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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情天-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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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卿万一不敌时,再行飞身出手援救。

黑袍老虽曾言明不恃身份,但是仍是难免自恃功力,未将这年轻后生放在眼内,容得蓝九卿掌力近身,方自小眼儿一翻,冷哼一声,袍袖微微向前一拂。

两片掌力甫接,蓝九卿飞扑身形只是微微一顿,并未如黑袍老人自己意料,将对方震得身形暴退。

蓝九卿身形一顿之后,并不知对方是托大轻敌,只以为对方不过如此,暗暗冷笑一声,身形招式不变.闪电欺进。

黑袍老人出乎意料地微噫一声,袍袖双扬,挥出一片凌厉绝伦的狂飚,疾向蓝九卿飞来身形撞去。

这一次,显然轻敌之念已消,功力又加了不知几成。

“砰”地一声大响过后,蓝九卿这次可招架不住了,一个身形硬生生被强劲力道震得飞退,落足处恰好就是适才立身处,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黑袍老人一拂奏效,得势不让人地冷哼一声道:“老夫还以为你有什么惊人武学,敢情不过尔尔!犹敢口出狂言,冒死出手,真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乖乖地给我站在那儿,如再贸然行动,老夫先宰了你也是一样!”

语气冰冷刻薄,蓝九卿哪能服气,厉吼一声,方待再次扑上。

柳含烟右掌疾探,一掌按在蓝九卿左肩,微笑说道:“蓝兄且慢,容小弟与这位老先生交待几句再说!”’蓝九卿半个身子,刹时如遇千钧重压,丝毫动弹不得,心中暗暗大骇,面上却是佛然地看了柳含烟一眼,默然不言。

柳含烟心知他是故意做作,自找台阶,微笑一声:“蓝兄勿怒,容小弟事后道歉。”

转顾黑袍老人,说道:“这位蓝少侠乃是六神通前辈门下唯一高足,适才犯渎之处,在下在此代蓝少侠深致歉意……”

黑袍老人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自怪笑一声,说道:“还是你这娃儿说话动听,好!稍时老夫自有好处予你!”

深深地瞪了蓝九卿一眼,倏地扬起一声阴森森的怪笑:“焦五娘那几个老不死的,什么时候动起老兴来了?竟收了这么一个独眼龙做徒弟,这真是令人想不到,想不到!”

柳含烟一听这黑袍老人闻得六神通威名;不但不惊,语气之中竟恍若旧识,不由大惑不解,及闻说独眼龙三字,更是诧异欲绝地侧顾蓝九卿,讶声问道:“蓝兄,此话怎……”

话未说完,蓝九卿面上一丝狰狞神色一闪即隐,随即侧顾柳含烟一声苦笑道:“柳兄,这老鬼说的不差,小弟一目已眇,这颗眼珠,只不过是颗假的罢了。至于如何眇目,小弟别有苦衷,未能为柳兄道出,尚请谅宥!”

柳含烟星目略一细看,果然发觉蓝九卿一目已眇,那颗眼珠也是假的,假的尽管假的,但是无论色泽,形状,大小,制做的几可乱真,不是细看断难看出端儿,不由暗暗讶叹制作人手艺巧夺天工,黑袍老人目力奇绝,心细如发。

既然蓝九卿别有苦衷,他自然不便再问,但是他已可推测出蓝九卿眇目一事绝不光彩,不然他断不会难以启齿。

他微微一笑,转向黑袍老人说道:“老前辈适才曾有事须与在下相商,不知是何事劳老前辈下顾?”

黑袍老人比哭还难看地展颜一笑,颇为神秘地说道:“这桩事儿对这后生晚辈来说,老夫是太以破格了,而且对你无异是天大的荣幸,如果娃儿你能乖乖地答应的话!”

柳含烟闻言见状,颇为啼笑皆非地道:“既上天大殊恩,想必也有天大好处,老前辈可否先说出来让在下听听?”

黑袍老人颇为自得地说道:“这桩事儿老夫说过对你已是破格又破格,天大的荣宠,别人求也求不到;如你身边这娃儿来说,他就是曲膝请求,老夫也不敢擅自作主答应,说给你听听倒也无不可,不过,你得先答应下来!”

