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妆容圣手-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花媒婆见这好端端的竟然闹出了人命,赶紧撒丫子跑了。

好在还有几个好心的邻里赶紧帮忙找了大夫,这才把徐青的命给吊住了。

可惜,当“徐青”再度醒来的时候,内芯却已经换成了徐曼青。

可见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徐青这般一闹,不仅凤凰梦没做成,还把自己的小命儿给整丢了。

第 7 章

徐曼青听徐奋说着,只觉得自己脑袋更疼了些。但恍惚之间,又似有一些零星的细节逐渐被勾起,这才想到这可能便是属于徐青这个身体的记忆。

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之后,徐曼青只得为徐青那早逝的青春感到可悲可叹。

若不是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富贵荣华,又哪里会整日做着与自己的身份不相符合的白日梦?殊不知那富贵虽好,可又岂能是白享的?

这徐家在王家眼里,也只不过是寒门,就算真的能让徐青如愿以偿地嫁入王家为妾,这所谓的好日子也不知能享用多久。

毕竟徐青在徐家是被偏宠惯了的,如果入了王家那便只能是伏低做小低人一等,且不说还有王志远的正房太太打压,就算是当家主母李氏,也断然不会让一个小妾给翻了天去。

如此这般,徐青那倔强脾气怕是熬不到生出一儿半女就能给自己折腾没了。

再说这徐大壮,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人。

若当初他能坚持立场,不为王志远的蛊惑之言所动冒然去项家退婚,也不会遇到后来被军爷训话的事而弄得神情恍惚,就这般翻车下沟没了命去。

要知道虽然项家是只得一孤儿寡母,家境也不富裕,但怎么说也有项家的老族长暗自帮扶着,总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项家的儿郎大多争气,虽然项望山是被点去入伍当兵了没错,可也保不齐以后立下战功衣锦还乡啊!

这徐家与项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徐青嫁过去就是个实打实的正头娘子,做人腰板也能挺直了。

况且之前便听说项家寡妇性子软糯,一看就知不是个会欺负儿媳妇的婆婆。这次徐大壮去项家退婚,若不是因为惹怒了项望山,估计项寡妇也不会主动遣花媒婆来退婚的。

如今徐大壮没了,徐家的田亩也早就被黄氏的病给拖累得七七八八了,屋舍更是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土坯房。

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徐家其他房的叔伯们断然是不愿意接手徐青和徐奋这两个拖油瓶的。

再说,徐青因为与项家和王家的婚事纠葛,虽然还不至于沦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但也差不离了。如此这般,众人皆把徐青看成是烫手山芋,恨不得赶紧甩了才好,更别说是帮衬一把了。

如今徐青的身子内里换了芯,为人处世的方法本就不可能与徐青相同。但饶就是如此,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徐大壮还没有下葬,眼看着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底下还有个便宜弟弟要赡养。

要解决目前的困境,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曼青用布巾给徐奋细细地擦了脸,看这小萝卜头为了自己和徐大壮的事情哭肿了双眼,又想到平日里虽然徐青对他百般苛难,但也没能减少半分徐奋对自己的依赖之情。

想到自己一来到这个异世便如此苦闷,好在还有一个弟弟视她做亲人,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这个善良乖巧的孩子谋出一条活路来才行。

“奋儿,姐姐真是对不住你,竟然把这个家拖累到这等田地。”

虽然这蝇营狗苟的事并非是徐曼青本人所为,但无论如何她接收了徐青这幅身子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既然如此便没有推卸责任的余地,是福是祸都只能由她一力承担。

代替徐青向徐奋道个歉,也并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徐奋见自家姐姐虽然遭了大难,但醒来之后似乎性子都变了不少,心中一高兴,竟然忍不住又有些喜极而泣的迹象来。

“傻孩子,莫哭了,你方才不是说爹爹的遗体还未下葬吗?可是家里怎么没见停灵呢?”

