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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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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转身
【由文】
楔子:恩断义绝
夜黑风高,树林里不时响起夜枭的桀桀声,徒添几分阴寒肃杀的气息。
一名白衣女子双手被缚,神色依旧沉静凛然,一步步地走向人群中。她的容貌并不出色,惟有一双黑眸晶莹得仿佛聚着璀璨星光,明亮闪耀得令人不敢逼视。
她不看任何人,只微微昂起线条精致的下颌,眉目之间沉静凛然。那般不可折杀的冷傲气度,看在胸中烈火正燃的人眼中,如被火上浇油。
“杀了她!”一声大喝突然爆破黑暗,如巨石砸落波心,立时激起愤怒的狂潮。
“杀了这个细作!”
“该死的细作!必须军法处置!”
“处死她!”
“处死!”
……
不断有人附和,霎时间怒声震天。白衣女子微扬起唇角,笑得嘲讽。她并不看向叫嚣的人,清冽的目光直射身穿银色铠甲的高大男子。
她与他做了三年夫妻,一路来并肩作战,携手杀敌,攻城无数。如今,他要亲手杀了她吗?
男子执剑而立,灿红的火光耀得那宝剑明辉四射迫人眼目,森然锋利之气正如他此刻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他亦是紧盯着她,英气俊朗的面容毫无表情,目光深沉而复杂。
相爱三年,他从不知枕边人包藏祸心!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否背叛了轩辕军?”男子极慢地启口,每个字都犹如钢钉,带着鲜血和疼痛和力度,钉入黑暗。
女子扬起脸,这一霎的眼神穿越对面的爱人,看向那遥远的写满烽烟血火的日子……千余个日子,她如何对他,难道他无知无觉?
她毅然的姿态看在男子眼里,犹如轻蔑的默认。一股恨意如浸了毒的潮,慢慢从心底涌起,所经之处,连血脉和灵魂都在疼痛。持剑的手终于缓缓抬起,遥指着她。
一剑光寒,杀气迫体。
女子瞥了一眼森寒的宝剑,冷冷地低笑。这柄玄冰剑,是她为他亲手打造,今夜他要用这把剑刺入她的心脏吗?世间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
“唐风华。”男子低沉地唤她,连名带姓。当年洞房花烛夜,他也是这样唤她,那时是虔诚而郑重的一次确认,确认她是他今生的妻。
“轩辕澈。”女子唇畔的笑容不变,眸光却如冬季寒潭,一寸寸结起难以化冻的冰雪。她知道,这一次,他是在确认他的敌人。
“半月前,我军攻打金陵,胜券在握。”男子持剑跨前一步,俊脸异常冷酷,“你一纸飞鸽传书,泄露作战计划,导致我军功败垂成!”
“二年前,我助你攻下荆州。”女子同样跨前一步,抬起眼直直迎上他,声音清冷而有力,“一年半前,我布阵击退曹军。十个月前,我提议涉水夺下港城。半年前,我收购粮草,以保轩辕军顺利逼近金陵。”
所有的这些,都抵不过一战之败!
“十日前,你推荐轩辕枫率领先锋军,绕山突袭。枫中埋伏,全军覆没!七日前,我军发动全面进攻,敌军早已洞悉军情,我军损兵五万!”男子声音渐高,冷厉慑人,“这数万条鲜活的生命,结束于你手中!我胞弟的性命,葬送在你手里!”
女子敛容,沉静地凝望他。他不信她,决心置她于死地,那么,她还有什么可说?
男子大步走近,剑锋一颤,刹那间直抵她的胸口!
一阵夜风刮过,满林子的树叶簌簌作响,仿似有人低低吟唱一首挽歌。林中上万双士兵的眼睛注视着两人,像是无数道无形的催命符。
女子忽然笑了笑,笑意散在夜风中,比夜风更苍凉。
四目相触,再无言语。他深邃的目光倒映在她清澈的眼底,恍惚间看见那些沙场上的并进杀敌……草原上的逍遥奔驰……山顶上的放声高歌……营帐中的夜夜温柔……
找不回来了,也回不去了。
“杀了她!”尖锐的喊声倏然间从士兵群中响起,打破这一刻的静谧,“用她的血来祭五万兄弟的命!”
