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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百无禁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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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准备翻墙把他们一个个带出去,忽然发觉到了不对劲,铁笼子里没穿衣服的小孩大多数很脏,所以我拎他们上去的时候也没多看,只记得一笼子的小鸡,然而……
  我在光身子小孩里翻找了一下,翻出一个没有小鸡的小孩。
  我真的很嫌弃他们,没有人会不嫌弃浑身脏臭带着屎尿的小孩的,但是没有小鸡的小孩看上去真的很可怜,我都看到她哭唧唧地伸手想要去解尸体上唯一挂着的染满了血的内衫了。
  我只好把身上的外衣解了一件,给没有小鸡的小孩穿上,然后找到之前被我用剑鞘打头的小孩,剥了他一件外衣,给没有小鸡的小孩当下裙穿。
  关小孩的院子属于内院,带小孩出去得经过那两个下人屋,只能一个个带出去,要是一串跟着,难免惊动那些看守,我就难免要大开杀戒了。
  我先把没有小鸡的小孩和另外一个光身子小孩带了出去,就放在离这府邸一墙之隔的黑巷子里,我对两个小孩说道:“就站在这里等我,不要动,一会儿我再带其他人出来,你们就负责跟他们解释,万一有人发现你们了,不要慌,大声地叫,我能听到。”
  没有小鸡的小孩拼命地点头,另外的小孩也点头。
  我来回运送了好几趟,有时候拎一个有时候拎两个,取决于他们身上脏的程度。到最后一趟的时候,才把那个被我用剑鞘打头的小孩和另外一个光身子小孩一起拎走。
  黑巷子里十七个小孩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我带着他们出去,转了四条街,刚好碰上各自带着十来个人的张龙捕头和赵虎捕头,见到我和我身后的小孩时,众人都吃了一惊。
  我对张龙点了点头,说道:“在南边一个叫李宅的府邸里找到的,那家门口放两个挺特别的石雕狗,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具体让包大人去查吧,这些孩子交给你们了。”
  张龙点点头,又道:“戚姑娘立了一大功,大人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才不管包大人高不高兴,我只要自己高兴。
  我摆了摆手,把小孩移交,其他的小孩还好,被我用剑鞘打头的那个小孩反而躲在我的身后不太想走,没有小鸡的小孩也是,还有两三个看着挺机灵的小孩要过来向我道谢,我嫌弃地躲开了他们。
  衙役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些小孩的脏臭,但他们竟然没有嫌弃,或者说都没有表现出嫌弃,甚至还有好几个衙役把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给那些光身子的小孩裹上。
  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脏臭也不是人家小孩自己愿意的。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有小鸡的小孩高兴地接过衙役的衣服,背过身准备穿上,我一抬眼,刚好看到他屁股上沾着的黄黄的屎。
  我觉得我一点都不过分。
  我摆手谢绝了张龙一起回府的提议,我一点都不想这个时候回去,想也知道大半夜的孩子找到了,一定会通知他们的父母,然后各种乱哄哄的哭嚎感谢,再加上包大人还可能要问案……想想都觉得脑子要炸了。
  和张龙赵虎一行人分别之后,我在无人的汴京城里像一只大鸟似的飞了一会儿,这是《鸟渡术》,不知道哪门哪派传下来的轻身功法,速度很慢,优点在于飞起来不怎么消耗自身真元,而且意境十足,可以用来调节心情,我在散心的时候喜欢用它。
  夜风吹拂过我的发丝,白日里那些人声喧嚣渐渐远去,我封闭了一会儿听觉,发热的耳朵也松快了很多。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勾起一抹坏笑,踏着月色朝皇宫飞掠而去。
  我想干点坏事。


第10章 论御猫的腰力(9)
  皇宫的守卫并不像很多人想得那样森严,有巡逻的禁军,有值夜的宫女太监,但人数并不算多,大部分的防守力量都在皇宫外围,且调令在皇帝本人的手上,很多宫变发生得太快,连调兵的时间都没有。
  我把值夜的太监敲晕,摸到了皇帝的龙床前。
  床上睡着两个人,一个是小皇帝,还有一个女人,我起初进来的时候没注意,靠近了才发现是个美人,大美人。
  大美人长得特别好看。
  以我严苛的审美,她单靠五官就胜过了被慈航剑典心法改变了气质的苏潋小美人,也胜过了雪玉娇。美人三分靠脸,七分靠风韵,阴癸派和慈航静斋的心法殊途同归,都能逐渐改变修习之人的气质,只要有三分美人底子,修习时间长了就能成为惊艳天下的绝色。
  而床上的大美人则有七分实打实的美色,三分即便是睡着都不减的动人风情。
  我对床上五分姿色都没有的小皇帝产生了一种嫉妒的心理。
  嫉妒心促使我粗暴地把小皇帝揪着衣领子拎起来敲了一下头,然后给大美人仔细地掖了掖被子,点了她的睡穴,让她睡得更香。
  我拎着小皇帝出了寝殿,没有离开皇宫的范围,就那么运起轻功一路斜向上腾空。
  小皇帝被拎着衣领子,正好卡着脖子,即便我那一下敲得有点重,他也还是挣扎着醒了。
  我改为用剑鞘勾着他的裤腰带,把胳膊伸直,让他离我远点。
  正面向下的小皇帝发出一声尖叫!
