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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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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道姑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道:“为这种事,当年你义父曾一再告谏皇上,要他别那么排斥汉人,仇视异己,大清朝廷有窃据之实,前明的遗民,自然是仇恨在心,思图报复,这,换了任何人也一样,要他善待汉人,以德化怨,与汉人打成一片,要不然,大清朝廷的这些满族之人将来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义父眼光远大,有独到之处,只可惜皇上他不听逆耳忠言,我恐怕将来有一天真的会死无……”

朱汉民毅然挑眉说道:“怡姨,对您跟容叔,侄儿一直未敢视为异己,有句话,侄儿已向容叔说过了,如今侄儿愿再对您表明,有朝一日侄儿大业幸得成功,只要您们看得起,侄儿保您跟容叔世代承袭爵位,尊荣犹胜于今日!”

美道姑笑得很勉强,还带着点黯然意味:“谢谢你的好意,忆卿,只是,你容叔跟我,却只能心领了,你知道,不管朝廷怎么样,我兄妹生为满族人,死为满族鬼,不能做个不忠、不孝、不义主人。”

朱汉民悚然动容,默然未语。

美道姑淡淡一笑,又道:“其实,这满旗人三字,害苦了我,要不是因为这三字,今日你也要喊我一声娘了,懂么,忆卿?”

朱汉民难掩心中激动,点了点头:“怡姨,在侄儿的心目中,您跟侄儿的生身之母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美道姑眼眶一红,美目中倏现泪光,笑道:“谢谢你对怡姨好,忆卿,可是我究竟没能伴着你爹,跟他成为夫妻,这一辈子不谈了,我们都等下一辈子,好不?”

朱汉民激动地道:“怡姨,您这是何苦?我爹他只是……”

“何苦?’’美道姑淡淡笑道:“连我也不知道,情字难解,不是言辞所能说明的,他这一辈子不要我,我这一辈子也不嫁人,我知道他不是不要,而是不能,所以我只恨生为满旗女儿身,皈依三清,但卜来生,当年我送你出京,虽然没见着你爹,可是他留了封信给我,这封信我一直带在身畔,其中有一句话,才使我满怀希望的过这一辈子,他说,人非太上,孰能无情,夏梦卿不是铁石心肠无情人,实碍于大义不敢点头,郡主奇女,知我当能谅我,倘真心垂爱,请候我来生。有他这句话,我就满足了,你没见我替他跟我预备好了长眠之处么?生难相随,死愿相依,此情长久,永世不绝……”

她面含微笑,佩侃而谈,朱汉民却已听得热血沸腾,激动得不能自己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

其实,那该是敬佩,感动,对上一代的爱情,对这感天动地,惊神泣鬼儿女真挚深情,又多认识了一层。

聂小倩突然说道:“郡主,夏大侠多年来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深感歉疚,如今既蒙郡主曲谅,他该心中稍安了。”

美道姑美目转注,嫣然一笑,道:“姑娘,当年我是有点不谅解,可是自见了他那封信后,我想通了,也明白了他的苦衷,所以我回来之后,立即抛弃荣华,隔绝尘世,板依三清,这一辈子为他保留个清白之身,静静地等侯那美好的来生。”

聂小倩道:“郡主,你令聂小倩敬佩!”

美道姑报以一笑:“姑娘,你令德怡羡煞妒煞!”

聂小倩脸上一红,随即庄容说道:“郡主,我承认,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以郡主与小倩论,我当时绝不敢相信他会垂顾小倩……”

美道姑道:“而毕竟伴他这辈子的,是姑娘而不是德怡!”

聂小倩道:“所以我认为这是我天大的荣宠,天大的缘份,但是郡主该知道,当年小倩是以奴婢自居,自愿侍候他一生,直到如今,聂小情仍未敢非份,小倩将永远以奴婢自居……”

美道姑道:“他可没有把姑娘当奴仆看待!”

聂小倩道:“那是夏大侠的垂爱,小倩的厚福!”