“杀了她!”有人跟着叫嚷。
“杀!”
“杀!”
……
喝声震天,弥漫出浓浓的煞气,远处的月色在云后摇晃,晃出一天破碎的波影,有苍鹰冲天而起,黑色闪电般掠过黑色的山崖。
男子的眸底逐渐泛起血丝,素来极其稳定的握剑的手,暴起青筋。
爱与恨,终将于此刻了结。
女子静立不动,明眸轻轻眯起,却并不阖目。她要亲眼看着,她死于何人之手。
沉窒的静默里,如兽般的低吼声终于从男子的喉咙深处逸出,手腕一振,剑芒暴涨,嚓一声,白衣裂开!
一丝丝血迹染红了月牙白的衣裳,点点蔓延。
上万士兵兴奋狂吼声起,如暴风卷过密林。
男子猛地闭目仰头,暴出一声长啸,右手使力,剑入骨肉,对准心脏……
夜枭盘旋在高空,怪声鸣叫,似在等着噬血食肉。天边一勾残月破云而出,光泽惨淡,女子洁白的裙衫晕染赤红血腥,像一朵妖娆的蔷薇开到荼靡。
男子手中的宝剑砰然落地,五指微张向前,穿过女子被风吹乱的长发,却再也握不住那青丝……
卷一:天地无穷 第一章:卷土重来
炎炎夏日,繁花谷里草木青翠,天蓝气爽,清凉如春。
篱笆围起的竹屋前面,一个小男孩摇摇晃晃地跑着,嘴里大声叫道:“小花,你别飞那么快!等等我!”
被称为“小花”的紫衣男子脚尖一顿,伫立在篱笆顶上,没好气道:“小白,你娘没教你对长辈要有礼貌吗?”
小男孩笑嘻嘻地歪着脑袋,一双小胖腿就地蹭了几下,“咻”的跃上篱笆墙。
紫衣男子顺手一抄,揪住他衣领子,怒道,“叫师父!不然我扔你下去!”
小男孩一点也不害怕,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瞄向竹屋,忽然拔高声音喊:“娘!娘!小花又欺负我啦!呜呜!”
青竹门边,一个白衣女子懒洋洋地斜倚着,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无欢,你和小娃儿计较什么?”
“风华,你总是护短。”紫衣男子不满地哼了声,扯着小男孩飞下地面。
小男孩咚咚地跑到女子身边,扬起小脸,奶声奶气地撒娇:“娘最好了!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女子弯腰,捏捏儿子的白嫩脸蛋,笑道:“你这鬼灵精,从你出世就见过你娘我一个女人,哪来的‘最’?”
小男孩嘿嘿一笑,也不回嘴,一溜烟跑进屋内。
清风徐徐,吹动满谷的花香,女子缓步走向紫衣男子,敛笑正色道:“无欢,多谢你这七年来的照顾。”
“一句多谢就想了事?”名叫花无欢的男子扬起漂亮的眉,嘴角划出一抹邪恶的笑,“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救出来?是谁没日没夜地研药保你们母子均安?这天大的恩情,怎么说也该来个以身相许吧?”
“可以。”女子菱唇轻勾,晶亮的明眸闪动揶揄的光芒,“等你打得赢我再说。”
“你、你——”花无欢倒退两步,一手捂胸,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唐风华!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这样践踏男人的尊严!”
唐风华仰脸大笑,清脆的笑声随风飘荡,绝色丽容仿若苍穹下的骄阳,灿烂夺目。
花无欢缓缓搁下手,不着痕迹地凝视她。认识她十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在这谷里的七年时间,除了面对儿子唐柏,她从未发自内心地笑过。就连此刻的笑靥如花,也如雪山之莲般夹杂寒气。
“呵!”唐风华止了笑,轻声一叹,“无欢,我的身子差不多康复了,是时候出谷了。”
“你要去找他?”花无欢皱眉,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唐风华没有回答,清眸深处暗流涌动。那一夜,那一剑,带给她不仅是七年卧榻,更令她失去了腹中另一块骨肉。柏儿本来应该有一个孪生手足,若不是无欢医术超群,恐怕连柏儿这点血脉也保不住。
杀身之仇,丧子之恨,她唐风华岂能不报!
