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春山夜带刀-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娘!”阮秋荷脑袋骤然抬起,不可置信地瞪视面前的妇人,“您的意思,是让我从此斩断仙途,做一个平凡人,在家相夫教子?”
阮秋荷母亲摇头:“国师府中人皆是修行者出身,这如何是让你斩断仙途?”
“我不嫁!”阮秋荷厉声拒绝。
砰——
瓷盏猛地摔碎在地,碎片四溅,其中一片堪堪擦过阮秋荷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你不得不嫁!”妇人身旁的男子狠狠说道,“还有,注意你的仪态,这是你对你母亲的态度?”
“爹!”阮秋荷衣衫之下,背脊、肩膀、手臂无一紧紧绷着,眼里的愤怒根本遏制不住,“我说不嫁就是不嫁!我不是你们拉拢当朝权贵的工具!”
“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当一个工具?”阮秋荷父亲手指颤颤指着阮秋荷,倏尔过后紧握成拳砸烂扶手,满眼怒其不争,“你已清楚当年的内情,却一心向着春山刀,家主震怒不已。若非我百般恳求,他老人家早已降下处罚,将你从族谱上除名。这门亲事是我从旁人手里抢来的,你如果还想姓阮,还想活命,就听从安排!”
阮秋荷当即变了脸色,她来回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半晌过后,倏然起身,“既然你们都清楚了,那我就不多说。当初的做法是错的,是丧尽天良!若你们还要再对九堂叔下手,我绝对、绝对要阻止!”
“逆女!”阮秋荷父亲气得一拂衣袖,狠狠甩出一道气劲。
阮秋荷第一时间运转元力抵挡,却发现气海如死,调动不出分毫。她被打得一连后退十几步,最后撞上门扉,跌坐在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你们……”阮秋荷睁大了眼,抬头盯紧案上那支香,“你们在香里下了药!”
阮母扑过来,将女儿抱起来,检查一番、喂她服下一枚丹药,然后斥责地看向阮父,“她又没真的做什么,你作何打她!”
“若她真的做了什么,就只有死路一条!”阮父震怒。
“我会说服她嫁给国师家的三公子!”阮母心疼地把阮秋荷按进怀里,对阮父道。
“不嫁也得嫁!若是不从,就绑着过去!”阮父冷声,说完甩袖打开房门,越过这对母女,跨出门槛,再啪的一声把门甩上。
“秋荷,秋荷……这件事,你不能不从啊。春山刀对阮家的重要性,你已清楚,他走后,整个金陵城东,灵气大不如前。家主、整个阮家,对于他,都势在必得。”阮母抱着阮秋荷,与她一起坐在地上,边掉眼泪边道,“而你,当初跟着他出去,如今却生了二心。家主对你不满,你只有走得远远的,才能活下去。国师家的公子,是个好选择,嫁过去之后,你虽无法再回瑶台境,但也能跟随国师继续修行……”
阮秋荷抓住母亲的衣襟,啜泣道:“娘,家主要做的事情,家族要做的事情,是错的……”
“但阮家没有办法回头,在百年前启动计划的那刻,就有回头的机会了。”阮母一个劲儿摇头,“我们只有继续走下去,否则都会死。”
“我会向九堂叔说情,恳求他放过你们。他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之前对他不尊敬,他不仅计较,还救了我,在瑶台境时,更指点我练剑……”阮秋荷哭道。
“那是因为,你太渺小了,尊敬或不尊敬,于他而言无关紧要。”阮母打断她,“春山刀不会放过我们,他向来有仇必报。”
阮秋荷死死咬住唇,深呼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将眼泪流回去。
“你必须离开金陵,嫁到西京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你就是西京国师府与金陵的枢纽,表现好了,能将功补过。”阮母劝道,“到时候你也有了倚仗,家主轻易不得动你。”
阮秋荷还要拒绝,但头上的钗子突然动了动。阮秋荷反应过来这是阿七在提醒她,先假装答应。
“秋荷,好不好?答应娘亲,同意这门亲事。”阮母拍着阮秋荷的背,柔声道。
阮秋荷心乱如麻,咬着唇许久后,才点头:“好。”
阮母松了一口气,帮阮秋荷抹掉泪痕,又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拉着她起身:“走,梳洗一番,去见家主,告诉他你同意这门亲事。”
阮秋荷无声点头。
阮秋荷换上阮母前些日子为她新裁的衣衫,发髻解开重新梳好,簪上阿七变做的发钗。阮母看她这身打扮太素净,便脱下自己的玉镯,戴在她手上。
“走吧,家主此刻在素心堂,你这辈的许多姐妹兄弟都在,不用太紧张。”阮母拍着阮秋荷手臂,轻声道。
阿七又晃了晃,安慰她不必担心自己这根不起眼的钗子。
“把自己骗到位了,才能骗过别人,你就当我是根寻常钗子,金陵城南寻玉坊花三百两银子买来的!”
