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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炮灰王爷奋斗史-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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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小太监们哀叹吾命休矣时,却听宝钗道:“只此一次,下次可不许了。”
小太监们抬头,面面相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文杏见此,噗嗤一笑,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小太监喜出望外,忙不迭磕头,宝钗连忙道:“磕头就免了,回去把棉衣穿上吧,这么冷的天,可怜见的。”
小太监们好话说了一箩筐,宝钗又道:“这次便是破例了,可不许再有下次,若人人都像你们这般,出了事便来我这磕头求恩典,那还要祖宗规矩做什么?”
小太监们纷纷赌咒发誓:“再没下次了。”
莺儿道:“好在王爷现在偏疼王妃一点,只是若再有下次,王爷面上不说,只怕心里也会犯嘀咕。”
小太监们连忙道:“娘娘如此疼顾我们,若我们再给娘娘找麻烦,便是天地也不容了。”
打发了小太监,宝钗便让莺儿去请水汷,水汷略一思索,便道:“让你家姑娘看着去裁度,若有决断不了的,便先放那,出了事,由我担着。”
宝钗听了,一张脸烧的通红,文杏笑嘻嘻地说着话:“恭喜姑娘,这可是天大好消息呢。”
莺儿也笑着给宝钗添茶,道:“可不是吗,王爷竟然如此看重姑娘。”
宝钗捧着茶,缓缓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此事彰显了水汷对她的信任,但水汷还朝初期便如此怠政,于国于他都不是什么好事。
宝钗凝眉,再三嘱咐此事不得让外人得知,好在她做事谨慎,早早地把宫女与太监打发了,此事只有她们三人知晓,文杏与莺儿都是自幼伺候她的,此事倒也算隐秘。
宝钗侧着身坐了下来,脱去手指上长长的护甲,拿起最上面的折子,看了起来。
莺儿又掌了几盏宫灯,放在案边,好让宝钗看的更清楚些。
宝钗翻阅着奏折,按照折子内容的轻重缓急,分作几列。
最紧急的,放在檀木托板上,到了夜里,等水汷回来之后,哄着他赶紧批了,派发下去。
鸡毛蒜皮琐碎事的折子,放在一起,让小太监交给阁老们。
水汷还朝干政,下面重臣人心惶惶,原本应他们拿主意的事情,也都尽数递了上来。
猛一想,觉着他们是谨慎避嫌,若是细细思索一番,便品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若这等小事还要水汷去关注,那要这满朝文武做什么?
这种折子,压个几日,让水汷略微批上几个字,仍还给他们,由着他们去裁度。
一来安抚人心:水汷虽然干政,但与前朝制度仍是一样,大家无需多心。
二来也是告诉他们,水汷虽然是边陲小城整日里与蛮夷作战的王爷,但不是草莽之人,也略识几个字,通些史书,并不是朝政里的门外汉,让他们收了轻视之心。
对于那种阿谀奉承的折子,便留中不发,再记下上书人的名字,以作他用。
悬而不决,由着写折子的人去猜度水汷的心思,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若是满意,他当如何做?
若是不满意,又当如何做?
心思活络之人,如此这般琢磨个几日,便会在其他地方下功夫了。
等水汷再度启用这种人时,反倒会比他们奉承时期更好用一些。
水汷走时说不用给他留饭,晚上的饭便只有宝钗一个人吃,莺儿传了她平日里爱吃的菜,宫女们走到殿门口,文杏便接了过去,并不让她们进殿。
莺儿布菜,文杏添箸,宝钗略吃了几口,便摇头不再吃,净手之后,扔去瞧那小山似的折子。
文杏见了,忍不住想要劝上几句,连日里只吃这些饭菜,身体如何撑得下去?
莺儿却拉了拉文杏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收拾了饭菜,莺儿拉着文杏出了大殿。
宫里的火龙早早的便烧起来了,屋里温暖如春,屋外却是一片肃杀景象。
水汷不喜千娇百艳的花儿,宫人们便投其所好,撤去了各式各样的花枝,换成了终年长绿的枝子。
原本绿茸茸的也算好看,可惜新下了一场大雪,将那绿色压得一点也不胜,整个大明宫,唯有梅园还保留着一处梅花,其他各殿,再无养在温室开的明媚的花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叶与被皑皑白雪压制的青松。
正值豆蔻的年龄,穿着娇嫩的颜色,倒也十分的相映。
将饭菜交给殿外的宫女,莺儿捧着暖炉,道:“你去请昭王妃过来。”
文杏还在为刚才莺儿不让她说话的事情怄着气,不满地嘟囔道:“这种小事,还需要你巴巴地拉我出来说吗?”
