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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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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别走!别丢下冉冉,别走……”

四郎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还没进屋便听到了罄冉的呼叫,他眉头一挑,闪进屋中,将口中啃着的鸡腿随口吐在地上。端着药便来到了床前,看着晕迷之中还不断淌出泪水的小女孩,心头一酸。

虽是黑暗中,他也可看见她那长长细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上面浮着一层水光,泪水不断淌下,打湿了面颊。她睡得极为不安稳,不断伸手在空中乱抓,似是想抓到些什么才能安心。

“姐,快,快跑!”

见罄冉再次伸出双手,四郎身子一闪便让她抓住了胳膊。俯身在床边坐下,见她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得意一笑。

“丫头,这回可是你求小爷的。”

言罢昂头就这碗喝了一大口黑药汤俯身便封上了罄冉的唇,将苦药给她一点点灌进去,手腕一翻那药碗便在空中划过弧度,在桌上放定。

他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嘴,嘻嘻一笑:“你看,我给你灌药,可你拉着我的手不放。一只手可没办法喂你喝药,所以小爷只能用嘴咯,聪明吧?青妹好好休息,小爷还有事,一会再回来陪你哦。”

说罢便起身,可罄冉死死拽着他的右臂竟是不放,他俯身得意一笑:“这么舍不得我走,怎么办,小爷……”

“靖炎……”罄冉模模糊糊中似乎又看到白靖炎嬉笑缠闹着她,这次她一点都不讨厌,开心地扑上去和他一起笑着。

她的梦语打断四郎得意的话,四郎眉头一扬,懒懒道:“没良心的死丫头。”

说罢狠狠抽出手臂,冲伸手乱抓的罄冉扮了个鬼脸,将衣柜打开找了件黑色的衣服套在了身上。那衣服显然是中年妇人穿的,岂会合身?他只微微蹙了下眉,撕拉几声将碍手碍脚的地方扯破,勉强盖住身下的白衣,踏步便出了房。

纵身一闪小小的身影便没入了暗夜之中,他来到不远的一处民居外,找了棵高大的树,藏身树枝间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那院子悄悄出来一个人影,动作间颇有几分鬼祟。出了门便纵身向城西而去,轻功却是不错。

树上的四郎听到动静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只是红唇一抿闪过一丝讥诮。待那身影在街角消失他才豁然睁开眼睛飞身跟上,心中暗道一声蠢材。

四郎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人,穿过半个庆城,那人停在一高阶红灯,门前镇狮的府邸前。来回望了几下,见无人注意这才慌慌张张跑上了高阶,府邸前赫然有一队士兵把守,那人似乎很急切和士兵争讨着什么。过了半天,那士兵非但没有放行,竟是被他惹恼,拔剑相向,那人似是极为无奈,又徘徊一阵这才转身。

高府屋檐上的明灯一照,那黑色斗篷之下的人赫然便是方才张府被四郎吓坏的冷大侠。

四郎隐在暗处见他被士兵驱赶,灰溜溜而去,晶眸闪过讽刺。闪身挨近府邸,绕到后门,高墙后不时传来脚步声,显然是有兵勇巡逻,守卫竟是极为森严。四郎等了一会,见无可乘之机,再次纵身闪入暗夜。

没一会手中扯着一根细线回来,再次在侧墙下落座。

过了一会只听门中传来喧哗,正是守门兵勇交接之时。他眸光一亮,手中细线一扯,对面不远的树上传来一阵巨响。四郎飞快将手中细绳收好放进怀中,门已是打开,一队守卫招呼着同伴跑出冲着那树跑了过去。

正巧一队巡逻士兵过来,也嚷嚷着跟了过去。趁门前一阵喧哗之际,四郎运起轻功,悄悄从府邸东南角翻墙而入,轻轻落在院内,冲着后门处吐了吐舌头,迅速找到一个隐蔽的树丛蹲了下来。

