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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君改邪归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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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声叹得似乎极为沉重,一声里仿佛藏了重重心事。楚晏知道他这寒毒背后有隐情,听他这语气,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可惜柳静水到底是不可能与谁敞开心扉地说这寒毒之事,楚晏就是再为他担忧,也无济于事。
  要是这人愿意跟自己说说就好了。楚晏不禁偷偷瞄了他几眼,看着这人隐忍的样子,对他还有些……心疼吧。
  一时间没人说话,极淡的温明草气味似乎变得更明显了些。
  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柳静水朗声道:“请进。”
  门随着他的话音而被打开,来人是薛子山。
  “柳先生……楚少宫主也在。”薛子山一进门,见到柳静水竟然穿了件红外袍,还呆了一下,旋即端端正正行个礼。
  柳静水直起身子,道:“薛兄快请坐,有何事?”
  “薛先生好。”楚晏一看薛子山过来,便帮着倒了杯茶。
  “多谢少宫主。”薛子山坐下,朝柳静水道,“柳先生,文星阁那边,忽然出现了很多毒蛇。”
  柳静水眼神中有一丝阴沉闪过,若有所思道:“很多?”
  薛子山深吸一口气:“很多,文星阁周围全都是,根本没办法进去了……”
  柳静水皱眉道:“学生们都还好么?”
  薛子山道:“有两个学生路过时被咬伤,救过来了。那些毒蛇虽多,毒性却不强,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此事定是人为,如今临近雅集,我生怕会出什么意外,便想过来与你说一声。”
  “以往趁着雅集来闹事的人也不少。”柳静水点头起身,“我还是过去看看。”
  “你先歇着吧。”薛子山微一伸手拦住他去路,“又病了?”
  薛子山并不知道柳静水身中寒毒一事,只是常见他喝药,当他身体不太好容易受寒。方才瞟到案上那药碗,便知他该是病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也没必要让他亲自走一趟。
  柳静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前几日受了点凉,一直不见好。”
  薛子山温和一笑,拍拍他肩膀:“交给我吧,好好歇着。雅集之事还需你处理,这些小事便不要多想了……对了,怎么今天忽然穿了那么一身?”
  柳静水往自己身上一望,还没开口,一直默不作声吃东西的楚晏道:“我想看。”
  这话说的,好像是因为他想看柳静水才换上这么一身一样。薛子山一看案上摆的那些还没能用上的配饰,却是对此话深信不疑了,毕竟这种风格还颇有几分楚晏的味道,必然就是楚晏给挑的。
  柳静水笑:“是啊,楚少宫主想看。”
  楚晏心里得意得很,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向薛子山问:“薛先生,怎么样,好看吧?”
  薛子山点头道:“很少见柳先生穿成这样,没想到少宫主眼光如此独到,否则我还见不到柳先生这世家公子风范了。”
  楚晏面上笑容不变:“一直穿一身白的,偶尔也换换嘛,书院之人都穿一身白,有时候真是分都分不清人。”
  柳静水面上有淡淡笑意,没有言语。
  随后三人闲聊两句,薛子山便起了身:“我那还有些事,这便先告辞了。”
  看他走了出去,楚晏一见外面天色明亮,才惊觉已过正午,便起了身,回眸看向柳静水:“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嗯。”柳静水把手中茶杯放好,顺手收拾了碗筷。
  然而楚晏还没能走出几步,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响动。心觉不对,他连忙回身附耳一听,只是他什么都还没听见,便又见到角落里竟然窜出几条毒蛇,正要往屋里爬去!
  楚晏大惊,刀气瞬间飚射而出,而就在此时,屋内霍然传出柳静水的声音,似有几丝怒气:“果然是你!”
  而后便有几声打斗之音,恰好盖住了那几条蛇被斩断的声响。楚晏知那房里还有一人,心中担忧,正欲进房相助,又听一女子的声音笑道:“柳先生,你可得注意你的好修养。我千辛万苦来找你,一见面你就这样对我,还想不想要解药了?”