柳含烟顿时被弄得如丈二金刚,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知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弄的什么玄虚,而且听对方言下之意,单单是看上了自己,对蓝九卿竟是不屑一顾,并且好像他前后另有人在,除了自己,他便不敢擅作主张。如此夤夜,这般荒野,再加上如此这么一个黑袍怪人,有事相商,天大殊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连串的疑问,在柳含烟脑中旋来转去,弄得他惑然不解,头脑欲昏,怔怔地忘了答话。

黑袍老人目睹斯情,顿起误会,脸色一沉,冷然喝道:“怎么?你可是不答应?”

柳含烟瞿然惊醒,脑中闪电一忖,双眉一轩,方要答话。

一旁风流郎君蓝九卿已自冷冷说道:“即使是做买卖也得两厢情愿,哪有未看过货色,便要人先答应购买之理?”

话刚说完,黑袍老人已自冷哼一声,冷冰冰地道:“小鬼,老夫面前尚无你插嘴余地,你最好闭上你那张狗嘴,乖乖地与老夫站在这儿!”

蓝九卿碰了一个硬钉子,打心底泛起一种被羞辱之感,怒火直冒,暗哼一声,方待扑上,倏地心中一动,狠狠地盯了黑袍老人一眼,又自强捺怒火,不言不动。‘柳含烟就在二人两句话之间,脑中闪电一忖,已思得对策,他推测此事既来得奇怪,内中必有奇怪之处,一种好奇心驱使,使他捺住心中怒火,决心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双眉微轩地笑说道:“老前辈,我这位蓝兄说得不错,买卖交易也得两厢情愿,而且须先看过货色,方能决定是否成交,此事既属在下莫大荣幸,在下无不怦然心动,老先生何妨先将事儿说出来听听?若是在下能力所及,不超越天理国法的范围,似老先生所云这般好事,在下自无不应允之理……”

话未说完,黑袍老人面色稍霁地接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啦!哼!老夫早就知道似这般天大殊荣,你娃儿不会不答应?”

柳含烟一见这黑袍老人简直就像是要把这件所谓天大殊荣之事强往自己身上推,越发地感到好奇,更要一明此事真象,黑施老人话刚说完,他便自摇手微笑说道:“且慢,在下在未明了此事真象以前,纵使斧铖加身,在下也断不会先行答应!”

笑容中带着严肃,轻松中带着郑重。

黑袍老人一愕之后,脸色突变,双目森寒目光厉射,方要发作,倏地凶态一敛摇头叹道:“罢,罢,罢!也算是你这娃儿福大,不知怎地,老夫见着你,怒气便发作不起来……”

面色一沉,颇为严肃地接道:“娃儿!你当真要问?”

柳含烟微微一笑,道:“在下是想先知道一下。”一黑袍老人目中森寒厉芒更盛,狞笑一声,阴恻恻地道:“娃儿,是你自己一再要问,老夫说出以后,你要是意图狡猾反悔不答应,届时你就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黑袍老人话声至此,微微一顿,凶态一敛,面色肃穆地方待说话!

“且慢!”柳含烟微一摇手,轩眉说道:“老前辈之意,可是说:如果老前辈将此所谓天大殊荣之事说出以后,不管为何等样事,在下若是不答应,老前辈势必动手相逼啦!”

黑袍老人冷哼一声,木然说道:“不错!老夫正是此意!”

柳含烟剑眉一扬,暗自忖道:天下哪有这等样事,事非人愿,如有强迫人答应之理?看来此事颇不寻常,我非要弄清楚不可。上 一念及此,面上依然微笑地道:“既是如此,老前辈还是说出的好,免得到时候在下不如老前辈心意,双方闹得不愉快!”

话刚说完,黑袍老人已自目射凶芒地,怒声说道:“娃儿!你前后不一,反覆无前,敢是要戏弄老夫?你要知道,老夫已经给了你天大面子。”

柳含烟一笑说道:“在下幼读诗书,颇晓礼义,更知敬老尊贤,老前辈年高,在下乃一介后生晚辈,怎敢戏弄于你?只是为了免惹老前辈不快罢了,如果老前辈一定要说,在下自不敢强自阻拦!”

