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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林家有女名青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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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笑道:“玉儿莫慌,爹爹选的人你也知道,就是庄家大公子,前些日子刚中了解元,文采人品家世都与玉儿般配。”
“爹爹!”黛玉到底是个小姑娘,乍听父亲说这种话,羞恼不已。
“玉儿听为父细说。为父本也不想这般快为你定亲,只是经了你青筠姐姐的事,不知多少人暗自打着主意,为父也怕又来一道皇家旨意,再遇着像纯亲王那般好性子的皇家人可不容易,更何况,皇家哪有那般好?你青筠姐姐是没法子,现如今瞧着清静,若是三五年之后……有的烦恼。这庄家虽乍瞧着官位低,可他们却比咱们林家底蕴深厚,不知传承了多少代,到了庄黎手上,必定会起来。他们家家风好,男子不纳妾,上至老太太下至姊妹们你都知道,又和咱们家是世交,如此知根知底,比旁人不知强上多少。”
黛玉静下心来细思,也知道父亲一片苦心:“女儿都听爹爹的。”
却说周嬷嬷去了纯亲王府,见到了林青筠,把事情一说,林青筠着实又惊又喜。
“这可是大喜事!庄家不错,那庄家大公子不是刚中了解元么?义父很是欣赏他的才学文章,如今选做女婿,倒是正好。”林青筠轻轻一叹,说道:“妹妹的大事我岂能袖手旁观,请亲戚也不大像,义父与妹妹不嫌弃,我自当出分力。等着到了日子只管告诉我一声,我定去!”
周嬷嬷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呢,老爷选了门好亲事!”又道:“大姑娘近来可好?前两日下了雨,姑娘在园子里没防备淋了点儿雨,幸而紧着灌了一碗热热的姜汤发了汗,这两日也没出屋子,这才没病着。我来时姑娘还让问大姑娘呢,我就说,大姑娘哪里那般莽撞,王府里头又是丫鬟又是婆子,随时一群人伺候着,再没有让王妃主子淋雨的道理。”
林青筠笑道:“周嬷嬷说的是正理,我哪里轻易淋了雨,况我自来身体强健,一点子雨也病不了。倒是这天气一变转,气候直下,王爷却是咳嗽声重,最近在房中静养,我也不大得空。你回去跟妹妹说,她如今虽养好了,可到底时间短,万事都得注意,这样春秋之季越发该添些小心,生得一病倒勾起了病根儿。”
“大姑娘放心,姑娘平素都很注意,姑娘是再也不愿沾那些苦药汁子的。”说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周嬷嬷难得来一趟,与李嬷嬷也许久未见,不如留下吃饭,你们叙叙话再回去也不迟。”林青筠道。
“那老奴就恭领了,谢大姑娘赐饭。”周嬷嬷来时黛玉也是这般交代,便也不急着回去。
周嬷嬷从上房里退出来,李嬷嬷正等着,两个老姐妹见了自有许多话说。又见了王妃身边的另两个嬷嬷,都是熟人,当初皇后赐到林府教导林青筠规矩礼仪的嬷嬷,又都是皇后宫里出来的,不论脾性如何,总有两份面子情。彼此闲话两句,李嬷嬷便领着周嬷嬷去了自己房里说话。
说来她们是个谁都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却不是一批,况且职责不同,先前根本不认识。幸而那两位嬷嬷虽规矩重些,人也严谨,却不是那种无故挑衅寻事的,彼此倒也和睦。
林青筠换下见客衣裳,穿了身简单的家常衣服,因徒晏正病着,选了个紫金玫瑰红的鲜亮颜色。
“王妃,粥好了。”白鹭捧了一个白瓷盅进来,托盘内还摆着一色的四只小碟子,里头是几样清淡的配粥小菜。
