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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宫花为聘-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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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贾政王夫人的财产唯一的来源就只能是贾元春得到册封的那会儿,那些商户人家,那些小地主带着财产来投。
这些银钱,这些财产,王夫人肯定是收入自己的腰包,不会拿出来、砸入大观园工程的。唯一能够让王夫人往外面掏银子的,只有一个半,那一个是贾宝玉,另外半个是贾政。
而以王夫人的狠辣,收了那些小地主的钱财之后,顺便把人家的闺女弄到大观园里做丫头,再一点一点地弄死这些人,彻底掌握这些钱财土地,这样的事儿,王夫人绝对做得出来。
毕竟,这些投靠了王夫人的人家,名义上已经是王夫人的奴才,王夫人要收拾自己名下的奴仆,只要没有人把他闹大,那根本就是王夫人得利又有理。
想到贾政王夫人的财政状况,再想到贾宝玉糟蹋起来完全不心疼的模样,贾萱贾菡两个每每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贾宝玉糟蹋的哪里是什么财物,分明是一条条人命!
贾宝玉屋里的那些丫头,贪的哪里是值钱的翡翠玛瑙器物,分明是一具具的尸体!
史湘云见不得贾萱贾菡两个说贾宝玉的坏话,自然,说王夫人也不行,可是惜春已经先一步开口了:“林姐姐,你这里的东西都是新的吗?”
林黛玉笑道:“是啊,除了几样是琦哥儿打宫里得的,其余的,都是我跟琦哥儿花了样子,让下面的作坊做的。”
史湘云立刻得了理,立刻就道:“去年特别冷,各地都闹雪灾,各地都有流民。老太太还盘算着施粥呢。林姐姐这样奢靡,怕是不好吧?”
贾玥立刻就道:“云妹妹这就错了,就是我们家施粥施米,可又能救几个人?那些个灾民有了这顿没下顿,还不是一样闹事儿?再者,这个冬天很冷,下了好几场大雪,就连京师里也有人被雪压塌了屋子。等春暖花开,只怕这春汛就来势汹汹了。所以,林妹妹早就命令下去了,庄子上已经准备好了屋子,各个作坊也尽力收人,就是为了安稳民心。我们若是在这个档儿节俭了,下面的作坊跟着一起裁人,让原本能够在工坊里找到活计养活一家人的人也成了流民,那才叫糟呢。”
林黛玉也道:“云妹妹心有百姓,自然是极好的。云妹妹请放心,朝廷已经在准备粮食了。”
权贵之家赈济百姓还怕上头扣一顶收买人心的帽子呢。因此,权贵之家就是有钱粮,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也只能拿出一点,对于那么多的百姓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偏偏朝廷没有余粮,遇到灾荒之年,权贵之家有粮食却不能拿出太多,朝廷要赈济灾民却没有粮食,再有贪官污吏从中作梗,这天下不乱才怪!
对比之下,用庄子作坊收留流民,那才是缓解压力的好办法。再者,如果这些流民真的愿意留下来,庄子上的青壮也会多出许多,庄子的自我防卫能力也会大大上升。而庄子自我防卫能力大大上升,就会吸引更多的人口,自然,就会有更多的产出。
而在这些产出中挑选出最好的送给林黛玉,并且给予相关人员适当的奖励,那是对庄子上所有人的肯定。
而林黛玉使用这些东西,那也是对这个庄子、对这片作坊的肯定。
社会的中下阶层永远想的是如何俭省,为家族再添一份产业。儿女嫁娶,对于这些人家来说,都是难以承担之重。
而社会的顶层阶级,真正需要的思考的是,如何用更少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并且保证这些人的幸福度和生活满意度,从而将土地兼并带来的一系列不良后果消弭于无形,将百姓流离失所可能会导致的各种灾祸,比如过兵灾,消弭于无形。
这,才是贾琦跟贾家所有人的不同。