  可惜我们这会儿已经在极高的半空之中,此时向下看,整个汴京城……大约就等于一个巴掌大。
  我双脚叠尖,减小踏空面积,一只手揣在怀里,抬头看了看天,月亮看着很远,但要是从底下看,也许我正踏着月。
  这便是我独创的轻身功法《踏月法》的来历,我曾有一个朋友,他说醉里见我运轻功自天上而下,一错眼恍如见我踏月而来,就给我这套轻身功法起了此名。
  我很怀疑那天如果我不是夜里来找他,而是白天的话,也许我的这套轻功就会叫踏日法了。
  小皇帝大约叫得嗓子疼了,他咳了几声,我懂事地说:“你再缓会儿,我可以等。”
  小皇帝果真缓了一会儿,才用有些发抖的声音问道:“仙、仙子?”
  这辈子都没人叫过我仙子。
  我决定对小皇帝好一点,语气也放得很温柔,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小皇帝的声音这一次已经趋于平稳,他问道:“如果不是朕在做梦,仙子夜半携朕登空,总不是来找朕夜游的吧?”
  我发现这个小皇帝的脑子转得很快,他现在也许都笃定我有事要他去办了,还一口一个朕的,架势很足。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窥探了想法的感觉。
  所以我抖了抖剑鞘,第一下没抖动,第二下终于松动,第三下,第四下……
  小皇帝发出了今生最惨烈的一声尖叫!
  他尖叫着掉下去了。
  我在他离地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赶上,仍旧用剑鞘串起了他的裤腰带,带着他停在空中。
  小皇帝瑟瑟发抖。
  我善良地问他:“怕死吗?”
  小皇帝哑着嗓子说道:“当皇帝的,哪有不怕死的。”
  他这话说得倒很有几分道理,有权有势乃至有钱的人,日子过得舒坦了,都想过得更长一点,而像我这样无权无势还很穷的人,明明一点也不稀罕这些,却总是活得很长。
  所以我又有一点嫉妒了,我恐吓他,“我要剥掉你的脸皮,代替你去当皇帝,怕不怕?”
  小皇帝沉默了一下。
  我以为他害怕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小皇帝虚弱地说:“仙子,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早这样老老实实多好。
  我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抠了抠脸颊,说道:“你赐过婚吗?”
  小皇帝谨慎地想了想,说道:“赐过三次婚,一次是嫁皇妹,两次是朝中官员谈妥后结亲,赐婚是他们求来的脸面。”
  我有点不高兴地说道:“男婚女嫁的事,以后不要管了。”
  小皇帝整个人向下支棱在半空,连点头都不敢,连声说是。
  他没有问前因后果,我却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于是瞎编道:“我是天上的神仙,有两个朋友思凡下了凡间,我算到你将要给其中一个赐婚,这是拆散仙缘,所以赶来给你个警告。”
  小皇帝又沉默了。
  我踹了他屁股一脚,他又抖了抖。
  我又说道:“别的没什么了,这也算是请你帮个忙了,本来给你带了俩蟠桃,路上吃了,这样吧,你有什么想杀的人吗?我可以免费给你杀一个。”
  小皇帝忍无可忍地说道:“仙子杀人原来还要给钱的吗?”
  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然而我一点都不害怕,理直气壮地又踹了小皇帝一下,“不要废话,有就说有,没有以后我就找机会随便感谢你点东西。”
  小皇帝态度消极地说道:“哦,那请仙子去把辽国皇帝杀了吧。”
  我挑了一下眉,有点不大理解地问:“杀了一个还会有,除非屠了皇族,但屠了皇族也会有别的权臣上位,杀来做什么?图他们乱一阵?你做好打仗的事前准备了?”