林青筠将盅盖揭开,一股带着浓郁米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又参杂着似有若无的莲子清香。这粥是她亲手淘米兑水坐火熬制的,趁着丫鬟们不注意,到底是往里头加了点金莲子粉末。一整颗莲子也碾不出多少莲子粉,这是给徒晏服用的第二回,依着用量,至多也就十回便完了。她把它定成一年的量,一来掩人耳目,使徒晏慢慢儿好起来,太医检查不出来,二来,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观察徒晏、皇后,乃至整个皇家。
人心易变,再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了。
来到逐云居,屋子里点了熏笼,徒晏倚在暖阁儿的榻上闲闲翻书,身上裹着如意云纹石青夹披风,里头只是家常穿的八成新妆花蓝缎滚兔毛的短袄,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绾着,衬得脸色越发白,又因屋子里很暖,脸上微微泛红,非但显不出好气色,反而更添病容。
自入冬以来气候每常变化,徒晏的身体便不大好了,大症候虽未有,但三不五时总风寒侵体,甚少出屋子走动。
这么几月观察下来,林青筠觉得徒晏当年中毒所谓的后遗症,应该是破坏了他的免疫系统,使得他抵抗力大降,这才使得他极易得病。原本这样的情况养在天下最富贵的地方,虽活的不畅快,但寿数不至于只有二十几年,恐怕他内里某些脏器功能也不大好。
“林家来人了?”徒晏见她来了,搁了书,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手,触及一片温软,自己又笑了。他们到底不同,哪怕在寒风里走一回,她的手也是暖的,他确实窝在屋子里闭门不出手也泛凉。
林青筠摆手令红绫白鹭等人退下,将白瓷盅内的白米粥盛了一碗搁在他面前的小炕桌上,又把四样小菜摆了,嘴里说道:“义父打发人来告诉我,妹妹择了人家,是左佥都御使庄大人家的大公子。”
“庄家……”徒晏点点头,口中也赞道:“他家的确是结亲的好对象,彼此又是世交,知根知底,你妹妹去了他家也算是福气。我小时候在宫里,没少听那些妃嫔们含酸带妒的说起庄家的三位太太呢。”
“男人们三妻四妾,女人们却要从一而终,物不平则鸣……”说到一半收住口,摇头笑道:“算了,说那些做什么。趁着粥还热着,赶紧吃些,都是我亲手煮的,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徒晏笑笑,端起碗舀起一勺浓稠软烂的米粥,刚凑近嘴边,鼻端却嗅到若有似无的莲子清香,似曾相熟。恍恍惚惚,他忆起正月十五那个晚上,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于他而言刻骨铭心,在他绝望之时就曾闻到这种莲子清香,分明极淡,淡的令人以为只是幻觉,却烙印在他心底深处,不曾忘却。
他抬眼看向林青筠,对方正为他添菜,见他如此直视反倒满眼疑惑。
徒晏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吃下米粥,细嚼慢咽,近来饮食极差的人却是将一碗米粥都吃尽了。林青筠见他胃口大开,将剩下的半碗也给他添了,没料到他又吃光了。
“可还要么?今天怎么这样饿?早知你胃口这般好,我就再多煮一些。”林青筠着实纳罕,却也喜欢。“你这些天还没吃的这样多呢,若再吃怕是受不了,你若是喜欢,我下回再做。”
因着要添金莲子粉,林青筠斟酌着米粒下的锅,并不想浪费。
“尽够了。”徒晏着实有些撑着了,放下碗,缓缓靠在秋香引枕上,不知是否错觉,只觉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暖意,舒适的令他迷了眼,昏昏欲睡。
见状,林青筠轻着手脚为徒晏搭上锦被,其间不小心碰着炕桌,碗碟儿碰的一响,徒晏却未醒,可见是睡的熟了。林青筠有些意外,又想着他吃的粥里头有金莲子,恐怕除了治病养身,也能安神养性。
收拾了碗碟儿,唤来白鹭取走,便拿起徒晏先前看过的书随手翻起来。