慢慢看清周围的环境,只觉府邸亭台楼阁布置还算精巧,许是靠近后门,灯光甚为昏暗,照得院内黑影幢幢,院内不时有小队官兵巡逻,倒是透出几分威严来。

观望了一会,他小心避过几队官兵,向显是正院大屋的方向潜去。正院高堂倒是极为气派,四郎撇嘴。

“不愧是城守府宅。”

潜伏了一阵见正屋显然无哨兵值守,屋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想来是有人在屋中密谈,这才撤去了侍卫。

四郎凝神静听,竟是什么也听不清楚,见那正屋东首窗外因为不远处就是假山,光线极暗,可以藏身。他提起真气,收敛全身气息,屏住呼吸,从门前迅速闪身窜过,滚到了那处暗影,凝神细听屋内动静。

“如此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哈哈,承蒙三皇子,秦妃娘娘看得起在下。承蒙曲大人提点,以后还请大人在三皇子殿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四郎双目微眯,轻勾唇角,面容竟是充满残酷意味。

“那是自然,庆城是南境大城,又是要塞重关,海大人手掌庆城兵马,三皇子可是早就盼之殷殷了。以后我曲东平也要多多仰仗大人啊。”

屋中再次传来一阵大笑,四郎不耐地蹙眉。

“哈哈,曲大人这次在庆城怕也呆不了多久,下官这几日定要尽到地主之谊的,来来吃菜。”

“这次这差事本已办妥,哪知那云艺竟有同伙。本官就不信这两日西市暴尸引不出他们!”

“大人真是为皇上操劳有佳啊。”

“哈哈,斩草除根,本大人也是皇命难违,皇上将差事交由本官,那是皇恩浩荡,岂有不恪守完成的道理。等本官抓到那云艺的小女儿云罄冉,这差事就算办好了。”

云艺?云罄冉?四郎眸中闪过几分饶有趣味的沉思,不耐再听屋中交谈。闪身到后堂,用指戳破窗纸向里观望。

隐约可见外室执杯谄笑之人,他双眸闪过迷蒙清冷的暗波,眼光一转瞬间凝结。目光落在内室书房墙角藤木架上挂着的一副盔甲上身子一僵,久久不动。双拳紧握,半响才压制住心头的冲动。

深深呼出一口气,轻轻靠近内室窗户,推动了下眸光一亮。唇边浮起一笑,闪身便钻进了不远处的翠嶂之中,怪石崚嶒,石间隐有槿柘树木,他在其间落座,静静等候着。

许久那屋中的两人似是吃喝够了,丫鬟鱼贯进入,搀扶着两人踉踉跄跄起身。四郎见机不可失,身影如鬼魅在夜空一划,闪身便从小窗滚落进内室。飞快从藤木架上卸下那套金甲,找了块桌布裹好背在身上。趁着侍卫尚未归位之际,施展轻功飞快地沿着来路躲过巡逻士兵出了城守府。

等他再次回到马府的小屋,已是天光近亮,而罄冉却已不在,床上被褥叠放齐整。屋中只剩一盆炭火发着残留的余光。

四郎似乎也不介意,撇撇嘴骂了一声死丫头便将身后巨大的包袱卸下放在了桌上。

手指微抖着触上包裹,两行清泪无声滑过,向来嬉笑轻狂的面上竟是说不出的寥落神伤。

“爹,您的金甲小四寻回来了……”

第一卷 第16章 挑起祸端

黑云遮月,后半夜突然变了天,寒风漫野。这样的天气连打更人都偷起懒来,远远传来几声鸣响,却没有了叫更声。

罄冉独自走在空荡的街头,紧紧裹着身上衣服,可宽大而不合身的衣服仍是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寒意四处袭来。

四郎走了没多久她便被无处不在的惊恐纠醒,那种毫无安全感的惊恐甚至连梦中都不愿让她稍纵歇息。这种无处可去的悲凉感和身体的极度疲倦让她几欲趴下。

狰狞夜色下,空旷的街道便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随时准备噬人吞骨。罄冉抚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扶着墙喘息几口。并不是她不想呆在那马府,只是那四郎绝非普通人,她分不清敌友。这个时候她就似一只刺猬,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只求活下去。

