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三国]七步成湿-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郭嘉凝视着他,见他面上是一览无余的坚决与果断,终于轻笑起来。
  他轻描淡写挑了挑眉,轻慢道:“子建又说笑了。”
  曹植的心猛然一抖。
  纵然做好了准备,亲耳听得郭嘉拒绝,却依然令他的心有如针刺的疼。
  他僵硬着表情,扯出了一个难看笑容,一点点松开了紧握的手。
  然后,他又听得身旁之人悠然的声音:“最顶峰,注定了只有一人独立。在下的位置,是在四公子身后。届时在下要做的,是凝视四公子背影。”
  曹植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凝视着过郭嘉,忽然有些不太明白眼前这个人的意思。许久许久,他才迟疑着发出了一个字:“……啊?”
  郭嘉也不恼,只是淡道:“你问错话了。”
  “……啊?”
  郭嘉学着曹植的模样淡定道:“子建应当问:若有朝一日我站在顶峰俯瞰天下,那么你是否愿意站在我的身后。”
  他顿了顿,仰头凝视曹植,眸光愈发深沉。他缓缓道:“那么,好。”
  曹植愣了许久,他呆呆看着郭嘉,一时说不出一个字。
  直至郭奕归来,瞧见自家师兄傻呆呆地站在院中,不禁抱胸皱眉道:“父亲,四公子这是中邪了呢?”
  


☆、77

  这一晚的曹植自然而然留在了郭府用了晚膳。晚膳之后;曹植按捺下心中千言万语;陪郭奕练了片刻的字。
  曹植的字一向来都是严整沉稳;但今夜不知为何他的字里行间都有些飘飘欲仙。郭奕皱眉看了许久;才抬首去看他:“四公子今日有心事?”
  曹植眉眼染笑:“师弟总是唤我四公子,实在是太见外了。”
  郭奕心中狐疑;表情却愈发淡然道:“师兄。”
  “嗯。”曹植笑意更深,“其实也没什么心事;只是多年夙愿今日忽然达成,有些不知今夕何年……嘿。”
  郭奕嘴角抽了抽。多年心愿一朝达成,确实令人得意忘形。然而他家师兄这般模样;还有最后加的那一个蠢透了的“嘿”字……他真的没问题么?
  郭奕道:“虽是一朝夙愿达成,然而师兄这般喜形于色;恐是不好。”
  曹植顿了顿。他转身抚了抚郭奕的发顶,笑意愈深:“多谢师弟提醒。但孩子,这种事情你不懂。”
  郭奕:“……”
  他面无表情放下笔,拉着曹植走到书房前,淡淡道:“走好,不送。”语罢,砰一声关上门将曹植隔绝在外。
  “……”曹植摸了摸鼻子,转身去寻郭嘉。
  郭嘉正在看一本杂记,瞧见曹植满面得瑟,也不询问怎么这么快便教导完了。只扬了扬颚示意道:“坐。”
  曹植依言坐到他对面。
  他坐下之后,郭嘉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继续低头看他的杂记。
  良久,郭嘉才放下手中竹简。他对上曹植专注凝视着他的眼神,心下莫名悸动。
  郭嘉吐出一口浊气淡道:“子建怎么盯着我看?”
  曹植目光闪了闪。他轻声道:“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郭嘉挑了挑眉:“嗯?”
  曹植勾了勾唇,摇首道:“没有。”
  郭嘉也不想点破,只是道:“主公命你掌管邺城,你可曾想过为何?”
  曹植这才敛去了面上笑容。父亲命他掌管邺城,他也并非没有想过。但曹操点明他的缺点,却也有些许的代表了。他思索片刻,便道:“其实父亲同先生一样,看到了我的缺点,才想要我尝试管理邺城。”
  因为看到了缺点,是以觉得他不适合作为继承人。却又喜爱他的才能,是以给他这个机会,尝试着改变。
  倘若这些年里,曹植能做到曹操所期望的,那么世子之位便由着曹植来。倘若无法,那么自然还有曹丕。
  是以,一旦曹植无法管理好邺城,也便失去了争夺的资格。
  郭嘉叹了口气:“不错,正是因为如此。”
  曹植道:“先生也不必担忧,学生还有不短的时间来改变。”
  郭嘉凝视他许久,见他面上当真没有丝毫的沮丧,也便微笑道:“嗯。”
  曹植凝视着他的笑容,缓缓眯了眼:“先生,夜已深了。不如我们……就寝?”