徐大壮虽是徐青的亲爹,但对她徐曼青而言却是一个实打实的陌生人。如今徐曼青忽然记起徐大壮的尸身在出事后还未入殓下葬,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连忙向徐奋探问徐大壮的尸身在何处停放。

“姐姐,你伤了脑袋,难怪不记得了。按照咱洪村的规矩,爹爹是在咱家屋外过世的,所以只能在出事的地点停灵,是不能移到里屋的。”

徐曼青只觉得这规矩还真有点荒诞得可笑,不过这样一来,她也就免了要跟徐大壮的尸身同处一室的尴尬,也并不算是什么坏事。

“那我们要赶紧想想办法,好让爹爹入土为安才是。”

徐奋连忙点头,若徐大壮的尸身再不处理,怕很快就要腐化发臭了。

可一旦涉及到丧葬一事,免不了就是个钱字。

徐曼青看着徐家这般家徒四壁,看样子是拿不出敛葬的余钱来的。好在在属于徐青的模糊记忆中,徐曼青记得自家还剩下三亩水田,便立刻开口问起徐奋来。

徐奋自然知道自家田契被藏在哪里,可一听徐曼青的意思,似是要将水田变卖来凑徐大壮的丧葬费,耐不住小脸也跟着变色了。

“可之前爹爹说过,若是连这三亩水田都没有了,徐家也就完蛋了,姐姐莫不是要卖了这田地……”

徐曼青又何尝不知这田地就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如今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可现下也是火烧眉毛没有办法,再说这三亩地也不用全部变卖,只需要变卖一亩应该就能凑个薄敛的钱,也好让爹爹入土为安。”

徐奋无奈,也只得点头将田契找出来交到徐曼青手里。

现下手中虽然有了田契,但要以什么价格变卖给谁,也是个大问题。

且不说从小便在城市里长大的徐曼青从来就不了解这种桑种农耕之事,而且她也算是初来咋到,怎么可能知晓这田地的市价?这些田地是徐家最后的本钱,关系到她和徐奋日后生死存亡的大问题,若不能卖个好价钱,徐曼青心里这口气也是怎么也顺不了的。

“奋儿,你可知道咱们村里有哪家人比较厚道又有余钱,能买下我们这亩水田的么?”

徐奋思忖了半晌,小心回道:“我看只有里正家合适……”

徐曼青问道:“你倒是给姐姐说说原因?”

徐奋道:“我们现下只想卖出一亩水田,可这些田地都是连着的。若卖给别家,离他们自家的田地就有些远了,耕种起来不方便。而我们家的水田正好和里正家的只隔了一个田埂,想必他们接手是最合适不过的。”

“而且里正在咱村里素有贤名,办事也算公正。如今我们是为了给爹爹下葬,无奈之下才决定变卖田地,村里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的,所以他给的价钱应该不至于会太离谱。”

徐曼青点了点头,心中暗叹这徐奋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才这个岁数就能把卖田地这样的大事说得井井有条,想必是个可造之材,只可惜生在了徐家不得重视,真是白白糟蹋了这样的好苗子。

“如此这般,就按你说的做。等明儿我便去里正家里走一趟罢!”

第 8 章

第二日一早,徐曼青便醒了。

刚起身,便闻到了灶台上飘出食物的香味来,定眼一看,原来是徐奋正在灶台边忙活着做早饭。

徐曼青有些不好意思,想不到她堂堂的成年人,竟然让个未成年的弟弟来伺候自己。

徐曼青赶忙过去询问,才知道现下只不过是辰时(早上七点至九点)而已,跟平日里徐曼青起床上班的时候差不多,其实并不算很晚,可谁知徐奋起得竟然比她还早。

徐奋见徐曼青凑过来,赶紧转身将她推回房门道:“姐姐你不是最讨厌厨房油烟么?赶紧走远些吧,莫把你的衣服都熏味儿了。”

将徐曼青推回了房里,徐奋指着屋里的水盆道:“我给姐姐打好洗漱的清水了,姐姐也赶紧收拾收拾吧,吃完早饭还要去里正家的。”

徐曼青看着那个说完话之后又急忙忙转身赶回厨房看火的小身影,不由得眼眶一热。

想到在这陌生的世上,竟只剩下这个还跟自己的这幅身躯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的弟弟了,而徐奋又如此贴心善良,真不知道以前的那个徐青是长歪了什么心眼,竟然能这般苛待徐奋。

徐曼青一边洗漱,一边暗下决心,她这个做姐姐的,以后定要让徐奋过上好日子才行。

在饭桌上,徐奋一个劲地往徐曼青的碗里夹馍馍。

“姐姐你之前受伤……要多吃点才能恢复得快些。”

徐奋统共也只不过烙了三张馍,竟然把两张大的都给了徐曼青。

徐曼青皱眉道:“你把馍都给我了,自己才吃这么点么?”