美道姑点头笑道:“他永远是这么个人,其实,你伴他这辈子,我伴他下一辈子,只不过是迟早而已,该很公平了,我又羡得什么?妒的什么?你说是么,姑娘?”

聂小倩点头说道:“是的,郡主,”

美道女,关于,笑得很开朗,既甜又美,笑着,她忽地转向了朱汉民,笑问道:“忆卿,你会跟你爹一样的想法么?”

朱汉民何等颖悟,立即明白了八分,心头一震,迟疑了一下,嗫嚅说道:“怡姨,您知道,侄儿是我爹的儿子……”

他避实就虚,答得很妙,可是美道姑绝不放松,道:“我知道你是你爹的儿子,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意思!”

朱汉民知道非面对现实不可了,暗一咬牙,道:“怡姨,我承继了我爹的一切,无论在哪方面,都不会跟他老人家不一样,您既能谅解我爹……”

美道姑笑了,她已有点勉强,有点黯然,有点忧虑,道:“你也要我代表兰珠对你有所谅解?”

朱汉民大窘,玉面飞红,却是不得不点头。

美道姑摇头说道:“女儿家涉及一个‘情’字,都是死心眼儿,尤其我们家的女儿家,看来,兰珠这一辈子,要跟我这个做姑姑的一样了。”

朱汉民心中又是一震,急忙说道:“怡姨,在您面前,侄儿没有不好说的话,侄儿也不是人间贱丈夫,天下寡情人,只是,请怡姨早些劝劝兰珠!”

美道姑笑道:“好一个不是人间贱丈夫,天下寡情人,难不成你也要她等你来生……”

朱汉民脸上一热,忙道:“怡姨,侄儿不敢耽误兰珠!”

“耽误?”美道姑道:“谁能耽误了你怡姨,你怡姨又何曾怨得谁来?她只有满足!”

朱汉民一阵搬动,垂首默然。

美道姑望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老子奇才儿第一,看来上天独厚朱家,谁叫你父子天下翘楚,比别人都强,你放心,我会劝劝她的,不过,也许她的福份比我大,运气比我好。”

又谈了片刻,聂小倩起身告辞,美道姑却也未强留,出了精舍,聂小倩带譬朱汉民走向了傅小天伉俪墓前。

“民儿,站近些,让你义父跟你娘看看你!”

按说,朱汉民应该立即应声上前才对,可是,他却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过去,神色之中,竟有些勉强。

美道姑向聂小倩投过一瞥,聂小倩扬扬眉,道:“民儿,跪下,给你义父跟你娘叩头!”

朱汉民状颇勉强地跪了下去,扬眉说道:“义父、义母,卿儿这里给您们叩头了……”

说着,他便要甲下去,美道姑突然说道:“忆卿,梅霞是你的生身之母,你该叫娘!”

朱汉民直挺挺地跪着,未接腔。

聂小倩陡撬双眉,变色沉喝道:“民儿大胆,叫娘!”

朱汉民一震,忙道:“娘您别生气,民儿叫就是……”

低下了头,勉强叩下道:“义父、娘,卿儿这里给您二位叩头了。”

他一连叩了三个头,轰小倩威态一敛,美目中突然涌现两眶晶莹泪光,目注青冢,哺哺说道:“侯爷、夫人,忆卿就在二位面前,您二位看见了么?小儿女辈巳长大成人,二位该瞑目了。”

一句话也赚了美道姑不少热泪,她皓腕轻抬,扶起了朱汉民,举袖擦泪,轻轻说道:“忆卿,怡姨知道你对你娘当年怀着你嫁了你义父,很不谅解,其实你错了,你万不能有这种想法,要知道,你娘没有对不起你父子的地方,便是你爹,他也不敢有这种想法,你娘对你爹心存歉疚,那是她过于自责,而且这也是老一辈的事,做儿女的不该有丝毫不敬念头,况且错不在你娘,那是造物弄人!当年,你娘跟你爹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你爹远赴南荒,诛灭罗刹教,武林误传死讯,你让她一个家破人亡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怎么办?固然她可以守,但后来境遇的演变却不容许她那么做,她为了不愿让你做个没爹的孩子,只好嫁了对她恩义两重的你义父,事隔数年,你爹回来了,可是你爹回来之后,对你娘的态度如何?——仍是一本深爱,丝毫没有怨言,站在你这个做儿子的立场上,你不但不该恨你娘,反之你还该同情她,你娘当年临去的时候,曾交给我一封信,要我在你长成后交给你,现在我可以给你了,你拿去看了之后,就会了解你娘的苦心了。”

