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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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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晖对萧既明说:“世子,我听人讲,说是因爱生恨了。”
  萧既明不疾不徐地对萧驰野说:“她既然成了旧爱,想必是你如今已经有了新欢。我入都也有几日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萧驰野说:“我就是混腻了,没别的。”
  “讲话眨眼干什么,”萧既明说,“眨眼就是说了假话。哪家的姑娘?爹跟你大嫂都惦记着这事,若是此次有影儿了,跟大哥说有什么难,家里马上就能给你办了。”
  “没有,”萧驰野坐不住了,想跑,又不敢,只得说,“没有,真的没有。我娶亲干什么?那不是耽误别人吗。”
  “成了亲,就能长大些。”萧既明想拍他的头,却又不能当着下属的面抹他的威风,便放低声音,“大哥大嫂能陪你几时?在这阒都,总要有个人能给你掌灯,与你说话。你看中了谁,不论是谁,爹跟我都会全力以赴,就是世家女子,只要你喜欢,家里都能办。”
  萧驰野本想戏谑过去,听了这话,忽然心里一动,说:“戚大帅……戚大帅那样的也能办?”
  萧既明眼神略变,没料到他喜欢大帅这样的,顿了半晌,还是心情复杂地说:“……她若是没砍死你,我是同意的。”
  夜里萧驰野上床时,忽然踩到什么东西。他俯身从氍毹里捡起来,是颗做扣子的珍珠。
  萧驰野顺着珍珠,看向床底。
  “晨阳。”萧驰野忽然打开窗,喊了声。
  晨阳从阶下走过来,萧驰野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明早去趟神武大街的首饰铺子。”
  晨阳还没回话,萧驰野就扬手扔给他一只匣子。
  “叫他们打成耳坠,各色花样只打一只。”萧驰野说完又想了老久,说,“简单点,别太花哨。”
  晨阳看着匣子,说:“……全打?”
  “全打。”萧驰野合上窗,他合上窗静了片刻,又打开。
  晨阳也不敢动,捧着匣子困惑地说:“主子?”
  萧驰野说:“记账!”


第59章 风月
  袁柳暴毙狱中; 晨阳给他收的尸; 按照萧驰野的意思,给他的妻儿在丹城安置了新宅子; 为他儿子请了个好先生。
  萧驰野这一病就病到了阒都雪化; 等他能出门上朝时; 奚鸿轩已经被提拔为吏部考功司主事。
  沈泽川把禁军腰牌还给萧驰野,萧驰野就着拿牌的空当; 用眼睛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精光。
  “谢了; ”萧驰野抽出腰牌,“镇抚大人。”
  “不敢当。”沈泽川手指微蜷; 舍不得似的。
  萧驰野晃了晃牌子; 说:“稀罕上了?”
  沈泽川笑了; 说:“稀罕,这些日子摸惯了。”
  萧驰野见左右都退避在远处,便说:“光摸我的腰牌也太没出息了。”
  沈泽川负手,对着他说:“大病初愈; 二公子浪起来也要找到边儿。”
  “我清心寡欲了大半个月; ”萧驰野被阳光晒得犯困; 挪动了下脚,“朝思暮想的薄情郎也没去瞧过我一眼,如今出来了,总要想法子治愈情伤。”
  沈泽川被风吹了吹,说:“那种时常见异思迁,并且新欢旧爱数不清的坏胚; 趁早忘了罢,为他耽误了人间韶华不值得。”
  萧驰野说:“坏什么?”
  沈泽川说:“二公子。”
  萧驰野想捏他后颈,杵在这儿捏又不合适,便说:“说得好,说得妙,说得二公子要给你鼓掌。”
  “太客气了,”沈泽川谦虚地说,“心意到了就成了。”
  “这么看你还特地去查了有哪些旧爱,”萧驰野说,“在意啊。”
  “查倒没有查,”沈泽川说,“坐香芸坊吃盅酒,什么风流事儿都能打听出来。诸如二公子是常客,风月老手。”
  “佩服吧?”萧驰野说道。
  “佩服,佩服。”沈泽川说着看向他,放缓声音,“但是耳闻不如亲试,传说中的,跟我遇着的,不像同一个人呢。”
  “机会少,”萧驰野抬指挂了腰牌,“多玩儿几次,就更了解了。‘细嚼慢咽’咱们也不是没试过,滋味还好?”