柳含烟确也尖损得可以,“年高德劭”他单单说出年高二字,表示阁下的“德”却是不敢恭维。

黑袍老人哪里听得出这些微讽讥,一听柳含烟语气颇为恭谨,心中原有不快已渐感消减,咧嘴怪笑一声道:“娃儿好巧的一张嘴,老实告诉你,如今此事你是答应最好;不答应也得答应,芸芸众生之中,老夫就看上了你,不要忘了,这是你娃儿天大殊荣!”

柳含烟虽然然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是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双手一摊,苦笑说道:“老前辈既是如此说,难免使双方不愉快,在下只有先听听老前辈所谓的天大殊荣之事啦!”

黑袍老人瞪目怪叫道:“娃儿,你这人怎地比老夫还怪,既是不得不答应,你还要听此事作甚?”

柳含烟失笑地说道:“依老前辈之见呢?”

黑袍老人怪笑一声,阴恻恻地道:“依老夫之见,你娃儿乖乖地跟老夫走,至于你身旁的小鬼,老夫看在六个老不死份上,破例饶他一死,下次碰上再说!”

蓝九卿闻言,双眉一挑,方待发作。

柳含烟已自先问道:“跟老前辈走?走到哪儿去?”“黑袍老人一双绿豆眼在眼眶里骨碌碌一转,狡黠异常地Q嘴笑道:“到哪儿去稍时你自会知道,老夫此时不拟告诉你。”

柳含烟双眉微轩,笑道:“老前辈那么自信,你不说明此事,在下会乖乖跟老前辈走?”

黑袍老人一身黑袍,倏地无风自动,满头白发根根如刺猥般,一齐倒竖,目射凶芒地怒声说道:“怎么!娃儿你敢违抗?”

“在下不敢!”柳含烟微笑着说。

黑袍老人凶态一敛,冷哼说道:“谅你也不敢!”

柳含烟突然一声朗笑,面色一肃,郑重地说道:“不错!在下不敢违抗,但是在下深知士可杀而不可辱。纵然在下功力不敌老前辈,在下在威迫之下,设法自绝总是可以!”

黑袍老人未想到眼前这黄脸娃儿性情一烈如此,神情一震,跨前一步,瞪目呼道:“娃儿,你敢!”

柳含烟恍若未见,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在下无生存自由,寻死总还可以。”

黑袍老人闻言大震,身形一飘,抢前五尺,双目一瞪,方待喝叱。

柳含烟诚心将他戏弄一番,双眉挑处,已自沉声喝道:“老前辈最好站在那里,若再追前半步,在下势必自戮心窝自绝当场,在下不愿妄自菲薄,若是在下立意寻死,依老前辈一身玄奥功力,恐难阻拦住我。”

黑袍老人岂能不知眼前这年轻后生一身功力不同凡响,和自己不相上下,若真迫得他紧了,他要真的寻求自绝,自己实难阻得了,空自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贸然行动。半晌,方自喟然一叹,跺足狠声说道:“罢啦!今夜就算你狠,老夫认栽了,娃儿,你与我乖乖地站在那里仔细听着。”

柳含烟、蓝九卿一见黑袍老人即将说出这所谓天大殊荣之事,不由得全神贯注,凝神准备细听。

黑袍老人面色一肃,目光森寒,冷冷地一扫两人,方待开口。

“吱!”一声尖锐哨声,自这黑袍老人飞来远处,遥空划来,哨声凄厉,恍如鬼哭,此时此地闻之甚为可怖。

柳含烟、蓝九卿方自各感一惊。

黑施老人已自脸色一变,哺哺狠声说道:“鬼东西,让老夫一刻也不得消闲,哼!”

话声一落,随即嘴皮一阵轻微翕动。

柳含烟、蓝九卿两人俱为武林绝顶内家高手,一看之下,便知黑施老人是用传音功力与适才那声尖锐哨声答话,两人为这情形,方自诧异间。

黑施老人已自中止传话,目光森寒一注两人,沉声说道:“老夫因有急事在身,未克在此地久留,现简单将事情大概告你,三日后深夜午时,至西南方离此三十里处有一茅屋,只须叩门说‘判’字,即可见到老夫,届时再行对你安排,听着!”