  话音
  郭嘉微微一笑:“也好。”
  曹植眼中光芒,却愈来愈亮了。
  然而最终的最终却是他被郭嘉微笑着送到了门口,亲眼瞧着上了马车,归去曹府。
  曹植紧闭了眼。
  虽然貌似告白成功了……但为何感觉……
  这么锉呢?
  好在曹植也纠结不了多久了,曹操即将出征孙权。
  离去之前,兄弟三人于院中饮酒饯别。
  事实上自曹彰十八岁后的每一次出征,兄弟三人总要这般饯别。从曹彰一人独去,至曹植与曹彰一同去,如今却是曹植留守。
  却从来失之交臂。
  曹丕注视着这一张愈发俊朗的面容,敛去心中愈发淡漠的遗憾。
  不知是否这些年曹植长大,成家立业,甚至愈发有了才华、建树引得他愈发忌惮的缘故,他对曹植的喜欢总归是淡去了。唯有被欺骗的怨怼,一如执念般萦绕心底,成为他更加欲掌握大权的动力。
  人心总归是最难把握的东西,他便从未曾想过,他与曹植居然还会有这般争锋相对的未来。
  抑或,是他太过天真。
  曹丕敛去心中万千思绪,微笑着给曹植敬了杯酒:“来三弟,我们一起敬四弟,希望三弟能在父亲不在的日子里管理好邺城。”
  三人一饮而尽,曹植才叹了口气似信心不足道:“偌大一个邺城,弟弟也怕管理不好,令父亲失望了。”
  曹丕微微一笑。
  他凝视曹植,眼中充满了对幼弟独当一面的关怀,更有无法抹煞的相信。无论他注视的是何人,皆要深深动容:“子建从小便最是沉稳,父亲既然将邺城交由四弟,定也是极相信四弟的。二哥三哥亦是如此,相信你必能管理好邺城。”
  曹彰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道:“怕什么,如今邺城你最大了,那些纨绔子弟谁敢不听你的,直接治理了便是!”
  曹丕笑容愈深,曹植也笑道:“三哥又说笑了。”
  曹丕点到就止:“其实三弟所言极是,为兄曾暂代父亲管理邺城,城中势力比之许昌愈加复杂……四弟千万注意邺城原先便存在的那些老家族。”
  曹植面上些许动容。他对上曹丕的目光,“多谢二哥提醒,弟弟一定会注意。”
  曹丕笑意愈深。
  他们也许不知,假山之后曹操驻足倾听。听得三个儿子的对话,亦是面无表情。唯有眼中波澜欺负,晦暗莫测。
  半晌,却不置一词转身而去。
  建安十七年十月初八,曹操率二十五万大军南征孙权。
  曹植仅在送行前见了郭嘉一面。
  他这些日子忙着交接,并未与郭嘉见过面,心中便不由有些恍惚。他觉得那一日仿佛是他自己的错觉,这几日里也觉得有些不甚真实。直至对上那一双淡然冷静的眼,不知为何居然笑了起来。
  郭嘉与他相视而笑。
  曹植上前一步,缓缓拥住了这个在他心底几近理想的人。他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深吸一口气,“先生,保重。”
  郭嘉一时有些恍然。
  事实上他从未料及今日场景,想来接受曹植感情,也是他这一辈子做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这种感觉并不太坏,是以他并不后悔。“子建亦然。”
  大军尚未至江东,荀彧于寿春病亡。
  曹操扶灵痛哭。
  郭嘉站在一旁,默默凝视泥土掩埋了荀彧的棺椁,还有些恍然。
  仿佛还是昨日,这位宽厚的兄长还拍着他的肩膀,将他引荐与曹操。他们三人一同饮酒之境,皆历历在目,却不想原来早已变故。
  他闭了眼,终于忍不住有泪水簌簌落下。
  荀彧逝后,军营中甚是压抑。曹操也大病一场,由着曹丕与曹彰照顾。
  而郭嘉则收到了曹植的信。
  算上日子,这封信恐怕在他们出邺城没几日后便遣人送来了。他打开信笺,见曹植写了些这几日日常状况,末了才说,学生近日不知为何总有不祥预感,希望先生千万保重。
  郭嘉怔了许久。
