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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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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瘦瘦的身影。
  路过马厩,陆有矜扫了眼正在吃草料的追月。对顾同归笑笑道:“去城西了?”
  几个带了潮泥的马蹄印在月色下一清二楚,顾同归没反驳,皱皱眉转身进了屋。
  陆有矜并不打算追问,只对身后的那人说了句:“有话进来说罢!”
  那高高瘦瘦的身影跨进了房门,面庞霎时清晰在烛光之下。
  一灯如豆,往事如烟。
  沈均垂下目光,屈膝,郑重地叩了个头,半晌才吐出两字:“殿……殿下……”
  顾同归没防备,怔忡的站了片刻才走上前把沈均扶起来,他快速调整了情绪,用拳猛捶下他的胸口轻松道:“快起来快起来!你说世间事怎这般不公,才几年未见,你个子倒要赶上我了!”
  这般挚友之间的重逢方式让身份和时间造成的芥蒂逐渐消弭。
  沈均不再紧绷,百感交集地望望眼前人——即便谢临已告诉他顾同归还在世间,但此时在烛光下望去,依然像是梦到了朦胧的前生旧事。
  “你父亲身体怎样?”
  沈均低声道:“他过世了。”
  顾同归凝望着烛光中的沈均,脑海里清晰地忆起父亲身边总笑得很谦和的老臣。其实也不必伤感,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翻天变故里,许多人的一生还没展开就坠入了永久的黑暗。沈均的父亲不亏,他已然登台崭露头角完毕。
  “父亲的晚年很安详,看到我成家,他也欣慰。”
  “你已娶妻了?不错。”顾同归语气中有让人古怪的怅惘:“我想我这一生是注定和常人不同,只望世间的喜悦,你和阿临都能有。”
  和常人有什么不同?沈均一偏头,细想他这身世经历的确和常人迥异,但说到娶妻生子这种事,那还不都一样?
  在他们二人的久别重逢的映衬下,陆有矜越发显出多余的尴尬,但他已来不及注意这个,忙简单的向顾同归讲了谢临的事。
  顾同归看向陆有矜:“照你的话,此事是那个叫章召的做了手脚?”
  “这人真没劲。”沈均冷哼道:“他的官儿也不小了,按道理不该宵衣旰食为国尽忠么!怎么总盯着阿临不放?”
  陆有矜的目光停留在顾同归脸上:“也许他想通过阿临找寻您下落。前几日就有人跟踪我们,总之他们已经动了杀人的心思——他如今失宠,从前又暗自对阿临下手,自然怕同在京城东窗事发,皇上趁机算旧账。”
  顾同归没设身那些惊心,只似懂非懂地独坐沉思,烛火在他脸上流转出忧虑的暗影。
  “无趣。”沈均叹一声:“他们究竟在想什么——一辈子勾心斗角,此起彼伏,不得安宁。追求的却是这般无味的东西。”
  陆有矜没有应声,这谁能说得清呢?每人都有旁人不能理解的沉醉。
  顾同归凝望着烛火映照下暖黄的窗纸,欲言又止:“你……”
  陆有矜看顾同归皱眉踌躇,忙道:“您有什么主意?”
  “我是想,只要不是谢铎的意思,就好办。”顾同归说的缓慢而费力,似是在战胜某种情绪:“你能不能托人向宫里递句话,阿临是他骨肉,若真走到末路,我不信他会袖手。”
  “这……我倒没想过。”烛火微闪,明暗之间总有几分凄凉莫测。陆有矜低声道:“但凡事涉及宫里,总盘根错节,说不准……会出什么差错。我不想把许多事寄托在所谓的人性牵念上,帝王的一念之间太深不可测了。退一步说,即使他不再萦怀往事,阿临又该如何自处呢?还是再思量思量吧。”
  顾同归怅惘地沉默了,阿临从小失去母亲,虽说有亲人疼爱,却终究和谢铎的关怀不能并论。从小到大,他始终惦念着让他们父子亲近。谁想突遭大变,竟就此陌路——说到底还是因为帮扶自己。顾同归摇摇头,只怨自己当日领了他的情。
  陆有矜道:“我知你的心事,此事日后许有转机,但不是现在!”