“你要带小白一起出谷?”花无欢掩去眼中的忧色,若无其事地问道。
“柏儿还是留在谷里比较好。”唐风华摇头,眯眼望向东南方。金陵,当年她来不及踏入,如今她一定会卷土重来!
花无欢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道:“金陵早已易主,那人已经登基为帝,你想要招兵起义?”
唐风华扬唇,声若金石,铿锵凛冽:“他的江山,我不屑要;他的命,我亦不屑取。我只要他偿还那一剑穿心之痛!”
“好!”花无欢猛一击掌,豪气干云地道,“你只管去,我做你坚实的后盾!挡你复仇路者,我花无欢必替你杀之!”
气氛正肃杀,竹屋内的小男孩不合时宜地跑出来,叫嚷道:“娘!你要去哪?柏儿也要去!”
唐风华眸底的锐气隐去,衣袖扬动,袖内绫缎如白练掷出,精准地卷牢儿子的腰,迅捷地接到手上抱住。
“娘……”唐柏讨好地冲她笑,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柏儿最爱娘了,娘会带柏儿一起出谷的对吧?”
“娘何时说要出谷?”唐风华挑起黛眉,神情甚是无辜。
“哼哼!”唐柏不高兴地扭动小身子,胖嘟嘟的手指着唐风华的眉眼,“娘说谎不眨眼,刚才柏儿都听见了!你要去报仇,因为有人一剑刺穿你的心,所以你也要去刺穿他的心。”说着俊秀小脸皱成一团,忿忿道,“是哪个混蛋巴子刺杀娘?老子出谷去杀了他!”
唐风华一怔,怒眼横向花无欢。
花无欢摊了摊双手,无奈地道:“不是我教的,都怪上次闯谷偷药的那帮江湖无赖,满口的老子老子。”
唐风华放下儿子,板起脸教训道:“以后不准自称‘老子’,听见没有?”
唐柏瘪了瘪嘴,乖乖应道:“听见了。”但还没乖巧一刻,又闹腾起来,“娘不要我了!没天理啊,我娘不要我了!”
看他两眼一眨,豆大的泪水威胁着要夺眶而出,唐风华好气又好笑,索性站到一边看他演戏。
“师父!”见娘不吃他那一套,唐柏机灵地拽住花无欢的袍摆,展开无邪的笑容,“师父最好了!师父帮柏儿向娘说说情吧,别不要柏儿了!”
“这会儿知道叫师父了。”花无欢嗤了一声,“我可没你这种不孝徒弟。”
唐柏一听,顿时“哇”地大哭,眼泪鼻涕齐下,凄惨之状叫人无比揪心。
唐风华受不了地蹙眉,扔了块手绢过去:“自己擦干净,再哭就没得商量!”
唐柏接住手绢,收放自如地破涕为笑,嘿嘿道:“柏儿是男子大丈夫,绝对不哭!”
唐风华看花无欢一眼,两人在无声中达成默契,她才开口道:“如果你想出谷陪娘一起去报仇,就要答应娘三个要求。”
“三百个也行!”唐柏胡乱擦了把脸,大声回道。
“第一,不准问仇人是谁。第二,不准见人就称兄道弟。第三,不准偷懒,把穿云箭练好。”
“成交!”唐柏挺起小胸脯,很有气势地回道,“莫说穿云箭,穿眼穿耳穿心箭都不在话下!”
唐风华淡淡扬笑,眸光却隐约一暗。儿子天资聪颖,可谓纵世奇才,不知是继承了她的天赋,还是那人……
微风撩动长发,她仰头闭目。此去金陵,路途艰险,她的仇人不只那人一个。当年的幕后黑手,她势必会找出,决不放过!
第二章:好久不见
一行三人,两匹骏马,直奔帝都方向。
“哇!帝都好繁华!”唐柏窝在唐风华怀里,东张西望,咋呼呼地道,“好多人!好多女人!好多男人啊!”
“丢人!这天底下不是女人就是男人,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拉缰并骑的花无欢狠狠瞪眼,恨铁不成钢地教导道,“还有,这里是苏城,不是帝都!”