说着,由贴身处摸出一封折叠的信,递向了朱汉民。

朱汉民静听之余,脸色连变,默默地接过了那封信。

适时,美道姑又道:“忆卿,现在不用看,等回去后再细细地看吧!”

朱汉民遂默默地把那封信放进了怀中。

美道姑又转向了聂小倩,笑道:“姑娘跟忆卿现在住在哪儿?”

聂小倩笑了笑,道:“郡主当知忆卿是朝廷捉拿的叛逆,所以我娘儿俩是居无定所,今东明西,不过郡主放心,必要的时候,我随时会带着忆卿再来的。”言罢偕同朱汉民告辞退出。

美道姑一直送到春花园外,方始依依而别。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

大鼻鬼OCR※

第十章

是真是假

离开了白云观,朱汉民始终是眉锋深皱,满面悲凄。

聂小倩看在眼内,心中了然,知道他是为乃妹小霞之死,感到悲痛难释,可是,对德怡郡主的话,她心中笼罩着一个疑团,也发现了几处破绽,她想要告诉朱汉民,但是张了几次口,终于还是把话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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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大地上一片黝黑,白云观后那春花园内,闪耀着几点灯光,夜晚的春花园中,尤其宁静!

可是,这宁静突然被几声突如其来的剥啄声划破了,那剥啄声,响自美道姑所居的那间精舍的两扇门上。

美道姑正坐在桌前灯下,闻声掩上了桌上那部南华经,霍地站起,回顾惊问道:“谁?”

本难怪,春花园是禁地,便是白云观的老道们也不敢擅入,这是谁?而且在这时候?

随听门外响起个无限甜美的话声:“我,郡主,”

美道姑呆了一呆,面上掠过一片讶异神色,连忙过去开了门,门外,聂小倩一袭黑衣,当门而立,嫣然而笑道:“夜来打扰清修,一天造访两次,郡主该不会讨厌我这个客人吧?”

美道姑道:“这是什么话,我欢迎都来不及,快快请进!”

聂小倩欠身一礼,告罪进了门。

坐定,美道姑第一句话便问道:“怎么姑娘一个人?忆卿呢?”

聂小倩笑了笑道:“他又跑到玉泉山寻鬼去了,他坚认那个白衣女子是小霞,所以我抽空跑来找郡主谈谈!”

美道姑眉梢儿微扬,叹了口气,道:“这孩子真是,唉,也难怪,兄妹至亲嘛。”

“说得是,郡主!”聂小倩望着她一笑道:“您那一句霞姑娘死了,可害苦了他,他连晚饭都没有吃!”

美道姑一叹摇头说道:“这也就是我所以准备暂时不跟他见面的理由,不然我怎会不见他?我想他都快想死了,其实,他迟早会知道,就是瞒也瞒不了他多久,现在知道了,难免是会悲痛的,过一个时期也就会好些的……”

聂小倩淡淡笑道:“希望如此,只是,郡主,霞姑娘真的死了么?”

美道姑微微一震,道:“真的!怎么?莫非姑娘不信?”

聂小倩笑道:“我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美道姑强笑说道:“事关一个人的生死,小霞又是忆卿的妹妹,无殊我的亲女儿,这种事,我怎会谎言咒她死呢?”

聂小倩道:“假如为了某种原因,那该另当别论!”

美道姑道:“什么原因?”

聂小倩摇头淡淡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我却知道那必是个至为重大的原因,不然郡主不会忍心看他悲痛。”

美道姑望了望聂小倩,道:“这就是姑娘今夜的来意?”