在回来阮家前,阿七这样对阮秋荷说道。
想着这话,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调整好脸上表情。
“这就对了。”阮母见她挂上了笑,点着头,安心不少。
阮家有护山结界,其内传送符纸无效,但多处设有传送阵法,是以前往素心堂,并未花费多少时间。
尚未走近,便闻堂内笑声一片。阮母以神识探查过后,转头对阮秋荷道:“三宝也在,逗得大伙很开心呢,气氛很好,到时候你也去同三宝玩玩。”
阮秋荷轻轻一“嗯”。
三宝是阮家家主的曾孙,并非嫡长,却最讨阮东林欢心。他一岁半大,不久前才学会走路,正是对这个世界感到好奇的年纪,不管什么都喜欢一把抓过来,然后放进嘴里乱啃。阮秋荷就被他扯过头发,最厉害的时候,还抓掉了一只耳环,差点被吞下去。
阮母带着阮秋荷入素心堂时,三宝正在吃米羹,他不要别人动手,非得自己来,糊得满脸都是。阮东林走去把他抱到自己身上,拿过三宝手里的碗,打算亲自喂。
阮秋荷上前,盈盈拜倒在地,声音脆脆道:“爷爷,秋荷向您请安。”
阮东林理也不理,犹自哄最心爱的玄孙吃一口自己喂的。
气氛顿时凝滞,众人看向阮秋荷的目光,多了许多意味。
一岁大的小孩还不太会说话,注意力也不稳定,他见到这个被自己扯过头发的人来了,立马扭身,边伸手边笑着喊“姑姑”,但声音很糊,听上去像“乌乌”。
阮秋荷亦笑,回了声“三宝”。
“三宝和秋荷真亲。”
“秋荷离开的前几日,三宝每到傍晚,都跑去她院子里找呢。”
“找不到就哭,拿他最喜欢的桂花糕哄都无济于事。”
“……”
阮母带头说起来,堂中笑声传开,氛围逐渐活络。
“乌乌!”三宝将整个上半身探出去,阮东林不得不放他下地,这孩子摇摇晃晃走到阮秋荷面前,一把扯掉她头上的玉钗。
“三宝!这个别玩!”阮秋荷脸色巨变,赶紧过去抢夺,很快发现自己说话语气太过,立时放柔语调,笑着朝三宝伸手:“这个太尖锐了,会扎着你。来,还给姑姑,姑姑给你别的东西玩。”
三宝听不懂,只知道阮秋荷不许他玩,流着口水跑开两步,一屁股坐到阮东林脚边,将钗头塞进嘴里。
阮秋荷整个人僵了。
她被收走所有东西,万劫无处存放,便让阿七变成一支中空的玉钗,放进玉钗里。这钗子只要轻轻一倒,里面的粉末就能洒出来。
“什么都放进嘴里,若是刀子,也放进嘴里吗?”兀的,阮东林开口。他俯身把三宝捞回腿上,从三宝嘴里将玉钗抠走。如此一来,阮东林手指不免沾上三宝的口水,但他毫不嫌弃,将玉钗往丢回阮秋荷身旁,拿出手帕,为三宝擦脸。
啪嗒。
玉钗掉落在地,但没摔断。
“不过,便是刀子,也不怕什么。我等修行之辈,何惧尖锐利器?”阮东林为三宝擦干净脸,才在管家捧来的清水中洗手。这话摆明了是在责怪阮秋荷妇人之仁,连根玉钗都害怕拿给小孩玩。
阮母已是汗如雨下,和阮秋荷一起跪到了阮东林面前。但阮秋荷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她仍跪着,低下头朝阮东林一叩首,“是,爷爷教训得是。”
借着这个动作掩饰,她余光清楚地看见,玉钗里面空了。
——万劫无色无味,遇水即化,小孩子口水多,三宝吃进嘴里,毒粉肯定会融到口水中,但还没来得及吞咽,钗子就被阮东林抓出来。
阮东林手指沾上了三宝的口水,而这毒,除了吸或食,还能通过皮肤接触吸收。
阮秋荷的心脏开始狂跳,眼睫、手指、后背都在抖。
