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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钟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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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严无谨点头,萧屏儿彻底傻眼,怪不得他可以穿那么好的衣服,怪不得阳光镇上恒祥号的伙计愿意帮她,怪不得刚刚的成掌柜见到他竟有些激动,怪不得……

“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严无谨笑眯眯:“不多了。”

萧屏儿整了整神色:“你到这里来,不止是换衣服这么简单吧?”

“没错,我在等人。”

“等谁?”

“于滴子。”

萧屏儿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江湖上最贵的杀手。

她没想到原来杀人只流一滴血的于滴子竟这么年轻。个子很高,肩很宽,四肢修长。他的脸并不十分英俊,可是浓黑的眉毛紧抿的嘴唇和那个典型的鹰钩鼻子会让人过目不忘。她很清楚这个杀手会十分可怕,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他的剑都会放在他随时可以拔剑的地方。人前的于滴子很会隐藏自己的杀气,他就站在她和严无谨的面前,她却丝毫察觉不到。只有迫人的气势,压得她连呼吸都不顺畅。

严无谨说这三个月他都在于滴子那里养伤,照理说他们应该是不错的朋友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气氛这么紧张?

严无谨蜷缩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酒杯,似已微醺,神情好不惬意。

于滴子在他对面危襟正坐,脊背挺直,细长的眼微眯着,看起来似乎心情不佳。

“严无谨,你在喝酒?”

严无谨嘿嘿的笑:“上好的花雕,于兄也来尝尝吧。”

“我不喝。”

“这么好的酒竟然不喝,于兄果然还是老样子。可惜啊可惜……”

“我不喝,你也不准喝。”

“为什么?”严无谨扬眉怪叫。

“再喝酒,你会死。”于滴子神色不动。

严无谨缩了缩脖子,撇嘴道:“不喝酒,我现在就会死。”

话是如此,可一边的萧屏儿还是一把抢走了严无谨手里的杯。

严无谨咂了咂嘴,似乎无事可做,只好问道:“找到了?”

“找到了。”

“在哪?”

于滴子没有回答,一双眼如刀子一样直直看向萧屏儿:“你是谁?”

萧屏儿被他盯得脖子后面冷汗直流,仍是强直镇定道:“我是萧屏儿。”

也许是她眼花了,她竟看到这个面无表情的于滴子眼中竟滑过一丝笑意,淡淡道:“很好。”

严无谨笑得像只狐狸,慢悠悠的接口:“是很好。”

萧屏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直接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找人?”

“嗯。”严无谨伸手去拿酒杯,被萧屏儿给拍了回来。

“找谁?”

“我义兄。”

“尧庄主?”萧屏儿顿了顿:“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找他了。”

“为什么?”

萧屏儿停住话头,她知道严无谨与尧庄主情同父子兄弟,若他知道尧庄主竟是快雪的家奴,他该情何以堪?

她知道其实她不该听信快雪的话,可是如今想来,快雪虽不是好人,可是他却从没骗过她。他说他叫快雪,只是没有告诉她姓什么而已,他不会武功,也只是她自以为是罢了,他从没有亲口说过他不是吕大公子,也从没有承认自己不会武功,虽然是他故意误导,却真的从没说过骗她的话。

“萧丫头?”

严无谨微蓝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萧屏儿终是咬了咬嘴唇,说出来:“尧庄主……是快雪的人。”

“谁告诉你的?”

“……是快雪告诉我的。他说,尧庄主只是他的家奴而已。”

严无谨面色未动,只是垂下眼帘,低低沉吟:“快雪的家奴……么?”

于滴子不说话,萧屏儿不敢说话,两个人都静静的看着严无谨,等他说话。

严无谨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身体蜷缩在椅子里,一小口一小的喝,一连喝了三杯。然后眯起眼睛对着于滴子笑:“我说于兄,我都喝了三杯了,你怎么还不说?”

“说什么?”

“你不是说你找到了么?我义兄现在在哪儿?”