  沈泽川在他目光里抿紧唇线。
  萧驰野笑,说:“看来还记着呢,那答应我的事儿,也还记着吧?”
  “替你给香芸捎话,”沈泽川说,“为你们牵桥搭线,赚杯喜酒喝,当然记着了。”
  “我就知道你靠谱,”萧驰野说,“这事儿要是成了,我该怎么谢你呢?”
  “就当份子钱吧。”沈泽川有点懒散,目光沿着石板往外瞧,心不在焉地说道。
  韩丞正好从堂内出来,冲他们俩人招手,旁边的小太监快步跑来。
  “两位爷请,皇上等着呢!”
  李建恒坐在龙椅听着人议事,马上立春,各地桑麻植种都是大事。其间都察院左都御史岑愈上奏,提到阒都各个民区都有吞占官沟的现象,眼下正开始化雪,堵塞的官沟如果无法保持通畅,遇见雨季必定会涨漫街道。
  这事太小了,起码比起周围商议的事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李建恒甚至没有听清,便放了过去,被中博来的布政使用大嗓门引去了目光。
  岑愈几度想要再开口,都被打断了。
  散朝时岑愈出宫,忽然听着后边有人唤他。他回首,见是沈泽川。
  沈泽川行礼,说:“冒昧阻拦岑御史,卑职有事请教。”
  岑愈说:“沈镇抚请讲。”
  沈泽川说:“适才在朝上听到御史奏言官沟堵塞一事,可是指东龙大街民区骤涨的沟水?”
  岑愈示意沈泽川边走边说,他道:“是啊,东龙大街吞占官沟的事情自从咸德年间就有,往年开春也会淹泡民区,但因为没有死过人,也没有出过事,所以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沈泽川当下微微苦笑,道:“不瞒大人,卑职正住在那里。”
  岑愈颇为吃惊,连忙说:“这几日已经淹了吗?”
  沈泽川说:“卑职住处占地较高,左右住宅因为抢占官沟、扩增院子,已经把屋檐抵到了卑职的屋檐边上,污水堵塞难通,昨夜已经漫到了院子里。今晨上朝之前,卑职专门去了趟周边民区,低洼处的民宅已经泡在水里了。”
  岑愈忧愁地说:“若是遇着什么疫病,那就糟了。且先不说淹水的事情,因为大家都想抢那几寸地方,使得宅屋紧靠,中间没有砖石相隔,都是木板,这要是着了火,就要出大事了。”
  沈泽川想了想,宽慰道:“大人不要急,卑职与指挥使大人谈谈,看能不能上禀皇上,趁早派人疏通。”
  “好,我也再与阁老说说。”岑愈提步要走,末了又回头,对沈泽川笑道,“镇抚有心了,此事若能尽快解决,也算功德一件。”
  沈泽川拱手送他。
  * * *
  宅院里的红梅败了,沈泽川到时,萧驰野正立在书房内看那残梅。
  “这几日化雪,到处潮得厉害。”萧驰野拨了拨梅枝,“你那宅子住不了人吧。”
  沈泽川最近确实在为此事发愁,他轻拉了拉领口,换着鞋说:“院子已经淹了。”
  “五年前我打那过,朝晖就提过官沟的事情。”萧驰野回身,“不想这么久了,竟没有个人去解决。”
  “反正泡坏的都是下三烂的贱种,解决起来还费时费力。”沈泽川面上嘲讽,“谁情愿干。”
  “你不是准备干吗?”萧驰野看着他,走过来,“今年是天琛一年,有都察的功绩考核,要真出了什么事,满朝文武都要抢着干。”
  “我看未必。”沈泽川扶着壁要踩上席子,却被萧驰野挡住了,他眼眸上挑,说,“嗯?”
  萧驰野俯身拎起沈泽川的靴子,在皮面上摁了几下,说:“锦衣卫这么小气,连双鹿皮靴子也舍不得给一双?”