  然后,他才感觉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他便抚着这一封信笺,微笑了起来。
  建安十七年,天子令平原侯曹植为邺城县令,秩俸为一千石,管理县内所有政务。
  此时天下十三州,共一百一十四郡。邺城为翼州魏郡中心,更是整个翼州的中心。
  邺县经曹操扩建后,内城方圆八里,外城方圆七里。而作为翼州中心,邺城经济、农业必然领先于其他郡县。
  曹植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宴请麾下文书、尉、椽等官员。
  曹植是曹操第四子,身份已震慑这些官员。见曹植态度温和稳重,才稍放了心。而席间曹植言辞恳切相请众人相助,又挑明今后相处若众人不尽力而为恐怕落得的下场,也令众人颇有信服。
  毕竟曹植是曹操第四子,将来哪怕再不济,亦是一方诸侯。他们一旦被曹植看中提拔,岂非比呆在邺县当个小小的官员更好么。
  天子发下文书不久,曹植收到了好友应屠戳斯Ш厥椤4耸彼盐骞俳难В谛聿沃啊2苤睬谱耪庖环庑偶悖闹性偌窍抡飧鋈恕
  邺城的冬日很快来临了,雪落无音。
  曹植处理完每日事物,便出门四处走访。从城中小商贩至于田间农户,都能随意聊上几句。他发现大多数小商贩都需要买些东西方会陪他说上几句,而农户则瞧见他长相清俊不像坏人,便大多知无不言。
  曹植若有所思。
  而一个多月的走访之中,也足够他了解很多东西。
  如今的邺城是如何状况呢?
  自曹操领邺城后,此地经济、农业便已渐次恢复。但这些恢复也仅相对于大部分温饱,还有少部分人无法吃饱穿暖,他们更没有多余的物资四处征战。
  正月前十日,发生了一件事。
  邺城权贵袁氏有族人霸占良家妇人,打死了妇人之夫。
  这个袁氏与袁绍并无多大关系,因而曹操入邺城后,并未打击这一书香世家。这个袁氏公子袁杰,曹植也认得。他们两人还在曹植成亲前时常一同饮酒畅聊,二者相互欣赏对方才华。
  可惜人有才华,决不代表品行高尚。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汉朝律法明确规定杀人者偿命,只是后来乱世成了一纸空文。曹操重整律法,更在变法之后规定这些罪行若过于严重,将株连九族。变法其实大多参照秦时商鞅颁布法令,只是并非那般严酷。但类似偷盗者不问缘由杀无赦,儿女不孝者杀无赦等明文规定,更在半年内杀了作案的千人,更株连家族近万人,一时还是人人自危。
  曹植知晓时,袁氏公子已将妇人抢回家中,欲行不轨之礼。曹植当下命人将袁杰与其手下一并抓来,择日问斩。再将如今已是寡妇的女子送回家中,与她些许财物,并询问她是否愿意再出嫁。
  一个农妇带着孩子在这个乱世想要活下去,实在太难了。哪怕她将来再嫁,也难保夫家不会看轻她。但侍卫带来曹植的这一句话,却大大安了她的心。因为一旦她愿意,曹植安排,夫家必要看在曹家面上,哪怕不能对她好,也不会欺侮她。
  事至如此,仿佛已大快人心。
  却并非如此。
  翌日问斩居然被袁氏高官拦下,甚至其人大呼冤枉。待官员审理,又有大多目击者说,那日是袁杰公子出门撞到了那妇人,妇人诬赖袁杰轻薄。袁杰与那女子争执之后,有一男子大骂袁杰伤风败俗,以此勒索赔偿。袁杰侍卫失手之下推了一把男子,却不小心将人推倒在地,使其一命呜呼。
  官员无法,命人将妇人带回来与他对峙。但吏使归来后,只告知女妇人与小孩皆已悬梁自尽,看起来大约是畏罪。
  满城哗然。
  


☆、78

  此事发时;曹植并未监督行刑。因即将过年;他还在走访几乎农家;如今大雪倾城;也不知外城百姓在年前可有饱暖困难。待他晚间归去,县尉因事出有变已将袁杰释放。
  门下掾史则再次查案;他询问诸多目击的百姓,再命令史前去验尸。而令史归来后;道妇人与小孩颈间绳索勒痕并无任何蹊跷,乃是自尽。门下掾史踟躇不能断案,县丞却擅自将此案定为袁杰无罪;并将他放了。
