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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劫-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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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两只手,连忙抓起塞进怀里。

端木少华飞快向岑参递过一个眼色,道:“我说过,爱财无可厚非,将本求利也是正途,但为财而害命,那就有点伤天害理了,如今二位的所有,足够过大半辈子的了,无须再在武林中闹纠纷,惹血腥,征名逐利了,小岑,放他俩走吧!”

岑参松了手,呼延天左与尉迟化文连忙站了起来,但甫一站起,便双双色变,尉迟化文没了笑容,骇然说道:“你,你,你废了我俩的功力!”

端木少华含笑点头,道:“不错,这是为武林,也是为你两个!”

呼延天左、尉迟化文身形暴颤,目射狠毒,神态怕人,须臾,那怕人凶态一敛,尉迟化文颓然道:“你说得对,够吃够喝了,乐得享大半辈子清福了,还干什么去冒风险,惹血腥,瘦子,咱俩走吧!”

言毕,各垂着一臂,相偕出门而去。

望着那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背影,端木少华突然说道:“小霍,小岑,咱们跟他!”

霍玄瞠目愕然,岑参却一笑说道:“对,灭清教不会甘心白白送人十五颗明珠的。”

身形一闪,由后窗射出不见。

雪山二怪呼延天左与尉迟化文出了太白醉,顺着酒肆前大路往北行去,如今他两个功力已失,成了寻常人,步履之间,是那么沉重,那么迟缓。

此际,在一处街道拐角处,正有一对狠毒的目光望着他们两个,可惜他两个茫然不觉,仍低着头往前走。

而,那对尽射狠毒的眸子,也跟在他俩身后,不即不离,始终不现身形地往北移动。

看看已出萍乡,再往前走,是一条行人稀少的傍山道路,渐渐地,行人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他两个了。

那双狠毒的目光更狠毒了,一声轻笑:“二位,请候我一步!”

白影电闪,不知由何处射出,却正射落尉迟化文与呼延天左面前,那是个颇为俊俏风流的白衣文士,手里还摇晃着一柄玉骨描金扇,俨然翩翩佳公子,只可惜面目阴沉,目光太狠毒,嘴角的笑意太冷酷。

尉迟化文与呼延天左一怔住步,定过神来,尉迟化文首先笑道:“原来是尊驾,有何见教?”

那白衣文士含笑说道:“特来付另一半报酬,不知事……”

尉迟化文扬眉说道:“尊驾既看得一清二楚,何必明知故问。”

那白衣文士摇头笑道:“那么二位恕我,我要收回另一半……”

呼延天左脸色一变,冷冷说道:“我二人一断手,一废臂,难道抵不上十五颗珠子么?”

那白衣文士阴险笑道:“那是二位的事,我是事先言明的,事成付卅颗珠子酬谢,如今事既不成我当然一颗都不付。”

呼延天左道:“尊驾是欺我二人断手废臂带了伤。”

“不!”白衣文士阴笑摇头道:“我欺二人等于两个废人!”

二人大惊,呼延天左失声说道:“你看见了?”

“不!”白衣文士吃吃笑道:“二位的步履,神态,明眼人还能看不出来么?”

呼延天左机伶寒颤,侧顾尉迟化文,道:“胖子,你说怎么办?”

尉迟化文道:“这还不好办么,这东西是咱们的命!”

白衣文士嘿嘿狞笑说道;“说得是,那是命,人为财死,二位就纳命来吧!““刷”地一声合了玉骨描金扇,便要闪身。

蓦地里,一声冷笑由身后响起:“你可真称得上心狠手辣!”

这白衣文士不愧狡猾诡诈,他闻声一惊,既不回头也不再下手雪山二怪,身形电飘前窜,一掠便是数丈要跑。

然而,由那道旁山壁上如飞星殒石一般射落一黑一青两条人影,一泻落地,恰好拦在他眼前。

那是霍玄与端木少华,霍玄双目炯炯,浓眉微轩,威态慑人,而端木少华则面含微笑,负手卓立。

白衣文士大惊失色,身形一顿,猛然左窜,往道旁旷野中掠去,无如,他身形才动,眼前一花,端木少华已到了眼前,这一来,立呈鼎足之势将他围住。

白衣文士未再动,阴险目光一转,刹那间恢复平静,向端木少华举手一拱,笑道:“三位是……”

端木少华淡淡笑道:“你不认识我三个么?”