这也是贾琦只认定林黛玉的真正原因。因为只有林黛玉会理解他,也会全力配合他。至于原著里其余的女子,不给他添乱已经够好了。
当然,贾琦也无比庆幸,那就是他早早地选择了告御状,所以贾赦手里的钱财损失不多。同样,也因为林黛玉的财产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加上林黛玉也愿意配合他,所以,他就是不用参加殿试,一样可以采取迂回手段达到目的。
其他的女人,能够理解贾琦的都已经凤毛麟角,更别说全力配合了。相信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女人都只会把嫁妆和权力紧紧地拿捏在手里,而不是跟林黛玉这样如此配合贾琦。
史湘云也是不能理解这些的人之一,哪怕她出生不错,史家也为她提供了很好的教育,可是她自己却是丫头的脑子丫头的眼光,连大家闺秀的素养都没有,偏偏林黛玉的眼界已经超越了大家闺秀的范围达到了顶级权臣的那个级数,林黛玉能够容忍得下史湘云的无礼,史湘云却只感到了自己被林黛玉压制住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比不上林黛玉。
史湘云越发不得劲,一个人气呼呼地坐到边上去了。
另一边,惜春已经被一个圆盘给吸引住了。
那是个不大的浅底盘,胎质细腻纯净,盘底上有精美的粉彩画,一株枯瘦的老梅,顶着粉嫩粉嫩的花朵,虬龙一般的根牢牢地抓着下面的石头,根部斜斜的一枝竹枝,另外一侧,便是一丛矮矮的蔷薇花。
金红的蔷薇花,碧绿的叶子,黑色的石头,深棕色的老梅树,似乎还带着露珠的竹枝,似花又似雪的粉色梅花,以及大块大块的留白,虽然没有诗文,可这幅画就是一篇极好的诗文,看着就赏心悦目。
惜春眼下正在学画,哪里不喜欢的?
林黛玉少不得让人拿下来给惜春赏玩。
薛宝琴有些见识,一眼就看了出来:“胭脂红?这是宫里督造的?”
“胭脂红?”
李纹李绮两个对视一眼,满脸惊愕。
她们也是知道的。
史湘云脱口而出:“什么是胭脂红?”
薛宝琴连忙道:“我也是听说的。据说,当今万岁十分喜欢摆弄这些,无论是给自己的爱犬福气做小衣裳,还是自己日常用的器物,都非常讲究。其中,金彩和胭脂红乃是万岁官窑粉彩瓷器的标识。”
林黛玉笑道:“什么标识,只不过是官窑里用了金粉,而寻常的民窑哪里舍得?万岁虽然严厉,也只是在这些东西上规定了几个器型以及款识,其余的,包括这胭脂红和金彩,万岁可没有限定。”
以前是没有民窑愿意花这么大的本钱。不过,贾琦从来就是只要律法允许,他就会去弄,才不会管本钱多与少呢。反正他也不缺钱花。
林黛玉可是听说了,贾琦把皇帝磨了不耐烦,最后扔了一张手谕下来,表示,哪怕是贾琦自家的作坊弄出了金彩和胭脂红,只要器型和款识没有在禁忌之中,那么他绝对不追究,将来继任的皇帝也不能追究。
有了皇帝的保证,林家的瓷窑才开始上金粉和胭脂红,偏生林家的作坊里面还真有那么几个能人,竟然弄出了不比官窑差的东西来。
惜春现在在把玩的这个便是,那是林家头一批送来的,还是林黛玉画的样子。
惜春道:“原来是林姐姐手下的作坊里送的。”
林黛玉笑道:“不独这个。琦哥儿上回还从郎画师那里弄到了《清明河上图》的摹本,已经叫人去做了。四妹妹可喜欢,若是四妹妹喜欢,我叫下面多烧制一套。”
惜春哪里会不喜欢。
《清明河上图》乃是传世名作,很早就被收入宫中,等闲之人轻易不得见,惜春既然是爱画之人,自然在梦里不知道想过多少回了。只是以她的身份,以威烈将军府那边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让她见到。
这世上虽然有不少《清明河上图》的摹本,可郎画师乃是当今皇帝的御用画师,自然有一手绝活。
能够从郎画师手里弄到摹本,还将之烧成瓷画,这理由需要的能量绝非小可。
再者,瓷画乃是京师一大名产,只是真正做得好的极少。跟林黛玉这样,自己手里有瓷窑,喜欢烧多少就烧多少,不满意就砸,直到做出顶好的来。光这成本,就不比官窑低到哪里去。