  曹植听闻两人这般上报,怒极反笑起来。两人见曹植笑了起来;只以为将曹植好友袁杰释放是对的,也俱是舒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他们却听得曹植猛然一掌拍在案几之上,发出“嘭”地一声,震地两人也很是怔愣。
  两人将目光从曹植那双手上移,对上曹植森冷如冰的双眼,迅速垂下头,浑身都颤了颤。
  县尉心中暗自发苦,因为这件事本是县丞所为,他只是不曾阻止被牵连而已。
  县丞心中更是委屈。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之所以这般做,本就是为了讨好曹植。毕竟曹植这些年以文采见长于外,而袁杰又是曹植好友,甚至曹植还在兴起时写过一首诗夸赞袁杰。而以曹植年纪来看,也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公子。此事既然峰回路转,甚至连百姓都看不透真相究竟是什么,想来曹植也会释放袁杰的。
  那么由着他们来做这个出头鸟,曹植也能保主名声,不是更高兴了么?
  怎知事与愿违呢?
  两人心中无奈,曹植略一思索便能明白,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冷笑。然后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凝视他们。
  一时殿内唯有死寂,他们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很多时候一个人面无表情不说话,便是最难捉摸的。曹植见他们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终于开了口缓缓道:“是谁做主将袁杰放了?”
  袁杰自然已被袁氏要回去了,现在恐怕已在家中入睡了。县丞浑身颤抖,一时间只能战战兢兢道:“是在、在下……”
  曹植又凝视他许久,淡道:“你下去罢。”
  县丞浑身一颤。他满面惨白,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曹植已不管他了,侍卫也将他“请”了下去。
  曹植连看都没看一眼,问县尉道:“那些更改了供词的百姓,你都放他们回去了?”
  县尉拭了拭额角,赔笑道:“在下觉得他们有些问题,是以都拿下了。”
  曹植又道:“令史呢?”
  县尉小心抬首。他瞧着曹植面无表情的模样,轻声道:“大、大概还在家中……”
  他瞥了县尉一眼,见他满面惨白,便嗤笑一声:“派人去看着他,其余也不用管了。”
  “是……”
  “命人去审问那些更改供词的百姓,顺便去他们家中看看。再去找个令史,去好好验尸。”他听得曹植这般说,“此事若是做好了,是将功折罪;做不好,你也不必回来了。”
  县尉头皮一紧。
  他忙躬身行了个大礼,转身出门。
  屋外风雪袭人,寒风萧瑟。
  翌日,曹植迎来了一个人。
  ——崔琰。
  曹操离去前说过一句,还请魏郡诸将好生管着曹植,免得他做事太过出格。这句话虽是一句客套话,毕竟曹操已将邺县权权交由曹植,岂容他人指手画脚,但曹操毕竟这般吩咐,他们也要尽心尽力照看曹植。
  崔琰骤闻此事,只觉一派荒唐,心中也十分恼怒。见曹植如今还是按兵不动,便以为当真是他命人放了袁杰,急忙赶来劝诫于他。
  曹植也知道他的来意,便命人上了茶,待崔琰说完大堆礼义廉耻,才恭敬道:“崔大人请用茶。”
  崔琰顿了顿。他慢条斯理饮了口茶,缓缓道:“难道县令当真要无视那袁杰如此作奸犯科,令无辜之人枉死,反而叫恶人逍遥法外?”
