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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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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弟的荣幸。”沈默笑道:“说真的,我也懂一些望气之术,观老兄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只待风云际会,便可龙翔九天,成就一番事业。”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胡宗宪哈哈笑道,说着双目炯炯的盯着沈默道:“但咱俩的命运可不同,我是步步荆棘。如履薄冰。可你这位天下最幸运的读书人。只要别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便会一直走在金光大道上。将来入阁拜相,位极人臣,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要来了。’沈默心中暗暗警醒,面上却一脸谦逊道:“不怕梅林兄笑话,小弟我现在还是生员身份呢,说什么‘出将入相、位极人臣’似乎还太早了吧?”

“告诉个对你至关重要的秘密。”胡宗宪的身子微微前倾,小声道:“陛下亲口说过,要将你树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你觉着这意味着什么?”

沈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难以置信的问道:“会有这种事?”

“当然是真的了,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胡宗宪呵呵笑道,说着压低声音道:“但是你也不能大意……毕竟陛下操心的事情多,如果没有人时常在耳边念叨,可能没几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这话说得隐晦,但两人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便可。

沈默缓缓点头道:“不错。”

“我再告诉你天大的消息。”胡宗宪轻声道:“但只是出于我口,入于你耳,不足为外人道。”

沈默点点头道:“放心就是了。”

“我相信你。”胡宗宪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捉拿张经的锦衣卫已经走到半路上了,说不得年前便到了。”

沈默这下坐不住了,一下直起身子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胡宗宪坦诚的望着他道:“请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并劝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说着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不动可活,动则必死。”

沈默彻底被弄糊涂了,干脆直接问道:“我说老兄啊,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第一八五章 一意孤行

雪仍然静静的飘落在湖面上,船舱内的气氛却已经截然不同。

沈默问得直截了当,胡宗宪却有些招架不住,他端起茶盏,借着饮茶的动作挡住脸上的尴尬。等将茶盏搁下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胡汝贞都问心无愧”胡宗宪淡淡道:“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沈默沉默半晌,又问道:“请问梅林兄,张部堂因何事要被锁拿问罪?”

“畏敌怯战,坐观倭乱。”胡宗宪沉声道。

沈默的面色不由有些难看,低声道:“既然如此,张部堂就更得将功折罪了,梅林兄为何还要我转告什么‘不动可活,动则必死’呢?”

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质疑,胡宗宪不动声色道:“如果不动的话,罪名也仅止于此,最多便是罢官解职,除籍还乡。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轻举妄动,罪名可就大了,就算徐阁老也救不了他。”

“什么罪名?”沈默沉声问道。

“欺君之罪。”胡汝贞压低声音道:“陛下的怒火将无可遏止。”

沈默感觉有些难于理解,他使劲摇摇头,艰难问道:“我怎么无法理解呢?”

“有许多事情你不知道,没法理解是正常的。”胡宗宪轻声道:“你只要把这句话转告给张部堂,他自然什么都明白。”胡宗宪的嘴巴极紧。只要他不想说了,沈默便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时船身轻微一顿,重新靠回了断桥边,分别的时刻到了。

沈安和胡宗宪的书童捧来衣帽,给二位大人换上。沈默刚要往舱外走,却听身后的胡宗宪低声道:“一直是你问我,是不是也该我问问你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默回头笑道:“我不想非礼梅林兄。”

胡宗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还准备站在张总督那一边吗?”

沈默用两指轻捋一下大氅的衣襟,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只听他轻笑一声道:“下官奉的是皇命,办的是皇差,所以是站在陛下那一边。”说着朝他拱手道:“承蒙梅林兄厚待,小弟不胜感激,请梅林兄留步。”便在铁柱的接应下,飘然离去了。

神色复杂地望着很快消失在雪夜中的马车,胡宗宪并没有返回船舱。他扶着舱壁站在甲板上,任雪花将浑身裹成白色,却仍在一动不动的想着心事。

身后的书童轻声问道:“大人,我们回去吧?”