黑袍老人不容柳含烟有所询问,神情一肃,又自沉声道:“老夫现在一秘密帮会担任重职,见你功力颇佳容貌丑陋,正合帮中需要,因而动起怜才之念,欲将你荐在帮中担任要职,大概即为如此,别人求也求不到,话已对你说出,三日后如你不来,纵是天涯海角,老夫寻遍宇内,也要将娃儿你击毙掌下,事非得已,娃儿切记!”

话声一落,作势欲走。

柳含烟静静听毕以后,倏感心中一动,觉得此事疑问颇多,但时间仓促,不容自己细问,不得已之下,朗声说道:“老前辈慢走,在下蒙老前辈垂爱,自感荣幸之至,但是在下有二不值之请,也请老先生赐允!”

黑袍老人神情甚为焦急地喝道:“快说!”

柳含烟淡淡一笑,看了身边蓝九哪一眼,缓缓说道:“在下既蒙老前辈厚爱,固属铭感,但在下与这位蓝少侠感情甚笃,形影难离,也请老前辈见允一并往见,否则……”

话未说完,黑袍老人状似急躁不耐地挥手道:“好,好,老夫就为你这娃儿破例答应,第二呢?”

柳含烟暗暗失笑:我倒要看你这老鬼弄的什么鬼。

面上仍是微笑地,慢条斯理地道;“请老前辈先行赐告帮会名称!”

黑袍老人神情一震,狡黠地怪笑道:“帮会名称,三日后你自然会知晓,现下言之过早,娃儿,废话少说,切记三日后,言尽于此,老夫去也!”

话声一落,不容柳含烟再次发问,双肩不动,身形已鬼魅般飘起,疾若闪电般向来路驰去,瞬间已出数十丈。

柳含烟不料这黑袍老人会如此之怪,说走就走,方自哑然一笑,倏地心中一动,脱口扬声呼道:“老前辈请示下名号。”

黑袍老人身形已在百丈以外,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夫地幽一判……”“判”字甫落,人已踪迹不见。弄了半天,才知是生死大敌。

柳含烟心头狂震,一声怒喝尚未出口,人已作势欲追。

问了半天的风流郎君蓝九卿,突然一把将他拉住急喝道:“柳兄且慢。”

如此一条极佳线索,竟让自己在无意中轻易放过,且对武林血海深仇的生死大敌一直状颇恭谨,尊称“老前辈”。虽然是他有意如此,好奇心重,也不禁气恼交集,悔恨万端,他懊悔自己为何不早些动问黑袍老人名号,为何童心偌重地一再绕圈子戏弄对方,他简直悔恨得恨不得一掌将自己劈死。

如今一见蓝九卿拉住自己,不由更为焦急地一摔儒袖忘形地喝道:“蓝兄放手,老鬼是地幽帮……”

话未说完,蓝九卿抓得更紧地黠笑道:“小弟就是因为知道老鬼为地幽帮中人,所以才拦住柳兄!”

柳含烟此时已是急得气令智昏,一时摸不透蓝九卿话中含意,闻言不由大惑不解,诧问道:“蓝兄既知老鬼为地幽帮中人,就该联袂急迫才是,怎地反而拦住小弟,不便追赶?”

蓝九卿目光狡黠地一注柳含烟笑道:“柳兄真可谓聪明一世懵懂一时。敢问柳兄,柳兄万里奔波,为的可是要找出该帮巢穴,深入内部将彼等一举歼灭?”

柳含烟佛然地道:“不止小弟如此,即是天下武林,黑白二道莫不人同此心!”

蓝九卿目睹柳含烟神色微见不快,毫不为忤地嘿嘿笑道:“那么,柳见以为你我如果蹑后追去,能得到重要线索?”

柳含烟此时急气攻心,灵台蒙蔽,巩也懵懂得可以,轻哼一声,轩眉说道:“只要小弟擒下老鬼,一指搜魂之下,谅他不会不说!”

蓝九卿出道较晚,不知一指搜魂为何物,以为大不了是一种霸道的功力,也未放在心上,仍是笑容可掬地道:“若以柳兄一身旷世武学,擒那老鬼虽非不能,恕小弟无状,小弟以为老鬼也绝非易与之辈,柳兄曾育数次碰着地幽帮徒众,但是可曾得悉该帮巢穴?由此看来,地幽帮徒众无一不是狡猾刁黠得可以,既然如此,你我何不找现成的线索……”

柳含烟茫然不解地诧声问道:“现成线索?如今老鬼已渺对前这条线索已失,人海茫茫,宇内广阔,上哪儿再找线索?”’:

真是懵懂得可以,糊涂得气人。

蓝九卿失笑道:“柳兄,小弟实在拿你没法子可想,你难道忘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鬼临走时的三日之约!”