  曹植不答,反问道:“崔大人可有办法?”
  崔琰微皱了眉。他凝视着曹植,似乎觉得曹植的态度有些奇怪,不禁道:“此事依在下看来,本是那袁氏族人不甘长子袁杰就此被斩,便买通了百姓与令史做伪证。那么,只要证实这些是伪证,真相自能水落石出。”
  曹植微笑了起来:“是,曹植也已令县尉前去探查一番。”
  崔琰眼中这才有了一些惊讶。
  他抬眼去看曹植,见曹植面上还是无懈可击的温雅微笑,心中不由有些疑虑。
  崔琰对曹植其实并不熟悉。毕竟曹植年幼时太过低调,唯一能出名在外的便是他宽厚的性格,以及年幼能文。但是年幼能文,并不代表着这些文是好文,也善作文。直至后来曹冲去世,他们才开始关注这位一直被忽略的四公子。
  然哪怕曹植被广为人知起来,哪怕曹植文采非凡,他也并不打算改变他的立场。
  ——拥护曹丕为世子。
  他们这类士族大夫,心中最为根深蒂固的除了汉家天下,便是长幼有序这一思想。是以哪怕曹操看中曹植在文学之上的建树,也无法改变他们的思想。
  哪怕他的侄女已为曹植之妻。
  但在今日看来,曹植仿佛与他所知晓的又有些不同。崔琰凝视着他,眉头皱的愈发深了。
  曹植目不闪烁与他对视,面上依然是微笑,“大人莫忧,此事不久便可真相大白。”
  崔琰见他眼中坦然,心中微安。他颔首道:“县令明白,在下也便心安了。”
  曹植微笑愈深。
  他起身对崔琰行了个礼,笑道:“多谢伯父教诲,曹植定谨记心中。”
  崔琰饮茶的动作顿了顿。
  他今日来,名为劝诫,实已有斥责之嫌。而曹植已命人如他所言处事,那么他的斥责简直就是师出无名,莫名其妙。
  但如若他是站在长辈角度,则又是不同。而事实上除了归宁时,曹植唤过他一声伯父,从来是尊称他为璀大人的。
  崔琰想明白了关键,便豁然起身,复杂难辩地对着曹植行了一礼:“四公子通达,在下惭愧。”
  曹植避开这一礼,将他扶起身道:“伯父可想念豫儿?不如曹植命人将他抱出来罢。”
  崔琰闻之,眸中忽有隐约悲恸。
  因为他的侄女早年丧父丧母,他看着可怜,便养在自己膝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被他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本以为是为她寻了门好姻缘,却不想她甚至来不及享福,便因难产而香消玉殒。
  他叹了口气:“也好……在下,还未见过小公子。”
  两日后,门下掾史查得推翻先前供词者俱是收受袁家贿赂,而另一名令史验尸后发现尸体并非
  曹植最终下令将此事主谋俱是斩首,没收袁氏财物,将袁氏其余家人充为流民耕田种地。还有一众受贿、作伪证的百姓,俱抓入牢中关押一年,同时没收受贿财物、罚其入田间劳作耕种。然后罢免县丞,任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文士。然后命文书起草,上报曹操。
  曹操闻之,面上并无任何异常。
  建安十八年正月,曹军进至濡须口,破孙权江西营,获其都督公孙阳。于是孙权率军七万至濡须,与曹操对峙。
  春季来临,便代表着最为繁忙的农耕也来临了。
  曹植这些日子除了处理政事,再加巡查百姓耕种。这本是县令必做之事,是以他也不打算如走访时般瞒着身份。甚至有的时候,他也会挽袖,向百姓学习耕种之法。而百姓瞧见曹操之子竟亲自下地耕种,也愈发勤劳起来。
  闲暇时期,曹植便揣摩天下地貌局势图。
  如今张鲁与钟繇据守巴西,与刘备持续战三月有余。双方互有攻守,却皆未伤及根本,却到底还是作为守城方的张鲁与钟繇更胜一筹。
  只是……为何是巴西呢?