  “关键之处是这个姓章的,把他除掉,危机不就迎刃而解了?”沈均眉毛猛然一挑,平静无波的心底涌起巨浪:“这个姓章的,当年和谢家密谋夺位,这些年他在朝中杀伐,弄得人人自危——我们何不一并除掉他?”
  陆有矜正胡思乱想,冷不防听见这主意。心头一惊,沉吟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吧。”
  沈均直来直去的随口一说,并未深想,听陆有矜拒绝,神色又再次平静。
  顾同归却道:“重要的还是谢铎对章家的态度——他们如今身在京城,手中又无真正可以调动的兵权,大厦倾颓也不过眨眼功夫。”
  顾同归这话倒是对的,领衔亲卫府又怎样,不过是匍匐在最前头的人罢了。
  “这半年来,皇上对他愈加冷淡,他总想方设法挽回局面也并无起色。”陆有矜费力地回忆过往被自己忽视的一幕幕,眉头深锁:“不过他位居高位多年了,总不能这几天内无缘无故就出事吧?”
  “也许……等待机会的不止有我们,谢铎他又何尝不在观望呢?”顾同归的眼神幽深到遥不可及:“鹰犬只应在朝政不稳时震慑群臣,如今大局平稳,满朝肃清,自然用不到他。而且朝中的大臣多有积怨,如果不出口恶气,怨恨将会成为这个朝代的毒瘤,代代相传——如今正是泄愤的最好时机。
  陆有矜已经了然,一勾唇角冷笑地补充:“章家的位置和过往,也恰巧合适承受百官的怒火。”
  室中弥漫的杀伐和叵测让人察觉到冷意,沈均压住心惊,轻笑道:“哎呀哎呀,和你们一比,我真是不学无术了——就冲这点我也要把阿临救出来,让他给我作伴。”
  顾同归无语地笑笑:“谁让师傅讲书时,你们从不听呢。”
  陆有矜抱了双臂:“那定是你们的师傅讲得无味,我给他念书,他向来乖乖听着。”
  沈均不知深浅,忙一脸好奇地凑上去:“了不得了不得,陆兄你念什么书能让阿临听进去?我下次能旁听不?”
  陆有矜动动唇角,干脆利落地甩出两个字:“不能!”
  “我们只需找一个让朝臣义愤填膺的事。”顾同归沉在自己的思绪里,还在很沉稳的布阵杀敌:“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让大家口诛笔伐——你且看,谢铎定会严厉处置——他等这个契机已经很久了。”
  沈均沉默半晌,喃喃自语道:“能有什么事儿呢?”
  “明日再说吧,不急这一日。再过半个时辰宵禁了,你还有路要走。”顾同归揣摩下时间,轻声开了口。
  沈均点点头,三人并肩走到小巷口。
  漫长的夜晚初露端倪,脚步声在空寂中格外清晰。
  沈均接过陆有矜手中的灯笼,突然仰脸问道:“章召每日都去亲卫府吗?”
  陆有矜想一想:“若不出外差,每日都在。”
  沈均点点头:“多谢。路走到这我就记得了,天色已晚,你们也回去歇息吧。”


第55章 断骨
  红云冉冉,拂晓渐渐笼上京城,沉寂了一晚的长街随了朝阳升起渐有熙熙攘攘的叫卖之声。
  远处,一辆马车疾速驶来,百姓们遥遥望见那马车的模样,便知车里坐的是谁。忙不迭地向两边躲闪,自动地让出一条路。
  端坐车上的马夫目不斜视,在初阳的照耀下横冲直撞地行驶在并不宽阔的石路上。
  旁人行动稍慢,就有被鞭梢扫到的危险。
  这时,约莫十米外有个瘦长的身影出现在青石板路的中间,像是看不见这庞然大物般。
  马夫习惯了别人的躲闪,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心思。但那人始终笔直地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地等着马蹄逼近自己。马夫猛地勒住了缰绳,疾行的马嘶鸣一声,在离沈均不到半尺远的地方堪堪停住。
  马车骤停的力道险些把马夫撂到地上,他惊魂未定,腰上又狠狠着了一脚。章召隔着车帘吼:“你抽什么风!要颠死老子啊!”