  解药?楚晏一窒,屏住呼吸,没有再动。
  柳静水冷冷道:“苏姑娘手上,似乎也没有解药。”
  那女子笑了几声,道:“我是没有解药,可这解药总得我们一起杀了那小东西才能拿到……若你不想动手……”
  她后面还想说什么,柳静水却没让他说下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柳静水出声打断,淡淡道,“你若敢伤一人,我便敢取你项上人头。”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震慑之气,隔着一道墙楚晏都能感受到杀意。
  里面那女子似乎是愣了一下,顿了片刻才冷笑几声,咬牙切齿地道:“真是可惜了,怎么柳家这三个儿子,能干事的就你一个?还是最不听话,最喜欢吃里扒外的一个。”
  柳静水只道:“雅集在即,还请苏姑娘自己掂量掂量,莫要多生事端……否则,在下必不会坐视不管。”
  之后楚晏只听到那女子重重哼了一声,而后门窗响动几声,便没了动静。
  楚晏垂眸看了地上那几条已经断成数段,却仍在扭来扭去的毒蛇一眼。若是就这么走了,待会儿柳静水一看到这几条蛇的尸体,必定就知道还有人在这附近了。自己又是刚刚走,很容易怀疑到自己头上。
  可这些尸体和血迹也不好处理……
  嫌恶地望着那些蛇的尸体,他觉得有些恶心……就算好处理,他也才不想处理呢。
  他将刀气纵出,故意弄出几声响动,而后便进了门,见柳静水也正想往外走。
  柳静水便是听到他纵开刀气的声音,才要出门看一眼的,此刻见到是他,眼中的那点冰冷瞬间消散:“少宫主,方才是你?”
  楚晏一副看到他没事就放心了的模样:“我方才路上看到几条蛇,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怎么这里也有蛇……你没事就好。”
  柳静水点点头:“我会小心的,不必担忧。”
  “嗯。”楚晏朝他笑,“那你一定要小心啊,我回去了。”
  柳静水依旧是点头微笑,这一笑化作徐徐清风,轻轻荡开。两人视线略一相交,楚晏便转了身。
  自己这么说,柳静水应该不会怀疑吧?
  迈步往住处走,一路上楚晏都在想方才所听到的对话。
  他们说的解药,应该就是柳静水身上寒毒的解药了。
  听他们话中的意思,这解药在一个人手里,而且这个人还得他们联手才杀得了……但以柳静水对那女子的态度来看,他却是根本不想与那女子一起做这事。
  有解药就好……等查到那个有解药的人是谁,一定要帮柳静水拿到手。
  回了住处,楚晏立即唤来穆尼:“穆尼,你去查查……文星阁的蛇,从哪里来的,是不是跟一个姓苏的女人有关联?”
  穆尼面色一动,道:“此事我有所耳闻,文星阁附近忽然出现了大量毒蛇,书院学生都说,是毒神宗又来寻衅滋事。”
  “毒神宗?”楚晏当即想起许多关于毒神宗的传闻,“这不是一个被驱赶至西南山间的邪派么?多年前被药王毁去了总坛的几道防守,便元气大伤,不敢再来江湖上兴风作浪……这是要重出江湖了?”