一语惊醒梦中人,柳含烟脑中闪电一忖,灵台顿明,暗自痛责道:该死,该死,真是糊涂透了!

一阵狂喜,忙不迭地忘形呼道:“蓝见可是要你我三日后将计就计,如约行事?”

蓝九卿微笑颔首道:“柳兄不愧是个明白人,小弟之意正是……”

话犹未完,柳含烟已自羞惭欲绝地接口道:“蓝兄体要取笑啦,若非今夕有蓝兄在,这一绝佳机会,又要让小弟懵懂之下,大意错过啦!无心之过,尚请蓝兄海涵是幸!”

蓝九卿脸上异采一现即隐,淡淡一笑,庄容说道:“玩笑归玩笑,正事要紧,三日后柳见当真就如此这般地前去赴约?”

柳含烟秉性忠厚,心机差蓝九卿太远,闻言任了一怔讶然说道:“蓝兄何出此言,大丈夫,一言九鼎,纵是刀山火海,森罗地殿,小弟也要动他一动,更何况为的是除魔卫道,为武林一伸正义,雪此血海深仇呢?”

蓝九卿嘿嘿一笑,摇头道:“柳兄误会了,小弟为人虽不如柳兄那般顶天立地,盖世奇男,尚不至于畏惧这区区一个地幽帮跳梁小丑!”

至此一顿,神秘地一笑,状颇自得地接道:“柳兄正人君子,固属令人钦佩,但对付这批人却不能用那彬彬君子之风,以己度人,孙子所谓:‘兵不厌诈。’三日后之约,你我何妨从长缜密计划一番,给这批东西来个措手不及,直捣黄龙?”

至此柳含烟才恍悟蓝九卿不是胆怯,而是另有一套应敌之法,不由暗暗叹服此人心智过人,城府极深,但傍依这等样一个人,却也不由使这素称忠厚的柳含烟暗地生出一丝戒意。

心中虽此想,面上却是不便表出,只是甚感兴趣地一笑说道:“蓝兄心智过人,真可上追陈平武侯,小弟自叹不如,一切全凭蓝兄,小弟愿附骥尾听候差遣!”

蓝九卿吃这几句恭维备至的话儿说得颇有点飘飘然之感。但他到底是个城府极深。狡黠异常之人,尽管心里是如何地得来狂傲,在这身负绝世武功的盖代奇村柳含烟面前,却是面上不敢露出,只是颇为谦虚地一笑,说道:“柳兄说哪里话来,你我既以兄弟相称,感情无殊骨肉,朋友之谊,尚且推心置腹,更何况你我,小弟学疏才浅,见薄识微,不足以当大任,此事小弟断断不敢僭越,还是柳兄……”

柳含烟待人忠厚,遇事诚恳,只道他是真的虚怀若谷,遇事谦冲,心中越发地赞叹不已,并暗责自己不应该对这么一位改过向善的朋友心存戒意,面上却是甚为凝重地说道:“蓝兄不可恣意过谦,小弟颇有自知之明,若论功力方面,小弟或可勉强充当;运筹帷幄,妙计安天,小弟却是望尘难及,你我谦虚事小,天下苍生事大,请蓝兄以武林命脉为念,万勿再予推辞!”

蓝九卿至此是不再推却,他仅仅知道柳含烟功力高过自己,他哪里知道柳含烟乃是大智若愚,聪明。才智何止超越他数倍,不然也不会被举为盖世奇材,只不过真的遇事谦冲,虚怀若谷罢了。可是若论狡黠刁滑,邪魔歪道他是不如蓝九卿,蓝九卿听完柳含烟一番正气充沛,凝重庄严的话儿后,神秘一笑,说道:“既是柳兄这么吩咐,小弟再若推拒,便是做作……”

至此一顿,神色一转冷酷,声调倏变阴狠地接道:“柳兄曾与那批东西数次朝面,而且动手相搏,这身装束,无法逃得过他们耳目,依小弟愚见,柳兄不若另改装扮一番,小弟这里有两张人皮面具,任凭柳兄选用其一,届时只要确过他人耳目,再谋良策对付他们不迟,些微浅见,柳兄尊意如何?”