  马夫平白挨了一脚,火气也窜到极点,马鞭一指那人吼道:“滚开,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站在哪儿了!老子差点撞死你!”
  瑟缩着站在路边的百姓们,看到争执又缩着肩膀把摊位移得更远。
  沈均慢慢地抬起头,神态中透着对峙的意味。他直视着车夫的脸:“这是京城的路,我为何走不得?”
  “你他娘的是要来找死?”那马夫勃然大怒,但他赶时间,没工夫和沈均理论,强压火气随手指点了两个行人:“你们!把他拖走!”
  百姓对这种事儿向来敬而远之,被点到的人踌躇地动了动脚步,却一转身钻进人群中。
  “不中用的东西。”马夫狐假虎威惯了,从没把行走的人放在眼里过。他鞭梢一震,在半空中霹出凌厉的空响:“赶紧死一边儿去!你他娘的也不看看谁的车,敢在这儿撒野!滚滚滚!”
  “你他娘的才滚开呢。”沈均仰起头响亮对骂道:“爷我今天就站这儿了!你还能怎样?”
  马夫听见沈均开口骂人,登时怔住,待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从车上跳将下来,二话不说便提拳朝沈均鼻骨袭去:“找死也不看地方的畜生!”
  沈均没有躲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鼻骨登时酸麻,他本能地抬手捂住鼻子,血却逐渐从指缝中渗出来。
  马夫眼中满是暴戾的狂躁,兜头又是一拳袭来。沈均所有的意识顿时被强烈的眩晕侵占了,在耳鸣声中,他强撑着踉跄了几步,重重地倒在了嘈杂的人群前。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几声尖叫,那马夫抬头看了看,人多眼杂,他不得不有所顾忌。思量片刻,他恶狠狠地踹了沈均几脚,厉声骂道:“算你小子走运,今儿就留你一条命在,识相的快滚!”
  待他爬上车,正待催马赶路,一抬头却怔住——方才被打的那人又跌跌撞撞地走回到路中间,血,正滴滴答答地落在石板路上,蜿蜒出一条长长的血线。那人艰难地抬起头,用凌厉发亮的眼眸狠狠盯住他。
  那车夫被这目光惊得一颤,心中陡然生出狠毒:“看来你真是来找死的!那我说不得只有成全了!”
  他嘴角浮出阴冷的笑意,在马臀上响亮而迅猛地抽了一鞭。
  马吃了一记重打,高抬前腿发出声嘶吼,鬃毛激灵地一抖,拔腿狂奔。
  马车几乎从沈均头顶飞掠而过,车笲随即狠狠地撞在他的腰上,血污的身子再次砰一声被弹回在地上。在那一瞬,沈均只感到周遭重重人影在飞速旋转,钝痛随即从四肢百骸传来,他闻见一种又腥又甜的气味,这一定是自己的血,但他不知除了口鼻外,还有哪里受了伤……
  车子顿时覆盖了身体,俯在车下的沈均只残存了一丝意志。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翻滚的车牙即将碾压过自己的左手。沈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脑海闪过无数念头,但他眸光一闪,依旧用左手紧紧地攀住地面,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等待滚滚车轮……


第56章 倾颓
  翌日,此事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在京城,已故前朝首相的儿子是死是活本是无人问津。但此事涉及章家后,有心人便借机生事了。
  文臣们被率先点燃了愤怒——奏折中称一介大儒,首相的后裔被一个马夫当街□□,并生生被马车碾断手指,尊严何存?天道何在?对待沈家尚且如此嚣张,不知要怎样荼毒百姓云云……
  对于不间断飞向案头的弹章,谢铎始终不置一词,但沉默在这时就是暧昧,并隐含对章家的不满。
  官员们飞速的嗅到皇帝心思,再也没有谁甘当沉默的角色,没了庇护的章家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墙倒众人推,一件件耸人听闻的事儿随即昭然——吞占财产,陷害忠良,妄测圣意。章家被淹没在无数的口诛笔伐里
  曾经受过欺凌的官员们终于把憋在胸口的怒气都倾斜在了章家身上。
  随即,皇帝派人抄家下狱,显赫一时的章氏像梦境般转眼消逝。
  牢门在一个清晨缓缓打开,陆陆续续走出了几十个人,章家一倒,那些影他们倒霉的无辜之人也被释放了。
  沈均在京的卧房布置的极简洁,房中有个涂了细漆的作几,上头摆着官窑小胆瓶,里头插了枝野花。沈均正躺在床上,左手的五个指头都缠了纱布。在马车驶过的那瞬间,他左手齐声断裂了。
  婉儿捧起丈夫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色,抽泣道:“你何苦这样?”