好半天胡宗宪才缓缓点头,身上的落雪便扑扑簌簌下来,露出原本的灰色。他脸上自嘲的色彩越发浓重起来,怆声低叹道:“永远都洗不白了……”

※※※※

胡宗宪回到钦差衙署时,赵文华正在花厅里听曲。他在外面等候半晌,直到听见曲子终了,这才让人通禀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便见赵侍郎舒服的斜倚在软榻之上,身周围还围拢着五个如花似玉的侍女,两女为他捶腿,两女为他捏臂,还有一女跪在他的背后,以双膝为枕,让赵文华躺在她的腿上,为他轻柔的按捏颈脖。所谓温柔乡、脂粉堆也不过如此吧。

胡宗宪对这一套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朝屋里涂脂抹粉,穿着花花绿绿戏服的一个男子点点头,便对赵文华拱手道:“梅村兄,小弟回来复命了。”赵文华字元质号梅村,比胡宗宪大九岁。两人因为一个号‘梅村’、一个号‘梅林’。写起来极为相近。便拜了把子,称兄道弟。关系更胜寻常。

赵文华摸一摸身边侍女柔滑的大腿,这才缓缓坐起身来,招呼胡宗宪坐下道:“老弟快坐下暖暖身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那小子答应了吗?”他恨不得将张经打入十八层地狱,不放过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就连沈默这种人微言轻的小角色都要利用……却又自持身份,不屑与他交往,所以才派胡宗宪代为说和。

殊不知胡汝贞阳奉阴违,非但没有拉拢沈默,还让他给张经示警,如果让赵文华知道真相,定然不会再跟他客气。但胡宗宪极为谨慎,将约会定在湖中游船上,就算赵文华派人盯梢也无可奈何,所以他不慌不忙道:“至少他的态度是好的,答应的也很痛快,但是人心隔肚皮,到底会不会跟我们弹劾张经,不到他上书的那一刻,谁也不敢打包票。”他说得好似言之凿凿,实际上什么也没保证,到时候无论怎样都好摆脱干系。

赵文华却没想他这么远,他有些郁闷道:“别看他屁大点官,毛权力都没有,可偏偏却有密折专奏权,奏章是由锦衣卫北镇抚司传递,而不经过我的通政司,要不哪还用老弟偏劳这趟。”

“为兄长分忧,是小弟应该做的。”胡宗宪谦逊笑道。

说话间,方才那个戏子已经褪下戏服、洗去脸上的粉底,换上寻常士子装束,却是一个相貌俊美的书生,只是鼻子有些鹰钩,嘴唇也太薄,看起来不那么忠厚。

他端着托盘上来,将茶水点心摆在桌上,便就势坐在榻沿,安静听两人说话。

赵胡二人也不避他,因为他不是府上奴仆,而是赵文华的幕僚,姓罗名龙文字含章,也是在赵侍郎最窘迫的时候投奔而来,所以颇受优待。

两人说了一会,话题便又回到张经到底会不会倒台上,赵文华忧虑道:“今儿个下午收到老爷子的报告,说是徐阶已经稳住了陛下,答应暂时不任命新的总督替代……这是不是说明,陛下还没有对张经死心呢?”

胡宗宪摇摇头道:“无论如何,张经这个总督都做到头了。”

“老弟何以见得?”赵文华眼前一亮道。

“因为他的灭倭方针,与朝廷是拧着的。”胡宗宪轻声道:“陛下和内阁希望‘速剿’,他却主张‘缓剿’,在策略上与朝廷大政不一致,这才是导致陛下不满的根本原因。”说着十分笃定道:“就算这一关让他闯过去了,不久的将来,也依然会因此触怒陛下的,所以陛下一定会换人的。”他这话还隐含着一层意思,那就是皇帝刚愎自用,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性格,是不会容忍张经的一意孤行的。

赵文华听懂了这层意思,拊掌笑道:“妙啊,汝贞,汝真乃大才也!”