  郭嘉瞧着西川地势地貌,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想法。尚未等他抓住这一丝灵感,他收到了曹植的来信。
  曹植在信中言,如今荆州兵马空虚,倘若钟繇、张鲁进攻荆州,岂不就能拿下荆州了么。
  郭嘉豁然醒悟!
  他猛然起身,去寻找曹操,对曹操道:“如今张鲁、钟繇等人守巴西而拒刘备,然刘备本意乃是拿下西川。如此,一旦他绕路而行,无法保证成都安危。”
  他说完这一句话不久,西川传来一个消息。
  ——诸葛亮在前不久做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决定。他们放弃进攻巴东,转道直取成都。
  措手不及,真正的措手不及!
  钟繇、张鲁知晓时,已是三日后了。他们当下领轻骑追赶,却在德阳之处被埋伏在此的张飞、赵云等人所劫杀,甚至两万轻骑,大半死在大石陷阱之下!
  钟繇、张鲁大败。
  后续精兵尚未赶来,而刘备的三万大军已绕过德阳,直临成都。
  刘璋如今的身体已越来越不好了。但他瞧见大军兵临城下,鲜见的,面上没有丝毫慌乱。他镇定地下令封城,镇定地下令亲卫兵将他的妻儿,自密道之中送出去。
  如今的成都还剩下一万兵马。只要他关闭城门,便可拒刘备于大门之外,然后,他必会被追赶而来的钟繇与张鲁余兵击杀。
  他大可高枕无忧。
  然而当真如此么?
  便在这一个夜里,成都守城将领大开了城门,将刘备迎入成都。刘备并不杀刘璋,反而将他囚禁起来,号令成都一万兵马,一同抗曹。
  不久,钟繇、张鲁退离成都,退守绵竹。                    
  


☆、79

  建安十八年春二月;刘备几乎是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取益州;囚禁刘璋。然后以刘璋兵符调刘循一万兵马;劫杀钟繇与张鲁。
  刘璋已是末路。
  他回首大殿高座;一时万念俱灰,便自焚于屋中。
  刘备悚然大惊!
  此前他将荆州六万兵马带入西川;半年多来,死伤者已有过半;是以他与诸葛亮的本意是效仿曹操,挟持刘璋以令益州大将共同抗曹。然而刘璋从容赴死,显然出乎了他们意料。更何况自焚如此大的动静;整个成都百姓都已知晓,根本瞒不下刘璋死讯。
  先前刘璋惧怕钟繇等人乘机袭取益州;命长子刘循驻兵北方雒城。刘璋死了,他的旧部却还有一半不曾归顺。现在这一批人已各自领兵逃离成都,投奔驻守雒城的刘璋长子刘循。
  一旦刘循投奔曹操……
  益州本有近七、八万兵马,在他们攻打之下,大约损失近三万,而南防驻军一万,则刘备能动用的兵马纵然加上他们自己的,也不过六万。若刘循领兵投靠曹操,则张鲁等凭空增加一万兵马,在数量上又压过了他们。
  刘备最终听从法正与诸葛亮谏言,决定乘着张鲁等休养之际,击杀刘循于雒城。
  然关羽领兵方至雒城,却听闻刘循已于半日前弃雒城,领万余兵马投奔钟繇。关羽紧追不舍,却对上了前来接应的钟繇,战而败,退守雒城。
  益州风云变化,不过半月时间。曹植知晓时,邺城百姓已做好了农耕,播完了稻子。
  这是个重农抑商的时代,男人们耕地种田,女人们缫丝织布。农业、手工业、畜牧业正是百姓赖以生存的行业,是重中之重。
  曹植觉得这个时代农业的特色,是农作物种类并不多,土地广阔然而利用率不高,耕种工具并不发达,更因战乱缺乏壮丁导致耕种百姓也不够等等。
  有关土地广阔而利用率不高,与耕种百姓不足的问题,在如今乱世似乎并无什么解决办法。曹植想到的是改进耕作工具,以及寻找尚未被人发现的农作物品种。