  小皇帝不说话了,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的条件就是这样的话,我过一个月给你消息……”
  “不必了。”小皇帝说道:“自我大宋开国不过四代,积累有限,虽有强邻在侧,但百姓还算安生,贸然开战,一旦有失,生灵涂炭,此非赵祯本意。”
  这我就懂了,雄主和守成之君是不同的,假如站在我面前的是李世民或者郭荣,也许他们会想也不想地同意,然后立刻执行战前准备事宜,一旦辽国生乱,大军挥入,开疆拓土不在话下,但小皇帝不一样,他生来就没见过战乱,眼里见的是太平景,耳朵里听的是太平音,虽有一点帝王的野心,也被紧紧地束缚着。
  还有我觉得的很重要的一点,大概是因为小皇帝姓赵,我对郭荣很有好感,所以对姓赵的有一点歧视,夺天下于孤儿寡母之手,篡夺江山的既得利益者的后代,怎么可能继承得了雄主之志,能保得百姓一世太平都算不错了,至少我觉得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平庸的小皇帝,到了后世,也许可能还会是这个朝代难得的明君。
  然而这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把小皇帝放回寝殿里,值夜的太监还晕着,大美人还在睡,我嫉妒地对小皇帝说:“后代丑不丑要看祖宗的美丑,就算娶再多美人回来生孩子,没有个十几代,你们家的孩子也不会好看的。”
  小皇帝没有敢反驳我,我高兴了,扬长而去。
  全程没有让他看到我的脸。
  我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但很烦无谓的麻烦。
  汴京的早市开得很早,我在虹桥附近转了转,找到一家卖豆腐脑的摊子,坐下来喝了两碗热腾腾的咸豆腐脑,边上有人喝甜的,在里面加糖加奶加杏仁碎,看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吃完早饭,我慢悠悠地回到开封府,刚走到后院那边,就有一个脸生的捕头来叫我,听声音倒是认出来了,这是那位经常在外面巡逻的马汉捕头。
  跟名字区别很大,马捕头长得清清秀秀高大挺拔,气质安静,竟是个只比展昭逊色一线的漂亮小伙。
  漂亮小伙说道:“戚姑娘,包大人要见你。”
  我点点头,跟着他去。
  包大人没在比较私人的书房见我,反而是在平时审案的衙门正堂帘后的房间里见的我,展昭和公孙先生也在,见到我,包大人本就黑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我却不管他,只盯着展昭看,展昭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包大人很有腔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戚姑娘。”
  我瞅瞅边上,四个捕头都在,护卫师爷各立一旁,四舍五入就跟审我没什么区别了,我眨了眨眼睛,第一反应是小皇帝把我给卖了,然而这时间差根本不对,我看了看包大人,期期艾艾地问道:“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了吗?”
  包大人忽然瞪起了眼睛,我差点没蹦起来。
  包大人的眼睛平时看着就不小了,谁能想瞪起来更大!跟牛眼睛没什么区别,他长得又黑,一瞪眼睛就露出大片的眼白,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能断那么多案子了,凭哪个心理素质差点的犯人,被这么瞪几下,都得吓得全招了。
  展昭忽然开口道:“大人,戚姑娘本质天然,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只是为救人一时失手,按律,只要那些孩童的家人愿意为她作保,最多判监禁三年,不致大罪。”
  我起初很茫然,听着展昭的话才想起随手杀掉的那两个看守,说真的,如果不是忙着救小孩,按我的性子,我得屠了那一窝几十个拐子。
  乱世待久了,圣君当久了,我忘记杀人犯法了。
  这就很尴尬了。


第11章 论御猫的腰力(10)
  包大人拿出了两个看守的验尸记录,证实我手里的剑正是杀死其中一人的凶器,那人被割了喉,另外一个被我踹碎了胆,当场死亡。
  两个人的死状都很惨。
  我救出来的孩子虽然被折腾得很脏很臭,但没有一个受伤生病,包大人一早上升堂问过案,由于只是拐,还没有卖,那家咬定是准备把孩子卖去偏僻地方给人做孩子,而这样的罪责只需要判三年,就算孩子数量较多,也就是多判十来年。反而是我下手太重,杀了两个人,闹出了人命案子。
  我很不高兴。
  包大人问完我,又拧着眉头拿出了另外一份公文,说道:“戚姑娘,两日之前的下午,你携带六颗通缉犯人的首级归案,领了四百两官府赏金,可有此事?”