“在沧州,尧家的别院。”

“沧州……还很远啊……”他放下酒杯:“我们快动身吧。”

“你要去?”萧屏儿瞪起眼睛看着他。

“当然要去。”

“这很可能是个圈套。”

严无谨却只是笑:“是不是圈套,要去了才知道。”

天地四合。只有一匹快马驰骋于荒野之上。前面,沧州已经遥遥可见。

骑马的是个女子,她的嘴唇紧紧抿着,脸上带着一些倔强,一双眼却清澈逼人。

跨下的骏马四蹄如飞,每一块肌肉的紧绷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力量,这让萧屏儿觉得很安全。

严无谨说得对。是不是圈套,要去了才知道。

所以她比他们先行一步,她想了解真 相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严无谨,血刀,拥有几乎垄断布料生意的商人……一个一个身份不停的浮出水面,她不知道严无谨还有可能其他什么身份。她想在他告诉她之前就知道一切。

因为她不想再做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不明白只会在严无谨与快雪之间忙来忙去的傻子。

她还是不了解他。

严无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到底从哪里来?她只知道十年前他与尧庄主结为兄弟从此闻名江湖,那在十年之前呢?现在想来她所知道的不比任何一个江湖人知道的多。

如果尧庄主真如快雪所说,只是他的一个家奴而已,那么严无谨会不会在一开始就被套进了一个局?如果这一个局从十年前严无谨刚踏入江湖时就已开始开始,为什么快雪从一年多之前才开始追杀他?难道说,尧庄主,还有快雪这些人,竟用了九年多的时间来布局?可这如果真的是一个局的话,严无谨在三个月前万剑庄里就已陷入绝境,那个时候他已是众矢之的,又全无反抗之力,想理直气壮的要他的命简直易如反掌。赵继作为尧庄主的绝对亲信,又为什么要帮他?而最让萧屏儿想不明白的是,如此大费周章处心积虑,精心布置了九年多的局,这些人到底想从严无谨身上得到什么?

武功秘籍?宝藏?还是严无谨口中所谓的宝贝?

看起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尧庄主的权利和名望早可以号令大半个江湖,可他却只是吕大公子的一个家奴,而吕大公子的财富竟能驱使那么多的人为他卖命。他们似乎已经拥有了让人难以想象的权利和财富,他们到底还想从严无谨哪里得到些什么?

严无谨看起来只是个挥金如土的江湖浪子,手里的银钱似乎还都是尧庄主赠予的,除了剑法高超,似乎和其他江湖人没什么不同。

可是他玄妙的剑艺到底师从何人?为什么他一旦用右手剑就会化身血刀?

血刀冷酷狠绝杀人无算,所经之处必是血流成河的修罗地狱;而严无谨温和悲悯,虽然外表吊儿郎当,却从不喜欢乱伤无辜,这两个身份怎么也无法想象竟然会是一个人,却偏偏又是一个人,仿佛是同一个人的躯壳里住了两个灵魂一样,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能造成这截然不同的两面?是不是在他踏入江湖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与尧庄主,吕大公子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吕松亭

严无谨身上有伤,而且他那个人只要能躺下的时候绝对不会坐着,相信要是严无谨赶去沧州,一定选择马车。

萧屏儿一匹快马,至少会比他们早到上一两天。 而这一两天的时间,足够让她找到尧庄主,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天色仍未全亮,萧屏儿已经站在了尧家别院的门口。

本来以为,尧家的别院一定也如万剑庄一样,充满着雄壮迫人的霸气,可是眼前的宅子,看起来却只像一个大户人家住的典型四合院。

门口两尊寻常的石狮子,一扇不算宽大的木门,连着青砖高墙一起围成的院落在清晨的雾气中带着沉静安祥的味道。

安抚了下不停喷鼻子的马儿,萧屏儿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走上前去,敲门。

只要有尧长弓在,尧家别院就是万剑庄,偷偷闯进去,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此时院子一片静谧,连鸡犬声音也无,大概院子里的人都还没起吧。所以萧屏儿敲门敲得很耐心。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慢悠悠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开门的是个老者,须发花白,做着粗布衣衫的短打扮,腿上还缠着绑腿。

“老人家,请问尧庄主在么?”

“姑娘是……?”

“我是吕公子的朋友,找尧庄主有些事情。”她微微笑着,这个老人虽然家丁模样,但从脚步声听还是有些功夫的,不晓得底细前,萧屏儿还是尽量表现的亲切有理一点的好。

“哦……”老者看起来似乎有点木纳,打量了她一眼,随即道:“姑娘随我进来吧——马也一并牵进来好了,看起来跑了不少的路啊。”

后面一句更像是老人的自言自语。萧屏儿牵着马随着老者走进来,进了一重又进一重,才发现这个尧家的别院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但依然和万剑庄一样朴实无华,院中一草一木都不张扬,看似随意却装点得恰到好处。

