玉随林逸飞来到书房,俩人又有何可说,林逸飞故意说些八股文章,把个宝玉听得昏昏欲睡,强撑了半晌儿便告辞。
逸飞道:“这怎么行,几个表妹今儿应该不回去呢。”
宝玉强笑道:“外祖母原是只令姐妹们来玩,多住几日倒无妨。我因思念林妹妹央求老太太才来了,但明儿还要去学里,老太太只许了我一天假,只能回去了。再说老太太也盼着我带会妹妹的消息呢。”
林逸飞肚子里闷笑,脸上却是和煦如春风道:“如此我也不虚留表弟了,回去替妹妹和我给外祖母请安问好。请外祖母放心表妹和薛姑娘在我们家不会受委屈的。”说着起身送宝玉出去,看宝玉的车子走远了才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抹着鼻子自语道:“终于走了,真熏死我了。”旁边他的小厮清砚不禁噗哧笑出声来。林逸飞瞪眼道:“怎么竟敢嘲笑你家少爷,你倒在他旁边坐回,不熏死你。好好的男儿不当,天天调脂弄粉,也难为他们家没人管。”
说着自回去让丫头通知宝玉走了。三春本知道贾母不让宝玉久呆,也不在意。宝钗却是这才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当晚迎春被安排在霞影轩,探春被安排在晴韵阁,宝钗住了沐云斋,惜春非要和黛玉住,黛玉自是欢迎。一晚上惜春就和黛玉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惹得黛玉都笑她:何时你竟成了话口袋了。心里却为惜春心酸,知道她在家没什么朋友,竟是有一次把话说个够本的意思,便不忍打扰她,打起精神陪她说话,快三更了俩人才都朦胧睡去。
宝钗晚上回了房,有小丫头进来和莺儿一起服侍她。宝钗仔细打量,见那丫头眼睛清澈,长相甜美,看着没什么心机,于是笑道:“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甜甜笑道:“奴婢一个丫头不敢当姑娘二字,奴婢叫子妍。”宝钗笑道:“好别致的名字,今儿倒是麻烦姑娘了。”说着顺手把受伤虾须镯褪下来戴到那丫头手上笑道:“我看这镯子倒极衬姑娘。”
子妍忙把镯子拿下来道:“宝姑娘是客人,奴婢伺候您原是应该的,我们姑娘素日里赏的东西已经尽够了,不敢要姑娘破费赏赐。”
宝钗有些尴尬,只得把镯子顺手放到莺儿手里,丫头都不要的东西她怎么好再戴上。她和颜悦色道:“子妍姑娘不愧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丫头。不知姑娘在林家几年了?”
子妍回道:“奴婢是家生子,家里一直在京城看守林府。”
宝钗笑道:“难得姑娘一家一直在京城看房子,如此清苦无趣竟兢兢业业毫无怨言。”
子妍笑吟吟道:“怎么会清苦,老爷少爷一直对我们极为照顾,月钱也极丰厚。我们安家在这富贵繁华的京城不知别人有多羡慕呢。”
宝钗淡淡一笑,又细心问子妍平日生活起居等,极为温和体贴。子妍对宝钗不觉亲近了许多。
第五十九章 曰是曰非
宝钗见子妍和自己说话亲近起来,心中暗喜,话锋一转问起黛玉与逸飞等的一些问题,哪知子妍笑道:“主子们的事原不是我们奴才能说的。”话里一丝口风都不露。宝钗不甘心,旁敲侧击又问了林家一些问题,子妍不过打着太极,顾左右而言他,宝钗一点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无法只好放子妍出去,心中恼怒:一个小丫头竟然这么难缠,看来这林家 不可小觑。从此更对林家实力起了猜疑。
妍出去了径直去找露清月华二人,二人见她来道:“子妍妹妹怎么来了,那薛姑娘不安分吗?”
子妍听得两位姐姐问,禁不住蹙眉道:“还好二位姐姐提醒过,不然我还真被她骗了呢。开始竟说些关心我的话,还要送我东西,后来却问到姑娘和少爷,还拐着弯打听咱们家事。那样一个和善温柔的千金小姐,怎么心竟是黑的,听那口气里对咱们家的钱财势力颇敢兴趣呢,又不是她家的,乱问什么!”
月华冷笑道:“她还真什么时候都不忘耍心眼,看来吃亏没吃够,哪天非再教训她不可。你只好好伺候她,她问什么你随机应变就是了。也不是我小瞧她,她就再有本事也谋不了咱们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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