  沈泽川净袜湿了一半,萧驰野叫人生上炭盆,把屋子里烧热了。沈泽川今日面色不好,原来是给冻的。
  “鹿皮靴子也经不住泡。”沈泽川挪开脚,不许萧驰野抓,他垂眸看着萧驰野,道,“东龙大街低洼地都是些贫窑子,现在全给泡脏水里了。”
  萧驰野就这么蹲着身,仰头说:“那些窑子平素都是不挑客的,什么人都接,几个铜板随便用。税银根本交不起,年年逋欠,户部下边数铜板过日子的人也不是东西,专门有心晾着他们。”
  “还有民区也给泡了。”沈泽川说道。
  “都习惯等着,等到过了春就没事了。”萧驰野起身说,“办事的人不少,但情愿办没功绩的事的人太少。今日散朝了也没用饭,一道去吃吧。”
  丫鬟来给沈泽川备了木屐,他趿着木屐也没萧驰野高。萧驰野看他着着净袜的脚踝纤细漂亮,便又想起了他过去一直服用的药。
  “过年也没见你胖。”萧驰野推开门,带着他向外走。
  “忙得日日只睡两个时辰,”沈泽川轻磕了磕木屐,“原以为南镇抚是个闲职,谁知兵匠的门门道道也多。”
  “奚鸿轩要是保不住你,”萧驰野侧头,“趁早换成二公子的旗子。”
  “那估计连两个时辰也睡不到了,”沈泽川跟着他,“锦衣卫如今还剩下的人,多半是子承父业,靠祖宗赏饭,看不上禁军的油。”
  这几日正在化雪,院里也湿漉漉的一片。萧驰野跨过水洼,回过身,看了沈泽川一会儿。
  沈泽川趿着屐,月白的袍摆不提着就得往水里跑。此刻天已暗,白俏的月亮搭在遥远的天边,衬得周围清亮亮的,也衬得沈泽川映在水洼里的倒影又薄又好看。他一边说话,一边专心看路,没留神萧驰野停下了,犹自掀了白袍,从那头像孩子似的跳过来,正跳到萧驰野跟前。
  萧驰野想也不想,俯身抱着他的腰,把他扛上肩头。木屐滑落在地上,萧驰野拎起在手上,就这么一手提木屐,一手圈着人往上回吃酒的屋子去。
  晨阳退了几步,冲后边的侍卫打手势,把院里的人无声挥退了。屋顶上的丁桃没敢出声,露着双眼看着二公子扛人。乔天涯和骨津各蹲一个檐牙,不约而同地喝了口酒。
  “早上看着脸色不好,”萧驰野说,“这么烫,病着呢吧?”
  沈泽川伏在他肩膀上,望着地上的月亮,说:“……兴许吧。”
  “雄图霸业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萧驰野上阶,踢开门,“命最金贵。”
  “恨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回事,”沈泽川落地一片柔软,他注视萧驰野,“小病,睡一觉就好了。”
  萧驰野没看他,自个儿脱了鞋,再褪了外衣。丫鬟们鱼贯雁行,在小几上摆盘上菜。
  沈泽川净完手,又想去拉领口。萧驰野从侧边探手给他拉了,用手指轻拨开衣领,见着点红疹。
  “最近太潮了,”沈泽川用手背抵开他的手,“邻里为了挤占位置,屋檐把光也挡了。”
  萧驰野像是没在意,“嗯”了声就过去了。
  两个人落座,用饭的时候,萧驰野说:“你那宅子如今也不合身份,为什么不搬?”