  穆尼道:“琴川雅集乃是中原武林一大盛会,他们要重出江湖,选在这时候也对。具体的我会再去查……洛萨,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会派出门内精英来雅集论武,正好一网打尽,扬我神教之威。莫里也有意待到论武时与各方高手比试,你可千万别被他比下去。”
  楚晏听他的言辞,不由笑出声:“‘一网打尽’是这么用的么?反正十五一过,也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会好好练刀的。”
  穆尼点点头,思忖许久,似乎才下定决心开口:“洛萨……我听说,‘楚狂刀’也接了这次的雅集请帖。”
  楚晏眸光一动,“楚狂刀”这三个字让他怔了许久。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沙漠里,许多记忆重新被翻开,将他冲撞得快要站不稳。
  而后他有些哽咽地道:“来了便来了吧……说不定,她并不想看到我。”
  穆尼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多嘴的,楚晏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第27章 凤兮归乡
  “楚狂刀”非是一把刀; 而是江湖中人对一名刀者的称呼。
  说到此人; 就得提起约莫二十年前中原武林的“明月三杰”——武林第一才女楼心月; 武林第一女杀手燕灵; 还有武林第一女刀客楚凤歌。这三人均是当年武林中惊才绝艳者,因三人分别在姓名、武功、兵器上带了个“月”字,便被合称“明月三杰”。
  可惜这三位风华无双的女子,一位被牵扯进朝堂党争,身死多年;一位金盆洗手后销声匿迹;唯有楚凤歌还时不时会现身。
  而这位楚凤歌,便是如今的“楚狂刀”。
  在没有成为“楚狂刀”之前; 楚凤歌的称号是“明月刀”。她所持的那把刀; 便是叫作“明月”; 其人也美如明月,便有了“明月刀”之称。
  楚凤歌的刀法空灵飘逸; 也如清风朗月一般。可后来不知为何,她消失了几年,再出现时性情大变; 刀法亦是变得霸道刚猛。这“明月刀”的名号,就逐渐变成了“楚狂刀”。
  不过最近这几来,楚凤歌都鲜少在江湖中露面; 听说是隐居山林去了。隐山书院找不到她,根本不知道该将请帖送到哪儿去。与楚凤歌齐名的那两位好友一个过世多年,一个不知所踪; 也没法请人代为转交。
  但若是她想来; 这请帖之事; 根本就不是问题。
  当年隐山书院第一次举办雅集,来的人可是极少。那时的隐山书院可不像现在,风先生才回书院教授武艺,隐山书院没多大的名气。江湖中人都说不过一群念叨“之乎者也”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论什么武。最后来的人少之又少。
  风先生从过军,带兵打过仗,性子也被军中之人染得刚烈了些,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此后琴川雅集便有了一个规矩,就是认帖不认人。
  因为这个规矩,后来书院名气大了,请帖成了炙手可热之物,便常引起争端,常常有人请帖被夺走。许多人都说请帖之事隐山书院该管管,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有人管。
  隐山书院的态度便是不管。请帖要是被人抢了,那是你自己没用。你要拿请帖去卖钱,那也随你。所以最后来雅集的很多都是当初并没有受到邀请的人,这个规矩现在大概就是隐山书院唯一不够君子的地方。
  隐山书院每年送出去的请帖有千百张,也不是谁都会来的,总有那么几张会多出来。花重金买也好,抢也好,想要得到一张请帖还是有许多办法。楚凤歌便是在书院学生将请帖送到血刀门时,直接从血刀门长老手中夺了一张请帖。
  据说楚凤歌曾与血刀门有些过节,这才挑了血刀门下手。这次夺帖可是大大折了血刀门的颜面,血刀门哪里能忍,自然派出门内高手追击,想将请帖夺回。
  而楚凤歌拿到请帖之后,必定是朝着碧峭十二峰来。他们在外边争夺请帖,隐山书院是不会管的,但只要进了隐山书院的地界,依照规矩就不得私斗。若血刀门想对楚凤歌动手,隐山书院必然会插手相护。
  楚晏得知楚凤歌会来琴川雅集之后,便每日都在练刀。他很想见到那个人,却又有些害怕见到那个人,纠结来纠结去,只有练刀能斩断他那些乱成一团的思绪了。
  他现在是连去找柳静水玩乐的心都没了,倒是柳静水偶尔路过见他在练刀,便会陪他过过招。就这么过了十几天,新春已尽,雅集也近了。
  这一夜,朗月当空,树影婆娑。
  茫茫夜色中,一道银光倏然划过天幕,接着一声刀鸣,一弯新月入鞘。
  夜露垂坠,落叶飘下,楚晏默然立了许久,转身朝屋内走去。他又从早到晚,练了一天的刀。
  “少宫主。”
  楚晏闻言回身,便见穆尼缓缓走来。他好像是永远都躲在楚晏身边的某个角落一样,常常是楚晏一停下他就会出现。
  穆尼将他方才所使的刀法看了一遍,有些犹豫地道:“这套刀法……宫主不是……”
  楚晏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他不让我用,都是因为他不喜欢我妈妈……可是我喜欢……莫里那边怎么样了?”