话声甫落,柳含烟已是由衷地抚掌赞叹道:“蓝兄心智果然高人一等,不是蓝兄提醒,小弟又要将事儿弄砸啦!岂不是为山九例,功亏一篑?小弟是钦佩之余,俯首听命!”

蓝九卿原本冷酷阴狠的神色中,掠起一丝异样色彩,面上得意之色一闪即隐,扬声笑道:“但愿此一去,克日妖魔烟平!”

二人相视一声长笑,“走”字声中,身形齐齐飘起,瞬间消失在夜空中。

第十九章 计过一关

转瞬已是三天过去,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晴朗之夜。

一轮冷月,高挂万里无云,一蓝如靛的午夜空中,银辉轻洒。夜风微拂,苍穹寂静,夜凉如水。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中,月光冷辉下,两条快捷无比的人影,疾逾闪电飘风般向着一座坟形小山前的一所静峙茅屋飞驰。

这座坟形小山和那所静峙茅屋,地处旷野,少为人知,看来颇似农夫猎户所居,但是单单这么一所茅屋,孤零零地,此时此地却隐透着一丝神秘气氛。」

茅屋中原本微透烛光,但是自两条人影出现的刹那间,却顿时灯火熄灭,屋内一暗,茅屋仍是静静地在月光冷辉下,轻拂夜风中,没有丝毫动静。

两条人影步苦行云流水,迅捷无比,显是两个绝顶内家高手,转瞬已抵茅屋前,在十丈外,倏然驻足。

身影敛处,月光下,现出两名年轻书生,左边一位面目黝黑,身着一袭黑色长衫,神情潇洒气宇英武,与他那副长像甚不调 和。

右边一位,身材略为矮小,面目惨引身着一袭青衫,神情举止,颇为阴森可怖。

两人一驻足,青衣书生目光森冷,一扫漆黑静峙茅屋,侧顾同伴,悄声说道:“柳兄注意,你我已到地头,切记化名!”

黑衣书生双目神光湛湛,凝注茅屋,略一颔首,低声微笑答道:“小弟晓得,蓝兄也请上心了!”

不用说,这一黑一青两名年轻书生,就是三日后专程赴约的柳含烟与蓝九卿。

两人相顾一笑,一齐举步,飘然向茅屋走去。

甫近茅屋不到五丈。

突然——

“来人请止步,夤夜至我农家有何贵干?”一个冰冷话声自漆黑茅屋中倏然发话。

两人闻声止步,向四周略一环顾。

农田倒有几亩,只是荒芜已久,寸禾未见,野草杂生。

两人相顾哑然一笑,各自暗道一声,好个勤奋的农家!

柳含烟尚未来得及答话,蓝九卿已自挑眉扬声:“判公。”寂静夜空中,越显响亮。

话声甫落,茅屋中灯火倏然亮起,茅屋两扇柴门也自“呀”地一声打开,冰冷话声又起:“两位朋友既为‘判公’请来,即系我方贵宾,小老儿恭迎侠驾!”话声里仍是冰冷,但较之先前那一声问已是柔和动听得多。

话声甫落,茅屋内灯光微晃,柴门口已站定一个身材瘦削,神情猥琐的葛衣老人,一双三角眼,目光阴鸷狡黠地凝注二人身上。

两人一见葛衣老人飘出茅屋的快捷轻灵身形,暗暗不由一阵讶然,便知眼前这神情猥琐,身材瘦削,状如上老头儿,毫不起眼的葛衣老人是个一流高手,一身功力颇不容轻视。

但是两人是何许人也,岂将这些寻常看来颇称惊世骇俗的功力放在眼内?多 侧首略一互祝,微微一笑,各一拱手齐道一声:“有劳老前辈,在下兄弟殊不敢当!”

