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慎二,有何贵干-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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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最后士郎还是接受了现实，因为老人用了刀匠所独有的方式——他现场把士郎的半成品刀胚打造成刀。只用了半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却打出了士郎的父亲，第二十六代千子村正都难以企及的作品。
　　把刀往士郎面前一丢，老人问：“想不想学？”
　　“想，当然想。”士郎忙不迭点头，他是真心热爱刀匠这个职业。
　　老人捻须而笑：“水准不行，态度还不错——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跪下拜师吧。”
　　“啊？”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士郎第三次发懵。
　　老人眉头一皱：“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但，按照辈分，您应该是我的祖先，这样……”
　　“按照身份，你小子还是老朽的御主，这些无聊的东西完全没有计较的必要——愿意就跪下拜师，不愿意就滚。”
　　话说到这个份上，士郎也不好在说什么，当即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老朽的弟子。”老人的作风和他锻造出的刀一样干脆，“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但老朽会尽量把我会的一切传授给你，能学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先从最基本的选材开始，去仓库。”
　　“是，师父。”
　　于是，一老一少开始了热火朝天，不分昼夜的锻造修行。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线刀阵
　　热火朝天，不分昼夜。
　　除了吃饭喝水以及累了后必须的休息时间，老少师徒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锻造的修行中。
　　老人像是高原上的雪山，不停融化冰雪，化作河流。少年则像高原下的水库，竭尽全力地蓄积水源，储备自身。
　　至于圣杯战争，一老一少都没有兴趣参与。
　　用老人自己的话说，刀匠的愿望能有什么？
　　无非两点，锻造出让自己满意，让用刀者满意好刀，以及把技艺传承下去，让后人站在自己的肩膀上继续钻研，走得更高更远。
　　这两点都必须要用自己的手去完成，靠圣杯那种正体不明的玩意？——那是对刀匠的侮辱。
　　而士郎的想法更是简单，我本来就是被卷进来的，能遇到师父，跟随师父学习梦寐以求的巅峰技艺已经是天大幸运，根本没必要为了追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赌上生命。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和师父学点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说，师徒二人都是无比纯粹的人，一心投身锻造，心无旁骛。换一个时间地点，或许就是十年隐居铸刀，而后刀出天下闻名的节奏。
　　只可惜，这里是冬木，命运的交汇点，不安定的争斗中心。身在此处，注定不得安宁。
　　式和未那的到来不仅让士郎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惊奇事物，也带来了纷争与灾难。
　　异能者、吸血鬼、魔术师、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兽类陆续出现，让少年原本单调的大脑突然过载的同时，也让他们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铺天盖地的黑色兽潮，闻所未闻的怪异生物，庞大的数量打破了夜的寂静，也压倒了少年心中的一方净土。
　　尽管手持魔刀的两仪式来回纵横，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魔兽都是一刀斩之。自己的老师千子村正更是强大得超乎想象，以一敌百依旧不落下风。然而，这样依旧抵挡不住兽群巨大的数量，也掩盖不了还很稚嫩的自己和未那在兽潮前的无力。
　　渐渐地，兽潮包围网越缩越小，被少年视作一方净土的小院子也被野兽蚕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幕后黑手现身，对四人中最强大的战斗力，千子村正进行围剿。