  我警惕地说道:“通缉文书上写明生死不论,看守的事我认账,这六个人总不能也算我杀人吧?”
  包大人不语,倒是一旁的公孙先生开口道:“戚姑娘,大人便是惜你一身本事,行事亦有正气,这才不曾在大堂问案,大人问什么,你答就是。”
  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正气。
  韩非子说过,侠以武犯禁,我便是个中典型,触及我底线的犯事之人,我通常见一个杀一个,只是单单惹了我,不曾犯过大错的,根据惹到我的程度决定他们今后的残废等级。
  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展昭面前露出些委屈的神情。
  我这个人有一点表演欲,但并不对每个人都这样,大部分的人在我眼里和鱼没什么区别,我只对喜欢的人有表演欲。
  果然展昭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担忧,又带上了一些怜惜之色。
  包大人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那些都是朝廷通缉人犯,本官自不会多言,只是戚姑娘,你杀人的手法纯熟至极,在此之前,你可犯过案?”
  我机智地说道:“大人,我在我们村子里是负责杀猪的,人称一刀归西,杀猪无数,是以手法纯熟。”
  气氛不知为何有些凝滞起来。
  包大人缓过一口气,问道:“哦,不知戚姑娘家乡何处?”
  我仍旧机智地说道:“海外。”
  公孙先生有些好笑地说道:“可是听戚姑娘的口音仿佛是洛阳正音。”
  我撒谎不眨眼:“生母娘家洛阳。”
  包大人忽然瞪眼,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还在油嘴滑舌!本官已知你昔年所犯罪案,还不从实招来!”
  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揣测了一下,从包大人拍惊堂木的闷响来看,他应该把手拍疼了。
  包大人从我这里诈不出东西,他竟然也不觉得尴尬,抬抬手,让人把我押下去,并没有说待审,大概这就审完了。
  我一点都不慌。
  虽然我从前并没有坐过牢,但是想从牢里出来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我暂时还不想逃狱。
  我要是逃狱了,正在煮的鸭子可怎么办呢?
  我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张龙赵虎两位捕头把我押到牢里去,让我稍微有一点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把我押到汴京外城的大牢里,而是就近关到了开封府牢。
  开封府牢很小,且就在府衙内,距离我原先住的院子也只有一院之隔,对,中间隔着的那个院子就是展昭住的地方。
  我拍拍张龙的背,说道:“张捕头,劳驾,给我个最北边的牢房。”
  张龙回过头,也许是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犯人,他有些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把我关到了北边靠里的一间单人牢房里。
  开封府牢的狱卒不多,就四个人,两人一队白天晚上互相换班,牢房里有些潮湿,还有点脏乱,到处都结着蜘蛛网,张龙没让我动手,叫来两个值班的狱卒,让他们打扫干净了,我再进去。
  张龙忽然说道:“戚姑娘,大人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此案性质严重,尚有内情,大人如想继续追查下去,就势必要委屈姑娘,其实我们都觉得姑娘没错。”
  赵虎憨实的脸上也带了些严肃神色,他点点头,说道:“没错。”
  我根本不管他们觉得我有没有错。
  但我还是嗯了一声,稍微红了红眼眶,轻声道:“展昭他……”
  “展昭也觉得姑娘没错。”展昭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低下头,揪着衣角问他:“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太坏,杀了那么多人?”
  随即我感到头顶落下一只温热的手,展昭摸了摸我的头,微叹一声,道:“你一个姑娘家流落在江湖,没有杀人的手段,哪来今日的自由自在,我也杀过人,但凡杀的是该杀的人,那都没有错。”
  我明明是在装模作样博取同情,竟也被这话打动得鼻尖微酸。
  我拉了拉展昭的衣袖,小声而委屈地说道:“我八岁就没了爹娘,去尼姑庵,她们都不要我,后来被人拐到海外去,给人做了好几年苦工,我偷偷跟着隔壁学武,被发现之后,那人还要打断我的腿……”
  后来我翅膀硬了,走上了人生巅峰。
  但展昭不知道,他大约从未见过我这么惨的小姑娘,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软和了不少,我在最后进牢房的时候,可怜兮兮地又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说:“你不会把我忘记了吧?”
