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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就得背黑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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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子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了些野菜野果,另一只手拍了拍颜玦的肩,看了一眼那两个背影,凑过去悄悄道:“好徒弟,我让你下山寻个如意郎君,你一下找了两个回来了,不愧是我九重太虚的徒弟,厉害!”
颜玦无奈地撇撇嘴,道:“什么如意郎君啊,你好好看看!”说着便回头喊道,“师兄、阿玖,你们快转过身来给师父瞧瞧!”
太虚子面色一怔,看着吴消寞缓缓转过身,他手上的篮子“哐”地掉到了地上。
“你……”他抬手指着吴消寞,难以置信地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你……”
吴消寞站在原地,心中万千思绪翻涌,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
“这位姑娘好生清秀啊!”
太虚子一把握住颜玖的双手,和蔼平易地夸赞道。
颜玖的肩膀被猛地提了一下,伤口顿时痛了起来,但是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了,因为他正被一个素未谋面的老男人色色地抓住了手,还称呼他为“姑娘”!
同样呆住的还有吴消寞和颜玦,尤其是吴消寞,他原本还在心里想着该如何面对太虚子,是以决绝的态度呢,还是对往事既往不咎呢?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太虚子的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给打乱了。
颜玖缩了缩手,没有挣开太虚子,于是向吴消寞投了个求助的眼神,吴消寞动了动唇,将求助的眼神投给了颜玦。
颜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将正在笑眯眯地盯着颜玖的太虚子拉回了神:“咳,师父,这是我九弟。”
太虚子愣了愣,但是并没有松开颜玖的手,而是朝吴消寞点点头:“原来你就是玦儿的弟弟,我常听她提起你。”他依然握着颜玖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吴消寞,纳闷道,“可是怎么看上去比玦儿还要大几岁的样子?”
吴消寞呆若木鸡。
颜玖笑了笑,道:“前辈,我才是颜玦的九弟……”说着抽了抽自己的手,无奈这老头手劲儿还挺大,手根本收不回来。
太虚子又回过头看看颜玖,眨了眨眼睛,终于明白了,于是赶紧松开了颜玖的手,哈哈笑道:“我说怎么玦儿的弟弟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原来你才是颜家九郎,不错,不错!”
颜玖提了提嘴角,瞟了眼一旁的吴消寞。
吴消寞黑着脸。
——这么多年了,不仅九重山的风景没变,老男人损他的习惯果然也没变。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
——你不也是?
第46章 东风不识
常青树下,春风一阵一阵地吹着。四个人面面相觑地站着。
吴消寞语气艰涩地问太虚子道:“你可还认得我?”
太虚子望着天,捻了捻下巴上的长须,徐徐道:“不认得,也不记得了。”
吴消寞心里酸酸的,来的路上他已经打定主意,见到太虚子后不会问他这个问题,不管他记不记得自己,只要把王小瑜交给他医治便功成身退,不谈其他。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得到的答案如他所料——很糟糕。
颜玦提醒道:“师父,他是吴消寞啊,你之前收过的徒弟,我的师兄。”
“吴消寞……”太虚子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倒是听过这个人的名字。”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的徒弟,不是只有你一个吗?哪里又多出了一个?”
颜玦刚想说话,吴消寞拉住了她,微笑道:“想不到前辈还听过晚辈的名字,晚辈已心满意足,至于其他事情,无需再谈。此番前来,是有一件人命要事,想请前辈帮忙。”
太虚子便顺着他的话,道:“什么要事?”
“前辈请随我来。”
吴消寞将太虚子领到马车前,掀开车帘,王小瑜正躺在车里。
太虚子身子往前探了探,皱眉道:“里面的姑娘怎么了?”
“死了。”吴消寞道。
“死了?”太虚子感到好笑,“那你们运个死人到我这儿来作甚?想到我九重山挑个风水宝地挖个坟冢埋了吗?”
颜玦上来解释道:“不是的,师父,小瑜姑娘虽然表面上死了,但实际上还没有死透,您的师侄韩倾岳说您可以救活她。”
“我的师侄?韩倾岳?”太虚子蹙眉,捋须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师侄?”
“这……”颜玦心想,您老几十年没有离开这九重山,也没有人来探望过您,别谈不知道有个师侄了,恐怕连您的师兄已经西去了也不知道。
吴消寞道:“就是前辈的师兄的徒弟,韩倾岳。”
太虚子摇了摇头:“我倒是有一个师兄,不过他有没有徒弟我不确定,姑且算有吧。”继续道,“他凭什么说我能救这位姑娘?”
