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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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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金吾卫中郎将。而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次平叛中不如韩愈临危不惧,亦不如李愬机智过人,却升职最大,由正八品上的监察御史,一跃为从六品下的侍御史。据说宰相杜佑以为裴度升迁过速,甚为不解,皇帝却说:“此次平叛,若非裴度及时报讯,又从中参谋,哪里能平得如此迅速。”高郢不服,皇帝却说:“朕以为裴度这样的人才,如此升迁还是太慢了。”
不但宰相们不理解,就是裴度本人也不理解。他二十五岁中进士,至今已十五年,辗转下僚,才做到正八品的监察御史,岂料乍入长安,数日间就升到了从六品下的侍御史。而且此次所谓“叛乱”,完全是他情急之下乱诌,本想拼了自己性命乘乱救下韩愈,岂料却意外的搞倒了薛盈珍。自己不但没被追究,反而获得升赏。裴度一时俊杰,自然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祖坟上冒青烟,而是长安城里的水太深,所以升官后低调地过分,一如意外做了宰相的杜黄裳,上门的贺客一概不见。只有白居易、元稹来寻他的时候,才悄悄地去曹家老店放松一番。
和裴度一样觉得长安水太深的,还有大唐的皇帝,李诵。事情终了以后,出于对他即位以来第一次叛乱事件的重视,李诵在御书房在广陵王李淳的陪同下接见了韩愈、李愬和裴度,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了解了经过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大大慰勉了他们一番。在例行的行走时间到了以后,李诵特许他们三人和广陵王陪同。行走完毕后,突然来了兴致的皇帝命人打开了凌烟阁的大门。
进了凌烟阁后,新任左金吾卫中郎将李愬跪倒在一副画像前,泪如泉涌。望着痛哭的李愬,李诵像是对他,又像是对韩愈、裴度,又像是对广陵王以及后召来的杜黄裳、杜佑说了一句饱含哲理的话:时代需要英雄。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一章
“哎呀,这不是俱公公吗?想不到在这里都能遇到您,您可真是无微不至,不过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您亲自来呢?您有多少大事要处理啊……小的嘴拙,该打该打。我说今天早上怎么一起来就听见喜鹊叫呢,原来应在这儿呢。来来,您慢点,我搀着您,哎呀,您客气什么,这是咱应该的。满宫里,不,满大唐谁不知道天下离不了您哪?”头发花白的解玉弓着腰搀扶着俱文珍从墙后面转过来,俱文珍头高高昂起,看都不看迎面而来的孙荣义一眼,手里转着俩铁球——这是从皇帝那学来的,皇帝说中风了转这玩意有利于舒活筋骨,治疗手腕颤抖,就弄了俩玩——背后的墙上写着两字:宫厕。
“哎哟,俱公公,俱大将军,好久不见,您这气色可比昨天好多了。下官这两天弄了点好玩的玩意,想着先孝敬您呢,下午我给送到您府上?下官调动的事,您看……”官员甲点头哈腰地对俱文珍说,俱文珍高昂着头,手里转着俩铁球,哗哗地响,从鼻孔里挤出来几个字:“知道了。”雄赳赳地走了,把还在伸头讲个不停的官员甲和后赶来的官员乙扔在了后面。
“甲兄,您刚刚得了什么宝贝,要送给俱公公啊,指点指点小弟?”乙看着昂起头的甲,谄媚地问。
“这送东西也有讲究,一定要投其所好,你呀,得好好学着,比如我吧,知道俱公公是……”甲突然愣住了,“我给忘了,我昨天刚得到的是一套春宫……”
“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昂头而过。
“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点头微笑。
“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装没听见。
“俱公公……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留下一个背影。
二官员对话。
“子厚(柳宗元字),你喊那阉货干嘛?”一个官员急匆匆赶过来双眉直竖很有怒气地说。
“哦,是梦得(刘禹锡字)啊。你我都是御史,有纠正官员仪表的职责,你没看见那俱文珍屁股上沾着块草纸吗?”柳宗元的人面色平静地说。
“哎哟,别,您悠着点,别摔倒,哎呀哎呀,太帅了!”俱文珍弓着腰大声喊道,满脸的笑容,只是手紧紧背在后面,两只铁球也掉到了下来,砸到了自己小腿上,“咝,到底是陛下,摔跤都摔得这么帅,老奴望尘莫及啊!”