对,活下去!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做。倘若此刻倒下,纵使死,她也会不甘。纵使死,她也无脸去见至亲之人。

罄冉深吸一口气,抬起倔强的小脸,睁着被高温烫得微红的双目再次踏上漆黑的长街。借着微光她在城中东拐西横地走着,穿过数处街巷,毫无目的。一个时辰后她寻到了一处似是官宦之家的大宅,见宅外宅内皆是一片漆黑,她双眸一亮。

从后院处翻墙而入,细听片刻,院内毫无声息。借着微光依稀可见院中杂草横生,一张青石小桌上早已灰尘便布,想来这处是大户人家废弃的院子。

虽是这般想着,罄冉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来回循着东西院检查了一遍,见确实无人这才摸进一间似是女眷居住的屋子。衣柜里尚有丢弃的细软,她找了些裹住身体便在床上靠墙休息了起来。

身上的疲累令她很快就沉入了梦境,再次睁开眼已是天光见亮。也不知是不是四郎给她灌的药起了效,她竟好了不少,头脑也清晰了。从怀中摸出张府带出的糕点用下,只觉身上也有力气了许多。舒了一口气,罄冉也不急着行动,只静静坐着蹙眉思索。

四郎走的时候倒是把从张府抢来的银两和银票都留在了她身上,却不知是何故。醒来时胃口的苦意,屋中的火盆,身上的棉被让她感觉很温暖,现在想来那自称四郎的男孩倒也不算可恶。

甩甩头不再多想,管他可恶不可恶,以后都不再跟她有任何关系了。

思索了下自己需要的东西,罄冉不再迟疑,清晨的阳光透过微破的窗纱打进屋中,她四下打量,发现这屋中布置极为清雅,虽是废弃东西东倒西歪,显得杂乱,倒还能看出原来的精美。

她推开衣柜,见柜中尚有破旧衣物,虽是样子有些过时,花色微显暗淡,可皆是美绣锦缎,比起普通百姓穿的已是极好。

心中微喜,她推门而出,小心地在各间屋中翻找了起来。最后总算给她找到了几件府中小男孩穿的衣物,挑了件还算合身的换上,对镜整理好头发,她凝望着铜镜中那张苍白的小脸,一股怆凉的热血直涌心头。

爹,娘,女儿一定想办法让你们入土为安。

再不多望一眼,她踏步而出,仔细聆听了街上的动静,这才翻墙而出。早市方开,街上倒也热闹。罄冉不敢冒然出去,隐在小巷中观察许久,不见有丝毫异常,这才步上街头。想来昨晚那张茂才还真被四郎震住了,竟没有报官吗?

这日罄冉只到药铺看了病,打听了一些事,买了些需要的东西送回废院。熬药服下,其他的时间她都混在茶楼,一日下来倒是对庆州城有了不少了解。天尚未黑,她便早早回到了昨日呆的废院子。

白天时她便发现这院子倒并非无人看管,有个老伯住在前院,因为院中已没有贵重东西,他倒也不会到后院查看。

院子不小,罄冉晚上见老伯房中灯熄灭便回到了后院。她直接摸进了白日便留意到的一间屋子,点燃烛火,收拾好桌案,便将买好的笔墨纸张拿出,忙活了起来。

子时她带着写好的纸张,提着早已准备妥当的东西悄悄出了废院。游走大街小巷,小心地将写好的纸张贴得满街都是。从废院所处的北街一直行到庆城最南,直到最后一张纸被贴上这才舒了一口气。

白色的纸在月光下隐隐发出亮光,闪动着令人心寒的温度,罄冉唇边浮上冷笑。再不多做停留,施展轻功消失在了街头。

翌日罄冉早早便来到了街头,望着不远处街头拥挤的人群,唇角扬起轻笑,一蹦一跳便跑了过去。她的个头矮,看不到人群前面的情景,只听一个微带苍老的声音正朗朗念着。

“战国纷纷交相攻,狼烟滚滚战七雄。

兵锋刀利弓满盈,席卷须待良将擎。

徽州异人阆县出,少年便作熊罴行。

先帝号之飞云侯,天下闻之如丧胆。

为报君国意方踌,鸟尽弓藏烹功侯。

古来功高招谗言,蒙山苍岭叹鬼仇。

世人怜之泪滂沱,今我念之心洪波。

中州良将复几多,夺命银枪不复见。”此处都是普通的百姓,认字的人并不多,那人一念完,便有一人喊了起来。

“林伯,这什么意思啊?那句先帝号之飞云侯,老朱我是听懂了。那不是说的咱的飞云侯云艺云将军吗?”