老人领萧屏儿进到了第三重院子,将她让到院子一边的石椅上坐了,告诉她让她等一等,又帮那匹马卸了鞍,喂了草料,就转头去侍弄院子里那几陇菜地去了。

萧屏儿老老实实的坐了,这个时候天色尚早,想必主人家都没有起来,也就不急。只是看着老者弯着腰在菜地里忙活。真是奇怪,这么别致的院子里,竟然种着蔬菜,不晓得是尧庄主的喜好,还是尧庄主就这么由着下人胡闹。

院子里很安静,好像除了她和这个老人,没有其他人出来活动,只有铁器插进土地里沙沙的声音。一下,一下。

等到阳光已经照进了院子,这里还是依然只有他们两个,萧屏儿有些坐不住了。

“老人家,请问……”

“哦,渴了?”老者连头也没抬,只是粗声道:“那茶壶里有水,许是有些冷了,姑娘口渴了先喝着吧。”

萧屏儿收了话头,低头提了旁边水桶一样的粗瓷茶壶,倒了碗凉茶仰头就喝,一连喝了三碗方才放下。赶了这么长的路,不喝水还不知道,自己的确是渴了。

老人在一边一边笑一边点头:“年轻就是好啊,能吃能喝……人老了,什么都干不动喽。”

萧屏儿擦着嘴,对老人笑了笑:“我来帮您吧?”

“不用不用,我每天就这几陇地可忙,小姑娘可别抢了我的活计,再说弄脏了衣服就不好看了。”

见老人坚持,萧屏儿只好乖乖的坐在那里等。

太阳升到老高,地上已经开始升腾出热气,萧屏儿的鼻尖也已经冒出了汗珠,可是院子里除了他们俩,仍然不见其他动静,老者终于扔下手中农具,在一边洗了脸净了手,坐到她对面喝茶。

萧屏儿不说话,静静看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放下茶碗,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夹出沧桑:“你不是快雪的朋友,你是严无谨的朋友。”

萧屏儿挑眉:“你怎么知道?尧庄主。”

“因为快雪没有朋友。” 老者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和古铜色的皮肤一起在阳光下闪着光泽:“小丫头很聪明么,看出来我是尧长弓了?”

萧屏儿点头。

尧长弓道:“怎么看出来的?”

“第三重的院子里种着菜,说明这里的主人喜好此道,而人的喜好是不能假他人之手完成的,所以在这里种菜的,一定就是尧庄主。”

尧长弓哈哈哈大笑:“能和聪明人说说话真是舒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萧屏儿。”

“前辈怎么知道是我?”

“你早晚会来的。我那兄弟看似风流不羁,其实闷得很,很多事情你若想知道,只能来问我。”

“所以我来了。”萧屏儿微微笑起来,她突然有些喜欢这个老人了:“那么前辈是愿意告诉我了?”

尧长弓笑了笑,不答反问:“我那兄弟现在如何?你找到他了?”

“是他找到了我。可是他现在不太好,”萧屏儿的眼睛暗了暗:“他内伤似乎不轻,左臂到现在还不大灵光,不能使剑。”

尧长弓听到这里面色一凛,沉默了半晌才起身道:“饿了吧?我这院子里没有厨子,委屈你尝尝我的手艺吧。”

“我来帮忙。”萧屏儿站起来,明澈眼中荡漾微微笑意。

萧屏儿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是从小与一群练武的男子们在一起,她也学不会什么精细的厨艺,最多会做一些粗糙的菜品,只能将食物做熟而已。

到了中午时分,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上了一盘炒鸡蛋,一碟油炸花生米,一大碗的酸辣汤和几张香喷喷的油饼。

本来还有一壶酒的,可是两个人都饿了,谁都没有动那壶酒,只将桌上的菜肴吃了个干净。

尧长弓吃饭很快,一大口一大口,本来简陋的几个菜,看他吃饭却像是在吃上好的佳肴,萧屏儿看着这个明明只有五十岁,如今看起来却像已年过花甲的老人,心里有着奇怪的酸楚而温暖的感觉。

她的爹爹也是这样的,头发白得早,吃饭很快,而且很少说话。虽然快雪说尧长弓是他的人,虽然他很有可能是和快雪一起为严无谨设下圈套的人,可是萧屏儿却无法把他想象成坏人。

“小姑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尧长弓放下碗筷,看起来打算开诚布公。

萧屏儿自然不会和他客气:“您知道严无谨就是血刀么?”

“知道。”

“那您也知道严无谨是江南绸缎庄‘恒祥号’的大老板了?”