……
自从干掉薛盈珍后,俱文珍每天的日子过得都非常开心,本来还担心皇帝知道了自己密谋另立新君的事,皇帝会翻脸,和刘光琦、杨志廉、孙荣义、解玉等商量连干儿子和心腹都准备好了。结果皇帝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把薛盈珍的案子交给他的亲信负责,自己还是每天照常行走,还添了转铁球的爱好,见到他比以往还客气,还给他进了骠骑大将军。俱文珍吊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干儿子和心腹们也各回驻地了。本来担心自己弄死了薛盈珍,其他权宦们会心存忌惮,给他下绊子,结果一个个平时吆五喝六的人见到他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恭恭敬敬,客客气气,随手还有小礼物奉送。至于外廷那些官员,哼,没有咱他们官位能坐得稳吗?想不到干掉一个薛盈珍有这么大的威慑效果,连往家里送礼的都多了。望着姗姗远去的皇帝,俱文珍握着捡起来的铁球,突然心中有了一种尽在掌握的感觉:就是皇帝,得罪了咱他江山也坐不稳!
谁得罪了咱,谁就得像薛盈珍一样!
俱文珍的头昂得更高了。
数日后,御书房。
受到单独召见的杜黄裳终于讲完了自己的执政构想,很简单,却很难实行。废除苛政,与民休息;加强专卖和提高税收,扩充财源;整顿军备,削平藩镇。讲完以后,等待皇帝表态。
在座的只有李诵,杜黄裳,和起居舍人王叔文。连李忠言都被撵了出去。
李诵端坐在龙案前,两个铁球放在一边,手却还在不自觉地用力。良久,才抬起头,盯着杜黄裳看了一会儿,说道:“第一,前两条朕很赞成,清理苛政的事朕一直让王先生和刘禹锡、柳宗元他们在做。等他们清理好了,朕让他们先送来咱们君臣议一议。”
身后的王叔文站起来道:“遵旨。”
“与民休息朕已经在关中京畿先行,毕竟关中是国之根本。其他地方,渐次实行,卿回去后也与杜相(杜佑)、户部商议一下,列个次序出来。关中既然免了赋税,那么朝廷的用度就要节省,这个也要有方案出来。还有,要令监察御史稽查关中,防止豪门大族为了免税弄虚作假,少了朝廷的赋税。必要的话,可以杀一儆百。”
杜黄裳点头称是。
“至于专卖和商税,朕以为还要维持在现在水平上,不能再加。既然是与民休息,那商税却还要再降一降,否则货物太贵,百姓的生活依然不会有太大改善,生活没有改善,怎么会支持朝廷呢?商税依朕看还是恢复建中年间旧制,由十税一降为十二税一吧。”李诵挥挥手,止住了要说话的杜黄裳说,“朕知道国家现在需要财货,需要的就暂时先从内库里出吧,先帝的内库还是颇多财货的。至于商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穰穰,皆为利往,商税降下来,眼下是会困难点,但朕料想半年后,来往商人必多出以往,财政困难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诸位宰相可以再议,写个条陈出来。”
李诵顿一顿,继续说道:“第二,至于整军,就需要军费,朕以为神策军现在已经有十五万人,不必再行扩充,反而可以适当裁减,兵贵精而不贵多。二十余年战事不多,朕怕神策军已经疏于战阵了。卿执政事笔,可与兵部及范大将军拟个条陈出来,朕的意思,神策军诸军还是要轮换。今年防秋的时候,可以让京师的神策军去边关上阵,调防秋军入京畿守卫。另外,此次薛盈珍之乱,居然有左金吾卫士卒牵扯在内,金吾卫要整顿,可令范大将军兼管了左金吾卫,袁滋嘛,已经罚俸半年,就让他佐之吧。”
身后的王叔文奋笔疾书。李诵今天讲了这么多,居然不觉得累,双手颤颤地捧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第三,削平藩镇,必须整军,而要整军,就要钱粮,要人,要钱粮,要人,就要有新政。卿的思路朕很赞成。”
杜黄裳赶紧起身谦虚一二,心里充满了君臣相得的喜悦。
李诵却也站起来,望着窗外,窗外树影扶疏,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鸟叫,良久,李诵才幽幽说道:“只是,奈掣肘何?”