躺在地上的阿七比阮秋荷更清楚整个过程,但它整根玉钗非常平静,甚至可以用祥和形容。
第六十四章 见机行事
阮东林不开口; 阮秋荷母女二人维持着跪拜叩首的姿势不起身,素心堂内鸦雀无声; 氛围格外压抑。就在这时,管家疾步走来; 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阮东林面色稍霁; 将三宝交还给奶娘; 拂袖而起; 化光离去。
堂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阮母额前淌落大颗汗水; 紧紧抓住女儿的手。阮秋荷用力眨了下眼,抓起玉钗; 拉着母亲从地上站起身。
“娘; 我想回去。”阮秋荷道,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了; 说完放开母亲的手; 一路急奔出了素心堂。
她元力遭锁; 步伐比从前慢了许多; 甚至跑得跌跌撞撞; 阮母追了几步; 最终站住脚,无声一叹。
约莫过了半刻钟; 阮秋荷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她没花心思检查房里有无监视的法器; 径直上床; 将床帘严密拉起来——她不信父亲和母亲会在姑娘床上放东西。
阿七从钗子变回雪白巨犬; 瞬间占据绝大部分地方,把阮秋荷挤到边上。它极不好意思地皱了下狗脸,将自己缩小,然后施展出一道绝音法术,道:“阮东林中招了,千真万确,当时我离得近,看得很清楚。”
阮秋荷一脸复杂,她没想过直接对阮东林下毒,这人毕竟是她爷爷,她从小跟在他身后长大。
其实阿七也没有这个想法,沈不悔的毒够杀六人,阮霰圈了几个人的名字,它自然优先对那些人下手。
况且,阮东林身为阮家家主,明里暗里有十数人保护着,极难接近,就算接近,也难脱身,所以一切纯属巧合。亦是出于这个原因,在素心堂时,阿七没有阻止万劫落入三宝口中。阻止必然使用元力,它离阮东林那般近,元力波动定会被察觉,到时就暴露了。
阮秋荷的表情太能说明情绪,阿七拿爪子拍拍她的手,宽慰道:“阮东林对你起了杀心,还算什么爷爷?在他这种人眼中,万事万物,只看利益。当初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在修行之道上极有天赋罢了。”
阮秋荷咬住下唇,屈起膝盖、双手抱住,将脸埋进去,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三宝也吃了,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被沈不悔的小蜘蛛咬上一口,再运转体内元力,才会发作。”阿七摇头,“退一步说,就算被误咬,但他才丁点大,又非什么先天灵体,体内还没修出元力,所以也是无事的。”
闻得此言,阮秋荷表情缓和了些,但倏尔过后,又落下一叹。阿七觉得多劝无益,这事只能让时间来疏导,便晃了晃脑袋,抬起一只爪子,在掌心燃起一簇火。
“这事情得告诉主人。”阿七说着,但还没开始汇报,就见一行字蹦出来——见机行事,不必等待喜宴。
“咦,那我们这个机,抓得可真是恰当。”阿七眼底流露出些许得意之喜,摇头晃脑将阮东林在半刻钟前中了万劫毒的事告诉阮霰,最后做出总结:“这事说来真是巧妙,不过万劫也用完了,但擒贼先擒王嘛,总的来说,好事一桩!”