  沈泽川说:“挨着昭罪寺,见师父方便,又在东龙大街上,奚鸿轩有什么动静也好查。”
  萧驰野看他吃饭,说:“纪纲师父不能总待在昭罪寺当杂役,换个宅子,住一块更方便行事。”
  沈泽川说:“我看看最近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吧。”
  他手里实际上还有齐太傅的宅子,但那宅子现在住不了,太招摇了。搬家简单,难在奚鸿轩盯得紧,他不敢拿师父和先生冒险。
  饭后已经很晚了,天还是凉。沈泽川起身准备告辞,萧驰野推开窗,冲屋顶上打了个口哨。
  三个侍卫加一只猛一起探头。
  萧驰野撑着窗沿,看沈泽川拿外衣,对他们说:“关门,今晚镇抚大人不走了。”
  沈泽川回首。
  萧驰野没笑,他白日里的浪荡似乎被夜风吹散了,那双眼里藏着幽林与浓雾,在月色里显得朦胧又深邃。
  他或许真的是个风月老手。
  沈泽川想。
  用他这个眼神就够了。


第60章 枷锁
  “临近开春; 都是事儿。你我今日还没有商议出个章程; 就这么走了,下回要想见面就不容易了。”萧驰野说; “今夜歇在这儿吧。”
  沈泽川冁然而笑; 说:“不要胡来。”
  他把这四个字念得缠绵; 舌尖萦绕着暧昧,眼里分明挑的是情|潮; 连随着话音松开的手指都拨的是欲望。
  这个坏人。
  萧驰野注视着沈泽川; 心想。
  这才是个坏胚子,时刻挑拨着他谦让的底线; 狡猾又天真地踩着他的忍耐; 仿佛趴在他耳边唤着胡来啊。这个狐狸变成的妖孽; 尾巴搔到了人腿上,眼里还浸着调笑。
  “正经事,”萧驰野合上窗,“正经说。”
  * * *
  “官沟这事; 明早备个折子; 我跟皇上说。”萧驰野躺在藤椅上; 顺手把滑到地上的衣袍捡起来,把袖袋里的东西挨个摆到柜子上。
  “你不能说,”沈泽川泡在水里,想了想,说,“你一个禁军总督; 既不管工事,也不管民怨,挨不着你,贸然上奏,必定会引起怀疑。”
  “那就你说,你住那里,提起来也不奇怪,我打个随行监督的条子。”萧驰野摸出把象牙扇,问,“怎么带了个象牙的?”
  怀袖雅物,文人讲究清贵,最看不上象牙乌木之流,觉得俗不可耐。所以世家子弟不管肚子里有没有货,出门也决计不会带檀木、象牙扇,用的多是名手题字的毛竹扇。
  沈泽川说:“玩儿,俗物配我最好。”
  他在昭罪寺里待了五年,不能跟世家子弟一块玩风雅,他得是个附庸风雅的凡夫俗子,这才对,这才合适。别说随身携带象牙扇,就是腰间坠着的玉佩,他都挑的是贵气冲天的货色。
  萧驰野摸完了,发觉他俩还真相反。
  萧驰野看起来喜好分明,一摸就清,实则真摸了,才知道浑浊得很。那些他看起来爱玩儿的,多半都是闭了眼就能忘,根本没搁在心上。反倒是那些看起来混日子的勾当,他私底下付的尽是心血。他没有爱吃的菜,也没有爱喝的酒,人提起来,只能说“二公子爱喝酒”,可二公子到底爱喝什么酒?那谁也说不准了。
  沈泽川则是瞧着没喜好,什么都能迎合,可顺着毛撸一把,就能把他的喜好都摸个清清楚楚。他不爱喝酽茶,尝过一口就决计不会再碰第二下。他爱吃鱼,只要地方合适,没人看他的时候,他能跟猫儿似的把鱼骨头剔得干净漂亮。
  萧驰野觉得有意思。
  他好似摸着沈泽川的腰,沿着这一点,向上推滑,就能摸到沈泽川的胸膛和背部,那肩胛骨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假老虎。
  萧驰野拿着衣袍,垂着眸想。
  猛地一看能把人唬住,多抱几次,就能觉察沈泽川那些温言奉承后边的喜怒。他就像今夜映在水洼里的月亮,戳一下,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立刻就记着你了,下回必定要找着机会蹬回来。
  沈泽川披衣出来,发还是潮的。转头看见萧驰野坐在椅子上把玩着那象牙扇,自个儿的衣物整齐挂在边上。
  “事情还没谈完,”萧驰野起身,“喝了姜汤,坐下说。”
  沈泽川伸手掀帘,萧驰野先用扇子挑了。两个人出来,内寝的灯已经熄了大半,就留了盏琉璃灯。
  沈泽川有点起热,一碗姜汤灌下去,舒服了些。他白日还好,这会儿已经觉得头有点昏沉。
  “奚鸿轩调到了户部,马上都察,他又在考功司,”萧驰野说,“会干涉官员考察的审评。这主意是你给他出的吗?”