罗龙文虽然没听懂那层意思,但他惯会察言观色,见赵文华如释重负,知道胡宗宪为他解决了一大心病,便跟着称赞道:“我看东南奇才属明公第一,胡公第二!朝廷要想平定东南,还得倚仗二位大人啊。”

赵文华得意地哈哈大笑道:“不错,到时候扳倒了张经,我来做这个总督,汝贞你取代李天宠,咱们兄弟齐心,齐力断金,非要把前人干不成的事情给干成了!”

胡宗宪轻声道:“那小弟就等着仰仗兄长腾达了。”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

他们这边欢天喜地,总督行辕那边却如冰天雪地,沈默一回去便求见张部堂,在签押房中把胡宗宪的话全盘托出。

听完沈默所说,张经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泥塑一般。其实他在今天早晨便收到徐阁老的来信,已经知道锦衣卫南下的事情,且徐阁老同样告诫他,不得轻举妄动。当时张总督还不太在意,他认为只要打一个打胜仗,便可一俊遮百丑,将这一页盖过去了。但现在胡宗宪又一次提醒自己,这让张总督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权衡一下其中的利弊得失。

好在沈默极有耐心,索性闭目养神等着他。直到外面三更鼓响,张经才回过神来,两眼空洞无神道:“半年的筹划隐忍,终于把敌人引诱出来。狼土兵已经到位,各路大军也已到齐,只等老夫一声令下,便要发动总攻。”说着目光渐渐坚定起来道:“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沈默轻声道:“如果真如胡巡按所说怎么办?”

张经缓缓摇头道:“小胜当然不行,但如果老夫取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就算那些人想要办我,也得先问过天下的百姓!”

见他心意已决,沈默便起身拱手道:“学生静候大人的捷报!”

张经呵呵笑道:“拙言,可想看一看那些不可一世的倭寇,是怎样全军覆没的?”

“求之不得。”沈默欢喜道。

“且耐心等着,这几日老夫便会唤你同去。”张经自信笑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下官深信不疑。”

第一八六章 长夜难眠

那一夜,沈默噩梦连连,他一时梦见自己被清流指责为严党,令天下人唾弃;一时又梦见严党将自己归为张经一党,跟着张部堂一起被锦衣卫解往京城,关进暗无天日的诏狱之中,遭受各种各样的酷刑,痛得他哇哇大叫道:“我招,我全招……”

直到眼前忽然一亮,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才把他从噩梦中拯救出来。猛地睁开眼睛,便见看柔娘正满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一看到那张柔美的面庞,和精美奢华的纱帐,沈默这才长舒口气,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柔娘见他满头冷汗,赶紧取来毛巾,用温水浸过后,为他轻轻地擦拭。在她轻柔如水的抚慰下,沈默砰砰的心跳终于平静下来,轻声问道:“几时了?”

柔娘望一眼桌上的沙漏,柔声答道:“快卯时了大人。”

“才睡了两个时辰?”沈默喃喃道:“我感觉好漫长啊。”

柔娘轻声道:“睡不踏实就会觉着夜长。”

“是啊。”沈默叹口气道:“我今晚是睡不踏实了。”说着呵呵一笑道:“抱歉啊,倒是打扰你睡觉了。”

柔娘赶紧摇头道:“大人言重了,照顾您是奴婢的本分,怎么能说是打搅呢?”