“不碍事的,我人小,饭量也小。”徐奋低头啃着手中的馍馍。

难怪徐奋这个岁数了才长出这幅体格来,原来都是营养不良给闹的。其实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并不小,只不过是出于关心她,才这般孔融让梨罢了。

徐曼青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没被徐奋的乖巧懂事给逼下来,但又怕徐奋见到自己莫名掉泪会担心,只得趁徐奋低头啃馍的空子赶紧用手背将泪给擦了,又把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张馍拨回了徐奋碗里。

“姐姐不饿,你在长身体呢,要多吃些才是。”

看到徐曼青把馍推到了自己碗里,徐奋有些吃惊,下意识地抬头盯着徐曼青看。

换做是以前的徐青,是断然不会这般对他的——姐姐自醒来之后,果然性子都变了不少啊……

徐曼青被徐奋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用筷子敲了敲徐奋的碗边,微笑道:“莫要看了,赶紧吃饭才是。”

徐曼青只不过是无意的一笑,但徐奋看到徐曼青那张灿若桃花的脸,竟觉得自家姐姐真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再没有女人能生得像徐曼青这般好看了,也难怪爹爹生前会这般疼宠姐姐。

看徐奋终于不再推拒,徐曼青这才跟着低头咬了一口馍。

在前世,她也不是没有吃过馍,可是那时候的馍,都是白米细面精细做出来的,跟这种农家最原始的馍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农家做的馍,哪里舍得用什么精细的白面,都是用粗面和着些糙米磨成的粉给烙出来的,要是遇上年景不好,还会往里面掺糠,光是卖相就不是那么好看,吃进嘴里,更是干硬得不行,徐曼青没有心理准备,第一口咬得有些大了,差点没能吞下去,还是赶紧喝了几口水才把卡在喉咙的馍给顶下去了。

看徐奋吃得是一脸香甜的模样,徐曼青真是有口难言。

她上辈子过得虽不是顶好顶好的,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在吃食上还是非常讲究的,想不到现在竟然沦落到只能啃这粗面馍馍的境地,还真是有点命途多舛的感觉。

不过好在徐曼青向来是个独立坚强之人,适应力也快。反正这条命也是多余拣来的,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以后的日子过得不比今天的差就好了。

勉强将手中的粗馍就着水吃完,徐曼青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将田契小心翼翼地收入怀里,打算出门去里正家里一趟。

徐奋被她留在家里看家,徐曼青也知道这徐家出了这么多不光彩的事,这一趟出去肯定得遭不少白眼。她自己受着也就算了,可不想徐奋也跟着遭这个罪。

果不其然,才刚出门没走几步,四周左邻右舍的三姑六婆们正凑在一个院里剥苞米,原本还聊得热火朝天的,一见徐曼青的身影,便立刻消了声去,比那锯了嘴的葫芦还要安静上一些。

徐曼青心中当下一沉,便知道这些人方才在说道的对象肯定是她了。

这农村乡里的,最怕的就是这些闲言碎语,况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十里八乡都会听说她徐家的事了。

徐曼青虽然心中不快,但奈何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住啥,当下便只得低头快步走开。

谁知脚步还没迈出去多少,身后就被人给叫住了。

“我说这不是老徐家的青妞么?这会子身体大好了吧?能出门了?”

徐曼青不得已,只得回过头来,发现对她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粗布褂子的中年妇人。

徐曼青也认不得那妇人是谁,只得在嘴上打哈哈道:“多谢婶子记挂了。”

众妇人见徐曼青竟然真的停下脚步回头作答,且言语谦恭,哪里有平时那副用鼻孔看人的傲慢姿态?

若放在往日,徐青一见这般乡野农妇,便只觉得她们与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就算被人叫住,也断然不会停下脚步的,只当是没听见一般直接走了去,别说答应一声了,那是理都不带理会一下的。

那中年妇人见徐曼青还真转过身来回话了,还觉得有些惊讶。想到之前她家的那口子跟徐大壮的私交也算是不错的,她本人也与黄氏交好,但谁知老徐两口子竟然说去就去了,着实突然得很,怎么说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平日里虽然确实不喜徐青的作为,但现下徐家算是遭了大难,照常理来说她是应该帮衬一把的。

“你爹他……你现下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没?”