“他说前辈您就是‘绝手怪道’,医术高明。”吴消寞回道。
太虚子闷闷地笑了起来,道:“别人称我为‘怪道’,我不否认,不过医术高明这个说法,是从哪儿听来的?我修的是道,又不是医。难不成让我给这位姑娘设个坛做个法?”他说着转身离开,“那你们不如请个高僧念经来得灵些,万一死了,说不定还能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呢!”
吴消寞和颜玦哑口无言。虽然他们没有见过太虚子会医术,但是听了韩倾岳的话,还是抱着点希望来的,可是太虚子自己也亲口承认他不会医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太虚子走到竹屋前,又回过头,道:“既然来了,舟车劳顿,就多住几天吧!玦儿你和你弟还有那个王姑娘,三个人挤一挤,就住在你原来的屋子里好了,正好两张床。”他指着吴消寞道,“至于你,只有柴房了,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去睡马车。自己选。”
夜里马车不比屋子里暖和,吴消寞道:“我睡柴房!”
柴房比十多年前的时候好多了。车夫将他们送到九重山上便拿了钱下山离去,吴消寞将马车里的被褥搬到柴房,打了个地铺,脑海中突然想起颜玦刚来的时候,只有一张床,他把自己的床让给颜玦后,自己到柴房里打地铺。
这些事情已经隔了很远了,但又好像很近,恍如昨日。
夜色渐深,屋外静悄悄的。多日来没有好好合眼,吴消寞今晚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吴消寞立刻清醒,因为是睡在地上的缘故,所以对地面上的动静非常清楚。
“你是谁?”吴消寞拿出弦鹤骨笛抵在来人的脖子上。
“是我。”太虚子出声道。
借着月光,吴消寞看清了太虚子的脸,他的两指轻松地夹住骨笛。
“这笛子怎么坏了?”太虚子松开手,盯着笛尾的缺口问道。
“人不认得了,笛子倒还认得。”吴消寞收回骨笛,淡淡道,“不过是有次摔到地上砸坏了而已。”
“笛子不过是个死物。”太虚子道,“人没事就好。”
吴消寞重新坐回被子上,问:“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太虚子索性也盘腿坐下,道:“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吴消寞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想一个问题,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当年,为什么要诓我下山?”
“我就知道我们再次见面时,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月光从竹缝里泄进来,点点滴滴地洒在柴房里,他继续道,“十余年来,我一直在等待今天的重逢,也一直在想该如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吴消寞盯着地上的白光,道“现在我来了,你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太虚子摇摇头:“没有。”
吴消寞眼神黯淡下来。
“所以我不想编什么理由了,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太虚子面向吴消寞,道,“我决定如实跟你坦白。”
“你说。”
吴消寞没有等到太虚子开口,眼前的人就一个跃起,像一阵劲风一样出了柴房。
吴消寞于是也跟着起身追了出去。
月亮的光华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林子中。吴消寞追上去时,发现太虚子的对面站着一个人。
吴消寞见到这个人,眉头一紧:“楚翕?”
“楚翕?”太虚子盯着眼前的人,头也不回道,“你认识他?”
“嗯。”吴消寞道,“想不到他竟然追到了这里。”
“好久不见。”楚翕今天一身白色的绸纱,像是将月亮的清晖都集齐一身,他的面色也像月光般清冷,对着太虚子冷笑道,“老东西。”
太虚子风轻云淡,回敬道:“彼此彼此。”
“你们也认识?”吴消寞讶异道。
“不认识!”
“不熟!”
两人同时开口。
吴消寞差点扶额,一个谁都不认识,一个谁都自来熟。
“看来我九重山上要么一年到头没人拜访,要么人都聚到一天来了。”太虚子虽脸带笑意,语气却寒到了极点,“别人我都欢迎,唯独你不行。”
楚翕扯了扯嘴角,道:“去留都是我的自/由,这九重山有哪条规定,不让我楚翕上山?”