白衣文士摇头说道:“恕我眼拙,三位陌生得很!”

端木少华笑了笑道:“对三个不相识的人下毒手,其心其行,更饶恕不得了。”

白衣文士一惊,扬眉强笑,道:“阁下这话……”

端木少华未予答理,目注尉迟化文,道:“阁下,这位便是那买通你二位下毒之人么?”

尉迟化文道:“正是他,一点不错!”

端木少华道:“那么,二位走吧,免得溅上一身血!”

尉迟化文应了一声,偕同呼延天左,连忙离去。

他两个一走,端木少华立即转注白衣文士,道:“阁下,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白衣文士忙笑道:“有劳动问,我姓甘,单名一个化字,那名号即俗又难听,恐让三位见笑,叫‘琵琶手’。”

端木少华道:“大丈夫敢做敢当,阁下为何害我三个?”

甘化忙道:“阁下这是说哪里话来……”

端木少华道:“阁下看见雪山二怪了,他两个断一手,废一臂,一身功力俱失,这仅是对帮凶略示薄惩,像阁下这元凶主谋……,’wrshǚ。сōm甘化还待再狡辩,岑参突然冷冷说道:“我三个没那么多工夫,也没那么好心情,你要是不想断左手,废右臂,失去一身功力,就老老实实的说!”

甘化脸色一变,强笑说道:“其实,三位,这完全出诸误会,我认错了人……”

岑参道:“既是出诸误会,认错了人,一见面你跑什么?”

甘化道:“我知道是误会,三位并不知道,我怕三位不让我解释。”

端木少华笑道:“好一张利口,既如此,你又何必怕人知真姓名!”

甘化一惊忙道:“这位莫要……甘化就是我的真姓名。”

“是么!”端木少华淡淡笑道:“我却以为阁下该叫狠心秀士韩一俊。”

甘化大惊,失声说道:“你,你,你认得我?”

端木少华道:“你忘了,我没有忘,当年你随各路豪雄拜会不归谷时,我见你阴狠奸诈,对你印象最深刻。”

甘化默然不语,想必他默认了。

端木少华淡淡一笑,道:“狠心秀士声名不弱,也颇能震慑黑白两道,不过对我三个你自己该知道你有几分把握,如果想活着离开此地,我奉劝你不要再在我三个面前要奸滑……”

韩一俊神色震动,没有说话。

端木少华道:“请答我第一问,你在灭清教中任何职?”

韩一俊连忙摇头,道:“端木大侠,我不是……”

端木少华道:“忠言逆耳,本性难改,又来了么?”

韩一俊机伶一颤,忙改口说道:“端木大侠,韩一俊忝为一名堂主!”

端木少华点头说道:“职位不低,是和天仇叫你来的?”

韩一俊道:“正是,除了教主与法王,谁还能……”

端木少华截口说道:“岑大侠刚才说过,我三个既没那么多工夫,也没那么好的心情,我只要知道这一件事,三位司徒姑娘哪里去了?”

韩一俊一怔,讶然说道:“三位司徒姑娘?怎么,难道三位认识……”

端木少华道:“我问你,她三位哪里去了?”

韩一俊愕然说道:“她三位与轩辕神君老夫妇,一直在南昌佑民寺啊!”

端木少华双眉微轩,道:“你还要在我面前耍奸滑么?”

韩一俊急道:“端木大侠,我说的是实话,端木大侠若是不信……”

端木少华截口说道:“她三位被和天仇囚禁在五峰山炼丹池附近,半途却又临时改换了藏处,难道你不知道?”

韩一俊讶然说道:“有这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端木少华扬了扬眉,道:“是么,你在灭清教中身为堂主,职位不低,我不以为……”

韩一俊忙道:“端木大侠,我真不知道。”

岑参冷冷说道:“老二,看来要是不给他吃苦头……”

韩一俊急道:“岑大侠,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岑参道:“我不杀你,我让你尝尝五阴截脉的滋味!”