官窑便是如此规矩,不够格的瓷器只能砸,因此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而民窑毕竟要生存,还真的没有几家舍得把好好的东西砸了,因此,民窑的东西从来就是良莠不齐的。
不过,官窑那边,没有身份都是够不着的,就是有身份,未必有这么大的权力,最多也只能买通官员,弄出那么一件两件而已。林家的瓷窑又舍得下本钱,所以,也有喜欢这个的人,或者想为自己女儿陪嫁些金彩胭脂红的瓷器长长脸的,都乐意跟林家瓷窑下单子。
虽然林家瓷窑里面明面上只有那么几样,可林家瓷窑接受定制。只要有样子,保管给你做起来,而且谁家送去的手稿,回头还会送回来,因此,有些讲究的人家都喜欢跟林家瓷窑定制。一来可以得了好东西,二来,自家的手笔,尤其是自家姑娘的手笔不会落在外头。
哪怕还是元月里,可林家的瓷窑那边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下半年。除非是林黛玉和贾琦,否则,其他人就是想要什么东西,也只能等着。
“林姐姐好生大方。”
史湘云嫉妒非常。
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第二个女人,能拥有跟林黛玉这么丰厚的嫁妆。
可谁知,林黛玉竟然还如此回答:“不过是庄子上收留了太多的人,因此出产也多了,东西也做得越发精巧了,算不得什么。”
林黛玉都没有告诉史湘云,她手里有三座瓷器作坊,互通有无、互相竞争,只有最好的东西才能送到自己面前呢。
偏巧这个时候,巧姐在奶嬷嬷和丫头们的陪同下,一路高呼这姑姑姑姑,迈着小短腿冲进来了。巧姐还小,外面的地面铺着地板,是硬的,屋里的地面铺着地毯,是软的,巧姐还不能很好的适应,一下子坐了个屁股墩。
屋里的姑娘们都惊呼起来,就连惜春都抛下了爱不释手的瓷画盘子,回头去看巧姐,史湘云更是站了起来,准备去扶起巧姐。
林黛玉一把按住了她。
史湘云又惊又怒:“林姐姐!”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林黛玉的眼睛根本就没看史湘云,而是看着巧姐,口中却没有忘记告知在场的所有被丫头嬷嬷们拦住的姑娘们:“没事儿,巧姐自己会站起来。”
果然,只见巧姐也没哭,只是瞪大了眼睛,似乎很惊讶自己竟然会摔倒,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还真的自己站了起来。
这一次,巧姐走路就小心许多,没有之前跑得那么快了。
看见巧姐稳稳当当地走过来,林黛玉和贾玥贾琬贾萱贾菡几个都鼓起掌来:“巧哥儿好厉害。”
巧姐露出了极灿烂的笑容,扑进林黛玉的怀里,然后,在林黛玉的脸上糊了一个湿漉漉的吻,再转过脸,对着贾玥贾琬贾萱贾菡几个叫道:“大姑姑、二姑姑、大姐姐、二姐姐。”
“哎~”
贾玥贾琬贾萱贾菡都应了,坐得进的贾琬还拉着巧姐的小手,晃了两下,换来巧姐更加灿烂的笑容。
等视线转到惜春等人的脸上,巧姐忍不住摸上了脑袋,一脸困惑。
林黛玉少不得一一给她介绍。
巧姐乖巧地叫了五声姑姑之后,就扑进了林黛玉的怀里,拿着后脑勺对着客人。
她害羞了。
有了巧姐这个萌萌哒的小丫头,时间过得特别快,等巧姐累了想睡觉了,天色也有些暗了,惜春史湘云薛宝琴李纹李绮都站了起来,准备告辞。
大体上来说,惜春对今天的拜访十分满意,林黛玉不但把那只盘子送给了她,还答应了要送一套《清明河上图》的瓷画给她。
薛宝琴和李纹李绮几个也很满意,因为她们跟惜春史湘云一样,都得了一套茶具,外加一只茶宠。
林黛玉还让史湘云给迎春探春薛宝钗也带各带了一套,迎春是冰裂青瓷,探春是冰裂白瓷,薛宝钗则是细白瓷。
史湘云在林黛玉这边觉得很没劲儿,王夫人打娘家回来也是满肚子的气。
王子腾的女儿王熙鸾比薛宝钗还小一岁,比贾宝玉只大两岁,父亲是王子腾,虽然王子腾被王夫人牵连,不得不选择外放,不过,好歹已经五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在别人的心里也冷了下去,如今,贾元春都已经成了皇妃,王子腾自然也找到了门路调遣回京。
王夫人听说王子腾即将出任兵部侍郎的消息,心内就活动了。
王子腾的亲闺女王熙鸾也没定亲,若是能够亲上加亲配了贾宝玉,岂不是更好?