  穆尼听他问起,便微一颔首:“莫里弄来了一张请帖,兴许过几日也会与各大门派之人一起来书院中。”
  “看来他真想在雅集上扬名了……你手上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楚晏说着,无意间看到穆尼手腕上有几道血痕,还未结痂,该是刚受伤不久。
  穆尼忙一手捂住那血痕:“没事……方才去流镜宫营地探听消息,被他发现了。”
  楚晏放在莫里身上的心思立即转了个弯,回身往屋里走:“进去,我给你上药。”
  不过是几道浅浅的血痕而已,但伤人的却是莫里,楚晏的怒气就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进了屋去,刚给人上好药,楚晏便咬牙切齿地道:“他要是敢来,我让他好看。”
  穆尼本想劝楚晏几句,毕竟他的身份只是一个侍卫,别说是弄出几道血痕,流镜宫的少宫主便是直接砍了他一刀,也没什么问题,楚晏不该为此生气的。因生母之由,教中长老就有些不待见楚晏,若是跟月部少宫主对上,教中那些人肯定又要有话说了。
  但看楚晏这一肚子气的模样,穆尼最后也没开口。他明白楚晏也就是生气了说说发泄一下而已,还是知道轻重。
  穆尼默然将伤药收拾好,正要退下。忽然一声琴音乍起,有如惊涛拍岸,沧海浪涌,龙啸九天。
  那琴声传来的地方离此处很远,这一声其实极小,但气势却不小,并非高声,却已经足以惊到天上之人。楚晏一听这沧海龙吟之声,便奇道:“谁在弹琴?”
  他内力深厚,自然耳力奇佳,这书院夜里四处又寂静无比,便能听到那琴声。而穆尼却并未听到,不得不疑惑:“哪里有琴声了?”
  楚晏直往外走,道:“在泮池附近。”
  “洛萨……”穆尼一声喊出,也不见那人停下,只得跟了上去。
  两人过了泮池,琴声逐渐清晰。只是方才那浪花翻涌,龙吟沧海的声音已经过去,又换了一首曲子。琴声变得低沉,哀伤而凄婉,似乎有断肠之痛。
  这冬夜肃杀,容易引出人哀伤寂寥之情,楚晏听得都有些郁闷了。又有一个女声和着琴声缓缓唱道:“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这唱歌的人,声音好像还有几分熟悉。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是江浮月么?那弹琴的人岂不是……他脑海里刚刚闪过柳静水的身影,那女声又唱到了后面:“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这句一听清,他猛地一怔,直接纵开轻功,循着那琴歌声而去。
  这琴歌本就舒缓,一句要绵绵不绝地唱个半天,楚晏看到江浮月时,她正好唱到最后一句。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何如当初莫相识。”
  歌声琴声皆止于此,余音慢慢散开,楚晏和穆尼也落在那琴声之旁。他们并没有直接过去,只是远远地看。
  江浮月身旁有两棵树,正是那“入我相思门”,还有一个人,正是柳静水。
  歌声是江浮月,琴声是柳静水。
  琴声一停,四下恢复寂静无声,却忽然有人道:“柳先生和江小姐,可真是一双璧人。”
  楚晏这才发现还有一人。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少年,楚晏在药王谷里见过他,是药王那三个徒弟里年纪最小的那一位,陆争。
  什么一双璧人,乱点什么鸳鸯谱。
  楚晏对陆争之言极是不满,轻轻哼了一声。
  不过……柳静水与江浮月青梅竹马的感情,又都出身武林世家,莫非他们真是一对?可是……上元灯会那日,柳静水明明说他不曾对哪个女子动过心的。
  那边江浮月轻轻叹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歇着了。”
  陆争道:“这就完了?”