  “别哭了。”沈均凝视妻子的面庞,声音是温情的决绝:“我在想我这大半生都被他人左右了。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站出来,婉儿,你要有坦然承受的勇气——这一生,我总要扮次除忍气吞声之外的人。”
  婉儿咬咬嘴唇:“你是为了救他。”
  “他有难,我不会袖手而立。但这次,我是救他,也是成全自己。”沈均的眼眸突然被某种情绪点亮了,他凝视着妻子的眼睛:“虽有风险,也是个绝妙的时机——我还击了,而不是让他们随意摆弄我们的命数。”
  婉儿为他轻柔地擦干眼泪:“你想说的我都懂,只要是你真心要做的事儿就好。”
  谢临从狱中出来,来看望自己的挚友兼恩人。
  “哟,这不是扳倒权贵的英雄么?”谢临小心翼翼地托着那只软绵绵手看看:“你这手没事吧?”
  沈均虚张声势地叹一声:“没想到捧场之人众多,早知如此,英雄就再壮烈些了!”
  谢临摇摇头:“看来那车没把你脖子压断你还心有不甘。”
  过了半晌,才叹口气问道:“做英雄的滋味如何?”
  “疼……”沈均在空中摇摇那只左手,直翻白眼:“不过他压断了我的手,我让他直接翻了车哈哈哈哈。”
  沈均扯谢临的袖子:“我现在也算得上你恩人了啊,有个事,你必须好好交代!”
  “恩人的头衔还能自封啊……”谢临笑笑:“说罢!”
  “恩……”沈均眨眨眼睛,审视着谢临:“那个姓陆的和你是不是关系不一般?”
  和煦温吞的日光在房内像水般波动,谢临没说话。许久才道:“你为什么问这个?”
  沈均差点跳起来:“当然是看出来的,从见你们第一眼就别扭!你们,你们真……?”
  其实这事对谢临来说并不隐晦,如果他是上头的那个,也许沈均一发问他就颠颠地和盘托出了,但如今他在人下,虽说两情相悦销魂蚀骨。但被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问起来,总不是个味儿,谢临没好气地道:“看出来了还问!”