月底,庄家遣了官媒去林家提亲,因是早就说好的,林如海端了端姿态,便允了。官媒回复了庄家,庄家便于初二执雁上门行纳采礼。纳采之礼都有定制,依着庄裴的官阶儿,绸缎八匹、首饰八样、果盒十品。待林家收了纳采礼,庄家又打发官媒登门,询问黛玉姓名、年庚、八字,准备合八字,庄家也送来了庄黎的八字,一切顺利,便准备下小定,只有过了定,这门亲事才算真正的定下来了。
因着正值冬月,为单月,不是下定的好月份,便将日子挪到腊月。毕竟腊月一过完就是第二年,两家因着各样缘故,都想尽早定下来。
林家将帖子一发,众人这才惊觉,林家唯一的嫡女竟议亲了,还是选了庄家大公子!不论知不知道庄家的人,一律觉得黛玉低嫁,毕竟庄家再有底蕴又看不见,唯一在朝做官的庄裴不过四品,与林如海这个一品大员相距甚远,依着林如海的官位、林家的名声,林家女儿做皇妃轻而易举,偏生义女做了皇妃,嫡亲女儿反而嫁个举人。
当贾母接到帖子时整个人都呆了,完全不明白自家女婿到底怎么想的,就在前几日还有以前的老姐妹想请她从中牵线与林家做亲,结果……
贾母想到深处,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影,身子撑不住晃了晃。
“老太太!”鸳鸯吓得变了脸色赶紧将人扶住,邢王夫人、宝玉与众姊妹们都在跟前儿,却是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邢夫人是想着最近贾赦越发的古怪,来时还交代她只管当没嘴儿的葫芦,若是胡乱说一句话,回去有她的好果子吃,不免战战兢兢不敢吭声。王夫人心中则是畅快,觉得林如海做官再高又如何,女儿嫁的人家不过如此。众姐妹们是意外,另有些各自的小心思也无伤大雅,只宝玉呆呆的,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喃喃念叨着:“连林妹妹也要嫁人了,林妹妹……”
这时候除了袭人,也没人注意到宝玉。
贾母清醒过来,张口便道:“快备车,我要去……”话说一半,贾母又颓然坐下。去了又能如何?黛玉虽是她孙女儿,却更是林家女儿,能为其婚事做主的是她父亲,与她这个外祖母何干呢?况且,林如海这人她也知道,既然将帖子递来,显见得早定了主意,岂会因外人的话更改。
罢了!
总归林家早有疏远之意,两个玉儿的亲事已是不可能,只是义女能做亲王妃,她的外孙女如此低嫁,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王夫人努力压着上翘的嘴角,口中极是恭贺:“恭喜老太太,没想到林姑娘这么早就定了亲事。这庄家也曾是煊赫一时,庄家老太爷还做过内阁首辅、吏部尚书等职,都是清雅文人,怪不得能入林大人的眼。”
王夫人是奔五十的人,废太子当年事败时她正年轻,所以对于庄家是知道的,更知道庄家的家训家规,但却不喜欢庄家女眷,偶尔遇着了也没甚话说。
贾母便是心里再不看好这门亲事,但也容不得旁人幸灾乐祸,当即含笑点首道:“你说的不错,庄家虽不如老太爷时鼎盛,却是几百年传承的世家,底蕴深厚,门第根基倒是配得上。如今庄家大老爷虽只是四品官儿,却在监察院,那里可是极好升迁,况且庄家大公子刚中了解元,今年才十四岁,真是少年英才!”
一旁的邢夫人没忍住,开口附和道:“老太太说极是,据说庄家还有条男子不得纳妾的家规,外甥女儿在家清静惯了,也受不得后院儿里头烦乱,庄家倒是家风清正呢,可见林姑爷选这门亲也是费了大心思的。”
贾家姐妹们是清楚的,毕竟与庄家几位姑娘聚过几回,知道庄家内宅里清静,除了正夫人,再没个姨娘通房在跟前碍眼,娘儿们又能随意做诗做词,甚至与父兄们一比,这样的日子她们却是不敢想的。如今听到黛玉定了这样一门好亲事,如何不羡慕。
没料到邢夫人居然说出这么得体的话来,又正值这个当口儿,贾母便没理会话音里的酸味儿,破例给个好脸色:“老大媳妇说的是,这确实是门好亲事,若是敏儿泉下有知,必定为玉儿喜欢。”
说着贾母忍不住滴下泪来,心头感慨万千。若抛开家世根基,那庄黎确实是说亲的好人选,文章出众能得解元的俊俏儿郎,又系出名门,哪家主母不喜欢?哪怕贾母嘴上不说,也知道庄家有心,便是尚郡主也能行。
再看宝玉,如今也十二岁了,仍是不肯读书,她又下不去狠手管教,将来若她去了,两房分家,宝玉可怎么办?