  江浮月笑道:“我就是出来走走恰好遇上你们,唱完一首《秋风词》还不让走?你来学琴,找他就够了,再不回去睡明天气色会不好的。”
  陆争也没再拦她,那地方便只剩了他和柳静水两人。一人静坐抚琴一人安静听琴,除了琴声便再无其他。
  楚晏看着陆争,微微眯眼:“那个告诉你温明草的人,就是他?”
  穆尼道:“不错。”
  楚晏若有所思道:“那他说的话倒是可信……你盯紧了他,找个机会请过来喝杯茶。”
  穆尼会意道:“好……不过药王谷,我们不太好得罪。”
  楚晏笑道:“喝杯茶而已,算什么得罪。”
  说完他便往前走去,柳静水无意间一抬眸,便瞥见了他。
  他身后月华倾泻,红衣之上似乎也有淡淡的光芒在跃动。
  那一瞬间,他便是偶然踏入凡间的光明天神,本是炽热闪耀的日光,却在这夜中化作了温和的月华。红衣拂动,将这温暖光芒一点点送至眼中。
  士无故不撤琴瑟,柳静水几乎日日都与琴相伴,这些曲子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便是不低头看那张琴,他也绝不会出错。可此刻看见楚晏,一惊之下,他的手指却拨错了一个音,带得随后的几小段都乱了。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如初,却没有再抬眸。
  待这一曲毕,楚晏才道:“我当是谁有此雅兴,果然是你。”
  陆争这才回头:“啊……楚少宫主也来了。”
  楚晏微笑点头,径自走到他们之间,见那地上垫了块毯子,才放心地坐下:“方才弹的又是什么?”
  陆争叹息道:“《凤求凰》,不过嘛……这曲子,柳先生弹得真的不怎么样。”
  说柳静水弹得不怎么样?楚晏虽对琴道知之尚浅,却也听得出柳静水琴技高超,更何况柳静水的琴艺可是能与他的刀法齐名的,能差到哪里去。
  楚晏便觉惊奇,问他道:“为什么这样说?”
  “《凤求凰》一曲,题按司马相如琴挑文君,情热意烈,旖旎缠绵,可柳先生却弹得冷冷清清,一点都没向心爱之人表达爱慕的感觉……方才还乱了几句。”陆争顿了顿,“不过也不是真的没感觉,到后面那几段倒是有些感觉了。”
  柳静水搭在琴弦上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淡淡道:“胡说。”


第28章 四海求凰
  柳静水倒不是不服气; 他弹得确实冷冷清清,这个他承认。毕竟求爱这种事他可从来没做过,什么情热意烈旖旎缠绵; 他怎么可能弹得出来。
  他反驳的是陆争后面说的那句。
  那一段乱了的音,是因为楚晏。之后那所谓的“有感觉”就奇怪了……柳静水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感觉; 不还是跟前面一样么。简直要把表达爱意的《凤求凰》弹成了描绘自由逍遥的《龙翔操》。
  柳静水却又被他说得有几分自我怀疑起来; 不禁望了楚晏一眼。
  为什么见到他,自己连琴弦都按错了……再惊诧也不该如此的。
  楚晏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朝他一瞥; 却只见到他把目光移开了去。
  “本来就是……”被柳静水说了一句,陆争底气都少了些,小声嘟囔着,“还有那《秋风词》; 要不是江姑娘的歌声够幽怨; 你的琴声怕是秋高气爽吧。”
  柳静水心安理得地道:“我不知何为情怨。”
  陆争无奈一摆手:“所以这些情情爱爱的曲子你还是不行……我为什么要找你啊。”
  对啊; 柳静水也很想问问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他哭笑不得:“雅集定题是《鹤鸣九皋》,你又让我弹这些做什么?”