然后收拢爪子,灭了火。
阮秋荷对这两人的联系方式见怪不怪,她做了几次深呼吸,伸手抹了把脸,又将垂落的发撩去耳后,问阿七:“可不可以帮我把鸿蒙戒和剑寻回来?”
“当然可以,拿到了东西,我们就想办法离开。”阿七点点头,边说,边化作一点光团,“不如利用晚上的喜宴?那时候人多,很容易制造麻烦。”
“好,到时候见机行事。”阮秋荷把床帘拉开,翻身下床,一路走到窗边,支起紧合的菱花窗,放阿七出去。
*
同一时间,镜雪里。
一袭红衣盘坐床间,周身幽光缭绕,长发、衣摆,无风自动。
此间并非只有他一人,床边站着两名医修,门后守着四个被赐予了圣器之力的无相境修行者。他们守着红衣人已有些时候,皆在阮东林推门而入刹那,悄无声息退到外面。
管家搬来椅子,阮东林大马金刀坐到红衣人对面,将他打量一番后,开口:“斩梦人雾非欢,真是好久不见。”
“不必寒暄了吧,你舍弃了四个无相境把我救回来,还特地让我在这个地方疗伤,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雾非欢扯起唇角,笑容里有几分嘲讽。
“你身上有我金陵阮家圣器的力量。”阮东林道。
雾非欢眉梢一挑:“那又如何?”
阮东林往后一靠,沉默片刻后,才道:“我不计较你从何处得来,更不问你为何能够将圣器之力纳为己用,我救你,是为了和你谈一项合作。”顿了下,又说:“或者说,是一笔交易。”
“果然,规则打破过一次,必定会有第二次……”雾非欢低低笑起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阴沉诡异。笑完过后,他以肯定的语气问:“你想让我帮你杀阮霰?”
“看来你很清楚我和他之间的恩怨。”阮东林哼笑。
雾非欢往前倾了倾身,一双眼眸紧盯阮东林:“但你能不能说说,你和他为什么结了这么深的仇怨?”
阮东林瞥他一眼,眉心似是沉了一下,又似是没有,他手掌摊开又握紧,慢慢道:“这个,无可奉告。”
“其实我也不想知道。”雾非欢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坐直了背,语气很随意。
“你……”阮东林眼见着就要发怒,却被雾非欢打断。
“我不轻易和人做交易,说吧,你开的价是什么。”他换了个坐姿,斜倚床柱,甚至翘起腿。
阮东林朝阮霰摊开手,一块银芒流转的宝石躺在他掌心,其上散发的力量,充沛、纯粹、令人着迷。
“哦,圣器之力。不过……阮家家主,你出手未免太小气了些。”雾非欢一眼看出这事何物,眸眼幽幽一转,语染不屑。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两倍。”阮东林被雾非欢耍了一次,面色不太好,声音沉沉。
床边红衣之人偏了偏头:“我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
阮东林一双冷目紧盯他:“当然。”
“我能考虑多久?”