一时间,杜黄裳激动的心平静了下来,连王叔文的笔也停了下来。是啊,这个掣肘,现在嚣张着呢,该怎么办呢?
杜黄裳慢慢地挺起胸膛,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老臣深受皇恩,无以报先帝与陛下,唯有粉身碎骨,戮力国事。陛下但有驱使,臣莫敢不从!”说完,拜了下去。
李诵和身后的王叔文微微一笑,杜黄裳这个老狐狸,终于表态了。
而杜黄裳也在暗笑,陛下终于把自己当成自己人,摊牌了。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二章
(下午有事,两章一起更了!)
御书房。
李诵正斜躺在龙床上,手里拿着一份奏章在看。在他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坐的是皇长子李淳,头戴金冠,身穿盘龙袍,埋在一堆奏章之中。
兽香袅袅,时令已经入夏,蚊虫甚多,天气也热了起来。父子二人身后俱有宫女摇扇。前面还有个宫女给李诵捶腿。
李忠言悄悄地走了进来,怀抱拂尘,站在李诵身后。站着站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住嘴偷笑。听得李诵皱起了眉头,手里的奏章也放了下来。
“李忠言,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陛下,刘光琦在殿外求见。”
“刘光琦他有什么事,能让你笑成这样?”
“陛下,您有所不知。刘光琦现在这脸哪,可成了猪肝了。”
听说如此,李诵不禁来了兴趣,连李淳的头都抬了起来。不过看着李忠言一脸的神秘样,李诵却把脸冷了下来。
李忠言见此,知道皇帝不喜这样,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刘光琦在宫中的一个侄儿,和俱文珍的一个亲信起了争执。起因是俱文珍最近得势后,手下也跟着抖起来,目空一切,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走路时都要站两个身位。刘光琦的这个侄儿就是走路时被俱文珍的亲信撞了一下。刘光琦的侄儿本不欲多事,偏偏这厮却不识好歹,反而要他道歉。这人是刘光琦的侄儿,自然也不是个善茬,当下争斗起来,把俱文珍的亲信一顿胖揍。其实单挑起来,这人未必能赢,但是偏偏苟胜在一边看到了,于是使个眼色,边上的小宦官们一拥而上拉偏架,嘴里还喊着“别打了,别打了”,结果俱文珍的亲信是打不到人了,自己倒是被人一阵好打。
这厮最近骄狂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叫人抬着到了俱文珍那里,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求俱文珍做主,求的时候却故意略去了这人是刘光琦侄儿的事。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俱文珍当下大怒,下去抽了自己亲信两个耳光,大骂道:“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到处丢咱的脸!”又命人捉去了刘光琦的侄儿,狠狠收拾。
