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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心所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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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
  “郭知县是被人用刀杀死的,但刀的位置有些异常……刀口是从左往右插入胸口,这和一般的情况相反……所以,”谢准说,“杀他的人,应该是个左撇子。”


第三章 
  铁拳门里里外外挂上了白幡,哭灵声伴随着地藏经低沉的颂念声不绝于耳。
  对于武林中稍大的门派来说,婚丧嫁娶都带着些广纳宾朋,兼在江湖上拓展势力的意味在,铁拳门的这次丧事也不例外。来的宾客之中有死者生前曾有交情的人,比如沈殊,但更多的是以各种方法攀亲带故混进来的不速之客,比如谢准。
  在灵前拜会了石浩的长子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两人随同其他的宾客一同入了席。石家的丧事排场很大,席间不少人皆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成名之人,有些甚至连谢准都能叫得上名字。但此刻,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脸色都不太好看。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白事的现场,也是因为,他们都目睹了方才的那一幕——石浩的未亡人,和石浩的长子在灵前当着宾客的面争执了起来,最后,石浩的长子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在座的人都是常年行走江湖之人,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铁拳门的未来必是不容乐观。而铁拳门若是出什么乱子,江西武林必定也会乱上一阵子。所有人都预感到,太太平平的日子,或许已经到头了。
  “那石夫人好生厉害……”谢准甫一落座,便小声对沈殊说。
  “有什么办法,石夫人娘家的势力可不小。”沈殊苦笑,他早年间与石浩的长子有过些接触,知道对方是个性情耿直的汉子,对父亲也颇为孝顺,若不是被欺负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是断难在父亲灵前作出方才的举动的。
  “真的?石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石夫人的娘家,是……”沈殊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哦,石夫人的娘家人已经来了。”
  “谁?”谢准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去,只见有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坐在主桌上。方才没有在灵前见到他,但他的位置却是和石浩的亲眷一道的。那人虽说已经四十来岁,但仪表堂堂加之目光炯炯,一眼望去竟是气度不凡,令人印象深刻。
  “那是武林盟主……”沈殊小声说,“人称‘仁义无双’的万景峰,万大侠。石浩的未亡人,就是他的妻妹。”
  “哦……”谢准颇具深意地说,“也就是说,他和石浩是连襟……他为人怎样?”
  “江湖人既然称其为‘仁义无双’,为人自然是没得说的……”沈殊欲言又止,在别人家的白事上说长道短毕竟有失礼数。但谢准看他这样,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身披重孝的铁拳门少主——此刻已经是铁拳门门主——出来招呼着客人,脸上写满了“勉为其难”四个字,据说是相熟的人劝了一阵,但他人虽然来了,脸上却依然能看出几分忿忿之色,与人客套时也带着几分言不由衷。
  终于,寒暄客套的环节结束了,在座众人纷纷拿起筷子。
  席上的人还在交谈。
  但谢准却已经无心再听了。
  因为他注意到,万景峰拿筷子的那只手,正是左手。
  酒过三巡,他们找了个由头溜了出来——无论多少次,沈殊都有些受不了酒桌上迎来送往的那一套。光是应付各位名宿耄老,就已经够他头疼一阵子的。更何况他这些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想要来攀攀关系混个脸熟的也不乏其人。
  而对于谢准来说,比起酒席上的众人,他却是有更为关注的事情。待确信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终于开口问道:“沈大哥,你常在江湖上走动……万景峰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万大侠?”沈殊说,“他二十年前便凭一招混元神掌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再加上性子端方,处事公道,和他打过交道的江湖中人,对他都是交口称赞的,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被推为武林盟主。”
  “我不在乎江湖中人怎么看,我只想知道……”谢准望着他,狡黠一笑,“沈大哥,你怎么认为?”