尧长弓点头:“看来我这个兄弟已经告诉你不少事情。”

“不止严无谨,快雪也告诉了我一些事情,”萧屏儿定定看向尧长弓,不放过他丝毫表情:“比如,他说前辈您是他的家奴。”

“没错,我的确是吕家的家奴。”

这回轮到萧屏儿愣住了,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可以撼动大半个江湖的老者竟会承认自己是别人家的下人,而且回答得这么坦然这么痛快。

“你们……你们吕家,还有那个吕大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尧长弓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握在手里,却不急着喝:“你听说过吕松亭这个人么?”

萧屏儿摇头。

“不怪你没听过,”尧长弓呵呵一笑:“吕松亭已经是二百年前的人了。”

“二百年前?”萧屏儿不明白,二百年前的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那时候的吕松亭,曾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本应封侯拜相,可他心不在庙堂,解了战甲兵权,从此游历江湖。吕松亭在江湖上名声极盛,得到了许多武林人士的尊重与爱戴,自从五十岁以后,开始逐渐淡出江湖,鲜少再插手江湖事务,”尧长弓将杯中酒饮尽,神色幽远:“江湖从来都是个大浪淘沙的地方,从那以后,江湖人也开始逐渐将吕松亭淡忘了,十年以后,当有人突然想去拜访他的时候,却发现吕松亭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是。完全消失了,院落荒废多时,半个人影也找不到了。”

“他们去了哪里?”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好在那时候吕松亭已经被很多人淡忘了,所以也没有几个人真正找过他。”

萧屏儿发现,尧长弓用了“好在”二字,似乎在庆幸没有人能够找到吕松亭。

尧长弓似乎看出了她疑惑,笑道:“我的先祖,就是吕松亭家的总管。”

萧屏儿知道,尧庄主刚刚与她讲的是一个埋藏了很久的,从来无人知晓的秘密,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仍然不知道严无谨是什么人,与快雪是什么关系,快雪为什么要杀他。

“严无谨和快雪,是怎么认识的?”

“详细的情形我并不了解,”尧长弓放下酒杯:“只知道我那兄弟是在少年时被家主收留,因此与快雪算是一同长大,后来他下山,我与他结为兄弟。”

“既然是一同长大,就算不是兄弟,也不该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快雪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加害严无谨。”

尧长弓沉默了一下,慢慢道:“小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萧屏儿眨了眨眼睛,静静点头。

尧长弓讲得很简单,语气也很平静。

“很远的地方曾经有一位地主,他拥有一大片土地。突然有一天,他在自己家的林场里发现了大块大块非常珍贵的宝石,他才知道原来他所拥有的土地是一整片天然的宝石矿。后来这个消息被外人所知,很快就传遍天下。”

讲到这里,尧长弓停了下来看向萧屏儿:“你猜,后来会如何?”

萧屏儿只是笑,这后面的事根本不用猜,争夺土地,血雨腥风。这世上人性中的贪婪,比什么猛兽都要可怕。

尧长弓点头:“是啊,只要是听说了这个消息的人,几乎都来强夺这片土地,经常有人闯入宝石矿盗挖宝石,更有人为了一块宝石互相砍杀至死,这个地主家不断遭到各种攻击和暗杀,就连他们家族内的几个儿子,也为了继承这片土地而明争暗斗。”

“可以预见。”萧屏儿冷笑:“就算没有外人抢夺,他们也会因为巨大的财富而争得家破人亡。”

尧长弓大笑:“好在这个地主是个绝顶的聪明人,他做了一件事,让他的家人可以继续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什么事?”

“他将这片土地卖给了官府,而且只卖了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萧屏儿忍不住提高了声调:“一大片宝石矿,他只卖了三两银子?”

“是啊。他只要了三两银子,并且和当地的官府约定了一件事,”尧长弓笑得很开心:“只要花上一吊钱,任何人都可以进入这里随便采挖宝石。”

萧屏儿张口结舌愣了很久,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点头:“这个人,果然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与生命相比,再多的财富也只不过是油饼上的芝麻,只是会让油饼吃起来更美味,但若只有芝麻没有面饼,芝麻就只是芝麻,永远不会成为油饼。

这个道理很简单,偏偏很多人都勘不破。

萧屏儿抬眼看向这个老人,他想告诉她的,是这个道理么?

尧长弓却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将自己和萧屏儿的酒杯都满上,萧屏儿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怎么能让前辈为我倒酒?”