贾母暗暗下着主意,等过了年便将宝玉挪到外头,让贾政管教去。
小定的日子在腊月十二,林青筠提前过来帮着料理。这样的事她也是头一回经手,早先请教了身边的嬷嬷,嬷嬷们在宫里时间过公主们出嫁,大面儿上的流程都一样。小定这日女方是要预备针线的,从庄家拿了庄黎的尺寸,黛玉做了一套衣裳一双鞋,另有精致荷包,这是小定的回礼。
林青筠拿起这套衣裳一看,忍不住夸赞:“妹妹好巧的手,这花草纹样活了似的。”
这是一套青色春衫,上头绣着兰草,清雅精致,极费功夫。黛玉的针线是自小就练的,又是生于江南,心灵手巧,刺绣、配色、裁剪等事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这些回礼里头最出彩的莫过于蓝缎荷包,虽是个小物件儿,用的心思却最多。荷包一面绣着虬枝梅花,一面却是一首诗: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这首诗好,技法更好,选用黑绒线,笔锋起落转折自然流畅,恍若书写的一般。这诗虽是前人所做,但这字却轻灵飘逸,出自黛玉之手。
林青筠瞥向黛玉,眼中满满的戏谑之色。
“姐姐不许笑话人!”黛玉脸色绯红,却强自镇定。
“我哪里是笑话妹妹,是嫉妒那位不曾谋面的妹夫有福,我都不曾得过妹妹这样用心做的荷包。”
黛玉知她是打趣,仍是说:“姐姐若喜欢,等几日我为姐姐做一个。以前我也不会这种技法,绣上的诗词总是生硬不自然,就没拿出来惹笑话,这还是得了周嬷嬷的指点。周嬷嬷说在皇宫时见过一个宫女在帕子上绣诗,也跟着学过,知道一点儿小窍门儿,便教了我。”
这时恰好周嬷嬷进来,听了这话笑道:“姑娘可是谦虚了,我哪里懂得那些,不过是听那宫女讲过几句,说是此等技法最不易学的地方。那时我还年轻,但也知道技多不压身,便记在心里,可惜自己没那个天分,都要忘了。这也是见姑娘绣东西,一时想起来,不过说给姑娘听听罢了,谁知姑娘聪慧,竟是一点就通。”
正说着话,小丫头禀报贾母领着邢王夫人并姊妹们来了。
黛玉忙出门迎接。
贾母等人尚未与黛玉说话,却见着林青筠在这儿,身份之下,即便贾母是国公诰命,也要向林青筠行国礼,毕竟林青筠是亲王妃。
林青筠未等其拜就上前亲自扶住:“老太君快免礼,您是妹妹外祖母,我如何受得起。”
“谢王妃怜惜,玉儿有王妃做姐妹,是她的福气。”贾母也不由得感慨命运无常。
邢王夫人随着贾母落座,林青筠身份最高,坐在上首,年轻姐妹们都陪着黛玉在屋内。薛姨妈携着黛玉也一同过来了,连声与黛玉道喜,又和林青筠说了两句话。薛姨妈这人有个慈和名声,和王夫人的“慈”不同。王夫人常年吃斋念佛,下人们提起来都说二太太菩萨心肠,可谁都清楚,王夫人手段一点儿不慈。薛姨妈的慈是从内到外,整个人都是端着笑,瞧着亲切,下人们打从心底认为其慈和。
林青筠想起原著中的金玉良缘,虽处处都是宝钗在行动,可身后无不藏着薛姨妈的影子。宝钗待宝玉是有情,可更有一段青云之志,若非薛姨妈定下意思,宝钗是否会斩断退路的去争宝二奶奶之位尚未可知。