“不能太久。”
“好吧,那我答应你。”雾非欢笑容有些恶劣,隔空将宝石抓入自己掌心,掂量两下之后,起身下床。
“你要去哪?”阮东林依旧坐在椅子里,紧紧注视雾非欢朝门口走去的身影。
咯吱——
雾非欢推开了门,他一手撑着门框,偏头朝阮东林笑道:“我许久没回金陵,自然是要四下看一看了。”
“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当然不会,我向来信守承诺。不过阮家家主,你以后是不是该改一改,求人的语气和态度?俗话说和气生财,你动不动就甩脸色——啧,生意不会太好做。”说完将袖子一甩,替阮东林合上了门。
门内,阮东林面上浮现出冷笑:“真不愧是阮霰教出来的徒弟。”
“主人喜怒。”管家躬身,双手奉上茶盏,“不过……就这样把圣器之力给他,会不会……”
“若他临阵反水,我便杀了他。”阮东林阴狠狠道,“派人去跟着他。”
管家:“是。”
阳光渐转炙热,来阮家做客的小姐夫人们,纷纷入了室内纳凉,连那多情的蝶都不再停留花间,振翅翩飞,去了阴凉之处。
雾非欢在道路上走走停停,脚步忽快忽慢,绕过一座假山,至某个无人之地后,骨刀倏然一扬。红色身影当空急闪,瞬息过后,浮光跃金的草坪上多出几道鲜血。
待收势站定,身后数颗头颅滚落在地。
“这些总跟在人身后的苍蝇,真是不讨人喜欢。”雾非欢甩落刀上鲜血,笑得阴测测的。
他继续前行,不知过了多久,诡异的步伐折道而返,重新出现在镜雪里。
神识扫过,探得此处空无一人后,他满意笑起来,继而垂下眼眸,对这无人之地道:“出来吧,我的临渊大人。”
一个浑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现身在庭院中,兜帽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面容。
雾非欢把方才阮东林给他的宝石丢过去,黑斗篷接住、握进掌心,略施一法,待宝石色泽由白转黑,又丢了回去。
庭院中气流骤然波动,掀得红衣黑发翻飞狂舞,这人幽蓝的眼眸中闪过奇异光华,瞬息间功力大涨。
“仰仗你才能吸收这圣器之力,可真是让人不爽。”雾非欢感受着石头上蕴藏的力量涌入体内、与自身相融合,扯起唇角笑道。
“若非如此,你我也没机会合作。”黑斗篷站定在庭院角落的一棵树下,抬手轻抚树身上的痕迹与纹路,动作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久违。紧接着话锋一转:“如今,你拥有了与太清境原箫寒一战的实力。”
“呵,那只苍蝇……”雾非欢笑容冷笑。
“你和阮东林达成了交易,我要你抓住机会,把圣器取过来。”黑斗篷道。
雾非欢不以为然:“圣器在上经阁,我现在就能帮你抢出来。”
树下的黑斗篷却是摇头:“不,圣器不在上经阁。”
“哦?”雾非欢歪了下脑袋。
黑斗篷:“圣器在阮东林身上。”
红衣刀者渐渐眯起眼睛,与头顶天光对视一瞬后,意味深长道:“啧,符合那只老狐狸的行事风格。”
“好了,拿到圣器后,立刻通知我。”黑斗篷言简意赅,说完之后不再逗留,提步欲行。
却是被雾非欢叫住:“临渊大人。”
黑斗篷脚步一顿:“还有事?”
雾非欢走上来,一边挽着骨刀,一边绕他转了一圈,声音低沉带笑:“你的名字……和那位后神一模一样呢。”
“哦?好像还真是的。”黑斗篷语气淡淡。
雾非欢桀桀笑起来:“你……该不会就是他吧?”