  事实上,曹植的脑中时常会想到许多如今没有的东西,譬如味精,酱油,各种水果。然而他想到的这些东西,却始终想不起来它们如何制造,或者何时何地被发现。他从前也并不同卞氏说,直至此时,才命人广为寻找这些能想到的东西,看看是否已有百姓开始吃用。
  这在短期内也是难以实现的,曹植便将大多东西画了出来,以文字写明他所知晓的性状,命县中百余人前往各地、尤其是江东地区寻找后,才将目光放到工具上。
  曹植在走访中曾发现,妇女们织丝布用的是一种五十根经线五十蹑的织绫机。这种织布机十分笨重,妇人们织布时,通常要累得满身流汗,一匹布至少要两个月方能织成,效率之低令人叹息。
  曹植便独辟工匠部,在邺城外围腾出了一大间院子,以高俸请来一些能工巧匠,改造这种织布机。
  而待到播完了种,邺城接连大雨,田间积水过多。但水位与沟渠相平而无法放水,导致尚未长出的稻谷就这般涝死,百姓又要重新播种不说,更有些因留种不足,十分头疼。
  如此,曹植又命人请来几位在农具中颇有心得的工匠,改造田间灌水、排水系统。
  曹植首先想到的是水车,以水力转动轮子,带动灌水与排水。但他对此仅有浅薄的印象,便循着记忆画了外表看来差不多的图纸,将之交由工匠们。
  只是这些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曹植忙完这些,才收到郭嘉的来信。
  郭嘉在信中首先说的,是他的近况。他的身体至今都还不算健康,行军久了总要犯些毛病。索性自从赤壁之后,曹操对于疫病总有莫名敬畏,要求华佗随行,也能照拂他一二。
  所以,不必担忧。
  曹植心中微暖,便继续看下去。信中并未提太多东西,郭嘉只说了一句,如子建所料刘备袭取成都,刘璋自焚而亡。
  曹植顿了顿。
  刘备、孙权、曹操三分天下,他的记忆早已告诉于他。但历史在小范畴内决不是一尘不变的,甚至曹植一度认为也许上一次钟繇张鲁便能击杀刘备,令他尽早退出历史舞台。
  怎知依旧走到这一地步。
  若刘备死了,他可以明显地确定自己改变了历史。然刘备依然占领西川,那么曹植究竟是否改变过历史,抑或如今与他所知的历史是否有出入?而如今曹操、刘备、孙权的三方鼎立,与历史上的三方鼎立,可曾有所不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作为曹植,是否是那个历史上的曹植。
  曹植略皱了皱眉。
  这一想法只在他脑中飞逝而过,便了无痕迹。
  因为他如今已有了想要携手之人,有了坚定做下去的事,有了不得不走的路。这条路一旦停下来,不是到了终点,便是再也走不动。
  他早已被自己逼上了这条路,再别无选择。
  他拂去心下茫然,继续看信。信中接下来说的,是他们行军近况,郭嘉却也并未细说,只说大约不多久后,主公便要引军归。而他,也自然是要跟着归来。
  曹植定定看了一会,才缓缓扬起一个微笑。
  事实上曹植与郭嘉之间,一直都是亦师亦友,如今郭嘉接受了他的感情,却也难免觉得有些尴尬。是以此次曹操出征孙权,其实也给了他们缓冲的机会,适应忽然改变的关系。
  先从只言片语开始,改变对话间细微的习惯,再衍生开去,改变既定的相处模式……总有一日,在潜移默化间他们便能愈加亲密。虽然似乎有些无趣,但曹植可以觉察出他与郭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甚至十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