葛衣老人三角眼一霎,干瘪老脸皮笑肉不笑地一阵颤动,微一拱手:“两位既是‘判公’请来,彼此即不是外人,勿用客套,两位请屋内奉茶!”话毕,举手肃客。

柳含烟、蓝九卿各自又一拱手,飘然举步。

一进茅屋,两人心中更是暗暗冷笑下已。

原来,这间茅屋看似狭小,颇像一贫苦萧条的农家,内部陈设,却绝不类耕作人居所。

屋内陈设甚为简陋,一张木床,一只木桌,四把木椅,厨灶不见,耜犁俱无,四壁更是空空如也,连农人常用的蓑衣也未见一件。

木桌上一盏松油孤灯,灯光昏而暗,不住摇曳。

孤灯之旁,放着根通体乌黑约五尺多长的旱烟筒,犹自青烟袅袅,一望而知这就是葛衣老人的称手兵器。

有此发现,更知道这不起眼的土老头儿,葛衣老人是个打穴能手。

两人正自冷眼打量屋内陈设,葛人老人已自一声干咳,说道:“小老儿一向邋遢成性,故而屋内也是四壁萧条简陋,残破不堪,委曲两位,尚请谅宥!”

一个终年务农的上老头儿,谈吐竟是如此不俗!

两人连道岂敢,称谢后就四张破损木椅上坐下。

两人甫一坐定,柳含烟略一欠身,开门见山地说道:“在下兄弟二人,三日前蒙‘一判’前辈厚爱,嘱令三日后此时来晋谒,尚请老先生代为通报是幸!”

葛衣老人目光森冷,狡黠异常地一扫两人,干笑一声说道:“两位既是判公荐来,小老儿自当为两位即刻通报,不过,在未谒判公之前,本帮有一项不成文法的陋规,由小老儿请教两位一些事情,如果顺利通过,小老儿即时为两位通报……”

他话犹未完,蓝九卿已自故作紧张地接问道:“若是我兄弟愚昧,未能顺利通过老前辈此一关,是否即无缘谒见判公?”

葛衣老人冷冷一笑,阴侧恻地道:“若是两位不能通过小老儿此关,当然不得谒见判公,届时小老儿将恭送两位上路!”

两人当然明白,他这所谓上路的真意。

蓝九卿耐性较差,涵养功夫不够,闻言双肩微轩,方待再问。

耳边突然传来柳含烟蚁语传音发话道;“蓝兄稍安毋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妄动不得,一子落差,全盘皆输,我两人让他问好了,小心口风!”

蓝九卿人耳此话,倏然惊觉,急中生智,将方自轩起的双眉索性高挑起,随即眉峰一蹙,神色一黯,故做甚为惋惜地轻轻叹了口气。

尽管这葛衣老人如何的狡黠,如何的老江湖,也被蓝九卿这一番做作之态,轻易地给蒙蔽过去。

柳含烟心内急欲见到一判,再谋良策,不耐久坐,暗暗一笑,微一拱手,向葛衣老人庄容说道:“在下兄弟两人五岳朝山不辞远,一片赤诚,专为投效贵帮而来,虽无长技,但愿能稍尽绵薄,尚请老前辈下问之余多予方便,俾能顺利通过是幸!”

葛衣老人干笑一声:“好说、好说,小老儿这就请教!”

至此一顿,前态倏敛,正襟危坐地干咳两声,一脸肃容问道:“两位朋友高姓大名?”

“在下墨衣秀士申正义,后学末进,老前辈多照顾!”柳含烟拱手说道。

蓝九卿暗暗一笑,也一拱手说道:“在下青衫郎君蓝狂涛!”

蓝九卿秉性风流,却将“风流”二字改为青衫,听得柳含烟方自一声暗笑。

葛衣老人已自轻“嗯”一声,目光狡黠地一扫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冷冷说道:“墨衣秀士,青衫郎君,名宇倒是雅致得紧!”

无异是说:你两人长像却是不敢恭维。

两人腹内方自冷哼一声,葛衣老人冷冷又遭:“两位朋友隶属何门何派?”

柳含烟心中一紧,方自暗说:要糟!

蓝九卿已自一笑答道:“在下艺出阴山九曲谷,连在下自己也不知应属何门何派!”

柳含烟暗道一声:侥幸!

显然他是因为柳含烟已在三日前深夜当着地幽一判将他出身说出,故而此刻未便捏造,至于名号,他谅知地幽帮中人不敢去向阴山自己师尊处去打听,旁的也未必就敢告诉他们。

葛衣老人想必也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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