尧庄主的嘱托

尧长弓端起酒杯,神情严肃:“小姑娘,我这个老头子要求你一件事情。”

“前辈想让我做什么?”

“立即原路返回,找到严无谨,不管他要去哪里,在他左臂未好之前,千万不要让他使剑。”

“严无谨这个时候应该在来这里的路上。”

“那最好不过,”尧长弓神色紧张,说话的语速也比刚刚要快,似乎有什么事必须分秒必争:“你快去找他,千万不要让他再使剑,等你和他在一起回到这里,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与你听。”

萧屏儿有些傻眼,她没想到尧长弓所求的居然是这种事情,看着他神色紧张,她竟也开始慌了起来,他不是求她保护严无谨,而是让她阻止严无谨使剑……为什么?难道他怕严无谨杀了快雪?可是前几日二人见面好若旧友,别说动武,就连口舌之争都没有;若说他担心严无谨内伤未愈不能动武,可是他受内伤是在他失踪之后,这之后二人再未见过,根本无从知晓严无谨伤势如何,而且作为吕家的人,尧长弓根本没有道理再帮助严无谨,而是应该帮助快雪才对,为什么看起来他担心严无谨要胜过担心快雪?

萧屏儿沉吟片刻,答应了下来,尧长弓似乎松了口气,急急道:“你的马乏了,骑我的去,脚程会快些。”便领着她走到后院的马厩去。

后院的马厩里只有一匹灰骢马,毛色光亮高大神骏,见到尧长弓似乎很是兴奋,不停的打着响鼻。尧长弓笑着将它牵出马厩,安抚的摸着它的鼻梁:“这匹马跟了我好几年了,可惜最近几个月都跟着我一起窝在这里,闷坏了。正好可以和你出去转转。”

萧屏儿点头,那马儿十分温驯,似乎懂得人语,乖乖的由她牵着。

“前辈不能出门么?”

尧长弓点头:“家主命令我在此住下,没有他的命令,不可迈出大门半步。”

“可是你是万剑庄的庄主,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咬了咬嘴唇,萧屏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你怎么能袖手不管?”

“快雪的确胡闹,但若江湖上少了些周亭铁十娘和玉香之类的十恶不赦之徒,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你就眼看着你的兄弟置身险境不闻不问?”萧屏儿立起眉毛语气尖刻。

“的确让他受苦了!只是吕家的家臣不止我一个……”尧长弓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当这院子里,真的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么?”

严无谨和于滴子要比她想象的走得慢,她顺着来路走了三天,才找到了他们。

正是清晨,青石小道上人迹寥寥,街边的早点摊子却已经支了起来,蒸着包子馒头的蒸笼水气弥漫,白色的水汽好似晨雾,带着食物的香味一阵一阵的飘散开来。

严无谨就坐在小摊油腻的桌边,在晨雾一样的水汽后面喝着一碗豆浆,吃着带芝麻的烧饼。

隔了老远,他就已看到了萧屏儿,于是笑着对她招手:“萧丫头,过来一起吃东西!”

萧屏儿翻身下马,坐到他身边:“于滴子呢?”

“他去找马车了,一会儿就回来。”严无谨笑起来:“店家,再来一份和我一样的。”

等到东西端上来,萧屏儿才明白严无谨刚刚为什么要嘱咐一句和他“一样”的,原来那粗瓷大碗里根本不是什么豆浆,而是一大碗高粱酒。

萧屏儿哭笑不得:“这么早你居然就这烧饼喝酒,我真是服了你!”

严无谨却笑得像只老狐狸:“难得于滴子没在,陪我喝一杯吧!”

萧屏儿斜眼看他:“你的内伤都好了?”

严无谨讪笑:“现在不是很好么?”

萧屏儿只得叹气。

等到两个人碗里的酒都见了底,于滴子正好将马车赶到。

这个江湖上最好的杀手素来都是寡言的,见到萧屏儿也只是点个头就算是招呼了。

按照严无谨懒到不能再懒的性子,若是赶路,是绝对不会舍得用他那两条腿的,至少会骑上一匹马才是,加上现在有伤在身,马车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对于他们现在才找马车很是奇怪。

“你们现在才找马车?”

严无谨努嘴:“这是第四辆。”

“第四辆?”萧屏儿皱眉:“那前面三辆马车哪里去了?”