“是啊,是啊,林伯是不是云将军又打胜仗了?”

“不对啊,云将军不是辞官归隐了吗?”

众人一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嚷了起来,罄冉紧紧咬着牙关,心头剧跳,忍住眼泪装做茫然。却听一个高亮的声音喊道。

“大家别吵了,听林伯怎么说。我牛二子虽说没念过书,可听这几句诗怎么也不像好话啊。那句鸟尽弓藏烹功侯,好多戏词里都有,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是啊,是啊。那句蒙山苍岭叹鬼仇是什么意思啊?我也听着不吉利。”

“林大伯,你快跟大家说说,是不是咱云将军出什么事了啊?”

众人的声音中难免带着些焦虑和担忧,罄冉听着只觉一阵绞心般的疼痛。赶忙低头拭去了泪水,心中暗道,爹爹,您都看到了吗?您一心为国,南征北战,为这战国守护一片安宁,百姓们终是没有忘记您,他们都记在心间呢……

“这,我……乡亲们,既然大家要我讲,那我林河工就直言了。这‘为报君国意方踌,鸟尽弓藏烹功侯。古来功高招谗言,蒙山苍岭叹鬼仇。’正是说皇上听信谗言,将云将军杀死在了蒙山苍岭,还有这最后一句‘夺命银枪不复见’也是说……”

“怎么可能啊?皇上怎么会杀云将军!林伯你要不懂就别乱说。”

“是啊,林伯,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我没有乱说啊,这诗的意思就是这样啊。所谓叹鬼仇,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弄错了?上面所说另有其人,不是说的云将军。”

“怎么会,大家看。这句‘徽州异人阆县出,少年便作熊罴行。先帝号之飞云侯,天下闻之如丧胆。’可不就说的云大帅。云将军就是徽州阆县人嘛。”

“这么说云将军真在蒙山苍岭遇害了?”

“蒙山苍岭?那不是离这里不远嘛。”

众人一言一语说着,罄冉瞅准时机大叫一声,一脸惊恐地往后一退,跌倒在了地上。

她的惊呼声极大,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一脸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晶亮的眼眸中全是害怕。

“小子,快起来,你怎么了?摔疼了吧?”一个大婶忙上前扶起罄冉,只觉这孩子长的好,看着都让人心疼。

“你们……婶婶,那东西真是说云将军在苍岭……被杀了吗?”

“这孩子莫非跟云将军有什么关系?怎么……”

“孩子,你怎么了?你认识云将军?”一个老伯上前和蔼地看着罄冉。

罄冉听出正是那林伯,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副惶恐。

“孩子,你别怕,慢慢说。”

“我……我不认识云将军。我只是听爹爹说他是个大好人,是英雄。我……我和爹爹几天前从苍山路过,我……晚上,我们看见……突然谷中起火,好大的火。好怕……”

“别怕,慢慢说。”林伯见小男孩一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握,语无伦次,分明就是受了惊吓,忙上前抚摸着他的头慈蔼道。

“我和爹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跑去看。我们……我们看见……”

“看见什么?”众人焦急地催促着。

罄冉眼泪便冒了出来,她已分不清此刻是做戏,还是真怕,只是控制不住眼眶发热,泪水横流。断断续续道。

“我看见好多官兵,还有个使银枪的人,他好厉害,那些官兵想杀他都被他杀死了,可后来官兵放了火箭,好多好多火箭,把他射死了。啊!好怕!”罄冉一口气说完,扑进那扶着她的大婶怀中颤抖着哭了起来。

“天啊,这难道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众人一愣之下,轰然乱了起来,一言一语,面上全是惊惧。

“小娃娃,来,你再告诉老伯,还看到什么?”