刘光琦闻说自己侄儿被捉了,当下大怒,前去找俱文珍要人,若是两三个月以前,莫说是要人,就是要打人俱文珍也不会说一句,现在俱文珍哪里会给?若不是刘光琦的侄子也行,可现在知道是刘光琦的侄子了,俱文珍怎么能错过这个逼刘光琦低头的好机会呢?刘光琦连俱文珍的门都进不去,无奈,只得低声下气,赔礼道歉,站在俱文珍门外直到俱文珍消了气,才看到他侄儿被人丢出来,只是遍体鳞伤,两只手已然断了。刘光琦又悲又怒,却又奈何不得俱文珍,只得来找皇帝申冤。
“陛下,您看,刘光琦要不要见见呢?”说着,李忠言摸了摸袖中的珍珠,心想,好大一颗啊!若不是当初选了陛下,哪有咱出头之日呢。
李诵瞥了一眼李忠言,没有说什么,拿起奏章继续看。李忠言心里一阵发紧。就连李淳也不解地看着李诵。
看完奏章后,李诵拿起笔,颤抖着在上面画了一个圈。这也是李诵的创造。他自从手能活动后,就坚持自己动手做能做的事情,一方面他不习惯被人伺候,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借此来锻炼自己,至于坚持批阅奏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坚持把权柄抓在自己手里。可是很多奏章批阅就要写很多字,于是他就借鉴了开国领袖们的做法,在唐朝推行了圈阅制,在奏章上加上了“准”,“否”,“再议”,“留中”,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奏章,基本上就是画圈了事,画完后的工作,交给中书舍人、翰林学士们处理。
奏章看完,觉得把李忠言也晾够了,李诵才吐出一个字来:“宣。”
李忠言狂跳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一溜小跑到了殿外,心中一阵后怕,要是今天皇上不宣,拿了钱没办成事,刘光琦还不得找个机会怎么收拾自己呢。
望着李忠言离开,李诵挥了挥手,李淳明白,当即起来,施了一礼,转到了屏风后。
“陛下,您要为老奴做主啊!”刘光琦一进来就是薛盈珍做派,扑通一跪,嚎啕大哭。
“恩?”李诵把眼光从奏章上移了开来,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刘光琦。由于薛盈珍的故事,李诵现在对这样的话很敏感。
“你又怎么了?”
“陛下,俱文珍他目中无人啊!”刘光琦抬起头来,满脸通红,显然受了不小的委屈。
在李诵的好言安抚下,刘光琦终于抽抽着讲述完了事情的经过。讲完后,抬头一看,见李诵面无表情,心下大急,又说道:“陛下,老奴是个奴才,老奴的侄儿也是个奴才,但老奴是皇家的奴才,老奴的侄儿也是皇家的奴才。陛下要打要杀老奴和老奴的侄儿老奴没有二话,可是俱文珍是什么?俱文珍也是陛下的奴才啊!他却敢私刑处罚陛您下没有罪过的奴才,他还把自己当奴才吗?这明明是眼里没有陛下您啊!他哪里是在因为私人恩怨报复,他是在挑战皇家的权威啊!陛下,老奴也不是为了老奴和老奴的侄儿抱屈,老奴是害怕长此以往,后宫只知道有俱文珍而不知道有陛下啊!请陛下体察老奴的一片苦心,为老奴的侄儿主持公道。”说罢,又是咚咚几个响头。
这话就讲得很阴险了,和明摆着说俱文珍要谋反没什么区别。明朝正德皇帝宠信刘瑾,不管怎样都不治刘瑾的罪,结果张永一说刘瑾要谋反,一条二指宽的纸就递了出来。这时候,再傻的皇帝都会很激动,何况李诵一直再等一个机会呢?
于是,当刘光琦抬起头来时,透过额头流下的鲜血,他终于看到本来半躺着的皇帝站了起来,不是坐了起来,而是站了起来,不但站了起来,刘光琦还看到皇帝的面部表情很狰狞,皇帝的手在颤抖,刘光琦心想:
俱文珍,你等着,老夫迟早要把这笔账算回来!