“咦?我们不是要去金陵吗?”唐柏扭头看向他娘,一脸不解。
“不急,迟早会去。”唐风华淡淡一笑,单手抱牢儿子,纵身下马。
唐柏溜下地,抬高脑袋看着前方客栈的牌匾,喃喃自语:“元穷客栈,莫非这是姓元的穷人开的客栈?”
“啪”的一声爆栗子,花无欢毫不留情地弹指在唐柏饱满的额头上,“平日叫你读书,你给我偷懒!这字是‘苍穹’的穹,不是‘穷人’的穷!”
“哎呀,都差不多嘛!”唐柏完全不觉得羞耻,笑嘻嘻地牵住他娘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入他口中的穷客栈。
正值晚膳时间,客栈外堂座无虚席,热闹嘈杂。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儿静悄悄地迎上来,低哑地开口:“几位客官,打尖这边请。”
唐风华颔首,随他步上旁侧的木梯。
进到二楼最偏角的客房,那小老儿谨慎地关上房门,突地单膝跪下:“将军!您终于出山了!”
“陈老,今时不同往日,不必拘礼。”唐风华带着儿子在桌边坐下,示意小老儿起身:“金陵有何动静?”
“金陵那边的兄弟传来消息,近日苏河溃堤,灾情严重,赈灾银两去向不明,‘那人’微服出巡,应该已至苏城。”精瘦的老人站到一旁,恭敬禀道。
唐风华眯了眯明眸,神色不动。
“将军,您有何打算?”陈老抬目看她,一双老眼中透着军人特有的坚毅,“百胜军三千五百人,任凭将军调遣!”
“别将军来将军去的,听着别扭。”花无欢斜靠着门板,懒懒出声道,“这女人如今改名叫风蕴,以后叫她风姑娘就行了。”
陈老并不理他,直直地看着唐风华。唐风华扬起一手,陈老即刻会意领命,垂首道:“是,风姑娘。有事请尽管吩咐,小老儿先告退了。”
等到陈老离开,唐柏坐不住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兴奋地摩拳擦掌:“苏河在哪?‘那人’在哪?咱们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小白,你饿不饿?”花无欢突然冒出一句无关的话来。
“饿啊!”唐柏的注意力被转移,摸了摸肚子做愁苦状,“赶了几天路,天天啃大饼,饿死我肚子里的馋虫了!”
“走,师父我带你下楼吃好吃的。”花无欢屈起手指,朝他勾了勾。
“好哇好哇!”唐柏乐颠颠地跑过去。
花无欢领着唐柏出房门,一边回头望向唐风华,用唇型无声道:“万事小心!”
唐风华微笑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房内清寂,她走到窗口,推窗远望。夕阳西下,天边那抹胭脂色渐渐淡去,夜色即将降临。
时隔七年,终要再相见了。
当夜幕寸寸笼罩大地,黑暗中一袭白衣胜雪,一头乌发如瀑,唐风华御风而行,玲珑身姿疾速掠过座座屋顶,目标明确地奔向苏城行馆。
猫腰盘踞在青瓦上,唐风华明亮的眼睛眯紧成一条线,俯头下望。
这里,曾经是她与那人的最后一站。七年前的此处尚是一片荒野,轩辕军刚刚攻下苏城,扎营驻兵。她与那人在营帐中挑灯钻研地图,欲要一举挥军攻入金陵。
她还记得,当夜,那人英俊的脸庞在烛火照映下格外傲气惑人,他一手指着地图,一手握住她的手,朗声道:“风华,待到天下大定,你便是我轩辕澈的皇后!我的江山,予你半壁!”
幽暗夜色里,唐风华勾唇一笑,嘴角弧度如刀锋锐利。言犹在耳,天地却已变色。
素手轻巧地掀开一块青瓦,她凝目眺望下方。厢房内,一道人影负手而立,挺拔如柏树。如此英挺,如此眼熟,似是时光不曾流转……
仅一晃神,呼吸稍有紊乱,房内男子已敏锐察觉,倏地扬声厉喝:“何人?!”