太虚子二话不说,从吴消寞腰间扯下弦鹤骨笛,快步直冲楚翕面门,势如离弦之箭,化笛为一柄利剑,剑气如白波,可百步穿杨。
太虚子的声音也丝毫不比他此时的气势差:“谁都可以上山,只有水长绝这个人不能踏进此山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识东风面,心中已无春。
渣渣作者今天又重回峡谷了。
第47章 树不常青
月光之下,只见太虚子以弦鹤骨笛为剑,直冲楚翕面门,势如长虹,根本无人可挡。
然而楚翕眼神一凛,起掌为盾,竟也聚起一股气流。
二者都近不了彼此之身,但是内力却在相互对峙着。
楚翕勾了勾唇,轻笑道:“老东西,想不到你这把老骨头还没我想象中那么脆弱。”
太虚子的另一只手也成掌,往骨笛上又传了两分内力,回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的样子依旧没变。”说着,一鼓作气,骨笛挥出凌云之气,硬生生劈开了楚翕的那道屏障,扬声道,“我看你怕是已经成妖了吧!”
“胡说!”楚翕收起笑容,双掌划出一个无极圈,聚真气于掌心,顺势推掌而出。
二人的内力相撞,霎时间,一股强大的气波向周围扩开,周围的树木都被拦腰折断,并以此为中心,不断向外波及。
林风大作,树叶旋舞,鸟飞冲天,天地晦暗不明。
吴消寞在太虚子身后,也被这强大的气流震倒在地,然而太虚子和楚翕还稳若泰山地立在原地。
虽然耳朵里在嗡嗡作响,然而吴消寞还是能清楚地听到楚翕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地在天地间响起:“刚一见面,何必就动刀动枪的呢?”
“我没有刀,也没有枪。”太虚子沉声道。
楚翕呵呵笑了起来,这笑声仿佛正被气流的漩涡所吞噬,逐渐变得狰狞扭曲。
“老东西!”他忽然收住笑,如狂般地瞪着太虚子,“这一回,我既然来了,就没那么轻易地下山!这么大的九重山总有我的容身之处,有本事你把整个山头夷为平地!”说完便如闪电般移形遁走了。
风渐息渐止,月亮又恢复了如初的澄净,乌压压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在天上盘旋着。如果不是方圆几里倒下的树木,吴消寞或许不会相信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太虚子依然直杵杵地站在原地,从远处吹来的微风拂过他的须发,他像是一座在天地间孑然独立,沐浴清华的神像,沧桑历久。
吴消寞坐在地上,望着他单薄而笔挺的背影,微微出神。
在他刚来九重山的时候,行跪拜之礼,拜太虚子为师,那一刻他磕完最后一个头,仰起脸时,眼前的这个男人背对着太阳,身影高大挺拔,宛若神祗。
——就如现在所见的一样,好似昨日。
“那人是……”一缕凉风卷过面庞,将吴消寞拉回了神,恍惚问道。
太虚子侧过身,他的半边脸拢在月亮的光辉里,半明半暗。吴消寞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说:“走吧。”
走?往哪里走?
周围整片林子都被夷平,树枝树叉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又不是白天,根本看不清路。
月亮也被一片厚云遮住了。
太虚子似乎读出了吴消寞的腹诽,寻了个方向,悠然地跨过那些树干,道:“好歹也住了几十年,我会不知道回去的路?”
吴消寞于是赶紧起身,拍落身上的泥土和树叶,太虚子已经走了很远,他快步跟了上去。
“明天白天,”太虚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趋于平缓,头也不回道,“记得把这里断掉的树搬回去,够烧好久的柴火了。”
“可是我……”可是我这次来是请你救人的,不是来帮你挑柴的,况且我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了!
吴消寞不吭声。
太虚子甩了甩袖袍,双手背过身后,轻轻道:“你求我救人都不给点报酬的吗?”
吴消寞愣了愣,以为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又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听到便算了。”
皎洁的月光又重新倾泄在大地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穿梭在山林中。
第二天,天刚亮,吴消寞就被生生冻醒了,昨晚睡得极晚,到现在还没睡得了几个时辰。吴消寞摸了摸身旁,没有被子,估计已经被自己踢到某个角落了。他也懒得睁眼起身去找,索性揪着褥子身子一滚,卷成一个蚕蛹,继续呼呼大睡。
没过多久,头上就被狠狠敲了一击。
“噢!”脑袋开花的感觉可不好受,吴消寞恼怒地睁开眼,看见地上一双藏青色道履,这是谁的鞋子?吴消寞迷迷糊糊的。
头上又挨一击,这回是彻底清醒了,吴消寞从地上坐起,身上还裹着褥子,瞪着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的太虚子,破口道:“老道,大早上的你作甚呢?”