宫里的人皆知水汷爱极了宝钗,水汷还朝之后,自然是极力巴结宝钗,可惜宝钗性子持重内敛,对于众人的奉承,听听笑笑也就罢了,并不放在心上。
众人见宝钗这条路走不通,便把主意打在了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身上。
莺儿如今年龄渐长,又耳需目染跟在宝钗身边做事,心中虽然欢喜别人的示好,但分寸却掌握的极好,因而也并未出过什么差错。
文杏虽然也跟了宝钗多年,但到底年龄太小,心性未定,见此烈火烹油的场景,不免有些得意,虽有宝钗与莺儿在一旁提点,不至于犯下大错,但也办了几宗糊涂事。
好在事情并不算大,众人碍于宝钗的面子,明面上虽并不责罚于她,但暗地里不免有些微词。事情传到南安太妃耳朵里,南安太妃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宝钗知道了,亲自去南安太妃那里侍奉了几日,方堵住了悠悠众口。
自此之后,文杏的性子渐渐收敛,虽言语如以往活泼,但行事到底稳重了起来。
莺儿道:“我的好妹妹,你就去吧。”
文杏眼珠子一转,道:“要我说,请昭王妃,倒不如请——”
手指往东宫虚指一下,压低了声音,文杏道:“虽姑娘与昭王妃关系更好些,但政事毕竟不同往常,昭王妃毕竟嫁给了昭王爷,昭王爷虽然与王爷同出一父,可皇权之中无父子。。。”
“。。。但那位,新帝可是去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团扇
莺儿听了,豁然开朗,怪不得文杏小错不断,姑娘仍对她颇为看重,文杏思索起事情来,确实要比自己周到些。
莺儿自然是知道文杏所指的那位是谁,宝钗真正的表亲,荣国府的嫡出大小姐,被废了的新帝的贤德妃——贾元春。
新帝不仅去了,还是被元春亲自送走的。
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然而这夫妻情深,在家族利益面前,反而显得不堪一击。
元春的临阵反水,让新帝以往做的腌臜事浮出了水面,太上皇怒而废帝,而后南安王入主大明宫,总揽朝政。
说元春大义灭亲的有,说一代佞妃有负皇恩的有,她虽保住了荣国府,但此举到底毁誉参半,新帝所封的“贤德”牌子,算是彻底砸了。
莺儿也是极为通透之人,文杏的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下,便十分的赞赏,忙推了她一把,道:“快去快回。”
文杏“哎”了一声,笑咪咪地去了。
新帝被废的诏书颁布下来时水汷正在练箭,左立声音毫无起伏地向他汇报着诏书上的内容。
汇报完了,便十分体贴地问上一句:“王爷是否去拜访新帝?”
“去。”
水汷冷笑,箭羽离手,正中靶心,道:“如何不去?!”
元春反水之后,新帝便被看押在太上皇所住的龙首殿的一处偏殿里,为了避嫌,水汷一次也不曾踏入偏殿,而这次踏入偏殿,便是要了结以往恩怨的,以祭冤死的万千军士的英灵,以及,他那英年早逝的父亲。
新帝一身亲王袍子,腰中束着一条通透的玉带,虽从皇帝的宝座跌落,但到底还留着天家的气派,只是他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再无当年初见的矜贵模样。
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天子,身份下来了,面子却还下不来,他见水汷来了,也不上前去迎,更无摇尾乞怜的丧门之犬模样,只是端坐在轮椅上,专注地描画着放在膝上的一柄洒金团扇。
直到水汷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阳光,他才抬起头,上下打量水汷一眼,道:“你来了。”
殿里的人早被肃清,左立跟在水汷身后,递上了腰中的佩剑。
左立的剑,自然是及其锋利的,水汷甚至不需要用多大力气,便能了解了这个害死了他父亲的凶手。
水汷接了剑,道:“你应该庆幸,今天来的人是我。”
新帝笑了笑,脸上一派轻松,道:“我自然是庆幸的。”
然后目光便落在了水汷手里闪着寒光的剑刃上,眼中一暗,随即释然。
若来人是北静太妃,只怕会有数万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他害得她与太子生生相错,又害得北静王青年早丧,让她孕中守寡,见遍了人心的险恶,毁了她世界里所有多彩的颜色,余生只剩黑白,她如何不恨他?