沈默笑道:“横竖天快亮了,索性不睡了,不如你陪我说会话吧。”见她坐在床沿上,身上仅着白纱中单。便踢踢被子道:“咱俩一人盖一头,可别冻着了。”他已经打定主意了,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不过他不愿意用强,因为对于心理年龄已近中年的男人来说,更享受暧昧的过程。

柔娘想不到一直彬彬有礼的沈大人,竟然会提出如此唐突的邀请。不由又羞又怕……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毕竟是第一次。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蜷在床位,哆哆嗦嗦道:“奴婢不冷……”

“叫你盖你就盖。”沈默见她果然紧张,心说千万别投降太早,不然就不好玩了,便紧紧被子,将自己裹起来。装作若无其事道:“今天下雪了,屋里还是挺冷的。”

他这一做作,倒把柔娘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心说:‘看来是我想岔了,人家沈大人乃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呢。’一颗揪成一团的芳心这才放松下来,轻声道:“奴婢再给您加一个暖笼。”说着便要下床,却被沈默拦住道:“大晚上的就别兴师动众了,钻进被子就不冷了。”把屋子弄得跟蒸笼似的。怎么玩‘大被同卧’的把戏?

柔娘只好从床的另一头钻进被子,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裹起来,连头都不敢抬。

这床大被子也大,两人虽然抵足而坐,但谁也挨不着谁,沈默佯怪道:“你连头都不抬,咱们怎么聊天啊?”

柔娘这才微微抬起头,满脸通红的轻声道:“奴婢什么都不懂,怕扫了大人的兴致。”

沈默摇头笑道:“你知道王巩和苏轼,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怎么能说什么都不懂呢?”

听到他这话,柔娘刚抬起来的头,又一次低了下去,过一会儿才幽幽道:“家破人亡了,没有家了。”

※※※※

见她神色凄婉,沈默便不再追问。轻声安慰道:“总是已经过去了,还是要向前看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柔娘赶紧用手背拭去眼眶的泪花。强笑道:“奴婢真该死,惹得大人不开心了。”

沈默摇头笑道:“不碍事的。”便问她读过什么书,柔娘轻声道:“都是小时候读的,女孩子也不指望进学,看书只当消遣,所以看得很杂,一时也说不上来。”

沈默用下巴指指外面,笑道:“书架上的书都看过吧?”

柔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待见沈大人依然面带微笑,这才放下心来,吐吐小舌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沈默得意笑道:“我在好几本书里看到过淡红色的细痕,想必是你看书时无意中划上去的吧。”说着看一眼柔娘露在被子外面的玉手,却不由呆住了。只见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双细腻纤细的小手,显得晶莹光滑,似无骨般柔软,在指甲上粉红色的凤仙花汁的映衬下,更显得像白雪般玉洁。

柔娘察觉到他火辣辣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便缩了下手,旋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只好强忍着羞意,将手停在被子外,让他看个够。想不到沈默却脸薄起来,满是尴尬地笑道:“看吧,就是你划上的。”

见他移开目光,柔娘也松一口气,小声道:“奴婢自从进府后,便一直在这院子里,从来也没人安排事情,便散漫开了,请大人恕罪。”

沈默笑笑道:“又不是我给发月钱,请我恕哪门子罪?”说着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是说,你到这里后,这是第一次伺候人?”

柔娘点点头道:“在这里一年,再加上在南京的两年,基本上没有事情做。”

沈默吃惊道:“让你说的我都想来总督府干活了,世上还有这么好的差事?”

“大人真会说笑。”柔娘掩口笑道:“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而是只有我们这些……”说着神色一黯,便把原本的话咽到了肚子里,转而低声道:“反正以后就不可能这么清闲了。”

沈默却知道她的意思……她们是府里专门培养的,用来陪侍贵客的贴身侍女。非得是纯洁处子,还要能解风情,有格调,自然珍贵无比,轻易不会使动。但在一次陪侍之后,便不再有资格继续待在这儿,而是要像一般的使女那样。什么端屎端尿、洗衣扫地的粗活都得干,仿佛从天上掉到地下一般。

想到这。他心里大为不忍,心说‘总不能为了一夕之欢,就把人家姑娘的好日子给毁了。’总体来说,他是个可以克制自己欲望的人,而且虽然前世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与这个时代的男人相比,简直可以算是妇女之友了。即使已经二世为人。他仍然无法将女性视为玩物,也就无法不去考虑对柔娘的影响。寻思一会儿,他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动你的,这样你就可以继续悠闲的看你的书了。”

听到他如暖流般的话语,柔娘的泪水夺眶而出,用锦被紧紧捂住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她的表现让沈默很错愕。他以为她就算不是欢天喜地,也至少该向自己道个谢,怎么就哭得这么伤心呢?