太虚子一听这口气,立马吹胡子瞪眼起来,揪着吴消寞的耳朵往上提:“好你个小兔崽子,离了九重山后翅膀硬了是吧?”
“放手!”吴消寞从褥子里抽出手,捂着耳朵,龇牙咧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了,哪有前辈欺负晚辈的,你也不怕传出去让江湖上的人笑话?”
太虚子冷哼一声,松开了吴消寞的耳朵,理了理袍子道:“江湖上知道我的人能有几个?倒是你吴消寞,若是让人知道你被揪着耳朵有多狼狈……”
吴消寞从“蚕蛹”里滑出来,和太虚子面对面,皱眉道:“你到底要怎样?”
太虚子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眯眼道:“我昨晚让你今天去把那些树捡回来做柴烧火,你忘了?”每次太虚子一眯眼,吴消寞总能看到他眼缝里闪过的精光。
吴消寞挠挠头,看了眼外头,道:“太阳还没升上来呢,吃完早饭再去不迟。”
太虚子又拿弦鹤骨笛敲了吴消寞脑门一下,恨铁不成钢道:“蠢材,等太阳升到头顶了,不把你热晕!”
弦鹤骨笛敲打人的脑袋,可以发出“叩叩”的空灵又清脆的声音,所以比起吹笛子的声音,吴消寞更喜欢笛子敲头的声音,这个乐趣并不是他第一个发现的,而是他之前的师父——太虚子发现的。因为只要吴消寞一犯错,或者一懈怠,他就喜欢用骨笛敲敲吴消寞的脑袋,就像现在这样,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陋习,十来年过去了都改不了。
吴消寞离开九重山后,偶尔颜玦犯了错,太虚子也想用弦鹤骨笛敲敲她的脑袋,点醒她,然而手上却空无一物,因为随身携带的弦鹤骨笛已经送给了下了山的吴消寞,只好作罢。
现在吴消寞回来了,这骨笛也跟着回来了。
用骨笛敲脑门的手感,还是一如当初——十分顺手。
太虚子用骨笛拍了两下手心,皱眉道:“不过十来年的光阴,你怎么就变得喜欢睡懒觉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吴消寞就更火大,指着太虚子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你忘了你用睡懒觉的理由诓我下山的吗?”吴消寞咬牙切齿道,“还说什么‘事有机缘巧合’,总有一天我会顿悟,我当初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说完头也不回地拿起外套就走出门去。
太虚子当初为了诓他下山,不过随便扯了个谎,现在哪还记得当初说了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屁话,只是一头雾水,见吴消寞衣服也没穿好就出门去,急忙喊道:“你上哪儿去?”
吴消寞站在院子里,已经穿好了衣服,赌气道:“我去林子里挑柴!”理好衣服便要走。
“等等!”太虚子站在门内叫住他。
吴消寞回头,冷冰冰地望着他,心想,莫非这老狐狸良心发现,不该这么对待他从前的徒儿?
春风拂过常青树,太阳露出了几缕光辉,照在太虚子的脸上,显得他的面容异常慈祥和蔼。
太虚子遮了遮有些刺目的阳光,开口道:“你先把早饭煮了再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树不常青,人不长情。
第48章 无法之法
吴消寞听话地将粥煮好后,牵了两匹马,回到昨天那个林子里。
昨天那场打斗是在晚上,看得不清楚,今天一看,场面比昨晚更为壮观。
吴消寞一边将地上的树枝摞成一捆,一边思考——楚翕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要一直跟着自己?
而且凭他昨晚毫不费力地可以和太虚子对抗,就知道他的武功肯定不在太虚子之下。
然而太虚子已经年过半百,修炼了四十余年不过才有这样的功力,楚翕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再怎么算也只有二十年不到的修为,怎么可能有这么高强的武功?
难道他天赋异禀?
“唉!”吴消寞重重叹了口气,他越来越相信,老天向来是不公平的,比如有的人现在还在睡觉,而他却在这里吃力地清理昨天的狼藉。
“你在叹什么气呢?”
吴消寞一惊,四顾一番,发现楚翕正坐在不远处的一段断掉的粗树干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望着他。
“你到底是谁?”吴消寞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身问道。
“我是楚翕。”
“这不过是一个名字。”吴消寞紧紧盯着他道,“我问的是你的身份。”
“身份?”楚翕在风中笑了笑,“身份有那么重要吗?难道你交朋友前都会先问明对方的身份吗?”