“有人大概不希望我们去沧州,”严无谨继续笑眯眯:“所以那几辆马车都被他们弄散架了。”

萧屏儿没有接话,她当然知道,严无谨说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快雪——吕家的那个大公子。

结了饭钱,于滴子在外面赶车,萧屏儿将那匹灰骢马栓在车旁,便和严无谨一同钻进了车厢。

严无谨上了马车后就一直无话,只是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萧屏儿咬了咬嘴唇,权衡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你不问问我这几天去了哪里么?”

严无谨将眼睛掀起一条缝,看着她笑了笑,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去了沧州尧家别院?”

“你怎么知道?”

严无谨动了动,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若是连义兄的坐骑都不认识,那我一定不是严无谨。”

萧屏儿脸色微赧,她似乎总是在问一些很愚蠢的问题。

“见到我义兄了?”不知是被那一碗酒灌醉了还是昨天晚上没睡醒,他说话一直闭着眼睛。

“嗯。”萧屏儿挨在他身边,他的身上依然有淡淡酒香与青草辛辣的香气,好像竹叶青。

“他还好么?”

“还好,只是似乎被人软禁,不能出门。”

似乎早就料到,严无谨只是挑了挑嘴角,随即又道:“我这个大哥似乎很喜欢你。”

“嗯?”

“若不如此,他不会舍得把‘小灰’借给你用。”

萧屏儿神色微动,随即笑问:“想不想知道你这个义兄都和我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他和我谈起一个人。”

“快雪?”

“不是。是一个叫吕松亭的人。”

“吕松亭?曾经名噪一时又 突然消失不见的吕松亭?”

“你知道他?”

“曾经听一个老人讲起过。”严无谨又动了动,似乎坐得不太舒服:“不过那个老人也是听他的爷爷说起的,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人了。”

“嗯,大概有二百多年了。”

严无谨张开眼微微坐直身体:“我大哥既然说到这个人,那这个吕松亭似乎就是快雪家的先祖了。”

“是。尧庄主说,吕松亭的确是快雪家的先祖,而尧家世代都是跟随着吕家的。”

见严无谨皱眉不语,萧屏儿只好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他的疑惑:“所以,你从被吕家收留,到和尧庄主结为兄弟,根本是他们早就计算好的事情。”

马车里有片刻的沉默。

严无谨脊背僵直,萧屏儿不敢说话。

若是一个人的大半生都活在别人设好的局里,还有什么话可以开解劝说?

更何况那些人都是他挚亲挚信的人。

半晌,严无谨将身体软倒,重新靠在车厢内假寐。

萧屏儿小心试探:“严……我们还去沧州么?”

“当然要去。”严无谨眯着眼,神色如常。

“可是……”

“我信我大哥,”严无谨打断她的话:“他从未害过我。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阻止我去找他。”

严无谨不再说话,萧屏儿看着他的侧脸,不停叹气。

严无谨啊严无谨,聪明如你。怎么知道这些阻止你去见他的人不是另一个局呢?

你几岁?

萧屏儿心里憋闷,好像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干脆掀了帘子跑到外面坐下,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闷得像石头一样的于滴子。

马蹄得得,萧屏儿盘腿坐在于滴子旁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都听到了吧?”

“嗯。”

这条土路并不十分平整,于滴子却将马车赶得很稳。长路漫漫不见尽头,萧屏儿边笑边叹气,江湖江湖,难道江湖人在江湖行走,除了不停的赶路,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么?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严无谨这一次还不是普通的笨。”

“好在他还没有做更笨的事情。”

“什么事?”

“赶我们走,自己去逞强。”

萧屏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怪不得严无谨一直说于滴子是个有趣的人,原来他说的真不错。

仔细看来于滴子其实长得也不错,鬓角早生的华发和总是紧皱的眉毛看起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味道,只是嘴唇抿得太紧,眼角锐意逼人,所以才看起来很难接近吧。

“你们喝酒了?”

“噶?”没想到他突然发问,萧屏儿吓了一跳,可在于滴子面前她还是说实话的好,“嗯,只喝了一碗。”

“他不能喝酒。”

“只喝了一碗,没关系吧……”萧屏儿有点心虚,她知道他的伤还没好,可是当那个人笑眯眯的看着你的时候,真的很难拒绝啊。

于滴子将眉毛皱得更紧:“他的伤比你想象的严重。”

萧屏儿心里一紧:“有多严重?”

于滴子的表情没有变,可是萧屏儿知道这个杀手在生气,他将马鞭在空中一甩,“啪”的一声,马儿似是受惊,一下子跑得飞快,萧屏儿一个趔趄,险些摔下去。

“慢些,严在睡……”

“睡?”于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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