好在没哭多长时间,柔娘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哭泣的权利,她擦干泪水,从床上下地。跪在沈默面前,用尽最大的勇气道:“大人的恩情奴婢心领了,但奴婢就是这么个命,过得去初一,过不去十五,与其将来被不知什么人糟蹋了,还不如,还不如。”她的脸红得如煮熟的虾子,后面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但有些话不用说也明白。见她跪在地上求自己宠幸。沈默却没有丝毫得意,反而满心都是垂怜……如果那个时代,像柔娘这样美丽的女子,肯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可现在她只能接受比草还低贱的命运,什么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暗叹一声,他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柔娘,便收回双手,轻声道:“你我能抵足夜话,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罢了罢了,让本官尽量帮帮你吧。”

柔娘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沈默,他却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说……殊不知沈大人正在暗暗后悔,心中骂道:‘能把一段旖旎搞得如此高尚,你怎么就对女人狠不下心来呢?’

※※※※

等到了天亮以后,两人若无其事的起身,该伺候的伺候,该享受的享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正在吃早饭呢,便听外面一阵叽叽喳喳,不一会儿,柔娘领进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来,正是那可爱的小阿蛮。

一看到她,沈默的脸上便浮现出由衷的笑容,只是口里还含着小米稀饭,得赶紧咽下去才能打招呼。

阿蛮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一看到沈默也很开心,双眼眯成月牙儿一般,脆生生道:“大叔,你早啊。”

笑容凝滞在沈默的脸上,他差点没被噎死,也不顾口里还有东西了,喷道:“我有那么老吗?”

阿蛮吓得直往柔娘身后藏,柔娘赶紧解释道:“大人,这是瓦氏夫人的小孙女,说要来烤……小鸟。”

沈默哪用她介绍,赶紧起身对阿蛮又作揖又道歉,直说自己刚才是呛着了,所以说话才那么大声。

阿蛮怯生生道:“那我们可以去烤鸟了吗,大叔?”这孩子一时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劲儿来。

沈默自然不敢再大声,只好摆出一副最和蔼的笑容道:“叫我大哥,不要叫我大叔,好吗?”

“好吧,大叔。”阿蛮认真地点头道:“我们现在可以去烤鸟了吗?”

第一八七章 抓鸟

小阿蛮见沈默和颜悦色,便不那么怯了,从柔娘身后蹦出来,小手拉着沈默的胳膊便往外走,口中兴奋地叫道:“鸟……鸟……”

沈默只好搁下饭碗,对柔娘道:“我陪阿蛮出去抓鸟了,你要是没事儿也跟过来帮忙。”

柔娘起先挺矛盾,但一听到‘帮忙’二字,便小小欢喜的点头道:“大人可要准备什么器具?”

“找一张捕鸟的网子就行。”沈默挠挠头道:“还是让铁柱去找吧,你去找些米粒,用香油拌一拌拿去湖边。”

阿蛮激动道:“阿蛮干什么?”

沈默顺手抄起门后的笤帚,笑道:“跟我扫雪去。”便拉着蹦蹦跳跳的小女娃往湖边去了。

走在密封的长廊中,只见廊檐上挂着十来个精致的鸟笼子,里面养着鹦鹉、八哥、画眉、百灵等十几对观赏小鸟,与长廊里的常绿植物一起,营造出一种生机盎然的氛围。

阿蛮突然停下脚步不走了,沈默低头看看她,便见她轻咬着手指,仰着小脑袋,目不转瞬的盯着笼子里的一对虎皮鹦鹉……沈默心说小孩子果然都是喜欢漂亮小鸟的。

却见阿蛮仰起头,很认真的对他道:“烤绿鸟。”

沈默嘴角无力抽动几下,这才知道在小阿蛮的眼中,那就是一个鸟笼里关着一盘菜啊。干笑一声道:“呵呵,家养的味道差些。还是野味烤起来更带劲。”便拉着依依不舍的小女娃,快步离开了长廊。

外面大雪初晴,一层寸许厚的积雪覆盖了园中的花草,阿蛮四处看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疑惑道:“鸟在哪啊,大叔?”