唐风华收敛心神,跃身飞入行馆苑内,站稳脚步静待。
“你是何人?鬼祟潜入行馆有何企图?”沉厚的嗓音立时响起,轩辕澈踏出房门,面容肃冷,直视来人。
“陛下莫惊。”唐风华并不看他,不疾不徐地扫向从暗处涌出的黑衣侍卫,缓缓道,“民女风蕴,知晓苏河河堤坍塌,淹没良田,灾情严重,故而特来献策。”
“有何良策?”轩辕澈抬手一挥,众侍卫训练有素地退离几步。
“重建河堤的草图在此,请陛下过目。”话落,唐风华衣袖一震,一纸飞出,如电迅捷,袭向轩辕澈的面门!
“大胆刺客!”
黑衣侍卫刹时大喝,拔剑齐齐攻向唐风华。
剑光摇动,森森冷寒,唐风华却未看在眼里,手腕轻旋,白缎挥舞出一层罡气光圈,护己周身。
“住手!”轩辕澈蓦地出声喝止,右手上已接住那张薄薄的宣纸,“统统退下!”
黑衣侍卫闻言收势,毫无赘言地退下。
轩辕澈大步跨近唐风华,墨黑眸子浮现隐晦的激动,一贯沉着的声音亦略有些不稳:“你究竟是何人?”
唐风华慢慢举眸,终于把视线定在他的脸上。浓眉如剑,薄唇似削,轮廓分明,他没有变,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但是她变了,样貌不同于从前,心境更是迥异。
“你为何会使以绫缎为剑的天罡剑法?”轩辕澈握纸的手一分分攥紧,发出沙沙声响。
“有何稀奇?梵天派弟子遍布天下。”唐风华扬眉,不冷不热地回道,“民女今夜冒昧来访,是想为苏河水灾出一份力,陛下若无心看修堤图,那么民女就不叨扰了。”
语毕,她转身便走。
“站住!”电光石火间,一抹玄色如泼墨般击向她的背影!
身后轻微的风声掠动,唐风华不惊不惧,任由那玄色锦缎卷住她的腰。梵天派的独门武功不外传,当初是她一时兴起,随口说了几句口诀,没想到他资质极高,竟也学了三五分。
腰间的束缚渐紧,她回头浅笑,慢悠悠地道:“原来陛下是民女的同门。”
轩辕澈的瞳孔微缩,目光如芒似刺,划过她绝色的脸庞。沉寂已久的心为何无端的痛?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可能是“她”!可是这双明眸出奇的相像,清冷睿智,与“她”如出一辙。
“你是否认识……”轩辕澈张口欲问,但那深埋于心的三个字梗在喉咙,痛得他无法吐出。
“陛下是问唐师姐?”唐风华唇畔的笑容加深,像山花烂漫,眸色却如万年冰雪永日不融,“唐师姐死于陛下之手,全梵天派皆知。陛下何其狠心,杀人放火,唐师姐尸骨无存,民女想去祭奠师姐,也无处寻冢。”
“朕并未——”轩辕澈冲口而出,旋即紧抿薄唇,眸底闪过一丝痛色。
唐风华凝眸望着他,捕捉到他转瞬即逝的痛楚目光,心中陡生一阵窒闷。当初他既然能狠下杀手,如今又何必再流露情深痛苦之色!
轩辕澈猛地振臂,收回黑缎,面色一片铁青,咬牙低喝道:“你走!”
唐风华微微垂眸,轻嘲地低笑,腾身跃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漫漫夜色中。
轩辕澈站立原地,僵然地抬起右掌,覆在左胸。空荡了七年的心,今日又痛。
第三章:儿子不乖
唐风华回到元穹客栈,才刚推门踏入,唐柏就即刻缠上来,蹭着她的白裙,埋怨道:“没义气的娘!自己一个人偷跑出去报仇!”
“报仇是这么容易的事?跑出去一趟就完事了?”花无欢坐在桌旁饮茶,悠闲地抛来一句。
“还没报成?”唐柏哈哈一笑,拍手雀跃道,“还有我出马的机会,很好很好!”