她一直认为,薛姨妈比王夫人要聪敏,大约是在薛家多年磨砺的缘故。
今日来者多是林家世交故旧或官场同僚,林青筠招呼着女眷们,虽年纪轻,好在身份好用,倒也顺顺当当。庄家大太太到了之后,请出黛玉,大太太连口夸赞,送出定礼,不过是金项圈、金耳环、金戒指、金镯子并衣裳料子等物,这些都是历来小定的规矩,除此外,庄家大太太又取出一只紫檀盒子,里头是只红艳如血的镯子。
“这是咱们家传下来的东西,只传长子长媳,已有几百个年头,不知见证了庄家多少起起落落。今天就给你了。”大太太亲自为她戴在腕上,衬着黛玉白玉般的肌肤,越发显得镯子艳丽如血,夺人心魄。
林青筠本就知道庄家人喜欢黛玉,可直到这一刻才心头松释。
第47章
已是年底,宫中除夕宴热闹奢华,林青筠头一回参加,却也没功夫紧张,因着徒晏身体不适,两人只坐了坐便告罪退席了。幸而帝后都知道徒晏身体,并无怪罪,只是又命太医走了一趟纯亲王府。
林青筠看着徒晏的脸色,因为消瘦且格外白,加上他一直表现的情绪恹恹,真像有些病容。只是她心里犯疑,按理说才刚服用金莲子粉没多久,哪怕并不能杜绝一切病症,可也不该如此容易犯病,加上今晚,他已经是第五回不舒服了。据说此等情况比往年好了不少,因此所有人都只是高兴,并未生疑。林青筠一时拿不准,却很清楚,他装病的可能性很大。
一直回到逐云居,徒晏将红绫等人都遣出去,这才握着她的手浅笑:“唯卿一直愁眉紧锁,可有什么困惑?”
“你……”林青筠张了张嘴,不知是否该问。
徒晏却没卖关子,似有叹息道:“我只是想清静两年,有些事,我也得仔细想想。”
这等于是承认了。
林青筠倒没什么不高兴,只是因着他的话也忧虑起来。他在考虑什么,迟疑什么,林青筠都清楚,那些都是她害怕而下意识回避的。
“你不必为这些事烦心,三五年内都不必理会。”徒晏知道的事情比她多,因此很清楚只要他“病着”,除非新帝登基,否则他能一直清静。他是过惯了清静自在日子的,皇宫笼中鸟一样的生活令他厌倦,他从小就渴望有一天能离开那里,若真的只有生存与死亡两条路摆在面前,他当然不会选择死亡,只是未必没有第三条路。
他需要找到第三条路。
两人各自沉默着,忽听红绫在外禀报:“王爷,孙总管有急事。”
“进来。”徒晏拍拍林青筠的手,暗示她不用避。
孙河进来,行了礼,道:“王爷,方才宫中传来消息,敬郡王献药有功,太上皇龙心大悦,特晋封敬郡王为亲王爵,又说甄太妃侍疾有功,晋封为甄贵太妃。皇上说此为大喜,又赐敬郡王双字封号,如今敬郡王已是敬孝亲王。皇上又赏赐后宫,贤德妃、甄顺嫔二人赏赐最丰,贤德妃娘娘已是妃位倒罢了,甄顺嫔被赐居缀霞宫,居正殿,为一宫主位,享妃位份例。”
徒晏摆手令其退下。
林青筠却是拧眉,自成亲以来,太上皇的身体总是不好,倒也没什么大病,只是上了年纪又操劳国事几十年,病痛难免,也因此她竟是还从未见过太上皇。先前都有不少人猜测太上皇撑不住年底,没想到太上皇不仅撑了过来,还大好了!