王夫人对自己的亲哥哥王子腾的能耐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再者,如果贾宝玉跟王熙鸾定了亲,难道王子腾还能不管贾宝玉,不管贾政了不成?
看着花容月貌的侄女,王夫人心动了。
王夫人立刻就向哥哥嫂子露了那么一点意思。
王夫人以为,自己的闺女已经是皇妃了,王子腾能够回京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贾元春的关系,所以,为了两家的利益,为了加强两家的关系,贾宝玉娶王熙鸾也是一桩极好的婚事。
可王夫人万万没想到,王子腾不但没有答应,甚至还直接问王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跟妹妹之间的约定?”
王夫人愣住了。
王子腾夫人也笑道:“可不是,金玉良缘都已经传了几年了?我们早就想吃宝丫头和宝玉的喜酒,只是宝玉还小,也只得罢了。妹妹,到时候宝玉跟宝丫头办喜事,妹妹可莫要忘记我们哦。”
王子腾夫人跟王夫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就跟王夫人可以为了一点小事儿记恨贾敏一辈子一样,王子腾夫人对这个贪婪、冷酷、自私、无情的小姑子一样看不上眼。王夫人对贾敏这个丈夫唯一的同胞妹妹尚且没有一丝容人之量,又怎么会跟嫂子和平相处?
王夫人跟贾敏关系不好,王夫人自己有六成的责任,道了王夫人跟王子腾夫人这对姑嫂关系不好,王夫人还是至少要负起六成的责任。
以前,王子腾夫人看在王子腾的份儿上,对王夫人多有忍让,现在抓住机会,王子腾夫人哪里不当着王子腾的面,告王夫人一状:“说起来,我们进京也晚了,听说今年京里流行金彩胭脂红的粉彩瓷器?可惜了,如今我们老爷的品级还不够让宣徽府那边匀一个出来。林家瓷窑虽然也有,做功也极好,可惜,这价钱也太高了,时间也长,必须等上一年才能得。对了,妹夫家虽然分宗了,可林县主依旧是妹夫的亲外甥女儿,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帮忙说项?听说,林县主嫁妆四百万?哎呦呦,这天下谁有这么多嫁妆!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十分惊人了!毕竟,皇子的安家费也不过那么点而已。对了,薛家为大观园也出了四十万两银子的财货吧?我们熙鸾能有这么多的嫁妆,我做梦都会笑醒。”
王子腾的脸色随着妻子的话越来越阴沉,到了最后,几乎已经能滴下水来。
这两个妹妹,一个蠢,一个狠,养了两个儿子,一个无知得连杀人偿命都不知道,一个天真得能够活几天都不晓得。
王子腾如何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贾宝玉?
王夫人需要薛家的银钱的时候,把薛宝钗捧到了天上,等到不需要银钱的时候,就盯上自己。
现在想到自己能够为贾宝玉铺路,所以求娶自己的女儿,宦海沉浮,将来自己有个万一,她会不会弄死自己的女儿给儿子领寻婚事?
不是王子腾没有手足之情,实在是王夫人太狠,心肠也太黑。
更何况,婚姻要考虑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亲上加亲,而是两家的势力,他王子腾是没有儿子,可他王子腾自己有本事,而贾政呢?二十多年的工部员外郎。连侄子都爬到他的头上去了!贾宝玉又是那个样子,还是个衔玉而生的大祥瑞!
王子腾会要这样的亲家才怪!