  沈泽川含着姜汤摇头,咽下去以后,才说:“应该是薛修卓的主意。”
  “礼部和兵部都有我的人,若是因为此次都察被调出去,”萧驰野看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泽川颔首,说:“这倒不必太在意,除了礼部侍郎姜旭跟朝晖副将有姻亲关系,别的人都不显眼。薛修卓也未必摸得清你的底,让大家如常行事就好了。再者都察到底不是一家评查,海阁老那头也会放人下来,奚鸿轩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这次都察关系中博,前段日子的大雪让中博遭了罪,陆续冻死了十来个人,今年海良宜应该会调派官员去好好整顿。”萧驰野说道。
  “中博,”沈泽川似是回想,“中博……如今不好管,派个文官去,未必能跟流匪抗衡,也指挥不动新补的守备军。这地方要好好打算,海阁老也得发愁。”
  “阒都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要不派世家的人去,就好谈。茨州关系东北粮马道,落在他们手里,就是埋下了祸患,必须未雨绸缪……未雨绸缪。”萧驰野的声音放轻,看着沈泽川困倦的脸。
  沈泽川升官之后就在两头跑,夜里时常得待在藕花楼,跟奚鸿轩打交道。奚鸿轩有温香软玉在怀,挂着闲职,又因为现在是给李建恒写曲子,连早朝都不必上,有大把的时间休息。可是沈泽川得日日佩刀立在御前,他夜里没的睡,白昼里还要跟各路兵匠打交道,带着差事时更忙,连饭也未必吃得上。
  东龙大街的那处宅子,叫人用檐牙挡了光,他也没空去管。昨日才察觉院子已经给淹了,屋里的被褥潮得没法住,他能打发乔天涯去昭罪寺里跟师父和先生住,但他自己不行。
  过年别说长胖,人看着更瘦了。
  萧驰野看了半晌,隔着小案,探手摸到沈泽川的脸颊。那脸颊烫得不像话,岂止是“有点起热”。脖颈上起疹的地方还没上药,萧驰野想叫他,又不想叫他。
  沈泽川被摸醒了,强撑着精神,说:“……嗯,是得未雨绸缪,世子那边……”
  话还没说完,萧驰野已经俯身过来了。那臂膀结实,抱起沈泽川毫不费力。案上的碗被碰翻,萧驰野用脚踢开,悠哉地说:“二公子带你去洞房。”
  沈泽川摸了把额间汗,挂在他身上,说:“今晚的正经事已经说完了吗?”
  “说完了,”萧驰野扣着他的后背,说,“接下来该还债了。”
  说罢弯腰,把沈泽川放到被褥上。
  沈泽川用手挡着光,低声说:“不要光。”
  “亮一点看得清。”萧驰野就着这个姿势,解了沈泽川的衣。
  沈泽川的胸膛裸|露出来,脖颈间跟着一凉。他从空隙间看着萧驰野,萧驰野手指蘸了药膏,涂在那红疹上。这过程就像在给玉抹油脂,越涂越滑,滑得萧驰野心神动荡,他实在不是什么做君子的料。
  “等会儿得把你捆起来,这样才不会乱翻,不然药就白涂了。”萧驰野扣上药盒,抽了帕子,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自嘲道,“二公子这辈子就伺候过你一个。”
  沈泽川滑进被子里,偏头要睡了。
  萧驰野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吹灭了最后一盏灯。床上一沉,萧驰野从后面把着腰,把沈泽川从边上捞过来,锢在臂弯里。
  “捆着了。”萧驰野说,“敢踹我马上扔出去。”
  沈泽川睁着眼,望着那透着朦胧光芒的窗。他冰凉的手摸到萧驰野锢着他的手腕,说:“你好硬。”
  “嗯,”萧驰野沉默须臾,说,“我劝你不要向下摸。”
  沈泽川忍了一会儿,说:“我说的是你的腰牌。”
  “是腰牌吗,”萧驰野微侧头,压在沈泽川耳边,重复着问,“是腰牌吗?”
  沈泽川被这句话烫到了。
  萧驰野说:“咬耳朵就受不了,问几句话就打战,就这点功夫还敢嘲我生疏?”