  展昭哭笑不得地说道:“姑娘又不会在牢里待一辈子。”
  他这个人说话真是的,总是不给人一个准话,比雪玉娇说的那种游戏花丛的男人还要可恶。
  我生气地松开他,背对着他进了牢房,头朝着墙,不理他了。
  稍微过了一小会儿,展昭在外面叹了一口气,说道:“展昭以后每天都来看姑娘,到姑娘出狱为止。”
  我仍旧把背朝着他,说道:“你不光要每天来,还要给我多带一点吃的玩的,还要多陪陪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定很闷。”
  展昭说道:“好。”
  然后他就走了。
  然后我就躺在了收拾好的床铺上,打了个哈欠睡觉了。
  在开封府牢的日子一点都不坏。
  也许是熟人的缘故,我一天三餐有荤有素,和府衙里的人一样,开封府牢里并不常关犯人,大部分是暂时收押一下,每次有犯人押送过来,都会稍稍避开我的牢房,展昭也真的实现了他的承诺,每天都会带着一些好吃的和好玩的来陪我,一天至少待一个时辰。
  我有时候实在待闷了,还会在展昭走了之后弄睡狱卒,出去转一转。
  一晃二十天。
  展昭是在天黑了之后才来的,他脸上还带着些疲倦之色,据他说是因为昨天在宫里当值,一夜没睡,宫里又留他吃了一顿中午饭,回来的时候都傍晚了,他才睡下,没想到府衙里接到了一封留书,上面写着个打油诗,上面写:
  我今特来借三宝,暂且携回陷空岛,南侠若到卢家庄,管叫御猫跑不了。
  南侠就是展昭,三宝是包大人的三件宝物,阴阳镜,古今盆,游仙枕。
  这个贼十分聪明,以留书投石问路,探听到了三宝的所在,又一招声东击西,烧了西耳房,把府衙里的人调去灭火,还在房上弄了个假人唬人,等全折腾完了,他把三宝揣走了。
  我没见过阴阳镜和游仙枕,但见过古今盆,那么老大一个盆,还挺重,包大人有时候拿它洗脸,被贼说揣走就揣走……所以他到底是把盆端着走的呢,还是夹在咯吱窝里走的呢?
  展昭并不关心贼是用什么姿势揣走的盆,他是来向我告别的,盗三宝的贼名叫锦毛鼠,是江湖上有名的白玉堂,不不不,是贼名叫白玉堂,是江湖上有名的锦毛鼠,他这次就是冲着展昭御猫的名号来的,所谓事不宜迟,展昭准备补个觉,明天收拾收拾就走。
  我有点不高兴了。
  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你要去就去吧,但是到了那什么卢家庄,一定要小心一点,这个贼既然不敢正面挑战你,想必武功不好,他又笃定你跑不了,可能会背地里暗害你。”
  展昭对我的关心有些不太适应,牢房里没点灯,只能借着一点月色看清他的脸色,他脸上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贼要你去卢家庄,他是住在卢家庄吗?”
  展昭说道:“锦毛鼠和卢家庄主卢方是结义的兄弟,另有三人共同结义,江湖人称五鼠,那锦毛鼠年纪尚小,确实经常住在义兄家中。”
  我郑重地说道:“那你去了,一定要小心茶水饮食,我怀疑他可能对你下毒,或者是机关陷阱,那是他久居之地,想掏个洞弄个地窖再简单不过,这个小贼脑子灵光,恐怕不会和你正面交手。”
  展昭微微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先前曾和锦毛鼠有过一面之缘,他这人行事虽然狠毒,但和姑娘一样,并不是奸恶之人。”
  我眨了眨眼睛,问道:“那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展昭轻咳一声,习惯性地想要顾左右而言他,但我一直盯着他看,夜色里我们的呼吸声渐渐一致,只听他慢慢地说道:“……是展昭心仪之人。”


第12章 论御猫的腰力(11)
  我觉得这也太快了。
  在我之前所经历过的人生之中,虽然有过许多次心动乃至无果的行动,但我终究不曾真正经历过情爱,可我见过。
  我其实一直不觉得那些所谓青年才俊对于慈航静斋弟子的追捧和痴迷能算在爱的范畴里,一见钟情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有缘,大部分都是见色起意,重在起意之后的相处,在相处过程中互相发现对方的优点,直至两情相悦,方成始终。
  我在魔门比较欣赏的后辈里,雪玉娇大概是最会玩弄感情的,她不搞那些阴谋算计的时候总是很闲,时常去撩拨勾引一些少年公子,她有那样一张好看的容颜,还有阴癸派镇派之宝天魔大法傍身,几乎没有失手过,而她的玩弄对象从简单到艰难,最短的不过一夜就能勾上床榻,最长的也只花了一年时间,那个目下无尘的洛阳贵少便要三书六礼娶她为妻。
  她说一夜之欢来得容易,那些三五个月到手的也无非稍作矜持,唯有那个花了她一年工夫的洛阳公子,看似仍旧是她赢了,其实自那之后她便再也不敢去洛阳,只怕自己再多看那人一眼,就要破了天魔功。