这事儿牵扯到敬孝亲王不得不多想一些。
敬孝亲王乃是废太子唯一遗留下的子嗣,而废太子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儿子,废太子已逝,太上皇又年老,极有可能移情于皇孙。再者,皇家没有纯粹的亲情,亲情与利益总是参杂在一起,太上皇当年因病不得不选择退位,却又不甘心放手权利,使得皇帝管理朝政束手束脚,眼下又与孝敬亲王亲近,只怕……
皇帝实在不容易,头上有个太上皇□□,底下一群儿子夺利,又要操心天下大事。
今夜的除夕宴上,林青筠发现皇帝鬓发又添了几根白发,不如早先见到时精神。皇帝与皇后原配夫妻,不过长皇后三四岁,如今两人立在一处,却似相差十岁似的。
再者,今晚得利的除了敬孝亲王,便是甄家所出的两位后妃。
徒晏忽然开口:“甄家最是奸猾,鸡蛋从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太上皇身边有个甄贵太妃,皇上身边有个甄顺嫔,齐淑妃的儿媳原也是甄家女儿,目前还打着甄家另一个女儿的主意。”
林青筠见他声气儿不似以往,总像有什么内情,心底一动,试探问道:“难不成他们也打了你的主意?”
徒晏似笑非笑的睨来一眼:“唯卿可是明知故问了。我虽病怏怏的寿数不长,却是帝后唯一嫡子,若甄家女儿做了纯亲王妃,甄家的价值更大,谁不拉拢?那甄家姑娘当初是打着探望姑母的名义在宫里小住,却总往南三所晃荡,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
徒晏这人的性子看着温和清雅,但骨子里全不是那么回事。自小在宫中长大,因着身份缘故到处都是奉承阿谀、虚伪算计,他虽没有生出言情剧男主那种中二思想,却也对宫中这等人深感腻味,特别是处心积虑算计自己,不顾他的本心,等于触了他的逆鳞。
“那她后来如何了?”其实林青筠想的比较狗血,猜测着那位甄家姑娘是否就是今日的甄顺嫔。
谁知徒晏却说:“母后特别喜欢她,给她赐了婚,可惜她福薄,没几年就病逝了。”
林青筠在心里算了算,甄家女儿有五个女儿,那位甄贵太妃是姑母辈不算在内,那么一个甄顺嫔、成郡王先王妃、病逝的那位,甄家还有两位姑娘待字闺中,恐怕也是在待价而沽吧。再看徒晏年纪,成郡王娶的那位甄家女儿是长女,宫中的甄顺嫔是次女,病逝的那位却是四女,家中是三女与五女。至于错了辈分什么的,看她自己就知道,皇家是最不讲辈分的地方,入了皇家,便是从皇家论起。
徒晏忽而感慨道:“过了年,唯卿便是十四岁了。”
林青筠一时不解。
徒晏笑着并未多说。
除夕刚过,年酒尚未吃完,初八这天贾赦突然闯入贾政书房,一脸怒容的冷哼道:“二老爷,跟我走一趟,去见老太太!”
“大哥这是……”如今过年,贾政将清客们放回家中聚会亲友,此时他只一人在书房看书,忽见贾赦闯进来着实吃惊。
“你家二太太做的好事!”贾赦脸色怒色更甚,却是不肯再多说,竟是拽着贾政往外走。
“大哥,你这、这成何体统!”贾政涨红了脸,夺过衣袖,整理了衣衫,脸上也恼了:“我倒不知王氏做了什么,既然大哥要找老太太评理,那弟弟便奉陪。”
贾赦嗤笑,才懒得与贾政打嘴仗,维持着脸上表情来到贾母上房。早有丫鬟将兄弟俩的行踪言行报给了贾母,李纨领着三春宝钗姐妹们已回避,房中唯有邢王二夫人,贾赦一进来就说:“请老太□□,儿子有事与老太太说,还请老太太将丫头们都遣退,免得此事传扬出去丢了阖家颜面,更使宫中娘娘没脸。”
“老大,大过年的你又闹什么!竟还攀扯上娘娘。”贾母正和孙女儿们玩笑着,又是大节下的,贾赦这一出着实令贾母不悦。
“可不是我闹,谁让二太太做了那些好事儿,我若不查出来,许是一二年后咱们府里都被掏空了!”贾赦说着将一摞册子丢出来,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夫人:“二太太可要看看?以前不知道,二太太倒真是好手段,管的好家事!”