  看到谢准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沈殊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十二岁那年冬天,父母病故,伶姐去南疆接我回来,姑母在君山参加武林盟办的大会,我们就去君山找她……刚一进门,就看见万大侠正在训斥仆人,那仆人给姑母不住磕头赔罪,姑母满脸为难。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发那么大的火。”
  “所为何事?”谢准好奇地问。
  “据说是那仆人安排座位的时候,把姑母安排在了男子的一桌……”沈殊说,“但我明明听武林盟的人说,坐席是万盟主亲自安排的……我那时候不懂事,还以为是万大侠忘了,想去提醒他,被伶姐拦住了。”
  “依我看,哪里是忘了,分明是故意的……”谢准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他不肯承认是自己安排错了,就把事情都赖在了仆人身上……像这样的人,没准他骗着骗着,就连自己都信了,沈大哥你若是去提醒他,才是真的不识趣,他指不定要大发雷霆呢!”
  “你说得对,那时候,我的确是不懂得其中的曲折……不过,除了这件事,其他时候,万大侠都是为人很正派的一个人,对江湖后辈也很提携……”沈殊苦笑,“只是那天那一幕实在是挥之不去,所以当别人交口称赞万大侠的时候,我心中总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个人……要面子得很,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掌握了他的什么把柄,他很可能痛下杀手?”
  沈殊吃了一惊,不知该如何回答。谢准见他不说话,思索了一会,又问,“可曾听说过他和朝廷里的人有什么来往,比如……地方官?”
  “这倒未曾耳闻,不过,这城里的高门大户,或多或少都得和地方官打打交道吧。怎么,你是怀疑他和郭知县遇害一事有关联?”
  “我只是推测而已……对了,万景峰会不会缩骨大法之类的奇门武功?”
  “这很难说,毕竟万大侠二十年前就已经成名于江湖,武功修为也是博采众家之长。”沈殊回答,“要说他会缩骨大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
  “什么?”
  “我知道,你看他是左撇子,所以怀疑是他所为……但我觉得,郭知县毕竟是朝廷命官,杀害朝廷命官,怎么说都是重罪……”沈殊说,“万大侠江湖名望已经很高了,门客又不计其数,如果要杀郭知县,他没有必要亲自动手,只要一个指示,自会有人替他的……阿准,我想,这一回你可能想错了。”
  虽说觉得沈殊说得有点道理,但谢准也并不甘心刚刚有点眉目的线索就此断了去。软磨硬泡之下,沈殊被他硬是拖去了城外的周家村——郭沂正是命丧于此的。
  还未踏进村口,一阵凄苦的哭泣声便传入耳中。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少女正在屋前与年迈的双亲抱头痛哭。院子里放着数口披红挂彩的大箱子,上面还贴着大红喜字。沈殊觉得诧异,便问身边的一个妇人:“大娘,那位姑娘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不像是来套话的,终于叹了口气道,“唉,还不是因为那些彩礼。”
  “彩礼?那是何故?”谢准疑惑地问,“她不想嫁吗?”
  “好好的姑娘,谁愿意进王府去当妾侍。”妇人说,“那王爷是个好色之徒,三天两头派人出来遍寻民女,见着略平头正脸的就不放过……小兄弟,这话,也只得私下里偷偷说,出了外头可是说不得的。”
  “王爷?就是洪都的潞王吗?”谢准脱口而出。那妇人听了又惊又怕,“你怎敢那样称呼王爷!被王府的人听去了,只怕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谢准本想再问问她为什么不能称潞王,但看她这样紧张,觉得再问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大娘,那您知道郭知县遇害的那间屋子在哪儿吗?”看她眼神疑惑,他补充道,“我是他在京城的亲戚,来此凭吊的。”
  妇人原本有些犹豫,但想到对方只是个少年,便也放下心来。“哦,郭知县遇害的屋子啊,就在村口,那间没人住的屋子便是。”
  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陋,据说那屋子本是间凶宅,但郭沂却并不信邪,到周家村走动时,就住在这间屋子里——这倒是很符合郭沂的性子,他本便是这样无所畏惧的人,连人都不怕的一个人,自然也是不惧怕鬼的。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粉尘,屋内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更让这间屋子增添了阴森的气息。谢准掏出火摺点燃,借着忽明忽灭的火光查看起屋内的情况。
  “这里……”他蹲下‘身,“地上有一片血迹,郭知县当时应该就是倒在这里……不,不对。”
  “有什么不对?”
  “血迹从那里延伸到这里……”谢准把火摺往墙角的方向挪了挪,让沈殊看清了血迹的形状,“郭知县的尸体被挪动过,本来应该是在墙角那里的……这件事,案卷上没有记载。”
  “的确……”沈殊看着那块印在积满尘灰的地面上,形状有些异常的血迹,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要拖动他的尸体呢?难道说……他的尸体原来的位置有什么不对?”