坐在一旁的妇人也赶紧接了腔,跟方才的藏青褂子妇人不同,徐曼青一看,便知道这妇人的问话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的。

不过既然徐家已经这般声名狼藉了,此刻倒也不怕破罐子破摔。徐曼青自知人言可畏的道理,想着还不如将自己准备去里正家里买地筹钱的事儿先抖搂出来,也好在舆论上给里正家增加点压力。

徐曼青对着这堆长舌妇人也着实掉不出眼泪来,只得低下头假装用袖子捻了捻眼角,低声回道:“我哪里想得出什么办法?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父曝尸荒野,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向里正家求助,若他能大发善心买了我家一亩水田去,我爹他也就能入土为安了。”

徐曼青此言一出,在场妇人无不惊诧。

要知道,在农户人家里,卖田可是件天大的事儿。况且徐家这些年来,多余的田地都卖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就剩下那三亩水田,本就只够吃穿纳税的,如今一下又卖去三分之一,以后估计徐家都得揭不开锅了。

那藏青褂子的妇人见徐曼青掉泪,也忍不住捻了眼角,但她在家里实在是个说不上话的,外加婆母凶悍,平日里锱铢必较,又何来多余的钱接济徐曼青?

低头想了一下,又觉得虽然钱上的事她是帮不上忙,但现下既然知道徐曼青要去里正家里商量卖田的事,她怎么说也是清楚这田间地价的,若是能陪着徐曼青一起去,也不至于叫这姑娘吃了亏。

“青妞,要不就让张婶陪你去如何?”

见那藏青褂子的妇人主动开了口,徐曼青真是求之不得,赶紧上前朝那张婶福了福身子,千恩万谢了一番。

那张婶从来没被徐青这般对待过,而现下徐曼青却对她这般礼遇有加,她心中很是高兴,只觉得这忙还真不算白帮的,便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跟着徐曼青一道朝里正家去了。

第 9 章

徐曼青跟在张婶身后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哀哀道:“婶子,是我命苦,早早就没了爹娘,以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得请婶子多帮衬着点才是。”

张婶自己就生养有闺女,可惜皮相不好,整个就是个黑胖的妞儿,哪里像徐曼青这般可人。她也算是看着徐青长大的,心中不能说没有半分怜悯之情,只不过那点好感早就被被以前那个徐青的傲娇性子给磨没了。

如今徐曼青待人有礼温和,再加上语气悲切,着实是能让人掬上一把同情泪的。

张婶转过身来,抓着徐曼青的手道:“别的婶子不敢说,但定不会让你那田价低了去,再说里正家也确实不缺那点钱,你家那田又是顶好的,有婶子看着,你大可以放心。”

徐曼青赶紧点了点头,对张婶是满心满眼地感激。

张婶又走了几步,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徐曼青几眼,叹气道:“可就算这田能卖个不错的价,可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哟……”

这徐大壮出事,项家又退了婚,徐曼青又已经这个年纪了,亲事没着落不说,名声还给败了去,往后日子之艰难,便可想而知了。

徐曼青也跟着叹气道:“如今我哪里想得这么多,只能先让爹爹入土为安了再说。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偏不信老天爷能把我逼死了去……”

这话是说给张婶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张婶见这青妞确是经了大事之后豁然懂事了,说话也比以前靠谱了许多,至少没有整日提着日后会嫁入豪门一事了,心中也放心了不少,便盘算着日后若那些妇道人家们再说道起青妞,她也一定要帮衬着多说两句好话才是。

两人一路拉着家常,总算走到了里正家。

正好里正刚从田里忙活回来,正在给耕牛卸犁,见张婶带着徐曼青来了,便知道是有事商量,赶紧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迎了上去。

张婶倒也直爽,开门见山便说清了来意。

虽然卖地一事实在不应该是她们妇道人家出面,但徐大壮一去,徐家便已经没有当家的了,徐曼青又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自己一人前来就更不合适了,张婶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徐家的代言人,跟里正谈了起来。

里正倒也不是不直爽的人,而且徐家的水田确实是顶好的,如今又有张婶在一旁盯着看着,里正也不好趁火打劫欺负徐曼青一个小姑娘。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里正给了五两银子的价格,这对于一个富农来说,也是一笔挺大的银钱了。

徐曼青对大齐的物价没有什么概念,但见张婶听到价码后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知道这价格是十分公道的,便立刻从怀中掏出了田契,递给了里正。

里正连忙摆手道:“现在还使不得,使不得。”