  沈均半晌没说话,虽然心里隐约想到了,但被谢临承认还是很吃惊。过了会儿,他耸耸肩,张张嘴,依旧不知说什么。
  “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在。”谢临讲起那个一切还未展开的夏日:“那日我们赌追月,你让我去拔一个人的发簪——那人,就是陆有矜。那天,是我第一次见他。”
  短暂的茫然过后,沈均从记忆中追溯到了这段模糊的画面。他的嘴巴长得老大:“谁能料到?谁能料到!这真是……”
  随着沈均的惊叹,谢临的心再次怦然而动,他无意识地喃喃道:“上天的安排太琢磨不透了……”
  在那时,生活已把他磨练地可以冷眼相对命运的任何□□,东边日出西边雨,他却在冷雨中捕捉到了一生的温暖灯火。
  以至于,他在谈起往事时轻松自若,眼底杳然无波,却能用最无畏,坦率的脚步走过之后的岁月千重。
  谢临终于沉着地开了口:“但我却明白自己的心——情之所钟,白头偕老。”
  “啊哈哈哈哈哈……”谢临沉浸在思绪中,脱口说出真情实感。却被沈均这一连串大笑惊得醒过来,恼怒地盯着他。
  “别瞪我啊。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大男人和这八个字不般配……哈哈哈哈哈”沈均举着左手,像是突然被人点了笑穴,直在床上打滚:“不过……哈哈哈哈……我会尽量让自己适应的……”
  什么叫适应?谢临皱皱眉,觉得自己有了想打人的情绪。
  沈均一扬眉接着道:“其实只是乍一听有些骇然,但只要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我看也没甚妨碍。”
  “你最离经叛道,这话方是你说得。”
  “现下我要和你说另一件事,我要离开京城了——”沈均伸手阻住谢临:“你先别反驳,听我接着说。我本来是想在京城久居,这儿有你,有宓英阁,有数不清的馆子,是我日日魂牵梦绕的地方。”沈均的目光停留在左手的纱布上:“但我发现我错了,我们在长辈的护送下一起走过的京城只是它虚妄梦幻的一角。梦醒之后,它是争名逐利的漩涡,是最有拘有碍的所在。如今,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回家了,带着婉儿,回到江西——那里也有狡诈,但你至少能清清白白地真正做事。”
  沈均一口气说完了他想说的话,倒让谢临陷入深思,半晌没答话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江西的景致别有风味。”沈均笑笑道:“而且我在江西干了不少实事呢,你可以带陆兄一起来看嘛。”


第57章 寒夜
  陆有矜没有骗顾同归,白远果真保住了性命。
  听说,要被流放到崖州。
  那是个和京城相隔甚远的孤岛,他去了那里,大概相见无日了。
  太阳已西照,顾同归来到城门,多大的仇怨呢,以后都见不到了,总要来送送人的。
  两个差役站在白远身后,正催他赶路。白远撑着身子走得有些吃力,抬头看他来了,登时站定脚步,有点无地自容似的低下头。
  顾同归看到他的仓皇,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抿抿唇,走上前打点了差役,看他一眼才道:“山上的事儿都已打点,他们都去做正经营生了。”
  白远用袖子掩了掩手镣,垂眼道:“他们有口饭吃也罢了。”
  两人相对无言,白远拿出那梳篦,盒子已经被人收走,白远细细在袍子上擦拭了,怯怯交给顾同归。
  顾同归看了看他垂落两肩,干枯凌乱的发,皱了皱眉,这一路奔波,怎能蓬头垢面的?
  他拿过梳子,轻轻地为他篦发。
  白远眼神闪烁,微抬起手:“脏,别……”
  顾同归说了声:“别动。”白远就屏住呼吸,任他摆布了。顾同归自顾自把那头发紧紧梳好,那张脸露了出来,英气的眉眼,挺拔的鼻头,顾同归看着,心里一片茫然。
  这故事似乎总该有个下篇,但是已经没有力气去写了。
  晚霞把他们的衣襟晕染出离别的绛色,白远大步走过他身边:“小顾,再会……”
  顾同归望着白远的背影愈走俞远,迟暮的天色把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外,顾同归才缓缓转过身,他正朝着京城的方向,每个坊的划分路线他都清楚,可忽然不知该去哪里。
  他总是一个人,那也无妨,日子还有这么多,总归是要习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文马上要完结啦,不过会回头把前文修修,包括给配角加戏,让他们的性格通过增添的剧情丰满。把不太有用的人物合二为一,删去一些琐碎的笔触。总之是让一些情节更连贯吧,让文更有起伏,第一次写文,非常感谢每位肯花时间看我文的美人儿们,抱住蹭( * ̄▽ ̄)((≧︶≦*)毕竟现在娱乐方式那么多,你们却能耐心地看我写并不出彩的故事!