聂小俏点头直认:“不错,事实上确是如此!”

美道姑淡淡说道:“恐怕姑娘要白跑一趟了。”

聂小倩微笑道:“我却以为我此行必会有所收获,郡主也许有瞒他的必要,却没有瞒我的必要,当着他,郡主有所顾忌,如今我一个人来,郡主该没有顾忌了wrshǚ。сōm,再说,诚如郡主之言,姜是老的辣,我没有他那么好骗!”

美道姑笑了笑,道:“这么说来,姑娘是指我谎言欺骗了。”

聂小俏道:“郡主明鉴,我不敢,而事实上,郡主的确没有说实话!”

美道姑没在意,彼此的关系不同,她扬了扬眉,道:“何以见得,姑娘?”

聂小倩道:“最大的一个理由,是郡主绝不可能眼看着小霞被活生生的送进坟墓殉了葬!”

美道姑疲乏“可是事实上,我确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进了坟墓殉了葬的,我无能为力,也不能救她。”

聂小倩道:“所以我说郡主没有说实话……”

美道姑刚要说话,聂小倩微笑摇头,接道:“郡主,请听我说完,我有理由。”

美道姑只得改口说道:“姑娘,我洗耳恭听。”

“好说!你这是折煞小倩!”聂小倩道:“我请问郡主,假如是忆卿如今有了难,郡主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身陷绝处,而不伸手救搔么?我敢说,绝不会,便是牺牲了自己.郡主也要救他,正如郡主所说的,他两个无殊郡主的儿女,郡主的亲骨肉……”

美道姑道:“世上为娘的救不了自已儿女的例子多的是!”

聂小倩道:“这个我知道,也听说过不少,可是,郡主,霞姑娘是傅侯的唯一骨血,凭您跟傅侯的交情,您会不救霞姑娘?这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

美道姑道:“姑娘该知道,我不是不救她,而是不能救,那样第一个便会连累到纪泽夫妇,他夫妇对两家有大恩,我怎能……”

聂小倩道:“可是郡主别忘了,霞姑娘当时的身份,不过是个民女,只要郡主到和亲王府说一句,我不相信和亲王的福晋会不答应,再不然郡主进宫说句话,老佛爷也定会亲下手谕!”

美道姑道:“这么说来,姑娘是怪我没救小霞?”

“不!”聂小倩道:“我坚认郡主不会不救霞姑娘,但是我不明白郡主既然救了霞姑娘,为什么不让他兄妹见面,反说已死。”

美道姑道:“姑娘,小霞确实是死了!”

聂小倩道:“那么我请教郡主,为什么在听说了玉泉闹鬼之事后面惊慌色变,是不是没想到霞姑娘会在这时候现身?为什么您那么肯定地就断定她是鬼而不是人,为什么你也认为她是霞姑娘而不是别人呢,您难道就不愿意霞姑娘她没死?”

美道姑身形连震,容得聂小倩说完,她却又立趋平静地谈淡说道:“姑娘,这我可以一一答复,闻闹鬼而惊慌色变,这是人之常情,我之所以肯定她是鬼,有可能是小霞,那是根据忆卿的说法所作的判断,至于最后那一句,我觉得姑娘不该说,我怎会不愿意小霞她没死?无如事实上我亲眼看见她被送入坟墓,绝无生理!”

聂小倩淡淡笑道:“那么,我再请问,郡主想不想霞姑娘呢?”

美道姑答得毫不迟疑,道:“想,我怎会不想,只是,唉,生死有别,阴阳永隔……”

聂小倩笑道:“眼前有个见她的机会,我不以为郡主该坐在屋中,阅读南华经,以郡主想念之殷切看,不管那是不是霞姑娘,郡主都早该上玉泉去了,分明那是……”

美道姑一震忙道:“姑娘又怎知我今夜不去?”

聂小倩笑道:“初更已过,郡主要去早去了!”