透过鲜血,刘光琦的眼中露出了凶光,使得他的表情也同样很狰狞。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三卷 第三章
眼见抬起头来的刘光琦一脸鲜血,倒把李诵吓了一跳,这死宦官,要出气也不至于这样自残吧?作为一个曾经的人民教师,李诵很是不忍看这样的场面,于是下令外面伺候的小宦官取布进来为刘光琦止血,又宣太医来为刘光琦包扎,刘光琦兀自不肯去,直说要告诉陛下俱文珍是何等样人。这就唤作卖直取忠,这些宦官各有各的把戏,哄得德宗开开心心,一直把他们当忠心耿耿的家奴,结果临死才发现自己的话对这些家奴而言是一点效用也不起。不过李诵却是心下了然,说道:“卿可自去包扎,朕自有主张。如卿所言属实。朕定为你主持公道。”
听得皇帝如此说,刘光琦才挣开搀扶的小宦官,跪下磕头道:“多谢陛下。老奴家世代都是天家家奴,历代皆忠心不二,岂是俱文珍那厮所能比的?望陛下体察老奴家的世代忠诚,为老奴侄儿主持公道。”然后才站起来去了。听得李诵郁闷无比,密谋废帝,骄横跋扈,这样忠心的世代家奴,真是历代少有。
现在李诵已经不是刚来唐朝的初哥了。要是换作当时薛盈珍这么说,他肯定又要大吃一惊。在李诵的大学时代,他可没有听哪位教授讲过宦官居然能一代一代往下传的。经过上次薛盈珍的事情,他专门利用一次闲聊的机会让李忠言、苟胜讲宫内诸为宦官大佬的逸事,才知道在唐朝果然存在着宦官世家。比如刚刚的刘光琦,比如现任神策右军护军中尉孙荣义,都出身宦官世家。这样的世家大都在一代子孙里选择一两个净身入宫。再比如玄宗时的大宦官高力士,不但有子嗣,而且在德宗即位后他的女儿还冒充德宗的生母沈妃,欺骗了德宗思念母亲也就是李诵祖母的纯真感情。
补充一下,德宗的母亲就是着名的沈珍珠,在九十年代初TVB还以她的故事为素材拍了一部《珍珠传奇》很是火了一阵。老雁现在还记得歌词是这样唱的“达礼又知书,备位东宫主。多彩多姿蝶飞舞……”下面记不得了。
作为一个外来物种,李诵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家族在取得权势后还会有一代一代人奋不顾身挥刀自宫,但是他却明白在这种盘根错节的关系下,要为大唐去除宦官专政这个毒瘤难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大。李诵不知道自己要在唐朝呆多久,但是不管待多久,都要做出点事情来,因为李诵讨厌尸位素餐,李诵热爱煌煌大唐,李诵想用自己的知识为这个自己热爱的时代做点事情,尤其是铲除宦官,这样不管自己什么时候穿越回去,或者再次中风,彻底吴老二,在兴庆宫做植物人养老,都能让屏风后面的李淳为大唐带来一次真正的中兴。
李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父皇。”
李诵抬起手,李淳赶紧上前扶住李诵,让他坐下斜躺在胡床上。李诵挥挥手,伺候的宫女们行礼退下,只留下大唐现在最重要的父子俩,和一旁袅袅升起的轻烟。
“你都听见了?”
李淳点点头。
李诵闭上眼,“说说你的想法。一定要是自己想的,不要因为朕怎么想你就故意迎合朕。”
“是,父皇。”李淳站直身体,退后一步,平息一下心情。“父皇苏醒后,与以前确实有许多不同了。”李淳暗想,这样的事情,以前李诵是从不会问他的,而且答对了赞许,答得不合心意也不会在面上显露出来。自从薛盈珍一事后,李诵总是在很多问题上有意无意地咨询李淳的意见,或者让他谈谈自己的看法,有些机密的奏章甚至也交给他看。这让李淳无比激动。虽然李淳知道自己做太子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还有什么比父皇这种有意无意的栽培更能传递出积极的信号呢?