吴消寞搬起两捆柴,一左一右地吊在马肚子的两侧,道:“但这决定了你会成为我的朋友,还是成为我的敌人。”
“敌人,亦或是朋友?”楚翕若有所思道,“我只知道有的人交朋友,只看对方是君子还是小人,君子近之,小人远之。可惜我既不是什么君子,也不算是小人。”
在他说话时,吴消寞又麻利地拾好了一大捆柴,往马背上一放,回头正色道:“我不管你到底是谁,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又有什么目的,我只警告你这一次,如果你伤害了我身边的人哪怕一根头发,我吴消寞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找你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没有了树的遮挡,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在大地上,吴消寞的额角淌下了两滚汗珠。
楚翕痴痴地望着他,道:“你真的很像他。”
“像谁?”
“我的一位故人。”
楚翕放下二郎腿,拇指扣食指一弹,吴消寞便感觉面上一阵和煦的凉风拂过,伸手一摸,脸上干爽无比,一丝汗水也没有了。
“你放心,我对你身边的人没有兴趣。”楚翕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伞,撑开,站起身来,臂膀一挥,劲风吹过,便将地上那些粗粗的树干垒成了一堆。
吴消寞忍不住赞叹道:“你的武功很高。”
楚翕淡然一笑:“不过是比你们多练了几年功夫罢了。”他抬头看了看天,道,“太阳上来了,我怕热,就不在这里久留了。你也快把柴运回去吧,免得让那老东西担心。”
吴消寞点点头,准备将那些树干再捆两扎回去,但是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疑惑道:“你跟我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一见面就要打架?”
谈到太虚子,楚翕冷笑一声,道:“不是我要打架,是你那师父容不得我罢了。”他无意多做解释,撑着伞转身离去,“不过是些前尘往事,你回去问问老东西就知道了。”说着他停下来回头看了吴消寞一眼,勾了勾唇角,道,“不过我猜他一定不会告诉你。”
吴消寞望着楚翕撑伞走进林子深处,他的背影高挑而单薄,仍是穿一身飘逸的薄纱,但是吴消寞不用再替他担心冷不冷的问题了,因为现在已经进入了真正温暖的春天。
吴消寞牵着背上装得满满当当的马,慢吞吞地走回竹屋。一抬头,远远看到高高的常青树上飘着袅袅的白烟。
“屋子着火了?”吴消寞扔下缰绳,赶紧向竹屋跑去。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一口大缸架在院子里,下面摆了一堆木柴。
颜玦束着高高的马尾辫子,拿着把大蒲扇在努力生火。
“作甚呢?”吴消寞绕着大缸打量了一圈,被烟熏得一愣一愣的,“今天中午吃水煮野猪肉?”
缸里面盛了满满的水,上面铺了一层绿绿的干草。
颜玦专心生着火,没有注意到吴消寞,听见他的声音,才发现吴消寞回来了,于是站起身,朝自己扇了扇风,气喘吁吁道:“师兄你可算回来了!快去帮我再搬捆木柴来。”
“这是要干嘛?”吴消寞一头雾水。
颜玖从柴房里捧着一筛子草药出来了,道:“太虚子前辈答应救小瑜了。”
“怎么个救法?”吴消寞看着颜玖将草药全倒进缸里,难以置信道,“不会是把这一缸药全喝进去吧?”
颜玖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喝这么一缸水试试?当然是要把人放进去泡了!”
“泡?”吴消寞看着缸下熊熊的火焰,“这哪里是泡,这分明是煮嘛!啊呀!”话还没说完,后脑上就挨了一击。
“蠢材!”太虚子一手拿着医书,一手握着弦鹤骨笛,嫌弃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人直接放进去了?”
吴消寞揉着后脑,皱着眉头看他。
颜玖憋笑道:“前辈的意思是,将缸里的草药煮烂了,等水温适宜后,再将小瑜放进去泡。”
“原来如此。”
太虚子捋了捋胡须,看着医书,道:“医书上对这类情况有过一些皮毛的记载,我汇总了一番,才想出这个办法。将小姑娘在热水里泡上三天三夜,第一天用几味草药熬制的药水,借助于水蒸气,透过皮肤,吸收到人体内,冲破淤塞,引发真气的流动;第二天用百花泡在水里,稀释草药的残渣,痊愈筋骨皮肉;第三天用清水,洗净尘埃,一身轻松,最后再靠外力传输内力,达到九转回生的奇效。”
吴消寞道:“那有把握吗?”