美道姑道:“我以为,晚一点去,没有什么不可以。”

聂小倩美目凝注,笑了笑,道:“郡主,我明白郡主这是托辞,但我不明白郡主你为什么要设词隐瞒,我明白郡主有不得已的苦衷,郡主或许有理由瞒忆卿,却似乎没有理由瞒我,反之,郡主告诉了我后,我还能帮郡主个忙,假如郡主不告诉我,那我只好帮忆卿查证了。”

美道姑道:“我只能说小霞确实已死,别的我不能说什么!”

聂小倩道:“为什么郡主要这么做,难道她已经不是……”

“不!”美道姑一抬头,脱口说道:“姑娘,你想错了,她至今犹是清白女儿家!”

聂小倩美目中异采飞闪,笑问:“至今?”

美道姑一惊忙道:“我是说,一直到她死,她仍是个清白女儿身:”

聂小倩笑了笑道:“既然郡主一定不肯说,我也不便说什么了,更不敢相强,霞姑娘是存是殁,郡主该比谁都清楚,鬼之说可信,我本以为那白衣少女是鬼非人,至如今,我却坚信她是人非鬼,只不知道霞姑娘从何处学得那几乎是不可能有的武功!”

美道姑道:“至此,姑娘也该相信,既然那白衣少女是人非鬼,她绝非小霞,小霞是丝毫不谙武学的。”

聂小倩道:“那么郡主起初为什么认为那是霞姑娘?”

美道姑道:“因为我认为她是鬼,姑娘该知道,鬼是无所不能的!”

聂小倩笑道:“看来,郡主之词锋不减当年,我辩不过郡主,也无法由郡主口中获得些什么,忆卿的性情跟夏大侠一模一样,我担心他这样下去,日子一久,会……”摇摇头,住口不言。

美道姑身形倏起轻颤,道:“骨肉之痛,人历难免,过一个时期总会好些的,姑娘你也该劝劝他,人死不能复生,徒悲何益?”

聂小倩缓缓站了起来,道:“郡主,我告辞了,您最好准备一下,假如我告诉忆卿小霞没死,是您瞒了他,他会来找您的!”

美道姑霍地站起,倏又摇头悲笑道:“姑娘,我直说一句,你这是自作聪明,别再给他希望了,要不然等到他日后发现小霞的确是死了,他会更受不了的,”

聂小倩淡演说道:“不会的,郡主,他将来发现的,是小霞没死,那该是意外的惊喜,他不会有什么受不了的!”

说着,欠身一礼,飘然出门而去。

美疲乏霍然变色,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她一句话没说,便连送客也忘了。

望着聂小倩那无限美好的身影消失不见,她像突然脱了力,身形一阵乱晃,连忙坐了下去。

快四更时,一条淡白人影掠落陶然亭前,是朱汉民,他垂头丧气,怅然若失,望着亭中的聂小倩,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娘!”

聂小倩柔婉笑道:“回来了,民儿,怎么样?”

朱汉民摇了摇头,没说话。

聂小倩道:“怎么?莫非没碰见那位姑娘?”

朱汉民点了点头,仍未说话。

聂小倩道:“鬼不会长在人世的,以后恐怕她不会再出现了,累了大半夜了,快进来休息吧,娘有话对你说!”

朱汉民这时才开了口,道:“娘,民儿还想到和坤老贼府中去一趟!”

聂小倩道:“民儿糊涂,要知道,你不必去,也不该去!”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怎么,娘?”

聂小倩道:“你进来坐下听娘说。”

朱汉民应了一声,走进亭中坐下,望着矗小倩,静待下文。

聂小倩笑了笑,道:“娘问你,你找和坤要干什么?”

朱汉民挑眉说道:“民儿要取和坤老贼的命,为义父他老人家报仇!”

聂小倩道:“和坤这个人,论仇是该杀,只是现在杀不得,可否听娘的话,多让他活上几年?”

朱汉民道:“娘认为还该让他多活几年?”

聂小倩点头说道:“该,太该了,那不为别的,娘为的是我们大汉民族。要知道,和坤虽在他们满清朝廷是个大奸佞,可是对我们来说,他却是个求之不得的人物,懂么?”