  沈泽川缓了片刻,说:“不如你我换个位置试试看。”
  萧驰野捏了把沈泽川的腰,还真翻了身,把沈泽川扶到了身上坐。他松开手,笑起来。
  “宽衣解带,”萧驰野带着沈泽川的手下滑,“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沈泽川呼吸凌乱,不知道是病的,还是烫的。他说:“今晚——”
  萧驰野一把摁下他的后脑,狠狠吻住他,带着他的手摸到了地方。沈泽川瑟缩,萧驰野一直在笑他,笑得沈泽川恼怒,挣扎起来。
  萧驰野猛地翻身,把他重新压回身下。床板发出声响,被褥下陷,烫得沈泽川掌心生汗。
  沉酣过后,色|欲的快感撺掇着两个人,那如同酒醉一般的呢喃覆在耳边。沈泽川憎恶那酥麻的炽热,可是他推着萧驰野,又拽着萧驰野。
  萧驰野扯开那衣物,沿着沈泽川的背部上推,就像他坐在藤椅里想过的那样。
  沈泽川环着他的脖颈,咬着他,两个人鼻尖磨蹭,在这又疯又坏的时刻里再次生出超越寻常的亲昵。
  萧驰野吻着他,说:“你这个疯子。”
  那疾风骤雨般的撕咬逐渐变作了柔情似水的亲吻,唇舌的柔软融化了防备,疯子就在这断续的呢喃声里睡着了。
  萧驰野用拇指揉着沈泽川的颊面,微撑起身,沈泽川指间还攥着萧驰野的发,睡得平稳。萧驰野俯首端详着他,在这刹那间想了很多事情。
  欲望即枷锁。
  萧驰野把左千秋请到阒都,实际上只是想问师父。
  欲望能破吗?
  但是他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因为这问题左千秋也回答不了他,唯有他自己能够回答自己。那么多人说他生错了时候,可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上。有欲望,不是他的错。
  他是个人。
  他叫萧驰野。
  他与沈泽川截然相反,又好似完全相同。这个世上能够不靠言辞就明白萧驰野所有痛苦的人只有沈泽川,他们从第一个亲吻开始就对此心知肚明。
  萧驰野吻着沈泽川的眉心,吻着沈泽川的鼻梁。
  不论这种情感该如何称呼,他们相互侵占着,在挣扎里越凑越近。欲壑难填,苦海难渡,耳鬓厮磨是消磨痛苦的方式,但这方式越来越叫人上瘾,仿佛只是挨着彼此,便能够舒缓疼痛。
  在那场贪欢之后,他们心照不宣地开始褪掉外衣,露出各自的原形。曾经的沟壑变成了水洼,似乎只要跳一跳,或是捞一把,就能跨过去,融在一起。
  萧驰野再次吻了沈泽川,睡梦中的沈泽川微微揪紧了他的发。
  水洼里的白月亮荡着波纹,盛满了清风,负心鬼和薄情郎枕着月色,一夜好睡。


第61章 坍塌
  临近寅时; 忽然下起了雨。晨阳在歇息的堂子里洗漱; 抹完脸看外边烟雨霏微,还夹着星点的雪。
  “让厨房开始热灶; ”晨阳对左右吩咐; “把去风寒的药趁热盛上来; 再备上姜汤。主子跟镇抚的官袍熏好了吗?赶紧送过去。今日雨加雪,地上滑; 大伙儿进出侍奉的时候要留心; 不要跌了,以免失了体统。”
  天还没亮; 院子里伺候的人便都动了起来。晨阳打伞到厨房; 查看今日的早膳。厨子见着他; 连忙叫杂役拿食盒。
  “昨个儿听说镇抚病了,今早就熬了鱼汤,佐了些清淡小菜,备着米粥和金银花卷。”厨子亲自把食盒交给晨阳; “这儿是给各位爷的早饭; 爷们昨晚都守了一夜; 喝点热的,驱驱寒。”
  晨阳摸一下,便笑了,说:“好,还给骨津备了烧酒,我替他谢谢你!主子的早膳赶紧叫人呈上去; 我就先赶着去伺候了。”
  厨子把他送出来,杂役还要继续送,晨阳拒绝了,自个儿打着伞疾步回了院子。
  他们这些近卫的三餐,别人碰不得,只能他们自个儿轮流去取,这是在离北就定下的死规矩。
  晨阳到了院子,招呼其余三个人下来,打开食盒,大家站一块用饭。
  丁桃咬着馒头,看着屋子,说:“主子起来了。”
  骨津说:“马车备好了?今日有些晚了。”
  晨阳颔首,说:“没想到今天下雨,主子等会儿到了宫里签字等候的时候还得淋雨。镇抚大人的风寒一时半会儿去不了,不打算告个假吗?”