韩一俊脸色一整,道:“岑大侠,我的确不知有此事,岑大侠若是不信,定要以五阴截脉手法对付我,我也只有受着了。”

岑参冷笑一声,道:“那好……”便要抬掌。

端木少华忙递眼色,道:“这么说来,你只是奉命杀我三个?”

韩一俊点头说道:“正是,这我承认了。”

端木少华抬手一挥,道:“那好,你走吧!”

韩一俊一怔,愕然看了端木少华一眼,刚拱起双手,倏然脸色大变,神色颓废地道:“端木大侠,多谢留我一命,我已经知足了!”

头一低,步履沉重而迟缓地离去了。

望着韩一俊身影逐渐远去,端木少华突然一叹说道:“看来和天仇行事之高明,不下于当年的雷惊龙……”

岑参冷冷说道:“恐怕是那番秃替他出的好主意。”

端木少华道:“这件事也只有他两个知道了!”

霍玄道:“老二,如今怎么办?”

端木少华道:“先回万寿宫对大嫂说一声,然后再赶到庐山走一趟吧!”

也只有这样了,霍玄默然未语……

第四十章

情天生变

就在这一段时间内,万寿宫里发生了一桩大事!

那倒不是灭清教的乘虚大举进犯,没有,平静安宁,连一丝儿风吹草动也没有,这倒颇出人意料之外。

所说的这件大事,是夏梦卿回来了,只他一个人。

夏梦卿到达万寿宫的时候,是夜幕初垂的黄昏时分。

自然,这一家几口,是既热闹又高兴。

尤其是朱汉民与美姑娘霍玉兰,一个是由于久别的孺慕,一个则是急于想知道他的北京之行,是否圆满。

在那净室中,夏梦卿与聂小倩对坐灯下,朱汉民与霍玉兰这一对小儿女,则侍立一旁。

坐定之后,夏梦卿举目环顾,首先问道:“小倩,怎未见小霍他三个?”

聂小倩含笑把霍玄三人的去向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夏梦卿皱了眉,沉吟说道:“没想到和天仇之机警,犹胜于当年之雷惊龙,而且这么大胆,敢对轩辕忌夫妇下手,还好咱们那未来的三位弟媳送来了信,要不然……”

摇摇头,住口不言。

聂小倩淡淡一笑,改了话题:“你北京之行如何?”

这一问,问得美姑娘霍玉兰立即红透耳根,垂下粉首,可惜,那位傻哥儿没有留意。

夏梦卿“哦”地一声,道:“见着了,都见着了,该去看的,我也看过了!”

竟然是轻描淡写几句话,未提求亲事,那可能是碍于朱汉民当面,就算是暂时不想让朱汉民知道,也可以暗示,美姑娘冰雪聪明,聂小倩更是不必说,谁不懂?

还有,他没提带玉珠事,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美姑娘抬起了眼,聂小倩自是会意,她知道美姑娘着了急,忙道:“圆满么?”

夏梦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圆满,圆满,很圆满!”

似乎有点应付意味。

但是美姑娘满足了,娇靥又复一红,难掩心中之喜悦,那一双既黑又亮的大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采。

犹豫了一下,她想开口问父安,但突然她又机智地闭上了檀口,饶是如此,却已吓得心头小鹿儿乱撞。

朱汉民却道:“爹,容叔跟怡姨可安好?”

夏梦卿点头笑道:“好,都好,你容叔跟你怡姨一见面就先问你……”

忽地一叹接道:“多年不见了,他两位都老了!”

聂小倩含笑说道:“韶光易逝,岁月催人,哪有不老的,你我不也一样么?”

“说得是!”夏梦卿说道:“不瞧瞧?小儿女辈都这么大了!”

朱汉民接口说道:“爹,玉珠好么,还有……兰珠?”

美姑娘目中异采一闪。

夏梦卿点了点头,笑道:“都好,这两个想你想得厉害!”