“我……我和爹爹吓得不敢再看。后来好像听到有个当官的说,说什么暴尸,还说……说要引什么人出来。他们还放火烧了房子,好大的火。”

“对,对!前日祥和堂的马大夫也说他们从苍岭采药回来,见苍岭上确实有官兵守着一处烧焦的废墟。难道真是云将军出事了?云将军不就使的银枪吗?”

“啊,我想起来了。好些天前德善酒楼的小二李老八还说云将军去他们酒楼吃饭了,说那人亲口承认是云将军,还跟他说了好一会话,问咱们庆州百姓生活可好什么的。我当时只当是李老八吹牛,难道竟是真的?”

“暴尸?小孩刚才说暴尸吗?西市不是就有一男一女在暴尸吗?那男的也是用火箭射死,烧得不见人形了。这……”

罄冉见人群越聚越多,场面也越来越混乱,大家一言一语吵着,已经不再有人注意她,便小心地退出了人群。

刚闪身到街角,却听远处传来呼喊:“庆州书院的刘先生带着学生们正往官府去呢,说是要问清楚云将军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大家快跟着去啊!”

望着蜂拥远去的人群,罄冉狠狠地咬住了嘴唇,一排血痕从苍白的唇间渗出。

“云罄冉。”

一声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罄冉心头一寒,回身冷冷看向那说话之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却毫无惧怕,扬唇冷声道。

“你想怎么样?”

第一卷 第17章 又遇凤瑛

晨光霞彩,罄冉回身目光冷冷瞪向光影中的那抹雪柔的白影。

那个依旧白衫轻浮的少年,玉面冠发,眸若繁星,薄唇微扬带着清风暖阳般的笑意。竟丝毫不被罄冉的冷然影响,他甚至扬眉轻笑数声,意态闲雅。正是日前罄冉在街上识得的那个少年凤瑛。

凤瑛见罄冉小刺猬般竖起敌意,心知她是误会被他监视跟踪,面上轻笑带着几分无辜和坦然,朗声道。

“凤某不欲如何,只是碰巧今日心情畅然想出门逛逛,碰巧从府中后门出来,碰巧又走了这条小巷,又碰巧遇到了小妹妹你,再碰巧看到了一出好戏。如厮缘分,凤某也觉奇妙,小丫头误会也是应当。”

罄冉微微蹙眉,这才想起昨日在茶楼似乎听到李老相国的府邸便建造在这庆城东街。对于凤瑛的话罄冉信与不信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现在这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么他会怎么做?

莫名的罄冉总觉得眼前这个满目含笑,笑若清风的少年不若表面上显现的那般无害温润。她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凤瑛的说辞,冷声又道。

“你要拿我见官吗?”

“我为什么要拿你见官?我非是战国之人,战国之事凤瑛可不欲搅入。何况云艺云将军一代英豪、神勇将帅凤瑛仰慕已久。不想……哎,战英帝如此残害忠良,真是令人心寒啊。”

凤瑛一双清眉微微蹙起,削薄的双唇紧闭,言语中带着一丝哀思和怅然,谈及云艺时眸中的仰慕之情浓郁如墨。

罄冉听得他的话只觉一股悲愤从心底涌动不息,望着眼前之人也不再那般敌意。逼回眼中的热泪,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一步双臂平举,双手合拢躬身行了个大礼。

“你这是做什么?”凤瑛微愣,大步跨前扶起了罄冉,触手只觉女孩瘦骨嶙峋,莫名竟一股心酸,扶着她的手更是不忍松开。

罄冉抬头正迎上他微微发怔的双眸,那眸中星星点点的怜惜、柔和让她心跳微漏。忙退后一步,抬头清朗道:“今日承蒙公子相救之恩,罄冉感激不尽,只是我还有事在身,请恕……”