  “可能是藏了什么东西。”谢准在墙角里仔细地搜寻着,终于发现了端倪,“沈大哥,这根柱子背面好像有什么字,不过这里看不清楚,你替我拿着火摺,我绕去屋子外头看看。”
  沈殊依言从他手里接过火摺,确如谢准所言,在贴近地面伸手够得着的地方,隐约可见笔划的形状——那是郭沂用血写下的讯息!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火摺端到那个角落里。屋外,谢准将窗纸捅破了一个小洞,但当他看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阿准,写了什么?”他问道。
  “字被人抹去了,那里是……”谢准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另一块血迹。”


第四章 
  丧事虽然结束了,但金城客栈里的人却还没那么快散去。他们大多打算隔天再动身,那么剩余的时间,谈天说地就成了消遣的首选。
  苏伶也没有启程回去,说要等着沈殊一同走。不过他们四人中,苏伶与纤尘皆为女儿之身,元廷秀身份敏感,陆玄青更是个压根和人聊不起天的人,自然不会参与客栈里的谈话。他们择了个和人群有点距离的位置坐了,等待那两个去参加丧事的人回来。
  “说是中午结束,这两人怎地去了那么久?”元廷秀觉得有些纳闷,如果说是从丧事上回来,现在都已经过了晚饭的时候,也未免花了太多时间。
  “想必是那谢公子又突发奇想去了什么地方……不必担心,我们等等他们便是。”苏伶却是豁达得很,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半天工夫被耽误了。陆玄青看在眼里,内心不免起了点疑——因为那实在太不像为沉疴之人寻医问药的态度。在南疆这两年,他见了不少患病之人和他们的亲属。南疆地处偏僻缺医少药,他十分清楚在亲人垂危而难有医治之法的状态下,正常的人会是什么表现。他正欲细问几句,外面突然传出一阵骚动。有什么人吆五喝六地走了进来。
  “把桌子让出来!你们是什么人?敢和王府作对吗!”
  “发生了什么事?”苏伶感到奇怪,但纤尘的动作却比她更快,蹭地起身跑了出去。另外三个人见状,只好也跟出去一探究竟。
  只见堂屋正中央,四五个衣着考究,腰上挂着牙牌的人大剌剌坐在最大的一张圆桌上。那张桌上本坐了十来个江湖中人,现在却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元廷秀认得那其中好几个都是大门派的掌门,有些他甚至交过手,也知道对方身手不凡,并非等闲之辈。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出手,都足够轻轻松松让那些人喝一壶的。
  但现在他们全都站着。
  在一群颐指气使的王府家丁身边站着。
  “师兄,那些人是谁?”陆玄青问他,他听得出,陆玄青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厌恶感。
  “洪都是潞王封国,他们应该是潞王府的人。”他压低了声音回答,他虽然也看不惯那些人胡作非为,但是似乎也犯不着为了那些武林正派打抱不平,更何况他们本人似乎也不怎么介意,甚至还有人陪着笑脸。
  那几人喝着酒,一边毫无顾忌地聊着天。“今天去周家村,那小娘皮还哭哭啼啼的,连带她那两个老不死的爹娘也是……要我说,被王爷看上,是她天大的福分,她倒好,还不情愿……真是。”
  “就是,真是不识抬举。还好头儿有办法,彩礼一放,三天后王府里来迎亲,让他们老老实实把女儿送来,否则……”
  “对付这种不识抬举的人家,就是得硬一点,要不然,磨磨蹭蹭的,差事都办不成了。”
  他们说得正起劲,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悄悄靠近了桌子,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为首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多了五道指痕。那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不由得恼羞成怒:“谁?谁干的?”