第58章 人间
  谢临一迈入屋门,便撞进结实的怀抱里。
  陆有矜闷闷地抱住他,许久没有放开。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谢临微吸一口气,缓和自己被压得实在喘不过气的胸膛——即使这样,他也不愿离开。
  抱在怀里的真实触感和力道,提醒自己真正地回了家,回到了他身边。
  从他被抓去至今,已逾两周。
  灯火已被剔亮。
  陆有矜动手去剥谢临衣袍,
  “你……”谢临尴尬地咳嗽两声,悄声道:“你去把灯吹灭,我去洗澡。”
  陆有矜既没有吹灯,也没有放他去洗澡。只一言不发的把他打横抱在怀里。
  谢临还没来得及喊出抗议,已感到身体进了盛满温水的木盆里。
  原来木盆里早已有温度恰好的水。
  温暖在四肢里蔓延,舒服的□□已快从嗓子眼里冒出头,他看了一眼双目炯炯的陆有矜,哎,一到晚上这人的目光就亮得让人心慌。
  谢临躺在浴盆里,有气无力道:“有矜啊,这热气腾腾的你也不舒服,出去等我吧。”
  “舒服。”陆有矜简短的答了两个字,仍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谢临。
  “傻瓜。”谢临不知是不是被热气蒸腾的,只觉得心头一酸,他把身子探出盆沿亲亲陆有矜:“这几日下来,你怎么比我还瘦了?”
  “想你。”陆有矜的声音很低哑模糊,但有些东西又很清晰。
  谢临望着某人独自坐在杌子上,怪可怜的。脱口说出一句:“你也进来洗洗吧?”
  话说出口,后悔也晚了。
  受到邀请的陆有矜像张开胃口的豹子,灵活迫切地拔腿冲向可口的美味。
  谢临都没有看清楚某人是怎么脱得衣服,一瞬间,面前便坐了一位光裸着上身的男人——活像从浴盆里冒出头的。
  “唔!”光裸的男人下一刻便把冒着热气的谢临扑倒在盆沿上,在水中翻转过身子,蜜色的背脊滚动着水珠,已尽数呈现在陆有矜眼前。陆有矜亲亲谢临的脖颈,把自己的左手垫在他胸前,免得盆沿咯到他——谢临还没来得及表达感激,便已脱口□□出身,那垫在自己胸前的手掌翻转朝上,正玩转自己胸前的红豆。
  “有……有矜……”周遭的水倏然开始蔓延,谢临发觉自己热涨的欲望被水撩拨的无法抑制。
  陆有矜笑笑,并不搭腔,右手已滑到谢临腰下,在水波中揉捏谢临圆滚滚的臀瓣。
  “这……别……”谢临的所有意识都被尽数摧毁,他求救道:“我喘不上气了……”
  “喘不上气就对了!”陆有矜含笑的声音响起,像是在教导傻孩子:“把腿抬到浴盆上,你就能喘气了。”
  “唔。”谢临拼命地眨眨眼睛,依言费力地用脚踝勾住盆沿。
  “恩,马上喘过气来了。”陆有矜凑到谢临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即用灼热地手掌把他的腰身按得更低,把手滑到了两腿之间扩开缝隙,借着水猛地挺身而入。
  谢临的身子像弓弦般紧绷,那翘起的腿骑虎难下,只能继续挂在盆沿上,紧闭的牙缝不时泄露几声□□,但借着木桶的掩映,他终于可以放下局促,小心翼翼地品尝到情爱的滋味了。
  陆有矜欣喜若狂,引导着谢临放松,再细细密密从头亲吻,再一同攀越高峰。
  室内萦绕着发烫的温度,浴盆的水已被二人折腾的满地都是。两人度过了既害怕又兴奋的一夜。
  翌日一早,两人起床一看,顾同归已不见踪迹,只留一个纸条说是有事去忙,过几日再回。
  谢临郁郁地垂下手,昨日从沈均处回来,天色已晚,也没顾得上和表哥说几句话。
  只记得表哥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和从前并无二致。
  他加快脚步,像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终于奔向家。
  顾同归伸手拍拍他的肩头,深深一叹,半晌道:“还练字吗?”