“没有把握。”太虚子顿了顿,“姑且一试。”
颜玖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吴消寞也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就怕太虚子将活马给医成死马。
正想着,余光瞥见弦鹤骨笛又被扬起,吴消寞赶紧一个回旋,躲开了太虚子一击。
正要得意时,太虚子另一只手上的医书狠狠地砸在了吴消寞的脸上。
太虚子声音刻薄地叫道:“我让你运回来的柴呢?”
吴消寞二话不说,转身跑了出去。
颜玖望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许是脑子已经被太虚子打蒙了,微微心疼。
“颜姑娘,咳……”太虚子干咳了一声,对颜玖道,“颜公子,像这种蠢材就得像赶马儿一样,多抽几鞭子才能跑得快。”
颜玖豁然,点头道:“颜玖受教了。”
吴消寞将马牵了回来,柴也运了回来,铺在地上晒干水分。
到了中午,缸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了。
太虚子让吴消寞和颜玦在缸上搭了个棚子,然后把缸里的草渣捞出来,下面的柴火抽出来,等水稍稍凉些后,让吴消寞和颜玖回避,颜玦将王小瑜衣服脱了抬到药缸里。
吴消寞好奇道:“前辈,你怎么不回避呢?”
太虚子斜睨了他一眼。
吴消寞觉得情势不好。
果不其然,太虚子抓了一把胸前垂着的灰白胡子,举到吴消寞眼前,破口骂道:“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会做龌龊的事吗?会吗?思想下流!”
唾沫星子喷了吴消寞一脸,颜玖不禁在心里庆幸,还好他刚刚忍住了没问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无法无天,无理取闹的……
第49章 无意之得
吴消寞得到了太虚子的一顿臭骂后,神清气爽地听从吩咐,与颜玖到屋后的小竹林里回避。
吴消寞抹了抹脸上未干的唾沫,倚着一根粗粗的竹子,望着某一片竹叶发呆。
风吹过竹林,叶子之间摩擦出“沙沙”的声音,有几片竹叶窸窸窣窣地飘了下来。
颜玖看着落下来的叶子,不解道:“怎么春天还会落叶呢?”
吴消寞看了他一眼,道:“一年四季都有落叶。一片叶子或许能熬过漫漫长冬,但终究逃不过离开枝桠的命运。”说着,他伸手接住一片落下来的竹叶,“新旧更替,本就是自然的法则。”
颜玖若有所思地盯着吴消寞手上的那片翠绿的叶子。
“对了,”吴消寞突然问道,“你的左臂好些了吗?现在能不能使上劲儿了?”
“已经好很多了。”颜玖的左手握住一株竹子,用力拉一下,竹子向他这边侧了侧,颜玖道,“你看,我已经能拉动一株竹子了。”
“等等!”吴消寞突然抓住颜玖的手。刚刚颜玖握住竹子的时候,左手的衣袖从手腕上滑落到了胳膊肘,被吴消寞发现了左手手腕上有一个伤疤。
吴消寞摸了摸这处细细的月牙形疤痕,问道:“你手上什么时候有这个疤了?”
颜玖愣了愣,看到吴消寞指着他的手腕才反应过来,道:“哦,这个啊,这是王小瑜临死时掐的。”他摸了摸那块疤痕,“当时都掐出血了,你忘了?”
“许是我光顾着给她传真气,没有注意。”吴消寞若有所思道,“我还以为这是……”
“是什么?”
吴消寞反复地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太像了,太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颜玖一头雾水,有些焦急道。
吴消寞蹙眉看他,道:“这条疤,很像王小瑜的柳叶刀划过的刀痕。”
颜玖瞪大了双眼。
吴消寞继续道:“当初韩倾岳给你拔箭,但是得先清除箭头倒刺上的筋肉,王小瑜正是用的柳叶刀,将伤口清理干净的。我当时就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柳叶刀的刀痕极细极短,像新月一样,比较有特点,是很容易辨认出的刀痕。”
颜玖疑惑道:“那和这个指甲的掐痕有什么关系呢?”
吴消寞来回踱了两步,恍然道:“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么?”
吴消寞道:“小瑜临死前说不了话,但是她偏偏要用尽全力在你左手腕上掐出一道新月形的指甲印,一定是想要暗示你什么!”
“暗示什么……”颜玖想了想,吃惊道,“莫非她想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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