贾母一见这等情形便知贾赦早有准备,只怕事情难了,忙挥手令鸳鸯等人出去,又喝令贾赦:“老大!你究竟在做什么!”
“老太太,我知道你一直偏疼二房,这么些年我也习惯了,谁让我不争气呢。只是府里这些年开销一日紧似一日,琏儿媳妇还在府里时,据说管家还要自己填嫁妆,这传出去算什么话?我就疑惑了,咱们家再如何也不至于穷到这地步吧?说来也是巧,年前一次在外闲逛,竟遇到一个金陵财主上京寻门路,无意中从其口中得知,咱们贾家竟卖了金陵的两处田庄!”
王夫人面色一白,手中帕子紧紧搅在一起。
贾母眼神一变,贾政却是震惊不信:“大哥,王氏虽不是千好万好,但这么些年侍奉母亲,教养儿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贾赦一摆手打断贾政的话:“二弟,我初时也不信,可心里头到底存疑。你先大嫂在世时管家,府里可从没有出现寅吃卯粮的事情,下人们的月钱也从未迟过,凡事都井井有条,便是母亲都时常夸赞。”
提及先逝的张氏大太太,贾母确实喜欢,先头的大儿媳出生书香名第,为人聪慧爽利,又是管家理事的好手,对自己也恭敬孝顺,又为贾家生了两个孙儿,唯一遗憾的便是身子骨不大好,早早就去了。便是贾政,对那位大嫂也是敬重有加,因此听贾赦如此说,并未反驳一字。
唯有邢夫人心头泛酸,却也深知自己一个继室,无论家世出生都比不得先太太。她乃继室,进门就低一头,每到先太太祭日还得为其上香行礼。
贾赦又道:“金陵乃是咱们贾家的根基所在,乃是为子孙后代所备,万万动不得,却不料二太太好胆气。这事儿可是其陪房周瑞亲自去料理的,人证物证都齐全,这也罢了,二弟你瞧瞧这个。”
贾政已是羞愧的涨红了脸,若非在贾母跟前,他早恨不得大骂王氏。见贾赦递来的东西随手一接,看过之后再也忍不住,扬手就将东西甩在王氏脸上:“无知胆大的蠢妇!你竟敢、你竟敢做这等触犯律法有损阴德的事情,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蛇蝎毒妇!”
王氏噗通一跪,脸上已没了血色,只本能的哭诉:“大老爷的话我根本不明白,我什么也没做啊。”
贾母眼尖,一看那东西不对,立刻命拿来。邢夫人巴不得二房遭殃,赶紧殷勤的拾起来递给贾母,贾母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黑:“王氏,你竟敢在外放利!”
这十好几张的借据,日期有新有旧,里头也有缘故。在王夫人年轻时做过这类事,后来贾珠病逝,她便收了手,转而吃斋念佛。在王熙凤嫁进来之后,她怂恿着王熙凤接手此事,自己白得银子,偏生在王熙凤动心之时,贾琏居然谋官得了外放。王熙凤不在府里不仅失了臂膀,更是要填银子管家,加上女儿在宫中需要银钱打点,王夫人便又动了念头。
贾政这会儿满心愤怒加惶恐,若这些事一旦传了出去,且不说宫中的娘娘如何,便是他的官儿……
贾政赶紧在地上的册子里翻看,包揽讼词、逼死人命、贪墨官中财物谎报账目等等,贾政看的心凉,对照律例一想,越发心慌。
王氏没料到一向不正经的贾赦竟悄没声息的查了她,然而惊慌之后,她又冷静下来。她的女儿在宫里做贵妃呢,她是娘娘的生母,贾家除非想彻底不要颜面,否则绝对不能动她。再者说,除了放贷,其他都是许久以前的事情,她可以将近来的放贷之事推在周瑞家的身上,那些借据帐篇子上都是周瑞的名义,自来仰仗主子威势胡作非为的也不少,她可不知情!
王氏正准备哭诉,却听贾母问贾赦:“老大,你想如何?”
“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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