水汷的剑很快,疼痛也只是一刹那,随即便陷入了漫无边际的疲惫。
前尘往事的碎片蜂拥而至,他原以为此生都铭记于心的那张凤目高挑的倾世容颜,彼时却模糊不清了,不断在他脑海重现的,却是那张带着三分哀伤的温润面孔。
不!应该不是这样。
新帝努力地回想着,却想起了初见时那个女子的粲然一笑,而到了后来,她低头抚琴时,苦涩悄悄爬满了她的眉梢。
前事如走马灯闪过,新帝终于闭上了眼,道:“朕。。。负了一个人。”
水汷道:“男儿马革裹尸还,方不堕从军之志,讽刺的是,他们都死在了你这个昏君的手里。”
水汷想起无数个葬身战场的热血男儿,他们家中或有父母要赡养,或有妻小要抚育,他们怀揣报国之志,踏上了一去永不会转的征程。
里面有他熟悉的,不熟悉的,南安王,北静王,永远地沉睡在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
水汷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冷,缓缓道:“你负了太多人。”
新帝手指摸到膝上的团扇,慢慢地握在手心,像是不甘心,可脸上的面容却又是十分安详,他低声呢喃:“不。。。我只负了她一人。”
水汷抽回了剑,左立接过,细心地用帕子将剑身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又轻轻地放回了剑鞘。
对于不关于宝钗的事情,水汷从来不够细心,若他足够细心,便能看到剑身接近剑柄的位置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雯”字。
她的世界应该全部是晴空,她的思想也不应该被仇恨所污染,她应该永远都如初见之时,英姿飒爽模样。
杀了新帝之后,水汷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放下,数万将士的英灵,唯有新帝的鲜血才能祭奠。
水汷长吁一口气,低头间便瞧见了新帝手里握着的团扇。
他这种人,也会有珍视之物?
水汷拿起团扇,洒金的扇面上勾画着竹叶萧萧,竹影下,是一个未画完的女子,虽未画完,但从那衣带飘飘的婀娜身姿和青丝与珠络相撞的画面上,也能想象出女子相貌的惊为天人。
水汷扫了一眼,依稀与北静太妃有着几分相似,交给左立,道:“北静太妃死了也不让人安宁。”
左立接过团扇,看了一会儿,缓缓道:“属下觉着,更像王妃的表姐。”
画者虽然无心,可女子指尖动作,更像是抚琴一些,腰间未画完的同心结,左立曾在元春那见过一个同款式的,她终日系在腰间,络子脱色了也不曾换。
而至于被世人冠以“才貌双绝”称呼的北静太妃,却是不会抚琴的,这个秘密,左立很久之前就发现了。
北静太妃名姝与北静王大婚之日,左立曾被指派,去偷听过墙角。
北静王是风雅之人,君子六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夜他抱了珍藏多年的焦尾琴,喝了酒之后脸红红的,笑眼弯弯,说想与名姝合奏一首凤求凰。
那个价值连城的焦尾后来是没有了的,而那夜北静太妃的琴声,不提也罢。
佳人已去,左立也不好意思再说北静太妃空有其名之类的刻薄话,指着团扇上女子腰间的同心结,道:“属下曾见过这个东西。”
水汷一怔,他对这些细小物件从来是不在意的,只是左立这般说,他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画中女子。
细打量之后,他才发觉女子更像元春。
北静太妃没有这般柔软的腰肢,更没有如此温柔的肩膀,她的背永远挺得笔直,神情永远高高在上。
画者原意是想画北静太妃的,所以画了她最爱的竹子,最爱穿的衣服,最喜欢首饰,但在落笔时,手指却遵循了内心深处的抉择,所以最后成画的是娇柔的腰肢,微微低着的肩膀,这两处的改变,彻底斩断了北静太妃舍我其谁的气势,终于变成了元春似水温柔的端庄。
水汷沉吟良久,道:“你给他送过去吧,就说。。。”
水汷顿了顿,道:“就说是新帝特意画给她的,只是没来得及亲手交给她。”
水汷曾听宝钗讲过,说她这个表姐表面上风光,心里苦,一腔深情,终究还是错付了。
新帝退位之后,倒像是想清楚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时日无多,反倒是比以往手握权柄时通澈许多,大概只有这样,他才会静下心来去思考,自己真正放不下的,究竟是众人之上的权利,还是某个女子低头抚琴时的莞尔一笑。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迟,元春等的又太累,一句“只负了他一人”,如何能抵元春数十年的深宫煎熬?
