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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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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嗫嚅着只把王伾受贿,刘禹锡求取官职说了出来。王伾外放,只有刘禹锡在朝,刘禹锡本已改过,却不料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摘,听得刘禹锡顿觉面上无光,心下愤愤不平,对武元衡本已经平息的怨恨陡然复苏了起来。
武元衡却奏道:
“陛下,臣以为刘员外郎虽曾有私心,却于国事无大碍,且刘员外郎办事干练勤勉,实是能臣干吏。臣以为几位大人以过往之小节定人臣之优劣,所议极不恰当,有失公允,难免伤及忠臣之心。”
刘禹锡却是没有想到武元衡会为他讲话,心下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
连当事人武元衡都为刘禹锡说话,这几位大臣的弹劾顿时无力了许多,只得唯唯诺诺,退回本班。杜黄裳却又出班弹劾这几位大臣不识体统,为藩镇开脱,无为人臣之德之能。几人被痛打落水狗,只好看向俱文珍,向俱文珍求助。俱文珍却闭起眼睛,假装没看见。几人无奈,只得再次出班请罪,李诵道:
“该如何处置这几人呢?”
郑余庆出班奏道,某某可为某某,某某可为某某,全部降职远调了事,李诵当下准奏。几人只得免冠叩头谢恩,失魂落魄地站回本班,一时间强硬派在朝堂上占据上风。
俱文珍见火候已道,心想:老杨,你不是不知道怎么想把事情搞大吗?咱老俱做给你看!
于是出班奏道:
“陛下,这几人不识体统,有违人臣之道,合该如此处置。只是此事肇始于三镇,不知三镇该当如何处置?”
这就是俱文珍毒辣之处了,他要的就是强硬派占上风,为了刺激强硬派,甚至不惜自断股肱,抛出了几个弃子来,然后自己再扇风点火。既然这几人都被如此处置,那对三镇的处置能轻了吗?这样三镇可就没有时间怨恨俱文珍和舒王了,只怕急火攻心之下,举兵叛乱都做的出来。
果然此话一出,朝堂上就陷入了安静,既然处理了这几人,那对三镇的处罚势必要重上加重,若是一镇也就罢了,可是如果此事真是有预谋,三镇保不定会同时作乱,韦皋位兼将相,若是登高一呼,淮西、缁青、河北、临海、横海等不臣之镇必定响应,或者乘火打劫,难免又酿出一次建中四年的四镇之祸来。
武元衡沉思片刻,双眉一挑,刚要说话,李诵就开口道:
“俱大将军有何高见呢?”
俱文珍慷慨激昂地说道:
“臣没有什么高见,只是忠心王事。臣以为凡是有不臣之心,图谋作乱的,都要严加处置。臣同意武侍郎的话,要遣使赴三镇诘问,另外为防三镇真有不臣之心,臣以为可以令京兆捉不良人暂收三镇家属。不知陛下和太子诸为大人以为然否?”
俱文珍冠冕堂皇的话一出口,果然有许多热血大臣附和。李诵高坐龙椅之上,心道:
“俱文珍,果然是没把的,你好毒啊!”
真要按他说的这么做,遣使诘问没有什么,可是一旦让素来号称“不良人”的捉不良人将三镇家属收押,三镇就算没有异心也必定举兵逼迫朝廷。当年安禄山起兵造反的导火线正是杨国忠这个蠢货杀了他留在长安的长子安庆宗。更恶毒的是,俱文珍临了很谦虚的问皇帝、太子、群臣的意见。皇帝可以不表态,但是三镇表章牵涉太子,虽然他们的表章中没有具体指谁,李纯为了洗清自己,也必须斩钉截铁地赞成俱文珍。
李纯手心出汗了,李纯不但手心出汗,而且出离愤怒了。就在李纯悲壮地准备出班时,杜黄裳开口了:
“陛下,臣以为三镇必不是存心如此,必有误会在内。”
杜黄裳是强硬派的代表人物,他这么说,群臣当然明白是为了替太子开脱,归登、陆质刚要赞成,俱文珍阴恻恻地问道:
“杜相公为三镇开脱如此急切,可有证据?”
一个证据问倒了一群人,连李诵也不自觉地轻捻胡须。权德舆看到皇帝轻捻胡须,高举象牙笏出班道:
“臣有证据!”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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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德舆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俱文珍不由得问道:
“你有何证据?”
权德舆道:
“韦太尉曾亲口告诉我,他发这份奏章是为刘辟那厮所蒙蔽,对此追悔不已,打算亲自入朝向陛下请罪。”
一听权德舆这么说,朝臣们就更奇怪了,权德舆不是到了川陕边上就病倒了吗?怎么能见到韦皋呢?