　　无奈之下，千子村正引爆了他的宝具，对于刀匠来说至关重要的锻造炉，希望用能融化任何金属的火焰杀死敌人。
　　可惜未能如愿，肆虐的兽群全数被杀，但幕后黑手那堪比创始之初的“生命之海”的混沌却比火焰更胜一筹。
　　男女老少四人族终于被逼入了绝境，最为单纯的士郎也因此变得六神无主。
　　“我来断后，老爷子和士郎带着未那走。我会用老爷子打的这把刀，给他们留下永远都无法磨灭的伤痕。”
　　两仪式虽是女人，却拥有连男人都无法企及的气概。
　　她用手指划过“彼岸切”的刀锋，“魔刀”见血，杀气更重。她又将受伤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涂抹，在火光的映照下绽放出妖异的色彩。
　　就在她准备朝着将要冲破火海的“混沌”发起最后突击的时候，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抓住她的衣领将她丢了出去，接着被丢出的还有士郎、未那，最后只剩下壮硕的老人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看上去有些刻薄的笑容。
　　“小姑娘长得挺好看，怎么脑子就不好使呢？现在的你根本拦不住那群怪物，真想拦等你完全掌握‘彼岸切’再说吧。”
　　“老爷子……”
　　“再说了，你们还年轻，离死亡还早的很，这个任务还是由老朽来吧。你那双奇怪的眼睛也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老朽根本算不上活人，正适合作为那些‘死尸’的对手。”
　　“师父！！！”这个时候，士郎也猜到了老人的打算，大声呼喊。
　　“士郎，你很有天分，也足够勤奋，该教的东西其实都教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的修行，不要让老朽失望！”
　　“可是——”
　　士郎还想再说些什么，老人直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让你走你就走，别废话！小姑娘，把他给我拖走！”
　　“老爷子，谢了。”
　　两仪式到底经历过无数战斗，不多矫情，一把抓着士郎的衣袖就往后拖。
　　旁边的未那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老爷爷，我会一辈子记得您的。”
　　“哈哈哈，好好好……本次现世运气真是不错，不仅遇到了士郎，还遇到两个很有意思的女人，可惜年纪不太合适。”
　　老人大笑，而后扭头看向已经走出火海的三个高大的黑衣男人。
　　“没有打断老朽的话，姑且让老朽道声谢吧。”
　　“不必客气，Faker，这点时间我还是会给的。”罗阿也在笑，愉悦的笑，“而且，很遗憾地告诉你，他们跑不了。”
　　“是吗？”老人笑容不减地反问。
　　“是的。”尼禄·卡奥斯闷闷地说了一句。
　　下一秒，混沌之海波涛翻滚，释放出原初的生命之种，演化出各种飞行魔兽飞向空中。
　　然而，还没等它们离开火场，天空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的刀光，将尼禄·卡奥斯放出的魔兽全部击杀。
　　下方的老人捻动花白的胡须，用比刀光更加锐利的目光嘲笑着兽群的主人。
　　“不好意思，你说了不算。你们最好别小看老朽，剑道老朽不行，可如果是拼命，老朽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
　　“是吗？那你就去死吧。”尼禄·卡奥斯冷哼一声，“混沌之海”继续化生。
　　与此同时，罗阿和荒耶也大步朝着老人冲了过来。
　　“一群笨蛋，难道你们没看出来？老朽早就已经死了。”
　　老人脚步不动，依旧保持着捻动胡须的姿态。
　　“最后，就让我这个死人告诉你们一件事，永远不要在一个刀匠的家里和刀匠为敌，否则就做好被乱刀穿心的准备——起！”
　　一字真言如同皇帝的诏令，小院内所有的刀，成功的，失败的，完整的，破碎的，被火焰烧化的，没被烧化的，只要是沾上一点点刀的概念的东西全部拔地而起，一柄柄腾空长掠，首尾衔接，在老人和罗阿三人之间布下一线刀阵。
　　刀阵如军阵，入此阵者，杀无赦！
　　PS：和士郎不太一样，村正貌似还是挺风流的，曾对在玉藻前形象歌姬家过夜的咕哒表示羡慕，详见FGO1。5。3。
　　PS2：为什么村正是Faker？因为村正也擅长打造赝品，1。5。3的最后就打造出了伪神器——没有赝品胜不过真品的道理，某村正附体的家伙表示。
　　PS3：国服玩家不介意剧透的话，请继续，村正最后打造的刀是都牟刈村正，即天丛云剑，然而天丛云剑是怎么来的大家都知道，村正打造的只能是伪物，更有趣的是，这货号称我之一生皆为此剑，这特么就很有趣了——果然士郎一系都是赝品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Unlimited　Katana　Works