第29章 春汛急难敌黄河急梳妆镜易问穿衣镜
身在内阁的贾琦并不知道,林黛玉喜欢惜春,所以将自己亲自构图的粉彩圆盘送给了惜春,还许诺给惜春一套宫廷郎画师摹本的《清明上河图》,他也不知道,出于礼节,林黛玉也给大观园里的其他姑娘准备了新制茶具作为礼物,他更不知道史湘云回到大观园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那三套茶具给迎春探春薛宝钗三个送去,反而都拿到了贾宝玉面前。
事实上,贾琦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回家了。
去年的雪特别大,整个华北平原,乃至是黄河中游各省,山西陕西河南河北山东,各省都闹出了大雪压塌的房舍压死百姓的事件,各州府都发生了不止一起。
那个时候,内阁里私底下就有话,在救助百姓的时候,应该注意今年的春汛。
可惜的是户部没钱,国库没钱。
今年开春以后,整个黄河流域又是一连十几天的好太阳,气温上升很快,就连皇宫里,许多宫室已经停了炭火。
因为天气暖和,梅花盛开,百草吐翠,女眷们还有心情赏梅,可内阁的诸位大臣们都是眉头紧皱,皇帝的脸上也不见欢喜。终于,到了今天,各地的加急折子进了皇宫。
春汛终于开始了!
京畿水利工程一直修得很好,周围的通州、保定,等地的水利工程也有人经常检查,可外面就难说了。
虽然现在京师的春雨还没有下,可黄河流域和华北平原的其他地方都已经开始下雨。各地已经出现不同情况的洪涝灾害,各地州府的折子像雪花一样飞入京师。
今年的春播已经完了。
贾琦年纪小,自然是看不到那些折子的,皇帝和诸位大臣也不会给他看,这些日子以来,贾琦在内阁也不过是跟着今年才六岁的六皇子坐在边上吃点心而已。
六皇子是已故皇贵妃之子,皇帝当然不可能将他交给那些妃子们抚养,偏偏皇后体弱,连宫务都交给下面的四位妃子了,皇帝自然也不好勉强皇后,只能自己带着。
所以,年仅六岁的六皇子晟看见皇帝将折子狠狠地砸在御案上用前所未有的阴沉脸色对着诸位宰相道:“现在,诸臣工还有什么话说?”
六皇子被吓得泪珠儿在眼眶里面滚来滚去,却不敢出声儿也不敢落下来,只能扯过贾琦的衣袖胡乱抹去,顺便将自己的身子往贾琦的身后藏了藏。
所有的皇子都害怕当今皇帝的冷脸,六皇子也不例外。
诸位宰相副宰相侍读学士们在皇帝责问的第一时间就跪了下来:
“臣有罪。”
贾琦撇撇嘴,丢开手里的点心,也跟着跪了下来。
看着这群官场老油条,皇帝的火气更盛。
皇帝也是领过六部的,下面的官员推诿责任的本事,他也见过。所以他才会更恼火。
就是这些官吏,借空了国库还哭穷!
想到当初自己催缴亏空的一幕幕,想到此时此刻朝廷根本就拿不出钱粮来,皇帝越想越怒。
他就好像是一只点着了的炸药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看着脸色发红、神情阴沉的皇帝,沂王和沪王暗叫不好。
现在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啊,陛下!
沂王眼尖,作为当今皇帝的爱弟,他又是坐在上头的,一眼就看见了跪在角落里贾琦,以及,贾琦的鬼脸。
为了防止皇帝气坏了身子,沂王立刻插嘴:“贾侍诏,你有什么话说?”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皇帝的眼神唰地集中在贾琦的身上,可怜的六皇子,立刻变成了受了惊的小兔子,不敢动了。
贾琦镇定地抬起了头,道:“王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皇帝怒道:“这个时候你玩什么把戏?”有那么一瞬,皇帝都想叫侍卫把这个小东西给拖下去了。
都是什么时候了,这个小东西还敢耍心眼!
反而是沂王,先是安抚皇帝:“万岁,这个小东西从来就是个机灵的。他会这么说必有缘故。”说着,做了一个口型,朝鲜。
皇帝立刻就想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小东西,他们才会注意到朝鲜的不对劲。
也是这个小东西,朝廷才有船去海外找粮食!