朱汉民霍然说道:“民儿懂,娘的意思是……”

聂小倩点头说道:“假他之手败坏满清朝政,引起众叛亲离,忠良隐避,我们一旦举事,便可事半功倍,甚至可兵不血刃,让他们不战自溃,到那时我们再杀他不迟!”

朱汉民道:“多谢娘明教,只是民儿怕他活不了那么久!”

聂小倩道:“我们也不能等得大久,等他失了势再杀他也可以。”

朱汉民默然不语。

聂小倩淡淡说道:“民儿,公仇重于私恨,大我为重!”

朱汉民一震,满面羞愧,忙道:“娘既有所谕,民儿敢不遵命!”

聂小倩说道:“听话就好了,其实,不只是这件事,以后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先公而后私,你懂么?”

朱汉民恭谨说道:“谢谢娘,民儿省得了!”

聂小倩吁了一口气,道:“那么,如今平心静气,听娘告诉你另一件事,那就是,娘不以为你妹妹小霞死了!”

朱汉民神情震动,霍地站起,惊声说道:“娘,您,您,怎么说?”

聂小倩摆摆手,示意朱汉民坐下,然后慢慢地把自己所见疑点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娘就是根据这些理由,判断你妹妹小霞没死!”

朱汉民静听之余,脸色连变,聂小倩的话声一落,他没有即时答话,那是因为他为这件事想得入神了……

半响,他神情忽趋激动,抬头说道:“经娘这么一说,民儿也觉得可疑,可是怡姨她为什么……”

聂小倩道:“跟暂时不见你一样,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朱汉民没说话,却陡地站起,往外便走。

聂小倩忙道:“民儿,回来,你要干什么去?”

朱汉民驻步转身,扬眉说道:“民儿找怡姨问问去。”

聂小倩摇头说道:“那没有用,娘刚才已经去过一趟了,你怡姨坚称小霞死了,对娘她都不肯说,对你怎么会说?”

朱汉民身形剧颤,哑声说道:“怡姨她为什幺要瞒我,为什么要瞒我?”

聂小倩淡淡说道:“娘不是说过么?也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朱汉民默然不语,缓缓垂下头去。

聂小倩道:“民儿,别怪你怡姨,每个人都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对你有益无害就行了,其实娘也只是根据诸多疑点推测,小霞是不是真死了,那有待查证,在未获结果之前,你可别抱太大希望,懂么?”

朱汉民点头说道:“民儿懂,如今民儿想想,弘昼陵园中出现的那白衣女子,一定是人非鬼,而且极可能就是小霞!”

聂小倩微微点头说道:“想归想,民儿,这些都待查证,娘是没有看到那白衣女子,不过是你说给娘听的,根据你所说,那似乎是鬼非人,因为据娘所知,世上还没有那种武学,纵令是人非鬼,小霞可是丝毫不谙武学!”

朱汉民道:“那么,娘打算……”

聂小倩道:“如今距离那邬飞燕限定你离京的时日还有两天,在这两天之中,她该不会来找你,也不至阻碍我们的查证工作。唯一麻烦的,是大内那些鹰犬,他们正在到处搜寻你的下落,他们虽无可惧处,对我们的查证工作,都多少会有一点妨碍,为了我们的工作能顺利进行,你不能再以现在的面貌在北京城中活动了。”

朱汉民道:“娘,您是要民儿……”

聂小倩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如今夜已将尽,你也折腾了大半夜,该歇息了,明天一早,我们先由查访营墓工人着手。”

朱汉民一怔说道:“娘是说怡姨会买通营墓工人救了小霞?”

聂小倩点头说道:“唯有这个办法,才能不露痕迹,不为人疑!”

朱汉民皱眉说道:“北京城如此之大,当时那些个营墓工人,既不知道是谁,又不知道他们是否北京人,要上哪里去找?”

聂小倩淡淡说道:“固然难,这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是,民儿,事在人为,办法是想出来的,懂么?”