  “是姑娘我。”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王府家丁回头望去,只见是个十来岁,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月华宫以轻云蔽月手而扬名江湖,祝纤尘虽只学了些皮毛,但是对付那几个家丁却是绰绰有余。王府家丁哪里知道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扑上来就要抓这小丫头。但她动作灵活,每一次都是伶伶俐俐地避开。
  店堂内众人早已不满这些人横行霸道,看到纤尘这样,也没人准备上来帮手或者劝和,相反都袖手旁观地看着热闹。几次三番之下,终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也传到了那些王府家丁耳中,那为首的家丁终于恼了,拔出腰上的马鞭往地上狠狠抽去,声音很大,店堂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谁笑的……”那家丁环顾四周,眼神中带了些许凶狠之色,“再问一遍……刚才是谁笑的?”
  “纤尘!”苏伶见状,唤了一声,“过来。”
  她语气和缓,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方才还满堂逃窜的祝纤尘突然安静了下来,犹豫了一下,随后乖乖回到她身边。
  苏伶拉过纤尘的手,缓缓走到那几个家丁面前,欠身道,“师妹年幼不懂事,冲撞了几位,奴家代她向各位赔罪了,还请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为首那家丁一怔,鞭子还拿在手里,但面前是这样一名娉娉婷婷的妙龄女子倒也让他不敢造次,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凶恶的样子喝道:“单是道歉就完事了?你师妹打了我们,这笔账却怎么算?”
  苏伶闻言,知道他是要好处,便褪下腕上玉镯,垂着袖子塞到那家丁手中,“出来得急了,身边没有多少银两,这镯子是家母所遗之物,虽然不怎么贵重,也能换个十几两银子,诸位拿去换些汤药便是。”
  “那不是你娘亲的遗物吗!你怎么给了他们!”祝纤尘在一边嚷道。
  那家丁接过玉镯,在手里掂量了一番,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你这小娘子倒是懂点礼数,我看你这模样身条也好,若是伺候王爷,王爷必是满意的……如何?要不要跟我们回府啊?”
  他这样一说,其他几个家丁立刻起哄起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纤尘气得怒目圆睁,“你们嘴巴放干净点!要不然姑娘可就不客气了!”
  “哟,小丫头还挺泼辣的,不如跟你师姐一起进府如何?我看你虽然性子差了点,模样也是不错的,只要调教一番……”
  纤尘正欲出手,被苏伶轻轻按住了。只听苏伶朗声说:“方才冒犯了诸位是师妹的错,我自当代她向诸位赔不是……不过,今日当着那么多英雄好汉的面,我月华宫弟子,也不能随随便便被人欺负了去。诸位若是心里依然不舒服,月华宫改日必当上门赔罪,但方才那样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那几个家丁被她那决绝的模样镇慑了,不敢再轻举妄动。许久,一个人拉了拉为首家丁的衣角,小声说:“头儿,我看这师妹都如此厉害,师姐要是真动起手来,恐怕今天就不止吃这点亏了……反正那小娘子好话也说了,就借坡下驴吧。”
  为首的人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苏伶,见她神情不卑不亢,知道在她身上是讨不到便宜的,只得悻悻作罢,说了几句“回去好好管教你师妹”之类的话,带着人走了。
  苏伶松了一口气,俯身去看祝纤尘,却发现纤尘以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她。
  “师父可没教我们这般窝囊……”她恶狠狠地说,“你在宫里天天拦着不让众姐妹见宫主的时候多威风啊,出了来就是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
  说罢,她甩开苏伶,从客栈里跑了出去。
  “纤尘!”苏伶被她这句话气得说不出话,又担心她去找那几个家丁的麻烦,思忖片刻,还是打算追过去。她正欲起身,陆玄青轻轻把手搭在她肩上。
  “师兄看着她,应该不会有事的,苏姑娘,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吧。”
  她已心力俱疲,听了他这话,只得强颜欢笑道,“陆公子,刚才的事情……让你见笑了。”
  “那么多武林名宿都不愿意和那些人起冲突,月华宫自然也不例外……你刚才那样,已经是难得的两全之策了。”陆玄青安慰道,“纤尘那边……我想,她会明白的。”
  “希望如此……”她幽幽叹了口气,万千愁绪突然一霎间涌上心头。这时,只听陆玄青又问:
  “苏姑娘,纤尘说你不让其他人见宫主……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突如其来地被问到这件事,苏伶懵了,连回答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因为宫主……”
  “你让我去给宫主诊治,那么,倘若事情真的是我想象的那样的话,我迟早是会知道的……”他的表情难得地凝重,“所以,到底是不是那样?”