听着罄冉客套的话,虽是句句感谢却摆明了没有丝毫实质性的谢意,只是甩脱他的说辞罢了。凤瑛挑眉一笑,眸中闪过几分玩味,仿若落叶轻扫微波稍瞬即逝。尚未等罄冉说出告辞的话,凤瑛温声一笑。

“呵呵,让我猜猜小丫头急着去哪里吧。定不是去官府衙门看书生请愿吧?我想小丫头现在怕是赶着去西市吧?呵呵,小丫头现在一定最关心到底有没有人去指正那暴尸之人就是云将军和云夫人。”

凤瑛的话让罄冉一惊,她确实是要赶去西市。一方面她得确认有没有人证实爹娘身份,另一方面她更要知道那确认之人是谁,再一个原因她也必须趁乱弄清楚西市刑场附近官兵的防守情况。

“小丫头之所以演方才的戏就是想让大家怀疑那西市正遭暴尸的两具尸体便是云将军夫妇。小丫头知道,云将军颇具威名,战南闯北。这庆城之中定有人是见过他和云夫人的。之前无人认出那尸首,一是云将军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纵使云夫人尚可辨认,可夫人毕竟是妇人,见过她的人定是不多。便是见了也是匆匆一面,就算有人觉得那女尸眼熟,也想不到会是云夫人。可现在不一样了,小丫头这一闹,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那两具尸首上,要知道这用心看东西和不用心那可是两码事。”

凤瑛轻声说着,见罄冉双拳紧握,眸中含泪,小脸惨白。这才发现他这般剖析事态,说的这些话在她听来定是句句锥心,字字刺耳。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暗骂自己今日失常,上前一步犹豫了下,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帕递了过去。

他的话确实让罄冉心中伤痛,他一口一句尸体,让她心头如同压上了巨鼎喘息艰难。她的目的确实是欲要人去确认爹娘尸体,只有这样她才能成功挑起城中混乱,只要百姓激愤,她便一定能想办法将爹娘的尸首抢回来。所以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到底有没有人去指认尸首,万一这庆城中没有人认识娘亲,那她做这一切就都白费心机了。

咬唇见一双细腻的手托着锦帕送到了面前,罄冉不欲理会,倔强地抬起红红的眼睛看向凤瑛:“凤公子真是聪明人,既然你不打算将我送官,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抱歉。如果你想知道西市的情况,呆这里一会便有消息,你还是不要去西市了,那里不安全。”

凤瑛见罄冉好不容易和缓的面容再次冷硬了起来,恨不能咬掉舌头。蹙眉焦急说着,只觉话语艰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这小女孩不再如此怒目相向。

“呆这里便有消息?凤公子可真是热心,罄冉感激不尽。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就算那西市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再会。”罄冉不无讽刺挑起唇角,说罢转身便出了小巷。

凤瑛心知又被误会,紧跟了两步,右手伸出欲唤住她,可犹豫了下便不再跟随。苦笑摇头,心道她和他三次见面,每次似乎都是她冷冷走开,他无力追赶。转身再回到那小巷,一个黑影便闪了出来。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英俊男子,只是面容冷冽一看便知是少言之人。

“怎么样?”凤瑛也不看他,站在巷口目光依旧望着远处,问着男子。

“有个老伯,是以前军中的伙夫,后来伤了腿便……”

男子的话被凤瑛冷声打断:“我只要结果。”

“是。两具尸首已经被指认确实为云将军夫妇,现在民情激愤,百姓们吵着要官府给个交代,哭声冲天,海卫从庆城军中急调步兵营正往西市赶。”男子垂首说罢,微微拧眉。

凤瑛点点头,犹豫片刻,轻撇身旁之人。

“跟着那小女孩,她若出事你便也不用回来了。”

那黑衣男子微愣,抬头道:“世子,属下不明,世子为何要插手此事。”

“本公子自有计量,你只管护她周全便是。”风瑛冷声说罢再不看那男子一眼,转身便向巷中走去。

男子眉头微动,终是应了一声,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只觉今日的世子脾气好大。他摇头不再多想,飞身便闪入了街头,向西市疾走而去。