朱汉民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娘,民儿想先去问问郝舵主!”

聂小倩沉吟说道:“他未必知道,不过,你去问问也好。”

朱汉民应了一声,腾身出事而去,一直到快五更,他才踏着满地的积雪,飞掠而回。

容得他进亭坐定,聂小倩发问说道:“民儿,怎么样?”

朱汉民微微摇头说道:“娘料得不错,郝舵主不知道,并且说,这件事除了弘昼府中的人外,恐怕外面没人知道,不过他提供了一个办法,叫民儿设法结识弘昼府中的总管,筑墓事该是他一手负费的,他必然知道。”

聂小倩沉吟说道:“这办法该不错,只是要结识弘昼府中的那个总管,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种人平时是很难得出门的。”

朱汉民道:“民儿可以由玉珠那儿想想办法。”

聂小倩摇头说道:“只怕也不容易,宗人府带着亲军夜围贝勒府的事,如今内城里的每一个府邸没有不知道的,事关叛逆罪嫌,谁都怕招惹上身,谋求自保都怕来不及,他们怎敢再跟玉珠来往?”

朱汉民沉吟有顷,突然说道:“娘,您看这办法可行?我们去找怡姨打听那营墓工人,怡姨虽不肯说,但她定然会派人去招呼那营墓工人,或让他他迁,或关照他不可松口,我们只要暗中监视怡姨所派之人,不就行了么?”

聂小倩笑道:“办法是好办法,却恐怕行之不通!”

朱汉民一怔,道:“为什么?”

聂小倩笑道:“你小看你怡姨了,她是个极具智慧的奇女子,她不会上我们这个当,更不会派人前去,因为她只消一派人,那便足以证明她当初确曾买通了营墓工人,再说,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不但是花了很多钱,而且此人也十分可靠,不然你怡姨不会冒这个险,既如此,她根本无须派人打招呼,同时,一旦事发,那营墓工人自己也难免杀身之祸,她也料定了他不会说!”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那么我们还何必再找他?”

聂小倩摇头笑道:“不然,只要能找到他,娘自有办法叫他说。”

朱汉民道:“那么,娘,以您看,该怎么个找法呢?”

聂小倩沉吟不语,半响,忽地笑道:“办法倒有,只不知道灵不灵,等明天试试再说吧,你歇息去吧,让娘一个人多想想!”

朱汉民想问,但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应了一声,站起来施了一礼,出亭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晌午,一辆双套马车驰进了东城一条胡同里。

这条胡同里,住的全是靠双手,凭劳力,干粗活养活一家大小,苦哈哈的人们,这不用由别处看,单由进出这条胡同的人那身打扮及房屋的破旧简陋就可以看出来了。

马车,停在最左一家破落住户门前,赶车的,是个身材颀长的中年黑衣汉子,他停好了马车,翻身跃下车辕,拍手拍了门。

没一会儿,门内响起了一阵步履声,紧接着,有人问了一声:“谁呀?”

那中年黑衣汉子忙应道:“我,找人的。”

说话间,门内那人已抵门口,一阵门栓响动,两扇破门呀然而开,一个又黑又壮,约莫二十来岁,身穿棉袄棉裤的小伙子,两手扶住门,探出了头,他一怔,蹬着眼道:“这位大哥,您找谁?”

那中年黑衣汉子道:“找马老爹,他在么?”

那小伙子“哦”了一声,道:“我爹正在吃饭,大哥哪儿来的,有什么事?”

那中年黑衣汉子道:“内城,找他谈件活儿!”

那小伙子一听是内城来的,脸上立即变了色,连忙侧身让路,带着满脸惊慌笑容地,哈腰说道:“这位爷,您请里边坐,请里边坐!”

那中年黑衣汉子点了点头,转身掀开车帘,由车内扶出一位雍容华贵,身披貂裘的中年美妇人,然后恭恭敬敬地道:“禀福晋,马回回在,您请里边坐!”

那中年美妇人矜持地点了点头,盈盈跨进了门。

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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