这副未画完的小像,除了能给元春一些聊胜于无的慰藉,再做不了其他。
想到这,水汷又深感庆幸,红尘十丈,碌碌众生,求而不遇爱而不得的人何其多?
他能与宝钗重新相遇,携手终生,是何等的幸运,又是何等的难得?
他突然就开始想念她,想见见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如三月的野草一样,见风而长,铺天盖地,柔软却又坚韧。
水汷快步走出宫殿,往宝钗所住的地方而去。
他甚至来不及去让太监去抬轿撵,更来不及披上大氅,殿外的雪下的极大,他一路狂奔,靴子踩在刚下的雪地上,吱吱喳喳地响。
台阶上的积雪小太监们还未来得及扫,水汷跌了一跤,面上发上沾的满是雪,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爬起来又开始狂奔,连膝盖上的雪都忘记去打落。
终于让他来到宝钗的宫殿,他来不及去听宫女太监们在说些什么,一口气跑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手指刚碰到门框便缩回了手——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暖,他这么一身雪霜的进去,会冻到他心爱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让追文的小天使们久等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公司招标的事情,加上看的人不多,所以越写越没有动力= =
以后慢慢写吧,宝姐姐这么好的姑娘,值得给她一个好结局。
最后,感谢现在还没弃文的小天使,鞠躬,撒花~
☆、冷香丸
宫女太监们小心翼翼上前,给他扫了一身的雪花。
水汷仍嫌不够,去偏殿换了一身衣裳,又站在火炉旁将冰冷的手掌烤的暖热,再上小太监上了热热的茶,一连喝了几盏,呼吸间都变得温热,这才去见宝钗。
殿外发生的事情,水汷不让人去汇报,宝钗自然也不知道,只在宫灯下,专心致志地看着奏折。
水汷进来,莺儿便退了出去,临走时细心地将宫灯调暗一些,又让小太监去东宫寻文杏,说不必请贤德妃过来了。
宝钗放下折子,起身去迎水汷,衣带翻飞间,隐有暗香浮动。
水汷吸了吸鼻子,牵着她的手,问道:“身上又不好了?”
那香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冷香丸的味道。
宝钗道:“老毛病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好。”
水汷皱了皱眉,道:“这几日雪下的太大,我跟母亲说了一下,免去了你的晨昏定省。”
宝钗是受不得风霜的,天气稍凉,便会咳喘,如今正值隆冬,雪下的极大,南安太妃的宫殿离他们这又不算太近,每日往来几次,受凉是在所难免的。
宝钗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热毒,薛父在世时,给她寻遍了名医,金银如淌水一般花了出去,汤药也不知一般喝下去了多少,但总也不见好。
后来还是一个赖头和尚给的方子,极尽琐碎,薛蟠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给制成这冷香丸。
身上不好了,吃上一丸,在休息几日,便也就好了。
水汷曾拿了冷香丸去找太医院院正,院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医,靠着过硬的祖传医术,世世代代侍奉着天家。
院正带上西洋镜,躬身接了冷香丸,先放在鼻子处嗅了一嗅,便道:“这味道倒有几分奇特。”
水汷不语,院子便又拿起了银针,用针尖挑了一块,放在舌尖细细品尝。
院正花白的胡子动了动,道:“不像是药材做的丸子。”
水汷点头,见他的确有几分真才实学,这才从袖子里取出配方,递给院正。
院正连忙接了,看完方子,暗暗称奇。
水汷问:“若是长久吃这个方子,对身体可有什么损伤?”
院正轻轻摇了摇头,将方子上所写的配料一一指给他看:“这四季花蕊、四时季节,单列出来对身体都无损伤,但凑在一处,便是极寒之物,况又用黄柏水煎服,黄柏性寒,经年累月地吃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了?”