朱汉民眉梢儿微轩,而且掠起一片难以形容的神色。

聂小倩明白爱子的感受,忙岔开话题,道:“上次你来去匆匆,民儿犹在病中……”

夏梦卿似乎也知道爱妻的心意,忙道:“这次我有很多日子的盘桓,我们爷儿俩没事时可以多谈谈了。”

这句话,确实冲淡朱汉民不少愁思,他脸上掠起了一丝笑意,道:“爹,您真不走了?”

夏梦卿笑道:“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一来,朱汉民更高兴了。

高兴之中,聂小倩突然说道:“梦卿,关于灭清教,你打算怎么办?”

夏梦卿摇了摇头,淡淡笑道:“这是汉民的事,跟我无关,我把衣钵传给了他,就是要他独当一面领袖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聂小倩笑了笑,未再问。

接下去:是一连串的轻轻谈笑,谈的都是些琐事。

而在这谈笑中聂小倩发现夏梦卿有很多的难言之隐,有很多话,他都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再不,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暗暗地,她不禁为之诧异,但是她旋又想到当着小儿女的面,夫婿也许有很多不便启齿之处。

想到这一点,心中也就释然了。

果然,又谈了片刻之后,夏梦卿向着朱汉民道:“民儿,跟你兰妹妹到院中走走,别这么枯坐着听了,咱们老的归老的,小的归小的,都好好谈谈!”

朱汉民会意,应了一声,偕同美姑娘退出了净室。

夏梦卿他还随手拴上了门,看得聂小倩不禁皱眉失笑:“你这是干什么,老夫老妻了,说话难道还怕……”

夏梦卿转过身来,截口笑道:“便是老夫老妻,说说体己话,温存缠绵也在所难免!”

聂小倩娇靥上掠上一片红晕,那成熟的风韵,远非一般年轻的姑娘家所能比,“啐”地一声,美目微瞥,低低嗔道:“别胡说八道,也不怕让小儿女听见!”

夏梦卿目中异采一阵闪动,笑道:“他俩听不见的,如今正站得远远地在喁喁密谈呢!”

说着,举步走了过来,伸手欲搭聂小倩香肩。

聂小倩皓腕轻抬,伸手把他拦开了,红着脸嗔道:“这多年你都心如止水,今天却怎……”

夏梦卿笑道:“人非草木,我又不是吃斋念佛出了家四大皆空,焉能斩断七情六欲,我不信你能心如止水!”

敢情,像他这么一个人也难免!

本来是,他说得对,人非草木,小别胜新婚,夫妻分离这么久,谁能耐那恼煞人的寂寞!

这绝非猥亵,在一对恩爱夫妻来说,这毫不为过!

聂小倩脸更红了,娇羞欲滴,轻轻说道:“你也不看时候,不看地方……”

显然,这是默许而非坚拒。

夏梦卿焉得不懂,神情突趋激动,道:“小倩,我要熄灯……”

聂小倩一惊,道:“别胡闹,这怎么行……”

夏梦卿涎脸说道:“有什么不行的?咱们是夫妻,如今又是……”

“不像话!”聂小倩嗔道:“汉民跟玉兰在外面,要一熄灯,这……”

娇靥通红,接道:“温存则可,适可而止,别的现在不许胡思!”

夏梦卿声音有点颤抖,道:“小倩,你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情……”

聂小倩抬眼凝注,道:“我看你今天有点不对,说话吞吞吐吐的,现在又……”

夏梦卿道:“那只因我难抑心中的……”

聂小倩道:“不许再胡说了,我说过,适可而止。”

夏梦卿一脸失望,懊丧地点头说道:“好吧,适可而止,可是,小倩,等夜……”

聂小倩红透耳根,叱道:“不许再说下去了!”

夏梦卿摇头说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说着话,抬起了手向聂小倩香肩搭去。

这回聂小倩未再动,但一颗乌云粉首却又微微垂下。

而,就在夏梦卿那只手即将要搭上聂小倩香肩的当儿,突然净室外响起了步履声,紧接着响起霍玉兰话声:“娘,我跟民哥能进来么?”