　　无论是罗阿还是荒耶宗莲又或是尼禄·卡奥斯，都是站在神秘世界顶端的强者，虽然一线刀阵的声势确实骇人，但他们不会仅仅是因为这样就退缩。
　　不要忘了，这三个看上去像是亲兄弟的男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肉身强悍，都拥有极强的不死性。万刀穿心又如何？能达成目的，十万刀穿心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尼禄·卡奥斯继续操作“混沌之海”，荒耶和罗阿则是毫不犹豫地撞向刀阵。
　　“愚蠢！”
　　傲然挺立的老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不见他如何动作，刀阵自行变幻，无休止无间断地撞向两名入侵者。阵势之大，确实称得上是千刀万剐。
　　动作最快的罗阿瞬间浑身飙血，不一会儿就切割得只剩下一具骨架。
　　落后两步的荒耶见状，双手交互，食指拇指指尖相抵，剩余三指交错重叠，嘴中吟诵真言：“临！”
　　赫然是佛教秘传的手印之法——九字真言。
　　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为第一真言，搭配手印“不动明王根本印”，寓意身心稳定，不可动摇。
　　由于一生一死之间领悟金刚之法的荒耶宗莲使来，绝对称得上万法不侵，金刚不坏。佛光流转之间，带发修行的大和尚浑身镀上金赤之色，如同寺庙中的铜佛，宝相庄严。
　　足以将人瞬间凌迟的刀阵撞在身上，哧哧作响，刺人耳膜疼痛，却不能刺破金池之光，最终存存碎裂。
　　看到这一幕的千子村正浮现出一丝怒容：“既入佛门，为何与妖邪为伍？”
　　“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荒耶宗莲表情愁苦，声音沉闷，却是毫不动摇，第二字真言随之吐出。
　　“斗！”
　　手印变幻，外狮子印。
　　坚固的防御力顿时转化为勇猛果敢的攻击力，越是困难，越是勇猛。
　　蓄积多时的能量向外释放，周围的层层叠叠的刀阵如遭十二级台风吹拂，散乱纷飞，随即当场折断。
　　由于荒耶的发挥，罗阿得到了喘息恢复的机会，一眨眼的功夫便重新长出血肉，以某种不知名的术式将刀阵扰乱，随后尼禄·卡奥斯的“混沌之海”到来，将刀阵吞入。
　　“混沌之海”不仅是由生命因子的概念所成，沉重异常，刀片被裹如其中，好比铁块被金水浇筑，动弹不得。
　　黑色洪流继续前进，将老人重重包围。
　　“结束了。”已经完全恢复的罗阿赤着脚从“混沌之海”上走过，对着被逼至穷途末路的老人发出宣言。
　　“是该结束了，你们的结束，就让你们拜见一下我最后的锻造，用你们的血与肉。”
　　话音未落，呈品字型包围之势的三名黑衣人同时色变，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脚下透出，直冲天际，方圆笼罩数百公尺。
　　而后，刀光散乱，刀气纵横。
　　“混沌之海”上方，皆被刀之概念所充斥。
　　这不仅是实体上的攻击，更是概念上的伤害，无论是混沌，还是金刚，又或者转生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处于最中央的老人，须发皆张，高声吟咏。
　　“火焚大地，熔炼为铁。”
　　话音未落，已然微弱的火焰突然暴涨，火光艳烈，遍地赤红，又有更为璀璨的光华从火焰之中孕育而生。
　　那是金属之光华，是大地经过熔炼后所成的结晶。
　　士郎所选择的的修行之地本就是金气浓郁，为了锻造修行又在此地存放了大量的铁和碳，现在，这些全部被千子村正用上。
　　“百炼之后，始为钢。”
　　碳火继续灼烧，金属进一步凝练，名留青史的刀匠继续吟咏。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老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的高大，如同一尊天神，高举双手，一柄乌黑的铁锤出现在他的手中，伴随着他的话语重重轰击大地，轰击周围的生命之海。
　　大地颤抖，此前无往而不利的黑色洪流突然违背主人命令向后退缩，仿佛是感知到了天敌一般。
　　“千锤锻打，为名刀！”
　　刀字出口的瞬间，天幕破裂，璀璨的银光贯穿天际。
　　明月黯淡，群星实色，那一瞬，这就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光彩。
　　曾铸就出日本第一妖刀的老人竟是在强敌的面前，在战场之上，以天地为烘炉，以山川为基材，操控火焰，手持锻锤，打造出了一把绝世宝刀。
　　不，不是一把，是百把，千把。
　　与这阵势相比，刚才的所谓一线刀阵不过是小孩子的队列，这才是真正的无双军阵。
　　“不好，快阻止他！”好不容易从刀的概念中摆脱的罗阿，表情狰狞，大吼着。
　　“太迟了，666条生命？生命的混沌？不好意思，刀就是用来杀生的！”
　　在老人的响彻天际的声音中，上千把刀从大地的熔炉之中，从无尽的火焰之中升起，在老人周围整齐排列。