黑斗篷反问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人后退几步,刀花一挽,露出和先前逗阮东林时一模一样的表情:“不如何,我们不过是合作一场罢了。”
“我等你消息。”黑斗篷的反应依旧很淡,他拉了拉兜帽,快步离去。
*
酉时三刻,金陵城南,怀仙路二十五号。
夕阳如火,烧过姹紫嫣红的庭院,止步在长廊外半尺处。阮霰和原箫寒对坐廊上,中间摆着一盘棋局。阮霰执黑,原箫起执白子。
厨房顶上的烟囱冒出乳白色炊烟,浓郁的香从半掩的门内飘出,同花香混杂在一处,又散往四方。
今日晚膳的主厨乃阮方意,他在百岁山修行百年,衣食全靠自身,是以磨练出一手好厨艺。而镜云生,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阮小霰,你都琢磨了一刻钟了,这步棋,是走还是不走?”原箫寒瞬也不瞬望定阮霰,语带笑意。
阮霰捏着黑子,冷冷瞪了原箫寒一眼:“闭嘴。”
原箫寒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在棋盘上指指点点,笑得很不要脸:“我给你支个招如何?你落到这里,接下来几步也走这边,保准将逆风翻盘。”
“呵。”阮霰冷笑。
“棋力不如我,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以后我教你就是了……来来来,走这里走这里。”原箫寒伸手越过棋盘,按住阮霰的手,想要把他拉到方才指点的位置,熟料对面之人指尖一弹,把棋子打到他胸膛上。
这一下没怎么用力,但原箫寒当即捂住心口,表情做作地倒在地板上,“哎哟,阮小霰把我弄疼了。”
阮霰拂袖起身,再度冷笑:“不下了。”
庭院另一边,沈不悔在修剪羽箭,林间鹊解下手串上的铜钱,正要进行占卜,表情端的是严肃,没人看见廊下的情形,因为原箫寒捏了个结界。
他不要脸地朝阮霰伸手,要阮霰拉他起来,后者不理会,并且打算走出长廊,让这混账自个儿躺在地上玩,结果刚抬脚,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恰在此时,院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谢天明拎着几坛酒走进来,“我回来了——”
“你出门买酒,未免买得太久了些。”镜云生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语气略有抱怨,“我还以为你找酒曲自个儿酿去了。”
谢天明笑着耸肩:“因为我跑了整个金陵城,尝了数百种酒,才终于挑选到合心意的。”
镜云生平平一“啧”,“那过来帮忙,还有几道菜就好了。”
谢天明放下酒走过去。
阮霰把原箫寒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抬手打碎结界,步入庭院,对厨房道:“吉时在什么时候?”
“酉时五刻,也就是两刻钟后。”阮方意回答,末了加上一句:“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能把我赶回去。”
阮霰平平“嗯”了一声,反手抓住身后那只尾巴的手腕,回去卧房。
第六十五章 星辰倒转
酉时五刻; 金陵城东。
吉时已到,但喜堂里少了一人。今夜成婚的新郎、江湖风云榜排名第七的照碧山月阮方意——不见了。不仅如此; 他还留下了一张纸条,上书:“不必寻我; 你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 也会被我打回来。”
纸条如今被新娘白飞絮捏在手里; 她孤零零地站在堂前; 大红盖头之下; 漂亮的脸上满是怒火。白飞絮的师父、沉香亭掌门人欲起身去她身旁,但被她以手势制止。
底下的宾客们不清楚具体情形; 但新郎官吃吃不露面,都能猜出一二,纷纷交头接耳。阮秋荷混在他们之中; 压低声音对胸前的玉坠道:“我十三堂叔不会是逃婚了吧?”
“我猜应是如此。阮方意嘛; 从来只醉心剑术; 要他成亲; 对象只可能是他的剑; 或者什么绝世剑谱。”玉坠晃了晃; 笑得很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姑娘?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阮秋荷眼神亮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
“再等等; 过不了多久; 就会遣散宾客; 阮东林不会叫人看笑话看得太久。”阿七低声道; 继而没忍住再度笑起来:“太难看了,太难看了,啧啧啧,新郎在成婚当日逃跑,阮方意你真是好样的!”