李淳不像李诵经历过战火,深知民间疾苦,知道大唐积弊所在,但他从小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以太宗玄宗为偶像,有重振大唐的宏愿。面前的父亲的器重,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宏愿有实现的可能。
李淳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现在刘光琦和俱文珍水火之势将成,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自皇爷爷以来,二人势大权重,内外皆有党羽。儿臣恐争斗下去,难免殃及他人,甚至对皇家也会有波及。父皇眼下取的是隔岸观火之计,儿臣斗胆,觉得父皇此举有些行险。”
李诵猛地张开眼,眼神中充满着赞赏。不愧是宪宗啊!这就是当过老师的好处,善于倾听,善于赞赏,不怕学生超过自己。
“你说来听听。”
“是。”见父皇的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眼光,李淳一阵激动,“父皇,眼下大唐,朝廷内忧外患。外者,天下方镇(藩镇)已达四十七处,吴少诚,李师道等不服王化,河北三镇久不来朝,剑南西川盛传韦太尉身体染恙。韦太尉在两川日久,蜀人只知有韦太尉而不知有朝廷,若韦太尉有二三,两川不轨之臣必然乘机作乱。内者朝廷威信沦丧,贞元以来朝臣多畏事,积弊甚多。皇爷爷信用内臣而内臣跋扈。现在父皇刻意骄纵挑拨之下,刘光琦深恨俱文珍,此本是父皇除此弊政的良机。只是”
李淳顿了一顿,见李诵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只是眼下朝廷所赖之十五万神策军,俱掌握杨志廉、孙荣义二人手中,而二人又分别与俱文珍、刘光琦友善,若二人相斗,必各以神策军为奥援,有恃无恐。若局势失去控制,旷日持久,必然滋生祸乱,危害关中,伤及朝廷根本。若二人中一人抢得先手,剪除异己,则此獠必然目中无人,惟我独尊,如此则我皇家无异于剪除一狼,却又被一虎看顾,局势又至糜烂。不若徐徐图之,望陛下三思慎行。”
他最后称陛下而不称父皇,既是以儿子对父亲,又是以臣子对皇帝国家,这就是李淳的聪明之处。连李诵这个冒牌父亲听了,都赞叹不已。
李诵坐了起来,伸出手去,李淳忙上前搀扶他起来,说道:“儿臣胡言乱语,未经深思熟虑,请父皇责罚。”
李诵却不说话,只是一步步向窗前走去。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三卷 第四章
李诵却不说话,只是一步步向窗前走去。走到窗前,李诵便费力地抬起手来指着一处高大的建筑对李淳说:“你看,那是什么?”
李淳抬起头,双眸射出两道热切的光,答道:“父皇,那是凌烟阁。”
李诵点点头,回过身去,见李诵要转身,李淳忙搀住他往回走。
“自朕登基以后,凌烟阁已经去了两次。而朕的父皇你的皇祖父在位二十余年,去过几次?”
李淳摇摇头。如同代宗喜爱李诵一样,德宗也一样喜爱自己的皇长孙,于是李诵就拿德宗来说事。其实德宗去过几次他也一点也不知道。
“朕知道,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无颜去。你皇爷爷登基之初,疏远宦官,发愤图强,对吐蕃对藩镇用兵连战连胜,那时,他同朕一样,喜欢去凌烟阁,喜欢看着自己在凌烟阁上的画像,追想高祖太宗的荣耀,想象平定天下后也为自己的功臣在凌烟阁上留下画像。岂料祸起肘腋,姚令言带泾原兵作乱,攻入长安,你皇爷爷仓皇出巡,乱兵杀了我宗室七十七位皇亲,惨不忍睹啊!接着李怀光反,你皇祖父几乎以为大唐的社稷就要亡在他的手里了,夜深无人时常泪流满面。当时朕在军中,每见他老人家如此,也是肝肠寸断。那时,你还小,不知道这些。”说着,长吁一口气。绘声绘色,说得如同亲见,李淳的表情也跟着沉痛起来。
“返回长安后,面对死去的宗室,面对失去了繁华的长安,四面如狼似虎的藩镇,他每每自责不已,失去了往日的锐气,甚至沉迷玩乐,刻意逃避。凌烟阁除了图像李晟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李淳感到纳闷,后来我们父子还陪皇爷爷去过几次,怎么父皇说再也没去过?心里奇怪,却不敢说。
此时李诵已经完全投入到了角色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出了一个大漏洞。酝酿了一下感情,继续说道:
“从此以后,朕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发愤努力,重开凌烟阁,完成父皇没有完成的事业,让世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位英明的君主,让他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可是,朕即位后,想要大展宏图,却发现困难重重。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淳心里有数,却配合地摇摇头。李诵也没打算等他回答,接着说道:
“因为大唐现在如你当初的父皇一样,是一个病人!一个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的病人!体不能动,是因为四面的方镇;口不能言,是因为,因为这些所谓的家奴!你明白吗?”