沈默心中充满了挫败感,捏捏阿蛮肉乎乎的腮帮子道:“阿蛮。你一叫‘大叔’我心里就难过,一难过就忘了怎么捕鸟。所以……”

“那我不叫了。”小女娃很痛快道。

沈默咽口吐沫,心说好歹找到对付她的办法了。便拉着阿蛮往湖东边的观鱼台去了。这几个月的前线巡视,让他养成了勘察地形的好习惯,虽然只在湖边转过一次,却已经发现这里是鸟雀光顾的地方。回去后他还特意问过柔娘,知道这里是园中通常喂鱼的地方……

南宋画师定下‘西湖十景’时,这卢园便被列入其中。名曰‘花港观鱼’,花港便是指的近花家山的卢园,观鱼便是观这个湖中放养的数万尾金鳞红鲤……这么多鱼都在观鱼台喂养,地面上自然落得不少米粒饭渣,便成了鸟儿们的食堂……尤其是在这个雪盖大地、无处找食的时候,鸟儿们无疑会更青睐这里。

果不其然,当沈默带着阿蛮到了观鱼台时,数丈方圆的雪地上。已经落了十几只各色小鸟,正在蹦蹦跳跳的找食吃。南方下雪少,许多小鸟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天气,在雪地上蹦来蹦去,也找不到一点吃的。

也许是在府上养尊处优惯了,这些小鸟也不甚怕人。直到那一大一小到了近前,才扑扑拉拉飞起来,却也不飞远了,而是停在墙头上、树梢上,歪着脑袋看这两个坏家伙,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意思。

阿蛮惋惜道:“都飞了,不然可以全烤了。”

沈默摸摸她的脑袋,笑道:“莫要着急,待会布置好了,咱们躲起来。鸟还会下来的。”

“快点吧。快点吧。”阿蛮鼓掌跳脚道。

※※※※

沈默刚用笤帚将观鸟台上的积雪扫净,铁柱便送了一张鸟网来。他更是捕鸟捉鱼的老手,两人配合之下,支一张厉害的鸟网却是小菜一碟。

沈默先伸手试了试风向,因为鸟群在落地之前,为了不戗毛都是顶风着陆的。所以网子要顺风安,如果顶风的话,便会挡住鸟下来的路。

两人把一张大网罩住丈许阔的平台,安好网之后拉一下试试,结果一下就快速的翻扣过来,显然十分成功。

这时柔娘也端了一盆泡好的米饭过来,沈默闻着出了香油味,还有些酒味,笑着问道:“怎么还掺了酒?”柔娘小声道:“这样鸟吃了便会反应迟钝,好抓的紧。”

沈默大喜道:“想不到你这么会玩。”

柔娘的小脸登时红了,垂首道:“奴婢只是听说的。”

沈默哈哈笑着接过盆子,小阿蛮便自告奋勇,将米饭全部洒在网下,做完这一切,沈默笑道:“咱们去躲着吧,说不得一次能逮个七八只。”

待众人躲到假山后面时,铁柱嘿嘿一笑道:“大人,俺有个好法子,可以一下逮个十几只。”

“别卖关子了,快点吧。”沈默笑骂道。

铁柱便从怀里掏出个竹哨,含在嘴里呜呜地吹起来。没一会儿便看到天上盘旋的鸟儿越来越多,却是被哨声吸引,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了。