  雅集临近,他该是好好练习那《鹤鸣九皋》才是。说是来找自己学琴,结果听的却都是这些不沾边的。
  陆争却道:“万一以后我也能遇见一位‘文君’呢?这些都不会,我怎么跟人求爱。”
  柳静水简直无语凝噎,不是悲的; 是被气的。
  “我觉得我还是得去向薛先生请教。”陆争说着起身; “柳先生; 今天多谢你了; 告辞告辞。”
  柳静水叫住他:“子山早该睡下了。”
  陆争头也不回:“知道知道,我明天才去。”
  柳静水望着他背影摇摇头,没有着急抱琴而起,转而向楚晏淡笑道:“我这琴声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下。”楚晏望着他眨了一下眼,“你再弹一遍给我听听?”
  柳静水微怔:“《凤求凰》?”
  “嗯。”楚晏点头,动动身子换了个极是随意的坐姿,一条腿撑起,一手支上去托着下巴,眼中盛满期待。
  他都做出这样一副等着听曲的样子了,柳静水能不弹么,当即垂眸拨动琴弦,将刚刚弹过的《凤求凰》又弹了一遍。
  琴音清澈,并未有什么缠绵之感,若这一曲《凤求凰》本该是才子温柔而大胆的求爱,柳静水弹出来的就更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心上人时,腼腆而有些慌张的目光。想说爱的都在心里,却又总是隔了那么一层窗户纸,捅不破,说不出口。
  琴声便是心声,琴川雅集办个打谱大会,其实就是为了让大家互相听听心声,在心境上有所精进。
  若是其他曲子,柳静水这心声已经足够让人赞叹了。可如《凤求凰》之类的曲子,柳静水从来都弹不好,幸好打谱大会也从来不会定这种题。
  不知怎么,他这一次还是出了错,而且是很不该的错,他又一次弹错了几个音。只不过楚晏听不出来,也看不出被他压在心底的些许慌乱。
  表面再沉稳,到底也还是个年轻人,年轻到连自己的琴声都听不明白。
  可惜听琴的也不是个明白人。
  等最后一个音完,楚晏都还沉浸在曲中,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我觉得……他说得不对,你弹得明明挺好的。”
  柳静水自嘲地嗤笑一声,只当他是客气客气。就自己这种每日就跟琴棋书画刀剑武功打交道的,能弹得好才有问题吧……
  楚晏想起方才陆争的解释,又问道:“司马相如琴挑文君是怎么一回事?”
  柳静水听他问起,便手指离了弦,道:“汉时有一才子名叫司马相如,去赴一位富商设的宴,宴上献琴一曲,技惊四座,琴声刚好被富商的小女儿卓文君听到。”
  楚晏一边听一边点头,模样认真得很,柳静水才一停顿,他便开口追问:“然后呢?”
  柳静水继续道:“然后,文君对他心生爱意,两个人就私奔了。”
  楚晏只觉不可思议:“这样就私奔了?”