  苏伶犹豫再三,终于轻轻点了点头。虽说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是事情得到了苏伶的确认,还是让他惊讶得目瞪口呆,“宫主她已经……”
  “陆公子,这件事,还请你替我保守秘密……铁拳门那副样子,你这几天也听说了,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只怕被人趁虚而入……宫主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月华宫陷入险境啊。”
  苏伶的语气恳切,陆玄青回想起纤尘刚才说的话,意识到她正背负着巨大的压力,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你若是不想说,我便装聋作哑就是了。”
  突然,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店堂,径直来他们这桌坐下,自顾自地倒了茶水喝起来。“这周家村可真远。”谢准一边喝水一边抱怨道。
  “还不是你要去的。”沈殊坐下来,把他面前那壶茶挪到自己面前,倒了倒却发现壶里没水,哀怨地瞥了正一脸得意之色的谢准一眼,起身找店小二冲茶。
  “阿准?你们上哪儿去了?不是说去完丧事就回来吗?”陆玄青问。
  “一言难尽……我们在丧事上真的看到了那个左撇子,所以就去发现郭知县尸体的那间屋子看看,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元大哥和那个凶巴巴的小姑娘在巷子口,小姑娘脸色可臭了……怎么?元大哥欺负她了?”
  “师兄哪里有那个胆量……”陆玄青苦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苏伶在一边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气。
  “那潞王府的人是不像话,我也想教训他们来着……”谢准随便抓了把筷子,也不管是谁用过的,耐心地在桌上的残羹冷饭中找可以用来果腹的东西,“不过那凶丫头也太沉不住气了吧,这样就跑出去了?”
  “这孩子的娘亲与富家公子相好,生下了她,她七岁上的时候,她娘亲就过世了,是宫主收留了她,所以她对这种事情,向来是深恶痛绝的……”苏伶叹道,“对了,你说你发现了那个左撇子,那个人是谁?”
  “万景峰。”谢准随口答道,“不过沈大哥说我想错了,他不可能亲自动手的。”
  “武林盟主万景峰?”听到这个名字,苏伶吃了一惊,好半天,才用颤抖的声音说,“宫主中毒的迹象,正是自从去年冬天从君山武林大会回来后发现的……那时候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在,铁拳门的石掌门也在……还有……还有……神仙府……”
  “什么?”
  她回过头去,发现沈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完茶回来了,此刻正站在她身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伶姐,你说神仙府……怎么了?”
  “神仙府……”苏伶犹豫再三,终于狠心说道,“神仙府的慕容前辈,当时也在君山……他是和石掌门同席用膳的。”
  沈殊手中的茶壶砰然落地,滚烫的热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察。


第五章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只剩下苏伶一个人同元廷秀和陆玄青一起。
  沈殊连夜走了,他急着赶回金陵城去找神仙府。出了这些事,铁拳门已经家宅不宁,而月华宫也岌岌可危,他放心不下神仙府主人慕容栾,更放心不下慕容续。要让他安心留下或者去月华宫,只怕都是强人所难了。
  谢准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去了哪里,不过依他的性子,饿了就会回来的。
  苏伶草草梳妆了坐在对面,脸色不太好,眼中也是布满血丝。陆玄青猜想她或许一夜未眠。
  昨晚,元廷秀好不容易逮住了祝纤尘,却也免不了挨了几下轻云蔽月手,虽说凭祝纤尘的那点修为还伤不了他,但也着实让他领教了这个小丫头的厉害。最后,他不得不点了她的穴道才把她带回来——而这也让祝纤尘对他的态度更差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谁惯的,脾气这样大。”
  无奈之下,他只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元廷秀解释了一遍,但是省略了月华宫里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答应过保守秘密的意思,就是连元廷秀也不能知道。
  这件事情之后,祝纤尘拒绝再和苏伶共处一室,宁可住在马厩里,也不愿意和苏伶住在一块。无奈之下,谢准只得把他和沈殊的房间腾出来给这位小姑奶奶,自己挤到了陆玄青房里。他倒是没感到有什么不方便,甚至因为多了一个人陪他聊天而有点兴奋,全然没有注意到元廷秀的不满。
  正如陆玄青所预料的一样,苏伶表示要留在洪都等沈殊从金陵回来。不过,祝纤尘竟然也罕见地没有表示反对。
  “你们最好多看着点这丫头,”对此,谢准再三叮嘱,“我以前准备做什么大事的时候,我爹也会觉得最近很安生。”
  陆玄青觉得,他们最好还是相信这个判断。