“只怕。。。”院正摇头叹息。
“你说。”
“长久以往,只怕于子息无益。”
水汷的目光慢慢冷了下去,看此情景,院正便猜出了七八分。
能让南安王如此上心的,除了王妃薛宝钗,再没别人了。
院正给南安太妃请平安脉时,也曾见过几次薛宝钗,相貌自然是不用说,他生平所见之人,无一人能及的上她的模样气度,且说话又极为和气,通身的气派,与南安王倒也是极为登对的,除了出身差点,便再无什么缺点。
院正当时还在南安太妃面前说了几句吉祥话,说到底是太妃娘娘的好福气,王爷如此,王妃如斯。
如今看来,那句话说的却是有点早了。
生于天家,最重视子嗣不过了,鲜艳的模样,柔软的腰肢,清脆的声音,总会有衰老的一日,若无孩子傍身,这专房之宠,终究会随着韶华的流逝而不复存在。
院正一声轻叹。
水汷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屋内的空气几近凝结,过了良久,水汷才开了口:“此事不得告诉任何人。”
院正一鞠到地,说了句是。
自此之后,水汷便不喜冷香丸的味道。
他不知道宝钗知道不知道,可是纵然知道又能怎么样?由着病发不去吃药吗?
无力地躺在床上,虚弱地喘息?
水汷不敢想。
握着她的手,是冰冷的,水汷知道,这是吃了冷香丸的原因,不止手掌,她全身都是凉的,宫里的地龙烧的再暖,衣服穿的再多,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宝钗笑笑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水汷来到案边。
案子上整齐排列着这几日她翻阅的奏折,指着最左边的那一列,道:“王爷可不许再躲懒了。”
冷香丸的香气围绕在水汷的周围,他心中酸楚,却不敢跟宝钗说,应了一声,随手捡起最上面的折子,装模做样看了起来。
宝钗最为细心,水汷的反常她尽收眼底,仔细想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眸子里的光彩便慢慢淡了下去。
水汷昨夜是去了南安太妃那里的,自然是见了那个母舅家的小表妹的,小表妹年华正好,一双眼睛很是漂亮,水汷见了她,不知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如今水汷只有她一个正妃,侍妾良娣都是没有的,他纳妾也好,娶侧妃也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然而既然是母舅家的小表妹,身份自然是不能低的,或是良娣,或是侧妃,也不过是水汷一句话的事情。
道理是这个道理,宝钗也都懂得,她虽是皇商之后,但也是大家出来的闺秀,做不来史书上的那种妒妇,只是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疼。
水汷想必是见了小表妹的,或许还颇为喜欢,只不过碍于刚得胜还朝不久,面子上下不来,不好意思向她开口罢了。
而今日他的反常,大抵是在犹豫要不要向她开口。
宝钗眸子一暗,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一个王爷开口?若他真的开口,倒是她身为王妃的不称职了。
罢了罢了,还是由她来说吧。
宝钗睫毛微颤,心中酸涩,却也只能违心酝酿着说辞,正欲开口间,抬眼便看到了水汷英俊的侧脸。
宫灯昏黄,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见她看向他,便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温柔道:“怎么了?”
或许是水汷的目光太过温柔,又或许是因为这地龙烧的太暖,宝钗第一次有了行动艰难如鲠在喉的感觉。
宝钗的目光闪了闪,道:“没。。。”
“没什么。”
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黑白分明,明亮的像是天边的启明星一般。
他剑眉皱着的弧度也刚刚好,像是刚刚出鞘的剑一般。
他的一切都那么好,好到让宝钗不安,好到让宝钗不愿去和别人去分享。
宝钗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了水汷的脖子。
时间还久,明日再说还来得及。
宝钗心想。
文杏刚来到东宫,便被锦衣卫给拦下了。
为首的那人她也认得,名叫刘全,是跟在左立身边做事的。
左立一贯与水汷在一起,今日如何来了这东宫?
文杏心中疑惑,却也不敢硬闯,从袖子里掏了几块银锭子,递给刘全,笑眯眯道:“王妃让我请贵妃娘娘过去,烦请大哥通报一下。今日这般冷,这点钱给大哥用来打酒吃,暖暖身子。”
刘全将银子推了回去,道:“我去通报,你去廊下等着。”
锦衣卫的人个个是人精,王妃陪嫁丫鬟的银子如何能收?雪下的大,也不让文杏在外面淋着,指着能避雪花的画廊,让文杏过去坐着,又让小太监沏滚滚的茶送过来。
把团扇交给元春,原本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然而没想到的是,却让左立在东宫呆了半个多时辰。
元春看到团扇,先是一怔,而后便把团扇推了过去,眉眼虽然温柔和顺,但眸子里的决绝与坚韧却是左立不曾见过的。
元春道:“统领怕是给错人了。”
左立道:“你再看看。”
左立不收,元春也不看,如此便僵持了大半个时辰,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左立也不再与元春绕弯子:“太妃不会抚琴。”
说完这句话,左立便不再开口讲话。
不知过了多久,元春拿起了团扇。
又不知过了多久,元春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他都说什么?”