  谢临点点头,扬起眉道:“不光写字,我还帮很多人写了家书呢。”
  顾同归笑笑。
  谢临道:“表哥你可不能小看了这活,信的遣词造句必须跟随写信人身份转换,要拿捏住分寸也很不易。”
  顾同归还是笑笑,半晌感慨道:“阿临你长大啦。”
  陆有矜从谢临手里抽走那纸条,刮了下他发怔的脸:“别像丢了魂儿似的,人还回来呢。”
  又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天晴了,今日我们去郊外散心罢。”
  层云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冉冉而行,京城的萧瑟如同湖面上的薄冰,尽数消融在春日的阳光中。
  深巷里又响起叫卖杏花的声音。少女们新换的七色罗衫,在春阳映射下宛如云影。
  整个京城都从冬日沉睡中苏醒,处处热闹非凡,有几圈人聚集在春凝街头,阵阵吆喝和尖叫从里头传来。
  人群中间搭建了临时的木桩,上头张挂着幌子,幌子上是用黑丝绣的四个大字:傅家马行。
  原来是马市为招徕顾客而做出的噱头。
  两匹腹部圆滚,一黑一青的两匹马,正昂然立在人群中。
  “这是马行驯服完毕的滇马,可让人免费试骑,马术最好的一位便能领彩头。”马行老板正站在人群中喊话,他一指正甩尾巴的两匹马:“这马便是彩头,有哪位好汉愿意一试?”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显然被好马吸引。但京城男子多不骑马,如今也只得望马兴叹。
  陆有矜站在谢临身后悄声怂恿道:“你很久不曾骑马了,且去试试。”
  谢临一怔,看那马雄赳赳地立在人群中,倒也跃跃欲试,但他久未骑马,正在犹疑。
  “长街纵马你拿手。”陆有矜语带笑意:“能夺我发簪的人可不多呢。”
  谢临眯着眼睛不屑道:“你那样子能躲得过小爷的身手?”
  阳光下,陆有矜蛰伏的欲望再次蠢蠢欲动。
  他扣住谢临的肩,耳语道:“可惜某人床上身手略逊一筹……”
  谢临闻言,愤愤不平地扭身怒道:“胡闹!那是我有心让你,今晚……”
  “我们要参赛!”陆有矜故意在此时大喊一声,不和谢临纠缠这个问题。
  “唔!原来是两位少年豪客。”马行的老板伸长脖子望着人群中的这两位少年,他生怕无人响应,此时自然热情欢迎:“二位是都要参加?”
  陆有矜领着谢临,气宇轩昂地走到空地中间。
  谢临还未搭腔,陆有矜已开口:“他一个人。”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谢临身上,谢临眉心一皱,似是承受不住这目光中的温度。
  陆有矜握住他的手,悄声说句:“能行的!”
  那匹黑色滇马个头很足,正骨碌着眼睛抬腿走近。谢临先抬手做个样子,见它没有摇头摆尾,才把手放在马额上抚了抚。
  谢临咬咬牙,把衣摆一撩,踩上马镫,他久未骑马,腿脚又不利落,上马时姿势难免拘谨笨拙,不复从前的行云流水。
  但当他双腿夹上马肚,在马上稳住身子后,兴致和豪情才像破冰春水般流淌到全身,平生第一次骑马也未如此。谢临抑制住稍稍加速的心跳,收敛马速绕着人群走一遭。
  陆有矜站在不远处,在马背上依稀能望见一张漾着笑意的脸。
  马蹄踏在布满春光的长街上,谢临没来由一阵心安。
  “您打算怎么比呢?”马行老板见谢临是熟手,开口发问。
  谢临偏头思索,可供驰骋的范围还不到三里,周遭又围满了人,真要骑乘起来,多有不便。
  陆有矜笑笑,转身走出人群,从卖花担上拿过一支粉白色的杏花。又在人群尽头站定,冲谢临摇下花枝。
  谢临颔首会意,稍稍放松缰绳,让马儿在两侧围满人的长街上小跑,朝那枝花靠近。
  陆有矜却没等谢临来取,扬手把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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