夏梦卿忙缩回手,皱起了眉。

聂小倩抬起了头,望着夏梦卿狡黠一笑,定了定神,在夏梦卿未开口之前说了话:“我正要叫你两个进来。”

飞快地向夏梦卿递过一个眼色。

夏梦卿闪身到了门边,未等霍玉兰推门便开了门。

一进门,美姑娘的神情有点异样,但刹那间,那异样的表情消失不见,忙走到聂小倩身边,道:“娘,您叫我跟民哥干什么?”

聂小倩脸上一热,忙笑道:“你两个要进来又要干什么?”

朱汉民道:“谈得好好的……是兰妹突然要进来!”

聂小倩诧异投注,“哦”地一声,道:“兰儿,有事么?”

霍玉兰含笑说道:“没什么,娘,是兰儿突然心血来潮,想变个戏法给您看看。”

聂小倩为之一怔,朱汉民也为之瞠目愕然。

本来是,好端端的变什么戏法,这位姑娘莫非……

聂小情美目凝注,诧声说道:“兰儿,你说什么,变戏法儿?”

霍玉兰煞有其事地点了头道:“嗯!兰儿日前捡到一本书,那上面全是戏法儿……”

看来,这位姑娘是有点不对!

聂小倩诧声说道:“兰儿,你……”

霍玉兰截口说道:“兰儿能站在这儿,隔空取来爹身上一件东西,您信不信?”

聂小倩尚未说话,夏梦卿已然笑道:“姑娘,别胡闹了!”

霍玉兰摇头说道:“一点也不是胡闹,民哥,请过来帮个忙。”

朱汉民眉锋一皱,方待说话。

霍玉兰已然叫到:“民哥,来呀,你只管看嘛!”

朱汉民没奈何,摇摇头,走了过去。

霍玉兰伸手拉住朱汉民衣袖,把朱汉民拉向自己右侧,恰好在夏梦卿跟她与聂小倩之间,然后说道:“就站在这儿,留神啊!”

聂小倩忍不住皱眉说道:“兰儿,你究竟……”

霍玉兰又截了口,道:“娘,您瞧着,瞧清楚了,民哥,留神!”

话落,向着夏梦卿抬手一指。

这一指,怪事倏生——

夏梦卿脸上掉下了一层皮,不,那不是皮,而是一张特制的人皮面具,面具后,是一张白皮圆目的红脸。

聂小倩神情刚震,霍玉兰已然急喝说道:“民哥,他要伤娘,出手!”

果然,那位夏梦卿冷笑一声:“丫头,你厉害!”

飞起一掌拍向聂小倩。

朱汉民立即恍悟,睹状忙凝大静神功,左掌电出,横截“夏梦卿”

掌力,右掌疾探,降龙八手如飞递出。

霍玉兰更不怠慢,喝声一落,她便自抱着聂小倩往后爬倒,刚爬倒,砰然一声大震,木桌粉碎,墙壁洞开,碎木激扬,尘土飞射,灯也灭了。

黑暗中,不知谁一声闷哼,但见一条人影往门外冲出,那人影刚出门,倏地身形一震,又一声闷哼的,紧接着无端地衣衫被扯落一幅,裂帛声中狼狈遁去。

又一条人影跟着掠了出去,那是朱汉民。

这里,霍玉兰扶起聂小倩也赶出了净室。

刚出净室,白影电闪,朱汉民已掠了回来,满脸惊怒之色,道:“姑,您受惊了!”

聂小倩差点没掉下泪来,强笑摇头,道:“没什么,还好发觉得早,要不然……”

那羞恼泪水猛然一涌,她连忙住口不言。

朱汉民恨声说道:“这匹夫不知是谁,好高的功力,民儿八成大静神功的一掌,不但未能伤了他,反而被他那掌力震退了好几步,而且那降龙八手也未能抓住他,及至民儿追了出来,转眼之间却没了人影……”

聂小倩淡淡说道:“让他去吧,他已经受了伤了……”

“对了。”朱汉民诧声说道:“娘,刚才那匹夫夺门欲逃之际,不知被谁……”

聂小倩忙道:“那是娘在匆忙之间给了他一指。”

当然,她这是托辞,她明白,霍玉兰更明白那是谁。

朱汉民两眼瞪着聂小倩,没说话。

聂小倩嫣然一笑,道:“怎么,你不相信娘有这高功力?”