　　千把刀直插地面，如同中流砥柱的步兵。
　　千把刀横贯长空，如同最富有冲击力的骑兵。
　　又有千把刀悬停于头顶，如同穿透力的弓兵。
　　以刀结阵，罗阿、荒耶、尼禄·卡奥斯全部陷入刀之海洋。
　　“我铸之刀，无物不断，混沌、金刚、妖邪鬼怪又如何？”
　　老人不再去看陷入狂暴的三名敌人，不再去管那始终缠绕在周围的死亡气息，只是猛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骤然之间，壮硕不输青年的身躯，向四周绽放出了比千刀更加绚烂的红色光芒。
　　红光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无论是天上刀，地下刀，半空刀霎时间如通灵犀，如获灵性，颤鸣不止。
　　灵性，这是名刀与凡物最大的差别，千子村正的这一口气竟是让三千把刀都拥有了灵性，这根本不是人所能拥有的手段，日本第一刀匠之名当之无愧。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获得灵性的名刀，皆是颤颤巍巍，声音凄绝。
　　做完这一切的老人闭上眼睛，表情前所未有的安宁，用不再高昂的语气低声道：
　　“钢之骨，铁之身，焰之血，千锤百炼，名刀乃成，此之为——无限刀制（Unlimited　Katana　Works）！”
　　仿佛是盖棺定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命未至
　　印度神话曾以“三千世界”来描述浩瀚无垠的宇宙，从此“三千”这一数字就有了全新的含义，无穷无尽，无边无垠。
　　名为千子村正的老人铸就三千名刀，以此成就无穷杀阵，只为斩杀三名邪魔外道。
　　三千名刀，杀三人，起阵，其势如泰山压顶。
　　并非是夸张。
　　一般日本刀的质量约在2。5千克上下，一千把刀便是2500千克，即2。5吨，对人类来说不是泰山压顶又是什么？
　　更何况，质量只是刀阵最微不足道的一项属性，刀上所蕴藏的杀气乃至神气才是真正的恐怖所在。
　　苍天被切开，大地被割裂，天地之间的空气更是被分成无数碎块。
　　在这片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事物能挡住三千名刀肆虐的锋芒。
　　是的，没有。
　　或许真正的混沌可以，但尼禄·卡奥斯离真正的“混沌”还有百年的距离，现在的他只是666之兽的集合，不是万物之母提亚马特，他的生命是有限的。
　　罗阿不死不灭的只有灵魂，肉体在所有祖等级的死徒中最为脆弱，一旦肉体被摧毁，他又将陷入长时间的沉眠。
　　佛教确实有金刚不坏的传说，可荒耶宗莲还未真正成就“金刚不坏”，就算有“不动明王根本印”加持也做不到金身无敌。
　　他们无法阻挡三千刀阵的锋芒，继续与刀阵对抗下去，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陷入真正的死亡或者沉眠。
　　所以，他们跑了，没有任何迟疑，不带丝毫犹豫地，用最快速度跑了。
　　越是活得长久的存在，越是擅长保命。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早就仇敌杀死了。罗阿、荒耶、尼禄·卡奥斯年纪最轻的也有至少两百岁，保命的手段层出不穷。除非三千刀阵真的能做到完全封锁，不留活路，否则就不可能留下一心逃跑的三人。
　　很可惜，千子村正的“无限刀制”不是传说中的固有结界，也没能做到真正的无限，能够覆盖的只是老人所在的一块区域，出了区域，失去了铺天盖地的效果，名刀的杀伤力便大大消减。
　　虽然三千名刀锲而不舍的展开衔尾追杀，但没了全方位包围的优势，有了先后之分的刀阵也就有了破绽，被三人以交替轮换的方式一点一点分化瓦解。
　　最终三千名刀全数崩毁，才在世间诞生，不曾寻到合适的主人扬名天下，便已死于无名。
　　从“无限刀制”中成功活下来的三人也不好过。尼禄卡奥斯付出了五百多条生命炼成的“创世之土”。始终保持金刚身的荒耶宗莲被打得浑身是血，胸腔凹陷，两条结印的手臂更是当场炸裂。罗阿最是凄惨，虽然表面看似伤得不重，手脚身体都还算完整，实际上却陷入了魔力枯竭的昏迷状态——这可是与高位幻想种媲美的吸血种，居然陷入如此境地，可见消耗之大。
　　“为什么没有及时杀了Faker？”
　　勉强保持站立的荒耶没有去管身体上的伤势，抬头询问不知道在何处的从者。
　　“因为接到命令的时候，他已经死了。”Assassin平淡地回答道，“我没有办法杀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当场铸就三千名刀，成就“无限刀制”并非毫无代价。铸刀的炉火核心正是千子村正本人的灵器（身体），为新出炉的刀赋予灵性则付出了老人全部的灵基。
　　正如老人回应尼禄·卡奥斯时说的话——我已经死了。
　　所以，才会是如此的壮绝，才会连拥有完美隐匿的Assassin都无法打断。