左立抿了一口凉透的茶,答道:“先帝说,他此生只负一人。”
说完话,左立扫了一眼元春,面前女子双十年华,秀眉弯弯,眼珠子浅浅,温润的如一汪清泉。
然而那一汪清泉,因听了他的话,而聚满了水雾。
到底是出身国公府的姑娘,哭起来也是极为好看的,哭的时候,一点声音也不曾发出,只有两行清泪无声地落下,如雨打蕉叶。
她拿着团扇,就放在胸口,泪珠儿落了下来,却不曾湿了团扇。
或许是压抑太久,她哭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左立放下早已凉透的茶杯,走了出去。
反手关门间,左立听到了一句女子断断续续的哭诉:
三郎,我们都太苦。
作者有话要说: 冷香丸的副作用纯属胡邹,看看就好,别放在心上
☆、治丧
到了第二日,宝钗犹豫再三,还没来得及跟水汷提小表妹的事情,东宫便传来了丧音。
左立进来面无表情汇报:“废帝薨了。”
宝钗抬眼去瞧水汷,他面色一如往常,不见悲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宝钗见此心下了然,没有作声。
水汷在南海作战的情景,宝钗曾听下面的人提过几句,几经磨难,极尽艰险,才九死一生从死人海里爬了出来。
夜里无人时,她抚摸着水汷身上的伤痕,每一处都触目惊心,再深一点,便能要了他的命。
然而纵然如此,水汷仍然是幸运的,他活着回来了,没能如北静王南安王一般不明不白地死在战场上。
这些年不明不白死在战场上的又何止北静王与南安王?
那是数十万的活生生的男儿,若聚在一起,一座大明宫也装不下。
废帝造下的孽太多,这般死了也不亏,只是可怜了那些军士的遗孀与父母幼儿。
还有那些废帝生前的女人们。
按照惯例,没有生下儿女的嫔妃们在天子死了之后是要出家为尼的。
花朵儿一般的年华,自此便是青灯古佛伴一生了。
宝钗叹了一口气,见水汷说完知道了便不再言语,便知道他对废帝心有怨恨,连面子活也不想去做,只是水汷揽朝政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若再连废帝的身后事都办的凉薄,臣子们面上恭敬,但背地里却是要戳他脊梁骨的,以后再行起事来,更加立不住脚。
水汷性格虽好,但发起脾气来也是十分执拗的,这个当口,宝钗也不好当着左立的面去劝慰他,只是笑笑对左立道:“统领是太上皇身边的老人了,废帝薨了,自然是报到他老人家那里,此事干系重大,如何能让王爷决断呢?”
左立身影如松,没有答话。
宝钗又道:“废帝终究是太上皇的儿子,如何拿个章程,当有太上皇做主。”
“王爷一时心情不好闹了脾气,统领是再聪明不过的人了,如何能跟着他一起胡闹?”
宝钗话说的明白,左立也不再停留,道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出了废帝这档子事,宝钗自然是不好再与水汷提小表妹的事情了,一边忙着安抚水汷,一边又忙着让人赶紧把府上的红灯笼取下来,换成了白灯笼,另外衣服首饰也要备好——废帝再怎么不是,也是当了皇帝的人,他这一死,也是要当国丧去治的。
正当宝钗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的时候,大明宫又传来了消息:
贤太妃薨了。
这次来传信的却不是左立了,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低眉顺眼的,细声细气地将贤太妃是如何一头碰死在殿里的事情说给宝钗听。
宝钗听了,微微皱眉,贤太妃贤良淑德装了一辈子,亲手将两个女儿送到蛮夷之地去和亲,为的就是让废帝顺顺当当地坐这皇位。
一生心血,又赔了两个女儿过去,却还是换来了这个下场,她若不一头碰死,宝钗倒会觉得稀奇。
只是贤太妃可以死,却不能以这个法子死。
宝钗不动声音品着茶,一边去细细打量着他,又问他在哪里做活,小太监羞涩一笑,道:“王妃只管放心,是贤德妃让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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