朱汉民脸一红,忙道:“事实上,娘,民儿不知道娘有……”

聂小倩道:“这是你爹上次来时,加了我一倍功力!”

朱汉民释然了,但旋即他又说道:“娘,你可知道那匹夫是谁?”

聂小倩摇了摇头,道:“此人功力奇高,该是当今宇内的一二人间人物。”

朱汉民皱眉沉吟说道:“这匹夫会是谁……”

忽地抬眼凝注霍玉兰,道:“兰妹,你怎么知道他是……”

霍玉兰一惊,忙道:“我,我在刚才出门时,看见他耳后的肤色跟脸上的肤色不同,当时我就动了疑,到了外面左想右想我觉得不对!”

朱汉民道:“兰妹何来这高功力,能隔空取下他的面具?”

糟了,这一问叫霍玉兰如何回答。

刹时间美姑娘涨红了脸,正自着急为难。

只听一个无限甜美的银铃般话声由门后响起:“哥哥,是我!”

霍玉兰一怔,神情微松,吁了一口大气。

朱汉民神情大震,失声叫道:“妹妹,是你?”

那甜美话声柔婉说道:“是的,哥哥,是我!”

朱汉民惊喜说道:“妹妹,滕王阁上援手,如今又……妹妹,让我看看你好么?”

他话声方落,门后现出了一袭黑衣,明眸皓齿,清丽若仙,不带人间一点烟火气的傅小霞。

朱汉民激动得流了泪,情不自禁,踏步过去便要去抓傅小霞那双柔荑,傅小霞身形一闪,柔婉笑道:“哥哥,阴阳相隔,人鬼途殊,沾我不得!”

朱汉民未再动,但那热泪直流。

傅小霞目射不忍,连忙转向聂小倩盈盈施礼:“倩姨!”

站直了娇躯,又向美姑娘打了招呼。

适时,聂小倩淡淡一笑,道:“小霞,你既然现了身,似乎没有必要再瞒你哥哥了吧!”

傅小霞笑了笑,道:“倩姨,这是您的令谕?”

聂小倩道:“我不忍看汉民这样,以后的事自有我!”

傅小霞道:“那么我遵命了。”

转身握上了朱汉民双手,轻轻说道:“哥哥,你觉得这是人手还是鬼爪?”

朱汉民一震而醒,惊喜呼道:“妹妹,你,你没有……”

霍玉兰插口说道:“民哥,她瞒人良苦,该打!”

傅小霞回眸一瞥,含笑说道:“是么?你不怕我叫你一声……”

霍玉兰怕了,红着脸忙转向聂小倩:“娘,您瞧她多厉害!”

聂小倩直笑,但未说话。

朱汉民无暇理会许多,直问傅小霞。

傅小霞遂把自己的一切,概略地说了一遍。

听毕,朱汉民明白了,想想,他有点悲伤,但再想想现在,他又不禁为小霞高兴。

只是,他没有想到将来,如果他要往远处想想的话,他的心情将会立即沉重起来。

聂小倩也怕他多想,忙开口说了话:“小霞,你该知道那是谁?”

傅小霞点头说道:“我知道,是夏叔叔告诉我的,在我没说出他是谁之前,请您先恕我来迟一步之罪,使您……”

聂小倩脸上一热,强忍羞怒,忙道:“没有,小霞,你来得正是时候。”

说完了这句话,她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令她难堪,窘迫,羞恼,脸上又复一热,闭口不言。

傅小霞冰雪聪明,心中自是了然,忙接口说道:“倩姨,您可记得当年夏叔叔假扮冒充天外神魔南宫毅,琴棋书画诗酒花七阵挫败恨天翁百里相,哄骗得布达拉宫全军覆没那回事?”

聂小倩点头说道:“记得,我听你夏叔叔说过……”

猛然一惊,道:“小霞,你说那人是恨天翁百里相?”