  那人不以她惊艳的外表为意,也不为她所展露出的温柔美好所动,唯有她的才情与和他在诗赋之道上的共鸣打动了他,先是知己相投,再是男女之爱,感情互通,才许终身。
  我没有让人见色起意的条件,但我一直觉得自己除了外表无一处不好,只要有人肯克服这一点,喜欢我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展昭显然克服了这一点,窥探到了我优秀的内在,在他短短的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之中,可能从未见过像我这样优秀的姑娘,所以一时冲动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是很喜欢他的,所以才不想他后悔。
  于是我蹿上了床,盖好了被,脸朝向里,假装自己睡着了。
  也许是晚上吃多了芥辣,我现在觉得脸颊泛热气,耳朵烫得要掉下来了,可是我从前吃芥辣的时候,并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最近关在牢房里,有一段时间没有晒太阳,导致体质下降的原因。
  我裹在被褥里,展昭就站在牢房外面,一直站了很久,他忽然发出一声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都紧了一下,就听他语调轻缓地说道:“是展昭唐突了,不过展昭的心意是真的,等这次去卢家庄回来,再跟姑娘细说好么?”
  最后一个么字的尾音上挑,听得我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
  然后他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像也跟着他走了。
  脸颊犹带余热,脑子里满是展昭,耳朵边上一直是心仪心仪两个字飞舞环绕,我整个人乱成了绣绷上扯下来的丝线球,小半个时辰才渐渐回过神。
  理智告诉我,这就是情爱。
  但是这跟我想象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情爱应该是相知之后再相爱,没有一年半载的互相了解,决不能轻许终身,相爱之后是相守,喝酒有人陪,杀人一起去,闲来品茗对弈听雨,意起游遍五湖四海,春酿百花酒,夏时共枕眠,秋起观海潮,冬雪夜赏月。
  而不是相识一个月就表白。
  但想象归想象,我的心却在现实里噼噼啪啪地炸烟花,它在告诉我,我很高兴。
  我辗转了半夜,最后一拍床榻,决定什么都不管了,我高兴就好。
  趁着高兴的势头,我像一条游鱼从牢房的空隙中游了出去,直奔公孙先生的住处。
  经验告诉我,如果想做一些稍微过分的事情,找包大人是没有用的,相反,说服了公孙先生,公孙先生自然会去说服包大人。
  我敲了敲公孙先生的窗户,一连敲了好几下,不一会儿,屋里亮起烛火,公孙先生问道:“是谁?”
  我说:“我,戚霜。”
  公孙先生吃了一惊,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打开窗户,很是惊讶地问道:“戚姑娘,你不是……”
  我对公孙先生笑了笑,语气十分和善地说道:“是这样,我觉得在牢里太闷了,正好听说展昭要去卢家庄,先生,你让他带着我一起去吧,你就跟包大人说开封府牢关不住我,让展昭看管我吧,不然我在牢里是真的待不住了。”
  我说着,扒在公孙先生青砖窗台上的十根手指不小心齐齐陷了下去,留下十个深深的指洞。
  也许是天太冷,公孙先生打了个寒颤。
  我善解人意地说道:“先生,这事不忙的,明天一早展昭走之前解决就可以了,你先回去睡,别着凉。”
  公孙先生梦游一样地拿着烛台回去了。
  然后天快亮的时候,我拿到了陈娇娘给我收拾的包裹,接着是张龙捕头亲自来了一趟,我本以为他会直接带着我出去见展昭,没想到他拿出了一副手铐脚镣,在我惊恐的眼神下,他告了一句罪,一边给我戴上,一边解释道:“戚姑娘,这是公孙先生吩咐的,他说人犯在外,不戴枷锁有失官府威严,原来是要拿木枷的,但是姑娘武功太高,不用锁江湖人的铁刑具,未免落人口实……”
  他说着,微微摇了摇头,一副对公孙先生很有意见的样子。
  我觉得公孙先生有点过于不是个东西了。
  他吃准了我现在已经没时间再去找他,也吃准了以展昭的为人,路上必然不会给我解开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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