想到那些南下的海船,皇帝的心中升起一股希望。
没错,只要撑过这几个月,只要撑过这一关,那些海船肯定会找到粮食,三宝太监的手札和旧档案里面都说了,海外有粮食!距离天|朝也不远,五个月,足够这些船只回来了。
想到有五成可能找到的粮食,想到被掐灭了造反的萌芽的朝鲜,皇帝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说吧,真话又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臣的真话就是,臣年纪尚幼,又是刚入内阁,正处于学习阶段。在场的每一个大人都是臣的前辈,这个时候,臣只要好好听着,好好学习就够了。”
这不是废话吗?
皇帝顿时就觉得,贾琦这是在敷衍自己。
明明已经收敛了些个的脾气,被贾琦的这几句话一刺激,又上来了。
皇帝非常不舒服,脸色也越发阴沉了。好歹皇帝还记得,这会儿他不适合发脾气。
“那假话是什么?”
贾琦道:“假话就是,国家虽然很大,万岁需要做的却不多,无非是抵御外戎整顿吏治,以及兴修水利、防备灾荒,四件而已。去年各地闹雪灾,国家就应该考虑今年春汛的可能,现在万岁会焦头烂额,完全是去年朝廷的相关工作没有做好。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请问生气有用吗?您若是气出个好歹,高兴的只会是别人。”
皇帝浑身一震,立刻想到了宫里的太上皇,想到自己那些糟心的兄弟们,还有自己稀少又不成器的儿子们。
皇帝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冷静了下来。
沂王和沪王对视了一眼,沪王忽然道:“贾侍诏,本王记得,去年工部上了一道弹劾你的折子,被你的哥哥给压了下去。”
贾琦道:“王爷,臣并不否认,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情。去年冬天,黄河中游、黄河下游,以及整个华北雨雪丰盛,当时工部就担心,今年若是再多雨水,恐怕黄河大堤就要保不住了。”
皇帝一听就跳了起来,连声派人去叫虞部侍郎,以及钦天监。
又问在场的工部尚书贺白石。
工部尚书贺白石立刻就应了:“万岁,贾侍诏担心的,也是臣所担心的。”
“你知道?”
工部尚书贺白石点头,道:“是的,万岁,那道折子,臣看过。河南巡抚和河南布政使弹劾贾侍诏纵容家奴破坏黄河大堤。”
皇帝大怒:“竟有此事?!”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都想叫人把贾琦给拖下去了。
好歹他还有些理智,知道这道折子是工部尚书贺白石看过的,所以他必须先听听工部尚书贺白石的意见。
工部尚书贺白石立刻磕了一个头,奏道:“万岁,事实上,在工部,甚至是在虞部内部,对于治理黄河应该采取哪种手段,也有是有争议的。”
“什么意思?”
当今皇帝的脾气终究是比太上皇差了许多。
心中虽然腹诽,可该说的话,工部尚书贺白石还是要说的。
工部尚书贺白石答道:“陛下,多年以来,工部和虞部在治理黄河上就存在分歧,比方说,当初何侍郎出任虞部的时候,采取的是高筑河堤的方式,可到了于大人出任虞部侍郎的时候,就坚持堵不如疏,于大人将何侍郎修筑好的河堤都扒开,还在大堤上种树。因此,工部和虞部内部,也有不少人叹息,说何侍郎的努力都白费了。”
虽然何侍郎和于侍郎都曾经出任虞部侍郎,虽然这两位都是天下名臣,而且还是治理黄河的名臣,可天下人都知道,多年来,这两位一直都不对付。何侍郎赞成的,于侍郎反对,于侍郎赞成的何侍郎反对。
如果不是工部尚书贺白石今日点破,皇帝都不知道,在黄河这么大的事儿上,这两位还针锋相对,甚至还流毒至今。
“这跟你帮这小东西压下那本折子又有什么关系?”
工部尚书贺白石答道:“万岁,因为贾工部和贾侍诏兄弟二人提出了分段治理,臣认为,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皇帝愣住了。
很有道理?