  这话问谁?
  骨津和丁桃面面相觑,一齐看向跟着来混饭吃的乔天涯。
  乔天涯一口气喝了粥,竖起一根手指,还没开口,剩余三人就齐声说:“咽下去!”
  他咽下去了,说:“一天假也不敢请,我主子这会儿还算新当差的,哪有上边的老前辈没事儿,他先告假的道理,难道他能比指挥使还忙?”
  丁桃说:“你们锦衣卫这么不是东西,生病也要论资排辈!”
  乔天涯说:“那也没法子,上下都盯着呢。”
  四个人边吃边谈,那边的门就开了,丫鬟们捧着托盘进出。
  沈泽川夜里被萧驰野抱了一宿,汗捂了不少,脖颈间的疹子还没消。
  萧驰野已经穿上衣了,见他的精神仍旧不大好,便用手指贴他的额头,说:“药在桌上,趁热喝了。”
  沈泽川蹬了靴子,下来喝了药,披衣穿戴。两个人在镜子前边背对背,衣物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
  沈泽川系好腰带,推开窗,看着天色,说:“这雨来得不是时候。”
  “昨晚没动静,今日赶紧疏通还来得及。”
  萧驰野也凑过来,后边给他戴冠的丫鬟够不着,沈泽川便伸手接了。萧驰野撑着窗,沈泽川给他戴好,两个人四目相对。
  “一股苦味。”萧驰野说道。
  “你再靠近点,”沈泽川说,“味道就更浓郁了。”
  边上的丫鬟都压低了身,不敢出声。
  临出门时乔天涯已经撑好了伞,沈泽川下阶,还没走出院子,就见澹台虎疾步而来。澹台虎看见沈泽川,虽然仍旧面色不佳,却还是行了礼,然后匆匆跨上阶。
  “老虎!”晨阳相迎,“什么事儿?”
  萧驰野已经出来了,骨津给他披上氅衣,他看着澹台虎,没吭声。
  澹台虎单膝跪地,急声禀报:“总督!适才东龙大街的巡查队传回消息,藕花楼塌了!”
  沈泽川驻步,等着澹台虎的后续。
  澹台虎抹了把面上的雨水,说:“塌了砸着奚家二少倒也罢了,谁知里边还有皇上在!”
  萧驰野目光凛冽,俯仰之间,雨雪下得更大了。
  * * *
  沈泽川大步流星,从办差房出来,葛青青已经等候在阶下了。沈泽川一边挂腰牌,一边说:“详细说与我听。”
  锦衣卫跟着他快步出院,葛青青扶着刀低声说:“皇上是偷偷溜出去的,今早楼塌时谁都不知道,那些姐儿被挖出来的时候,八大营的人还在着急找奚鸿轩。谁知宫里头该上朝了,太监掀帘一看,皇上早跑了!人找不着了,起初都去采薇宫,问慕嫔怎么回事,可是慕嫔也不知道,这下就乱作一团。跟着请出了太后和花三小姐,严刑审问伺候的宫娥,这才知道皇上昨夜扮成太监,非要跟着奚鸿轩到藕花楼玩儿。”
  沈泽川面色不豫,说:“大内巡防层层把关,他若没人相助,连明理堂的门都跨不出去。”
  “奇就奇在这里,”葛青青更加小声,“我盘查的时候,听守卫说,昨夜根本没人进出。”
  沈泽川面上神色不变,冷眼看着八大营列队晃过去。他一路走得急,都是冒雨,谁也不敢在这会儿打伞,大臣们个个面上都阴云密布,神色凝重得像死了爹娘。
  * * *
  海良宜跟萧驰野站在坍塌的楼跟前,藕花楼塌了,连带着半条街拥挤着的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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