第一卷 第18章 群情激愤

庆城西牌楼前的广场历来都是城中执行刑罚之事的刑场,历来杀和刮不在同一个牌楼下面,杀刑在西而刮刑在东。自北周王朝时这西市便是庆城刑场所在,历经一百多年,不知有多少人横尸西市、血染黄尘。

他们当中,有的人死有余辜,在刑场受刑时,百姓围观,拍手称快,而亦有些人蒙冤含血,亦不乏百姓携酒到刑场祭奠恸哭之举。

可不管是谩骂还是恸哭,不论是淡漠还是唏嘘,这西市也就有刑事之时能热闹一阵,平时是谁也不愿多靠前一步的。仿似多走近一步便会染上晦气,西市的广场更是经年飘散着血腥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元康三年十二月七日,时值严冬,天晴,无风。

这一日天光方亮,西市便热闹了起来,成群结队的百姓相拥着往刑场跑,面容悲愤,哭喊恸天。皆因为城中传言西市前两日被暴尸的两具尸体乃是赫赫有名,威慑宇内的云艺云将军及其妻子。

这事说来也怪,几日前官府拉出两具尸体说是被当场抓到的通奸男女,男人还抵抗官府,杀伤府兵被当场射杀。庆城百姓有不少来看热闹的,谩骂者,唾弃者比比皆是。

这事在庆城闹了几日,眼瞅着已经过去,西市又恢复了安静。可这日百姓出门突然发现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读之内容更是惊人耸闻,竟是百姓敬仰的云大将军遇害。

就在百姓纷纷惊异相告之际,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消息说西市暴尸的竟是云将军和云夫人的尸首。百姓虽是不明就里,可依旧纷纷赶往西市寻求真相。就在百姓不断聚拢之时,爆出了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

已经有数人出来指正,那女尸正是云艺之妻易氏。这些人中有当年在军中供职的军人,亦有负伤退伍的军中伙夫,更有在京中大官府中当过差的丫鬟,他们众口一词均说曾见过易氏,肯定那女尸便是云夫人。

而庆城暮春堂的老大夫更是亲往刑场在百姓面前为那具男尸验尸,验尸结果显示男尸年龄约在五十上下,肋下第二根骨头及右腿腿骨有明显裂痕。

更有曾在军中当过小将领的白姓之人证实云将军早年领兵打仗确实肋骨、右腿骨折过。

这下百姓更是群情激愤,怒不可遏,要求官府出面说明真相,更有甚者和看守刑场的官兵已经发生了冲突,纷纷动起手来,抢夺尸首,事态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罄冉混在人群中,看着纷纷往西市赶的百姓,心头百感交集。这些质朴的百姓是如此纯善,他们甚至不曾见过爹爹,却情愿为儒慕之人与官府作对。

看着他们洒泪奔走,看着他们抛洒纸钱,听着他们愤怒恸哭,罄冉只觉有万千尖利的锋针刺透心窝。泪眼迷蒙中,她终于跑到了刑场,脚下虚浮,浑身颤抖。这个地方,她自打踏进庆城便发疯地想来,现在她终于来了。

爹爹,娘亲,冉儿来晚了……

罄冉心头尖啸着挤入人群,一点点靠近刑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远去,她什么都听不到。目光只紧紧盯着前方,她知道在这层层人群之后,她的父母,无数次给予她温情的父母正静静地躺着,他们在等她!

近了,近了……当她终于站在最前方,她双眸紧缩,愣愣地瞪着高台上摆着的被一队士兵围在中间的两具尸首,她难以相信那是疼她爱她的爹爹和娘亲。

她的爹爹是那般英俊,他说起话来那般爽朗,他笑起来那般豪爽,他走起路来那般威沉,他武起枪来那般凛冽。他仅用一只手便可托起自己在空中抛洒,他会用胸膛将她冰冷的手捂得火热……他不该是眼前这般,千疮百孔,面目全非。那团黑炭怎么可能是她的爹爹,怎么可能……

还有娘亲,冉儿的娘亲总是笑语温暖,似水温柔。她的手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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