沂王反应极快,立刻就道:“贺尚书,你方才说,河南?”
“是的,河南。”工部尚书贺白石答道:“黄河决堤往往发生在下游,中游除非是河堤年久失修,否则很少会出现决堤的情况,除非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洪灾。”
沪王也恼了:“那你为何包庇这小东西?”
没事儿挖开河堤还有理了!
贺白石道:“因为被扒开的河堤位于禹门口下游不到二十里的地方。”
禹门口?
沪王一愣,皇帝和沂王飞快地转起了脑子。
贾琦忽然道:“黄河出晋陕峡谷,河面豁然开阔,水流平缓。从禹门口至潼关,河道长月约两百五十里,落差不大,河谷宽六到三十里,河道滩槽明显,滩面宽阔,滩地面积达九十万亩,滩面高出水面两尺到六尺。本段河道冲淤变化剧烈,主流摆动频繁,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说,属游荡性河道。……”
一连串的数据从贾琦的嘴里吐出,皇帝和沂王沪王都傻了。
显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贾琦事先肯定做了相当多的功课。皇帝是没有领过工部,也没有领过虞部,但是皇帝看得出来,工部尚书和虞部侍郎对这个数据是服气的。即便这个数据跟真实情况有差距,但是,贾琦能够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可见贾琦会扒开黄河河堤并不是莽撞行事。
皇帝立刻一指贾琦,道:“你,上来细说。”
“臣遵旨。”
贾琦轻轻地挣开了拉着他后背的衣裳的六皇子,走到皇帝面前,在工部尚书的侧后方跪了下来,然后开始说明黄河的各种情况。
贾琦道:“黄河改道、黄河决堤,很少发生在上游,主要集中在中下游,其中中游又以禹门口到潼关一带,呈现出非常明显的游荡性河道,而下游,由于大量泥沙淤积,河道逐年抬高,河床高出背河地面一丈到一丈六尺不等,部分河段如河南封丘曹岗附近高出三丈之多,因此形成特殊的‘地上悬河’的奇景。”
皇帝不耐烦地道:“这些朕都知道。”
贾琦道:“黄河的主要泥沙来源,来自于黄土高原。按照盛唐时的记载,大唐盛世的时候,这片土地绿树如茵,可是现在,只见黄土,一片荒芜……”
“你是想说,人事变迁吗?”
“万岁,臣要说的是,黄土高原绿树如茵的时候,黄河不曾泛滥成灾,而黄土高原变成黄沙之后,黄河也跟着泛滥成灾。”
“嗯?”
“臣恳请万岁,在治理黄河的时候,也请不要忘记了黄土高原,如果能让这片土地重新恢复绿色,对我华夏只有好处。”
“你是想说,让人种树吗?”
“不用种树也可以种草,比方说苜蓿,但是,臣恳请万岁下旨,禁止在黄土高原上养羊,或者,直接对养羊的人家课以重税。”
户部尚书立刻就不依了:“万岁,臣有话说,臣要弹劾贾侍诏……”
“养会连草根都吃掉!越穷地方,百姓就越看不到希望,越看不到希望,他们就越懒!养羊多轻松啊,往外面一赶,晚上羊就吃饱了自己回来了,自家还能够得七八斤的羊奶!羊毛还可以换钱!还可以做褥子!可谁会管,羊会把草根都吃掉!没了草,黄土高原的黄沙都进了黄河,下游的百姓只能去死!”
“那就让黄土高原上的百姓饿死吗?”
“那么,您能让黄土高原的百姓每天爬山去打草回来给羊吃吗?如果不是因为黄土高原上每年都要往黄河里倾泻上千万钧的沙子!这么多沙子,都可以把中下游的百姓全活埋了!黄土高原上现在才多少人!”
“你……”
“钱尚书大人,下官忘了告诉你,去年的时候,下官家里刚刚买下了禹门口到潼关这一段的九十万亩河滩地,就为了泄沙子!”
贾琦的话一落音,内阁一片寂静,原本被贾琦的话刺激得快要爆炸的皇帝都呆住了:
“贾,贾侍诏,你说什么?”
贾琦重新跪好,对皇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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