原来,这里正家里目前也并没有五两银子的现款,还得到镇上的银庄去兑换。再说这田地过契,还需要有保人在场,并在洪村的地契簿上做登记变动之后才银货两讫的。

好在这事以前徐青也从未经手过,不懂规矩也算正常,所以才没有引起里正和张婶的怀疑。

两家当下便约了时间,由里正出面请保人作证,再正式交割银两和田契。

可如今徐家却急需银两安排敛葬之事,里正倒也爽快,直接先拿了一两银子,当着张婶的面给了徐曼青,就说是买田的订金。

徐曼青千恩万谢地接下了——在这种三文钱难死一条好汉的时代,能立刻拿到现银真的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等两边都客套得差不多了,徐曼青正打算着告辞离开,谁知里正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张婶自然也看出来了,看了徐曼青两眼,心中也有几分明白,便主动开口问道:“不知里正还有什么要交代青妞的。”

里正见张婶开口问了,便叹气道:“如今老徐也去了,徐家没了个当家的,这青妞的婚事……”

徐曼青这才想起,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若还不嫁出去,徐家的家长是要获罪的。可如今徐家已经没了当家的,若官府那边追究起来,这罪可就要落在里正身上了。

徐曼青这才想起这棘手的事来——万万想不到她虽有心独立,但世道却一定要逼着她找个男人庇护,心中顿时烦乱如鼓。

经历前世那场恋爱,最后被伤了心不说,还被那检察官的前女友给害得丧了命。

徐曼青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内心总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子皆不靠谱。

可现代社会的男性至少受过教育,还懂得何为尊重女性。可在这未开化的封建时代,女子皆被视为男人的所有物,基本上只能充当生产和泄/欲的工具,跟商品货物无甚差别。

徐曼青一想到这里,就只觉得世道艰难,浑身空有余力却也无处发。

虽然当下并没有什么主意,但徐曼青还是故作镇定,朝里正福了福身子道:“里正且请宽心,这事我心中自有主张,断不会拖累里正就是。”

里正看这徐曼青在经历大难之后似成长不少,又听她这般一说,还以为这姑娘已经有了盘算,顿时放心不少,这才将客给送了出去。

一路上,张婶见徐曼青的神色有些恍惚,便知道她是在担忧自己的婚事了,便宽慰道:“青妞你也不用那么着急,毕竟你爹刚去,按照大齐律法本应该守孝三年的,但你这又是适婚的年纪,虽说不用守孝三年,但也还有半年的宽限期,仍是有时间慢慢盘算的。”

徐曼青听说还有半年时间可以转圜,放心不少,可又想到她的名声已经狼藉至此,想必在这半年内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来,顿时又不免愁容满面。

张婶又哪能不知徐曼青的难处?可现下哪怕她说破了嘴皮子,也不可能立马能帮徐曼青找到门合适的亲事来。

这洪村是别说了,就是再远一些的村落,估计也把这事给传遍了。

这徐曼青嫁人一事,还真就成了老大难的问题。

徐曼青原本想托张婶帮忙处理徐大壮的白事,可又实在不清楚办这丧事到底要花多少钱,万一这一两银钱不够的话,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只好先回家与徐奋商量看看。

徐奋倒是个靠谱的,因为之前经历过黄氏的丧礼,知道若是薄葬的话,五钱银子便也足够了。

徐曼青想了想,便分出了六钱银子来,让徐奋领着自己到村里的小市集,用剩下的四钱银买了些蔬果肉蛋改善伙食。之后才拿着六钱银子和一篮子蛋,来到了张婶家中。

恰好张婶那口子外出农忙,家中只剩下张婶的婆母和两个孩子。

张婶见徐曼青寻上门来,本是高兴,但一看婆母那黑下来的脸,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赶紧往布巾上擦了擦手,迎了上来。

徐曼青自然知道张婶的婆母不待见自己,可这农户家庭,可以不待见人,却没见不待见钱财的。

徐曼青一进门,就立刻给张婶的婆母福了福,顺口问了安,又把手上的那篮子鸡蛋递了过去,那婆子的脸色才算好了一些。

寒暄了一番之后,张婶赶紧把徐曼青扯出了门外,在小院里说话。

徐曼青将那六钱银子塞给了张婶,请张婶帮忙张罗徐大壮的丧事。

张婶一见有六钱银子,心下便明白了许多,反正她以前也不是没帮忙张罗过,现在又有一钱银子的利可图,倒是一点都不亏的,便把钱给接了下来。

徐曼青见张婶痛快把活接了下来,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该愁的,就是自己那该死的“婚事”了……