　　荒耶宗莲回头再看时，那位几乎把反手把他们逼如绝境的刀匠早已失去了踪影，连灵子都不曾剩下。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Assassin看见了，老人离开时的表情。在吐出那一口包含了全部的灵基气息后，老人的身形就像是散入大海的一捧沙子，烟消云散。
　　公元历以前，中华的铸剑师干将莫邪以生命铸剑，今日千子村正也以灵魂铸就名刀。
　　毕生所学，一锤尽现。
　　信仰加持，自愿散尽。
　　传奇刀匠，含笑而逝。
　　这就是一名锻造师的坚持。
　　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牺牲，不惜走上魔道的大和尚终于动容：“我现在终于能理解罗阿的感慨了，这些能成为英灵的存在一个比一个麻烦。波斯之王是如此，区区一名刀匠也是如此。”
　　“那又如何？他死了，我们还活着，这就足够了。”尼禄·卡奥斯不为所动，“事到如今，你不会是想退缩吧。”
　　“当然不会。”荒耶收拾心情，摇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追？”
　　“追，我体内的混沌正不断催促我，好像是他们手上有什么能够使我的概念更进一步的东西。继续拖下去，我怕会失控。”
　　听到尼禄·卡奥斯的话语，又看着他那黑色大衣下不断涌动着的黑色物质，荒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Assassin，你速度最快，你先追上去。”
　　“了解。”一声漠然的回应，很快又归于无形。
　　荒耶又问：“罗阿怎么办？”
　　“就丢在这里，挖个坑把他埋了，保证他不会被阳光直射，等我们把人抓到再回来找他——嗯，我放一匹野兽在这里盯着。”
　　简单粗暴的方式，对于吸血鬼却是意外的合适，除了一点。
　　“你能保证你的野兽不会失控？”
　　“不能。”
　　干脆的回答让荒耶无言以对。
　　“那还是让我的人偶来看着他吧。”荒耶解释道，“除了结界师，我还是个人偶师。我在附近准备了简易的工房，到了那里我的伤就能很快恢复，就把罗阿放在那里吧。”
　　“可以，我让一匹野兽载你们过去。”黑衣掀开，一头像是骏马又像是狮虎的野兽从中显现。
　　荒耶也不客气，飞起一脚把罗阿踢上驮兽的后背，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见尼禄没有移动的意思，问道：“你呢？不跟我一起去？”
　　“不了，你提醒了我。我的‘混沌’消耗有点大，需要吞噬一些生命来作为补充。这附近野生动物不少，你回来的时候我也应该能恢复过来。”
　　尼禄·卡奥斯是典型的行动派，说完立刻分出百十头野兽向四面八方冲去。
　　与此同时，承载荒耶和罗阿的驮兽也迈开四蹄朝着荒耶所指的方向狂奔。
　　一分钟都不到，这处惨烈的战场便已回归平静。
　　就在这时，两点指甲盖大小的苍白火焰突然点亮，伴随着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以及一个厚重至极的声音。
　　“追上去？呵呵，追上去也没用，不仅是你们，他们的天命还没有到终结的时候。还有你，执着的锻造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传达到了吧，你的意志。”
　　苍白火焰明暗交替，倒影出的赫然是士郎等人离开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意志的继承者
　　仿佛是在应和Assassin的话语，一道赤红的，宛如烙铁般的光辉划过夜空，直接坠落在山的另一端。
　　那里，从吸血鬼魔掌中摆脱的一男二女正竭力狂奔，跑得气喘吁吁，却没有一个人喊累，更没有一人停下脚步。
　　因为停了，就是对那位老人，那位放弃好不容易得到二次生命的传奇刀匠的舍命相救的辜负。
　　跑在最前方带路的少年突然抬起头，似乎是有所察觉地望向天空，低语了一声：“师父？”
　　而后，赤虹从空中坠落，不偏不倚地落在少年的手中。
　　不需要用眼睛看，只是入手之间的一次触感，少年便知道了赤虹的正体。
　　那是师父最为看重的，被称做是刀匠生命的锻锤，整个锻造房中，只有这件东西师父从来不许他碰。
　　可现在，这把锻锤却交到了自己的手上，伴随着虚弱的，却直透灵魂的话语。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千子村正，我没来得及完成的东西由你来完成。”
　　顷刻之间，少年泪如雨下。
　　自幼在封闭的环境中生长，除了锻刀再无他物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沉重，意志的传承。
　　少年眼中单纯的世界第一次染上了灰色，不过这抹灰色并没有让少年的世界变得暗淡，反而让这个有些虚幻的世界变得真实起来。
　　正如已经离去的老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语——
　　火焚大地，熔炼为铁。
　　百炼之后，始为钢。
　　千锤锻打，为名刀！