  只是听过琴声而已,这样就能私奔,也太随性了吧。
  柳静水忽然一笑:“有的人便是这样……一首曲子、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就足够了。数十年的勉强相处,远远比不上一见钟情。”
  楚晏思忖片刻,似是赞同:“嗯……我也听说过一个故事,我们那里曾经有一个痴迷武学的高手,被一个中原女子刺了一刀,居然就喜欢上了那个女子……两人很快便结为夫妻。”
  说到此处,旁边一直不曾开口的穆尼忽然皱眉,轻轻道:“少宫主……”
  柳静水没见穆尼再说其他话,有些不明所以。打量两人一眼,最后也没太在意穆尼忽然出声是为了什么,他只道:“江湖之人多是性情中人,快意恩仇,敢爱敢恨,自然不会考虑太多。类似之事其实也常有发生,还都被传为佳话……”
  “嗯……当时在西域,也传了好一阵,说他们是被天神眷顾的一对。”楚晏低声道,“可是后来他们两人却反目成仇,那个中原女子也远离大漠,从此不知所踪……那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后来怎么了?”
  听他忽然话锋一转,问起那两位古人来,柳静水沉吟了一下,才道:“后来……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
  后来,文君不顾一切地抛下一下换来的感情终究是有了裂痕,谁会知道最后那两人的心意究竟是如何的呢……这个故事也就只能讲讲前半段了。
  而且楚晏方才所说的那位异域高手和中原侠女,结局并不称人心意,楚晏说的时候都似乎有些郁闷,他要是再把后来发生的事告诉楚晏,楚晏不得更难受了。
  夜风徐徐吹过,已经不如前些日子那般让人发抖,只是初春仍寒。
  楚晏一时没再说话,过了片刻,才道:“夜里凉,别在这里吹风了,我们走吧。”
  接着他便起了身,那身上发出的金玉之声在这夜风之中显得极为空灵。
  穆尼望着他暗暗叹息,上前道:“柳先生,你们先走吧,我来收拾就好。”
  柳静水微微颔首点头:“有劳了。”
  一曲终了,人也该散了。那张琴被柳静水抱入怀中,两人一起走了一段,告别之后各自回了住处。
  之后春寒很快便散去,山间万物迎来了真正的春暖花开。许是寒冷已经完全过去,柳静水的症状似乎也有好转,楚晏很少再见到他寒毒发作。
  这几日前来参加雅集的各门派之人也陆续入住,隐山书院里的人多了一倍,楚晏发觉自己住处旁边的那些空屋子都有了人,就知道离雅集不远了。有时候他会有些期盼,希望能在新来的人里面看到一个人,那位与他同姓的女刀客,只是那个人一直都没出现。
  一切按部就班,一如往届雅集,日子越来越近,结果还是在前几日出了点事。
  血刀门的请帖被楚凤歌夺走,追击无果之后,都打算花重金去买一张了,结果又有隐山书院学生模样的人送去了一张。
  隐山书院的雅集请帖,向来只送一次,交到手就完事,之后的事一概不管。血刀门一开始还觉奇怪,却被那送请帖之人说得放松了警惕,最后收下了请帖。
  事就出在这张请帖上。
  这一张请帖,直接要了血刀门长老卓风的命。那请帖之上有毒,一经接触便蔓延至全身,见卓长老身上毒性发作,血刀门众人才反应过来,那些书院弟子是别人假扮的,可一切都已经太迟。
  若是别人还好,卓长老本就年迈体弱,哪里经受得住。血刀门倾尽全派之力寻医,却还是没来得及,短短两日后,卓长老便溘然长逝。
  本来请帖被夺就已经让血刀门极是愤怒,现在还闹出了人命,谁能咽得下这口气。血刀门便带着那张请帖,进了碧峭十二峰,要趁着雅集各大门派都在,借武林同道之力,为卓长老讨个说法。
  血刀门之人到时,各大门派都已经到齐了,得知此事后,隐山书院立即请来各大派掌门相商,那张请帖便交到了杏花坞掌门江逐流手上。
  江逐流当即识出了请帖上那毒乃是西域普洛密教独有,中原武林绝无此物。
  普洛密教本是一个西域教派,但如今多指一个叫信奉普洛密教的西域门派,这个门派多年前也曾在中原武林留下过名号。
  用汉语来说,普洛密教其实就是大光明神教。只不过普洛密教在中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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