飞到观鱼台附近的鸟群,见左右无人,几只大胆的鸟便条件反射的飞下来,想要寻觅美食,待落到半空就闻见浓烈的香气,不由飞得更快了。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绝对是不含糊的。

阿蛮紧紧地握着沈默的大手,紧张的腮帮子都鼓起来,边上的柔娘也睁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两人一齐盯着沈默的双手,那里挽着拉网的粗绳,心中焦急道:‘快拉呀,快拉呀,不拉就又飞了。’

沈默却不为所动,儿时的经验告诉他,大部分鸟儿都是胆小的,非得等着少数胆大的确定没有危险,才会便俯冲下来。

看着那些欢快的低头吃米的小鸟,他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了,时间变得极为漫长,等啊等啊,怎么老不见大部队飞下来呢?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性,准备先落袋为安,逮到几只算几只时,突然听到天上扑啦啦的破风声,抬头一看,便见鸟群终于俯冲下来。

※※※※

经过细致观察后,鸟群确信没有问题了,终于纷纷落下,开始叽叽喳喳的抢食吃,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沈默这才双手合力一拉,那张丈许见方的大网便猛然倒下。

受惊的鸟群想要扑棱翅子,却发现小脑子有点晕,翅膀也有些不灵便,起飞便慢了一拍——便纷纷撞在了顺风扣下的大网上。除了在边上的几只幸运鸟没被网着,惊恐万状,晃晃悠悠的飞走了,大部分鸟儿都被这一网兜子打尽了。

大网扣下的瞬间,阿蛮便像小鹿一般冲了出去,围着犹在不停骚动的大网快乐地转圈,一边鼓掌一边欢叫道:“抓住喽抓住喽。”

沈默也从假山后面转出来,走过来数一数,见网下被扣住了足足有二十多只小鸟,个别的已经被迅速翻扣过来的网绳打飞了脑袋,但大多数还活着,都在惊恐的连窜带蹦!

便笑着给阿蛮指点道:“这是蓝背,这是云雀,这是鹁鸪,这是沙鸡、这是鹃鸠,这是麻雀……”听沈默说着,阿蛮已经口水直流,使劲地摇着他的大手道:“快,快……”

沈默便吩咐铁柱处理一下这些鸟,黑大个便不慌不忙的掀开网的一角儿,随手抓出一只,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那鸟便没了声息,然后扔进麻袋。他的动作极快,不一会儿便把鸟儿逮了个七七八八。

正抓得起劲儿呢,沈默突然道:“留一个,别全掐喽!”铁柱呵呵一笑道:“就剩一个活的了。”便把最后一个交给他,沈默又让他重新支起网来,自个则将那只小鸟的脚拴在块石头上,搁到网底下。

阿蛮好奇地问为什么,沈默笑道:“小鸟惊了一次,就很难再下来了,除非有同类在下面觅食,才能放松警惕。”

这次铁柱吹了很长时间的鸟哨,才重新聚拢起一群鸟儿,那些鸟果然在天上盘旋良久,待看到地上的小鸟一直没有危险后,这才从天上冲下来。

鸟落网也落,又逮了十几只。待铁柱收拾完战场后,沈默却不让再支网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总得给小鸟留条活路吧。”

阿蛮大点其头道:“嗯,得留着下次吃。”

沈默哈哈大笑道:“是这个道理。”

※※※※

捉够了鸟自然就要烤了,沈默再一次分配任务道:“铁柱,你去湖边挖些胶泥过来。”再看看柔娘,心说这姑娘可真好看,越看越好看啊,便柔声道:“你去厨房要些五香,酱油,盐,还有花雕过来。”

“我呢我呢?”阿蛮跳脚道:“阿蛮也要干活!”

沈默笑道:“你跟我去掰松枝去。”

第一八八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有美食在前,所有人的动作都很快。沈默和阿蛮砍了许多松枝,抱着到了假山后面……当然不能指望这个生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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