　　从矿石变为名刀需要经过无数的磨练，人也是一样。
　　少年现在终于开始了从钢向刀转变的过程，这种过程名为成熟。
　　回过神来的时候，锻锤已经被他不知不觉挂在腰间，而双脚依旧机械地向前迈进，不停向前迈进。
　　“大哥哥，你没事吧？”趴在妈妈肩上的未那拉了下士郎的衣领，“是不是老爷爷他……都是未那不好，如果不是未那，老爷爷也就不会……”
　　“不关未那的事。”士郎转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是那些怪物不好，而且师父他还没有离开，他一直与我同在。”
　　粗糙的大手按住锤头。原本黯淡的锻锤瞬间绽放出赤红的光芒，如同锻造炉中的火焰，迅速流入少年的身体。
　　那是老人无论生前死后都不曾改变的意志，也是他最后的托付。
　　“师父的意志由我继承，从今天起，我就是千子村正，我会锻造出切断因缘，切断命运，切断罪业的神刀，我将以此刀斩妖除魔！”
　　少年的身影在这一刹那间变得高大起来，握住锻锤的姿态与那名老人几乎一模一样。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传承。
　　师父将希望留给弟子，弟子继承师父的意志继续前进。
　　古往今来，尽皆如此。
　　我是不会停下来的，我会一直前进。
　　少年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的悲伤，又是如此的昂扬。
　　仿佛是受到这股意志的感染，一向冷淡的式也被激起了斗志，她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
　　“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我们也会全力帮助你的。你专心锻刀，我们专心杀戮——未那，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关于杀人的。”
　　“记得哦。人一辈子只能杀一个人。”
　　“没错，人一辈子只能承受一人份的人生价值，如果你杀害了他人而用掉自己的死，将永远没办法杀死自己，也无法作为—个人而死去。”
　　式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伤感，那是连得知千子村正逝去时都不曾表露的情绪。
　　“不过杀戮不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只是单纯地想要杀而已，就像我现在非常想杀死那些怪物，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强的杀戮冲动了啊。”
　　嘴唇上干涸的血液再度变得湿润，因为扫过嘴唇的舌头，代表杀戮和死亡的魔刀“彼岸切”随之颤鸣。
　　两仪式，这个为人母后越来越“正常”的女人终于找回了曾经的感觉，属于杀人鬼的感觉。
　　那份过于浓烈的杀气让新任的千子村正不由自主地打个冷颤，反倒是杀人鬼的女儿没有受到杀气影响，用手托着下巴说道：“现在的大哥哥和妈妈是做不到的。”
　　“那该怎么办？”式问道，在这方面她向来没有母亲的威严。
　　“继续跑，前面好像有一个村子。”
　　一路奔跑，他们已经逐渐回归了正常的道路。
　　“村子？”士郎一怔，顿时停下脚步，“不行，不能去那里，不能把怪物引进村子。”
　　“是啊，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应付的东西。”式也跟着点了点头，“未那，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不用在里面待很长时间，只要能借到电话，联系未来的老师、樱阿姨，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你知道间桐家的电话？”
　　“不知道啊，但妈妈应该知道吧。”
　　未那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后者摇头，声音不由地弱了几分。
　　“我不知道，我一向不记这些……”
　　“妈妈！”
　　未那都快哭了。如果她再长大点，学会一些网络用语一定会大喊坑货老妈，根本带不动。
　　可能是被女儿看得有些惭愧，式连忙补救道：“我记得干也的号码，他那边应该有间桐他们的联系方式。”
　　“那快点。”
　　式“哦”了一声，加快速度。
　　士郎茫然地跟在后面，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搞不懂到底谁才是妈妈。
　　道路尽头的其实算不上村庄，因为只有寥寥几间木屋，环绕着构建出一座庭院——除了没有院墙。木屋的样式虽然陈旧，却刷了新漆，能看得出有人定期修缮养护。
　　更令人兴奋的是窗户里有白炽灯的灯光。很显然，这里有人居住，而且是现代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