唐风华啼笑皆非,径自走到床前,倚柱闭目调息。
“心疾又犯了?”花无欢观察入微,见她脸色泛白,便知她宿疾发作。
“不碍事。”深吸几口气,唐风华睁眼,平淡道,“我见到‘那人’了。”
“如何?”无比好奇的询问,发自唐小公子的口,只见他屁颠屁颠跑到床边,握起一只小拳头,正气凛然地问道,“那人是否脑满肥肠,獐头鼠目,人见人恨,不杀不泄恨?”
“咳咳!”花无欢一口茶含在嘴里,差些喷出来,“你小子别的字不认识,骂人的词倒学得特别精!”
“哼!我学的是精髓!”唐柏仰起下巴,不可一世地回道,接着又继续追问,“娘,那人到底啥模样?你干脆画幅人像,好方便儿子我替你找人报仇!”
唐风华揉了揉眉心,略有倦意。自从怀胎中了那一剑,她心脉受损,这具皮囊就越发脆弱了。
“娘,你累了?”唐柏也极会看人脸色,见她疲惫,立马乖巧起来,“柏儿去叫店小二煮碗热汤面,娘吃完就早点休息哦。”
“柏儿乖。”唐风华不由微笑,宠爱地摸摸他的头。
“嘿嘿,柏儿从来没不乖过!”唐柏厚颜无耻地自夸,迈开小胖腿跑出客房。
“如何?”这次问话的是花无欢,他邪邪地挑高眉尾,戏谑道,“久别重逢,如久旱逢甘露,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唐风华不语,手心微动,一支细细的银针飞出,射向花无欢的嘴!
“啊啊!”花无欢登时从椅上跳起来,恼怒道,“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边说着,边一挥袖,一只晶光闪闪的东西飞向唐风华。
唐风华顺手接牢,打开精致玉瓶的盖子,倒出两颗药丸服下。
花无欢看着她,悻悻地道:“你这心绞痛的毛病,大概是没得治了。连我这个名动天下的神医出手都治不好,你真是……真是……”长长一叹,语调变成懊恨的大叫,“真是毁我的名声啊!”
唐风华横他一眼,懒得理睬,过半晌才开口:“今夜打草惊蛇之后,该等鱼儿自己浮出水面了。”
花无欢“嗯哼”一声,并不接话。在他看来,明杀暗杀毒杀轩辕澈都不算过分,但风华要借轩辕澈引出当年的幕后人,这复仇路可就漫长了。
叩——叩——
突然有人敲门,敲得甚为急促。
“何事?”
花无欢前去开门,门外的陈老不答他,闪身入内,急急向唐风华禀告:“风姑娘,小公子打昏厨房伙计,大抵是从后院偷跑出去了!”他的话音未完,两道风声擦过耳边,一眨眼间房内已无人影。
“别急,小白跑不远的。”穿梭在黑夜的大街小巷里,花无欢一边四处搜寻,一边劝慰。
“我不急。”唐风华语气冷静,听不出丝毫的焦急担忧。
“你居然不急?”花无欢不禁困惑,小白从未出过谷,她这个做娘的居然一点也不担心?
“急有何用?”唐风华扫视四周,继而凝神合眼,仔细分辨。出谷前,她在柏儿的衣衫内衬里放了千里草,如果柏儿跑得不远,她就能追回。
嗅到千里草气味的同时,亦察觉到隐匿附近的呼吸声,她猛一睁眸,大声喝道:“出来!”
街道拐角处,一个青衣劲装的女子徐徐走出,手上正抱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唐风华眸光一动,锋芒暗涌,开口却是平淡:“柏儿,过来。”
“过不来。”唐柏皱了皱俊秀的眉,嘟囔道,“她点了我的穴。”
“风姑娘?”那女子淡淡出声,秀丽的双眉微皱,问道,“你在修堤图上留下元穹客栈的地址,有何用意?”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唐风华不急于回答,反问道。
“卫青桐。”女子言简意赅,无意多作解释。
“卫姑娘的消息真是灵通。”唐风华浅浅一笑,礼貌性地致意。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卫青桐了,当年设计陷害她的人,也许卫青桐亦是其中一个。
“我不过是领命来查风姑娘的身份罢了,如有得罪,还望见谅。”卫青桐话语客气,但并无放人的意思。
“看来卫姑娘的主子是怕我梵天派寻仇。”唐风华也不着急,闲散似谈天,“修建河堤非一朝一夕的事,我留下联络方式,只是为表诚意。”
“既然风姑娘有此才能,不如随我回行馆,以便共商修堤之事。”卫青桐一手扣住唐柏的腰,隐有威胁之意。
唐柏受制于人,倒是没有半点惊惧,乌黑清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在对他娘说什么似的。
唐风华轻笑,眼波流转仿若天上阴月破云而出,光耀夺目。
卫青桐见状,双目中顿时浮现一丝警戒,左手宝剑正欲出鞘,眼前猝然发黑,身子往后倒栽,只一刹那间竟连半分力气都提不起!