片刻过后,管家从阮东林身后走到白飞絮面前,欠了欠身道:“白姑娘,我们已出动人手找寻,相信很快就会传回消息。”
白飞絮屈指握紧成拳,手心的纸条刹那化作齑粉,她瞪着眼,倏尔冷笑:“不必寻了,既然他不愿意娶,那我也不嫁了。”说完狠狠一甩衣袖,用力掀掉盖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管家没有追,只站在原地出声劝解:“白姑娘,这不仅是您个人的事,更是沉香亭与金陵阮氏的……”
但见沉香亭掌门唰的起身,冷冷打断管家:“我沉香亭的确比不上金陵阮氏家大业大,却也不是可以肆意羞辱的。既然贵府照碧山月无意我家絮儿,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免得双方面子上都过不去。”
“絮儿,我们走。”说着拉住自家徒弟,带沉香亭众人一起步向门外。
此举令高座上的阮东林面沉如水,席间的交谈之声更是沸反盈天。就在沉香亭掌门与白飞絮并肩跨出门槛时,阮东林扶着座椅把手开口:“白掌门请留步。”
接着起身走入堂中,冲在场诸人歉意一拱手:“今日,是我阮家招待不周,扫了大家的兴致。今夜之宴恐怕无以继续,再开之日定有,但尚不确定时日。金陵城繁华无比,入夜正是赏灯赏景的佳时,若各位不嫌弃,我这就安排人手,请诸位往城中游玩一番,作为赔罪。”
“阮族长说的是什么话?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席间一人站起来,朝着阮东林拱手笑道。随后环视场内,抬手一挥:“金陵城我可熟了,我带大家去赏灯便是!大伙,走吧?”
被邀请来此的都是有眼力的人,没人会在此时留下来触霉头,纷纷随他出去。须臾过后,此间唯余阮东林、管家、沉香亭掌门与白飞絮。
管家合上大门,阮东林捡了把椅子坐下,沉默片刻后开口:“此事,我代方意向白姑娘赔罪。”
“阮族长言重,既然阮方意无心于我,我亦不会纠缠,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懂。既然他逃了,便遵照他的意思吧,我们沉香亭,现在就动身离开。”白飞絮妆容精致,表情冷漠,语气微寒。
阮东林瞥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沉香亭掌门:“白掌门的意思呢?”
“我尊重徒弟的选择。”白掌门迎着阮东林的视线,回答不卑不亢。
“白掌门执意如此?”
“如此,告辞。”白掌门道,言罢携了白飞絮的手,径自离去。
管家以眼神请示阮东林,后者没让拦。
师徒二人将喜堂甩在身后,过了片刻,白飞絮顿住脚步,低声开口:“师父,徒儿想自己静一静。”
白掌门复杂一叹,拍拍徒弟的手,道了声“好”,但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怜爱地望着白飞絮:“金陵的天,马上就要变了,你要当心。”
此夜无月,星辰漫天,倒转成河。宵风夹杂凉意,与星光同行,拂过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掠上柳梢。
阮秋荷混在如潮的宾客中,成功离开了阮家,接着又快步行至喧嚣夜市里,借着如织的游人,藏住自己的行踪。
此时此刻,她来到一间客栈,问店小二要了间上房。进门,阿七立刻化成少年模样,从储物项圈里取出一件男装,递给阮秋荷。
阮秋荷闪身到了屏风之后,阿七又变成巨犬,在房间里绕着圈踱步。
“都怪我,传送符用完了没有及时补充,也忘记从阮家薅几张出来。”阿七有些懊恼。
“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把我的鸿蒙戒掏空。”阮秋荷叹了声气,“害你白费一番功夫。”
“哎,无妨。说来说去,只怪我们境界太低。”阿七摇晃脑袋,语气很是感慨。
“我换好了。”不多时,阮秋荷从屏风后走出来,她穿的是阿七人形时的衣裳,大体上合身,发髻重新梳成一个简单的高马尾,利落又飒爽。
阿七对她这身打扮很是满意,点点脑袋,一爪子拍开窗户:“走吧,找到主人,就可以让原箫寒帮你把毒解了。”
它带着阮秋荷落地,旋即一甩尾巴走去前面带路。
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街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摊贩的叫卖一声高过一声。路也难行,只能随着人流缓缓前行。途径一个面具摊时,阿七提议,要不要买个狐狸或者老虎面具,这是街上最受欢迎的,许多人脸上都戴着。
阮秋荷很赞同,当即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