第 10 章

张婶手脚十分利落,才没两天的功夫,这里里外外都张罗好了。

小到寿衣寿鞋,大到吹丧送行的小乐队,都弄得井井有条。

按照习俗,徐大壮是死在外面的,家里不能停灵,所以就没有守灵一说。

将人放入薄棺之后,便在路旁烧了纸钱供了贡品,算了个吉日吉时,便要下葬了。

徐曼青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为徐大壮披麻戴孝,然后在送葬的过程中哭丧。

这古时候的哭丧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为了尽儿女对父母的孝道,那是哭得越惨烈越好。

之前黄氏过世的时候,那没心肝的徐青只觉得哭丧实在有失她的颜面,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说,还要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邋邋遢遢的。故而黄氏下葬的时候,徐青也就拿帕子抿了抿眼角的泪就算过了,这件事也被乡里乡亲拿来当话柄说了许久,别家的娘亲都喜欢用这个反面例子来教育自家的闺女,嘴上老爱说诸如“你若是再闹,就跟徐家那闺女一般了,仔细以后嫁不出去”之类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说多了就会有言灵,总而言之现下徐曼青看样子是真的嫁不出去了。若这次给徐大壮的哭丧再不表现好些,以后更是要被别人戳穿脊梁骨了。

徐曼青一开始也有点担心自己会哭不出来,毕竟她和徐大壮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

可真正披麻戴孝起来,徐奋作为徐家唯一的男丁又在队伍前哭着举瓦盘,徐曼青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旁边又有五服内的亲戚一道来送葬,这哭声一起,徐曼青只觉得自己心中跟着咯噔了一下。

一边走着,徐曼青只觉得自己上一辈子死得实在是冤枉。

自己的命没了不说,只留下父母二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大的年纪,竟然进入到了失独家庭的可悲行列中。

徐曼青还未来得及承欢膝下,却已成为车下亡魂,想到日后自己的父母逐渐老去却无所依,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就这般滂沱直下,怎么止也止不住。

来到这未知世界已有一些时日,不仅生活上捉襟见肘,以后的日子也没能安排出来个方向,徐曼青只觉得自己是浑身的劲没处使,日后还极有可能要仰仗着某个男人的鼻息生存,各种压力扑面而来,弄得她喘不过气。

这下正好借了机会,这般名正言顺地大哭大嚎一场,也不用顾及什么形象颜面,只管涕泪横流就对了。

徐曼青这一哭,还真是让洪村的人对她有了极大的改观。

谁说徐家的闺女不孝顺了?你看那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几乎要赶上孟姜女了。

那梨花带泪的姿态,竟无意中让在场男人的心肝都酥了一半,顿时舆论便又开始一边倒了。

最后,徐曼青哭得实在是厉害,在徐大壮棺木入土的时候,险些体力不支给厥了过去。

好在张婶一直在徐曼青身边跟着,见她脸色煞白状况不对,赶紧扶她到一边灌了几碗水,这才缓了些劲过来。

无论如何,徐大壮的丧事总算是办完了,徐曼青“得体”的哭丧,也给她的形象加了不少分,外面的负面舆论也没有之前那般如火如荼了。

可她的婚事,却依旧是悬在头上的利剑,若不赶紧解决,真有可能就要把她给劈成两半了。

徐曼青在家中休养了一日,满心满脑想着的就是怎么把自己嫁出去。

想不到在上一辈子她完全不在意的问题,现在却要这般绞尽脑汁地冥思苦想——看来这世道就是公平的,这边不平衡了,那边就要找补过来点,总之就是有你愁的时候。

这新找一门婚事,已经是极其不靠谱的了。

且不说自己的名声因为被项家退婚一事已经臭了,二来徐家也确实拿不出来嫁妆了。在大齐,没有嫁妆就想入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徐曼青甘愿做妾。

可徐曼青是万万不愿意做妾的。

若不是被逼无奈,她连“妻”都不想当,更何况是个妾。

思来想去,最后竟然也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徐曼青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决定要亲自到项家走一趟。

徐奋一听徐曼青要去项家,倒是吓得不轻,还以为徐曼青脑子又不清楚了,要去项家讨个说法。

可徐曼青又哪里是要去项家讨说法的?这事本来就是他徐家做的不地道,虽然徐大壮因为这件事死了,可也不能倒打一耙,把错推在别人身上。

可虽然现下她是有了主意,但事情也不是十拿九稳一定能办好的,故而也不大愿意跟徐奋细说,只说是去看望一下项寡妇,别的也没有多说。

徐奋见自家姐姐十分坚定,也拦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徐曼青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