傅小霞摇头说道:“不,恨天翁不是这等长相,恨天翁是个黑黑瘦瘦的干老头儿,这个人是天外神魔南宫毅。”

朱汉民脱口说道:“怪不得他功力如此之高!”

聂小倩失声说道:“小霞,那天外神魔南宫毅,在当年不是就传闻死了多年么?”

傅小霞道:“那是传闻,事实上他一直缩在北天山里。”

聂小倩“哦”地一声,道:“这么说,那阿旺藏塔法王,准是他放出来的?”

傅小霞点头说道:“是的,倩姨,就是他!”

刹时间,聂小倩眉锋皱得很深,神情也趋于凝重,脸上布满了一层浓浓的阴霾,默然良久,始道:“这是你夏叔叔告诉你的?”

傅小霞道:“是的,倩姨,是上次夏叔叔临走时告诉我的,他老人家料定那阿旺藏塔法王,必会替南宫毅出主意,要南宫毅也扮做他老人家的模样,以牙还牙报那覆灭之仇,所以在临走时告诉了我,要我小心提防,并加深我的功力,以对付这硕果仅存的老魔头。”

聂小倩动容叹道:“原来如此,这真是一报还一报,所幸你夏叔叔他事先料想得到,又让你暗中为助,要不然……”

机伶一颤,住口不言。

傅小霞道:“倩姨,您别生气,那老东西被我用菩提经上武学在左肋上点了一指,虽未能要他的性命,谅也够他受的了!”

聂小倩默然未语,但旋又说道:“小霞,你夏叔叔回来了么?”

傅小霞点头说道:“回来了,他老人家本预备在北京多待两天的,但是因为他老人家另外料到了一件事,所以不得不赶了回来!”

聂小倩“哦”了一声,傅小霞接着又道:“他老人家这趟还带了个人来!”

聂小倩忙问道:“带子个人?是谁?”

傅小霞含笑摇头,道:“不能说,三更左右,您自然会知道。”

聂小倩道:“跟倩姨你还卖关子,那么,你夏叔叔他又料到了什么事?”

傅小霞含笑又摇了头,道:“这我也不能说,您该问小霞的三位叔叔!”

聂小倩道:“可是你三位叔叔去……”

“我知道。”傅小霞点头说道:“他三位就要回来了,如今已进了大门,您听!”

聂小倩愕然凝注,道:“小霞,难道你也跟你夏叔叔一样,成了……”

朱汉民突然说道:“娘,不错,是霍叔他三位回来了!”话声方落,后院门传来了步履声,紧接着,夜色中现出了三个人影,那是霍玄,端木少华,岑参。

朱汉民连忙迎了上去,欢笑一阵,边走边谈走了过来。

这三位是何等样人,一眼便看出情形有异,容得傅小霞与美姑娘见过礼后,齐声忙问所以。

聂小倩遂把适才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了话,三人齐齐动容惊叹,端木少华道:“这才是灭清敦厚礼聘的两个护法之一了!”

霍玄击掌说道:“不错,该是,但那另一个……”

端木少华摇头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霍玄皱眉说道:“有了一个天外神魔南宫毅已够令人穷于应付,若是再来个跟他功力相仿的人物,那委实……”

傅小霞截口笑道:“全在夏叔叔手掌之中,您又何必担心!”

端木少华频频点头说道:“是不错,夏大哥既然事先知道,他必有高明对策!”

这两句话,听得众人心头轻松不少。

这时,聂小倩开口说道:“大弟,你三个萍乡之行如何?”

霍玄苦笑说道:“大嫂,别提了,我三个跟头栽大了……”

聂小倩忙道:“是怎么回事?”

霍玄摇了摇头,道:“小岑说。”

众人的目光转向了岑参,岑参却道:“怎么丢人现眼的事儿,老让我说?”

话虽这么说,毕竟他还是把该说的说了一遍。静静听完,聂小倩皱眉说道:“和天仇好厉害,竟然在中途改变了地方……”

抬眼接道:“这么说来,你三个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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