  谢准已经在万府对面坐了整整一天。盯梢这件事情对于东厂的人来说,无疑是拿手好戏一般,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万府里来往的达官贵人倒是出人意料地多。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与江湖中人交往过于频繁是会被朝廷所忌惮的。但江西官场的大小官员却好像并不在意这种事,短短一天时间,万府里进进出出迎来送往的就有好几个五六品的官员。
  虽然沈殊认为他想错了,但他却执着地认为,万景峰和郭沂的这件事情必有关联。与其说这种确信是出于凶手恰巧是个左撇子而他并没有找到除了万景峰之外的第二个左撇子,不如说这是出于直觉——万景峰这个人让他觉得仿佛是一个戴了假面具的人,而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或许出人意料地狰狞。而昨晚,苏伶的描述更加加剧了他的这种判断。
  壶中的茶添了又空空了又添,早已喝成了白水,茶博士给他添水的时候已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万府的佣人开始收拾车马,看样子,万景峰是准备出门了。
  ——他准备去哪里呢……
  他顾不得太多,随手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权当茶钱便跟了出去,茶博士在他身后捧着那锭银子喜笑颜开,连连招呼他下次再来,他也没有听到。
  马车走得很快,好在他轻功卓绝并不难跟上。那辆车在洪都城大街小巷里绕了好几个弯子,好像是故意要甩掉盯梢的人似的,这让他更加起疑了,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被对方发现。
  终于,马车在河岸边停了下来。他躲在暗处,看到码头上停了一艘画舫,万景峰只带了两个贴身仆人上了那艘画舫,其余万府家人均在岸上等待。
  他不待多想,便瞅了个没人注意的空子也上了船。怎料,就在他上船那一刻,画舫居然离了岸边,往江心驶去。
  甲板随着摇橹的节奏有规律地颠簸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上船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你大爷的……”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靠岸,而万景峰还在船舱里和人聊得热络。他从窗外看过去,只见与万景峰交谈的那个人与他隔着一层帘子,看不清楚样貌。但看来人的排场,应该也是个达官贵人。
  江风一阵阵吹来,他觉得又冷又饿,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努力倾听着里面的对话,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反而闻到了里面饭菜的香味。
  船身忽然一阵颠簸,他虽然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却也感受到了胃里正在翻江倒海。
  他心里已经把万景峰骂了千八百遍,但此刻船在江心,四处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只能忍着晕眩感继续靠在门边上观察。
  ——那看上去应该是鄱湖鱼头……
  两人虽然一同用餐,却未同席而坐,依然隔着一道帘子。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鄱湖鱼头端到了桌上,帘子里面,那个人桌上应该也是上了同样的一道菜。就在仆人上菜的间隙,帘子角被掀开了一点。
  帘子里露出一小块杏黄衣角。
  ——是皇室的人!
  他好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盘冷水一样陡然清醒起来,心跳也骤然加快了——郭沂的事情不简单,果然不简单。虽然他来之前就知道,但是此刻当他真正确认了这一点以后,兴奋和不安交织的感觉完全占据了他的心。
  他从以前开始便是这样……每每当身处险境的时候,他反而更加有兴趣去探究真相究竟是什么。
  但他并没有能够兴奋太久,一个大浪突然打来,船身剧烈地颠簸起来。他终于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强烈晕眩感,趴到栏杆上呕吐起来。
  他小心控制着自己不产生太大的动静。万幸,天色已经晚了,甲板上也没有什么人,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万景峰什么地方谈话不好,非要到这船上……
  他正头晕目眩之际,身边有人递了块手帕过来。他没作多想便顺手接了,“多谢……”
  剩下的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比起被人发现更加令他在意的是,那手帕上若有似无的,南海沉水香特有的气味。
  “谢公子,很久没见了,”南宫微笑道,“还是说应该叫东厂的谢大人?”
  舱门甫一关上,他便连滚带爬地进了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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