李淳点头。
“现在,大唐病入膏肓,要完全恢复大唐的生机,就需要调养,而要彻底治愈大唐的重病,就需要猛药。朕现在免了京畿的赋税,就是在为大唐的恢复调养作准备,而朕现在正在做的,是在为大唐剜除毒瘤。为大唐的康复下猛药。你明白吗?”
李淳点头。
李诵转头面向李淳:“你所说的,是老成持国之见。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远见和大局观,远胜我年轻之时。他日成就必超过我。”这明显是暗示要立李淳为太子了。李淳又是狂喜又是惶恐,跪下道:“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起来,是就是,有什么不敢当的。朕还没有说完呢。”虽然李诵这么讲,李淳却还是不敢站起来。
见一代英主如此,虽然知道自己是仗着是他老子才达到这个效果,李诵心里依然很有成就感。李诵其实对这个便宜儿子并不放心,要知道,李淳由于受宦官和保守派影响,政治主张在很多地方和他爹或者说王叔文等不一样,历史上李淳一上台就放逐了王叔文等人,二王八司马诸人终宪宗一朝,都不被重用,所以刘禹锡有“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一说。但是顺宗的一二十个儿子,看来看去还就只有李淳可堪大用。自己现在之所以时时把李淳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施加影响,也方便王叔文等施加影响。自己现在是个冒名的爹,又多了个身体上的优势,不像顺宗连话都不能说,有条件以皇帝的力量统合各种力量,建立复兴大唐统一战线,为什么不用呢?几个月下来,眼见李淳越来越上路,李诵很满意。
“如果朕还是中风不起,朕会把他们留给你收拾,但朕现在起来了。当朕起来时,朕似乎眼前看到佛光闪耀,一尊金佛对朕说,一代英主,岂可久卧?大唐万民,赖汝拯救。(无耻地欺骗,赤果果的欺骗,不过,谁叫李淳信佛呢,不忽悠他忽悠谁?)又看到列祖列宗似乎在半空中在注视着朕。朕知道,他们期待朕担负起这个责任,复兴大唐。”
“大唐积弊沉重。朕即位后就在考虑怎么解决。朕身体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去见列祖列宗,列祖列宗让朕醒来,不是让朕无所事事就去见他们的,朕也不忍心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你和你的弟兄们。皇儿的立论出于公心,又很老成,朕很高兴。朕也知道,朕面对的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羊,而是一群会吃人的狼。怎么做,朕心里早已有数,不会伤及大唐根本的,皇儿只管放心。”其实会不会他也不知道,但刚刚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只有硬挺着。
李淳跪在地上磕头不已,抬起头来时,眼圈已是红了。
李诵见李淳如此,笑道:“你也不必如此。你我君臣父子,以后还是这样,有话直说,并无避讳,军中每道‘打铁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休要学一干假名士酸来酸去。起来吧。”
李淳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起身侍立一旁。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还没到台阶下就停住了。
李诵笑道:“这必然是李忠言。算算时间,该是俱文珍来了。”
果然,李淳还未答话,就听到李忠言尖细的嗓音在外面响起来:
“陛下,骠骑大将军俱文珍求见。”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三卷 第五章
“哎,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扇子,艾草编就,东市王大妈的手艺,驱魔辟邪,效果奇佳,客官,您要不要看一看?”
“这位客官,刚从城外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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