唐风华看准时机,白缎如光激射,腾地卷起儿子收回,一连串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为何……”卫青桐仰面倒地,无法动弹,只剩嘴巴还能动。
“为何?哼哼!”唐柏一被他娘解开穴道,就开始蹦跶,两手插腰嚣张地对着卫青桐道,“早在你假装亲切地套我话的时候,我就对你下毒啦!没事查我家宅,分明不是个好人嘛!”
“你……你!”卫青桐难以置信自己征战沙场多年,今日竟然栽在一个小孩手里,一时间既羞且愤,美目圆瞠,说不出话来。
唐柏转向一旁的花无欢,一脸意洋洋:“师父,我这个不孝徒弟还不错吧?”
花无欢伸手抱起他,半褒半贬地回道:“你扮猪吃老虎的本事,确实不错。”
唐风华踏前几步,弯身对卫青桐道:“卫姑娘,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君子行事应当光明磊落。”说话间,一颗小小药丸精准有力地掷入卫青桐恰好微张的口中。
“与他无关,是我自作主张!”卫青桐下意识地出言维护,连自己吃下解药还是毒药都无暇顾及。
唐风华似笑非笑,睨她一眼,便旋身离去。
夜幕如网笼罩,两大一小的身影远去,不复清晰。卫青桐踉跄爬起,眼中闪过一抹狼狈的愤怒。
回到客栈房内,唐风华一言不发地盯着儿子。
迎上他娘凌厉的眼神,唐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渐觉心虚,自发自动地认错:“娘,柏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偷溜出去了。”
唐风华依旧不作声,目光沉冷。
“娘,你别这样看着柏儿,我都说了还不行吗?”唐柏根据以前犯错的经验总结,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地道,“那个坏姐姐捉了我,问我姓什么,我说我姓风。她又问娘叫什么,我说叫风蕴。她奇怪我怎么跟娘姓,我说我爹很早就死了。”
“还有呢?”唐风华面色稍缓,总算儿子机灵,没有忘记出谷时她的交代。
“还有?没了啊!”唐柏抬头,满脸疑惑。
“你偷跑出去,让娘和师父担心,应该怎样罚?”
“一个月不准吃肉……”唐柏的小脸顿时灰暗,表情极度悲伤。他最讨厌吃青菜白菜胡萝卜,偏偏每次犯错娘都罚他一整个月吃这三样菜!
“若有下次,不是一个月,是一年。”唐风华不容置疑地定下新规矩,手一摆,道,“就这么定了,无欢,带柏儿去睡觉。”
“我真是个可怜的娃儿啊……”唐柏仰天悲嚎,怀抱着万分哀伤的心情随花无欢离开房间。
第四章:市集遇袭
翌日早膳后,唐风华牵着唐柏逛市集,母子俩悠然惬意,丝毫没有寻人报仇的急切。
“哇!肉包子!好香啊好香!”
在一家包子铺前,唐柏拽着他娘的手,死活不肯离开。
“嗯,是很香。”唐风华面带微笑,回应得亲切和蔼。
“娘,买一个吧?”唐柏扬起小脸,可怜兮兮地道。
“好。”唐风华也不啰嗦,递出铜板,从包子铺老板手里接过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娘!我太爱你了!”唐柏兴奋地跳起来,心里窃喜他娘已经忘记了昨夜的事。
“乖儿子,娘也爱你。”唐风华婉约一笑,优雅地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唐柏睁大眼看着,见那包子一口口消失,慢慢由怔愣到恼怒:“坏娘!欺负儿子的坏娘!”
唐风华含笑,充耳不闻地顾自举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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