俱文珍也是心下疑惑,刚要发问,眼皮却突然跳了一下,心里也莫名有一种惊恐,定了定神,略带嘲讽地说道:
“权侍郎,你不是开玩笑吧!谁都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入川,如何见得到韦太尉?韦太尉又是如何亲口告诉你的呢?莫非是你病中韦太尉托梦与你的?”
俱文珍这话说得如此刻薄,实在是不应当,因为权德舆天下文宗,三知贡举,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如此讥诮权德舆简直就是得罪了权德舆的所有同年、门生,得罪了大唐未来几十年的部分宰相、各部尚书、各镇节度使的老师。不过,谁叫俱文珍只是个宦官,没有那么长远的眼光呢?
没有眼光的还有好几个,听俱文珍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人笑了出来,刚笑出来,就发现周围的人的愤怒鄙视的眼光,于是赶紧把嘴巴闭上。
权德舆却混不以为意,高举象牙笏,明着对李诵,实际对所有不知情的人说道:
“陛下,臣在川边病倒是假,暗中入川会见韦太尉是真。”
俱文珍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本来可以通过手下人发问,他却控制不住自己要自己问:
“权侍郎,你是朝廷使臣,怎能弃朝廷仪仗暗中入川呢?如此,朝廷体统何在,颜面何存?”
权德舆却说道:
“俱大将军,在太极殿上问在下要经过陛下的同意。陛下,臣弹劾骠骑大将军俱文珍御前言语失状!”
李诵见权德舆拿架子,微微一笑,道:
“准!”
俱文珍无奈,只得拱手施礼给权德舆道歉。权德舆暗暗给俱文珍碰了个钉子,心下暗爽,躬身对李诵道:
“陛下,请允许臣将首尾经过慢慢说来。”
李诵道:
“准,爱卿可慢慢道来。”
权德舆道施礼:
“谢陛下。”
转过身来,权德舆清一清嗓,道:
“陛下,诸位大人,权某奉圣谕入川,为韦太尉言刘辟反状,本应全朝廷体面,正大光明地入川,之所以暗中入川者,实因为道中在秦岭遇雨,被刘辟抢先入川。刘辟入川后,便命人封锁盘查入川道路,在剑门安插腹心将领,故而,权某不得已,微服潜行入川。请问俱大将军,权某这样做,不可以吗?”
俱文珍没想到权德舆不依不饶,当下就要大怒,只是想到大事未定,只得强压住火气笑道:
“权侍郎误会了,俱某只是心系朝廷,不了解实情罢了,并非有意怀疑权侍郎。请权侍郎包涵。”
权德舆却像没听到一样,转身对着李诵继续说道:
“陛下,臣入川之后,打听得韦太尉在峨眉山清养,于是昼夜兼程,赶往峨眉山,几经周折终于见到韦太尉。只可惜刘辟早到一步,韦太尉的这封奏章已然发出。韦太尉追悔莫及,故而托臣代为上表请罪,道必然亲自缚刘辟入京请罪,又道经此事无言再镇剑南西川,请求陛下择良臣代之。为见信于朝廷,特遣麾下亲将韦武随臣持表入见。”
群臣这才恍然大悟,这个权德舆,不简单啊,不声不响把事情办了,刘辟大概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了,路上还顺便打死一只老虎,看来以后得叫他“权老虎”了。俱文珍听了却是心里冰凉一片。
李诵明知故问道:
“韦武何在?”
“禀陛下,就在殿外侯旨。”
李诵一拍扶手,道:
“宣韦武入见!”
李忠言也来了精神,高声道:“宣韦武晋见!”
不久,韦武就来到殿前,按权德舆交给的礼节,高举韦皋的表章过头顶,弯腰走进了殿里,头也不敢抬,找到权德舆告诉他的方位,在殿边跪下行礼,道:
“微臣韦武奉韦太尉之命进表请罪,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请陛下明察圣断!”
说着,就把奏章高高举起。接着,自有小宦官上前接过表章,交给李忠言,李忠言接过表章,又双手给李诵奉上。李诵看罢,连道:
“好,好,好!韦太尉果然忠义!”
韦武听见李诵这么说,心下一块大石终于实实在在落了地,顿首道:
“陛下,微臣临行前太尉再三叮嘱,务必为两川官吏将士百姓表达对陛下朝廷的忠诚不二之心。只因刘辟党羽甚多,韦太尉要留在成都徐徐图之,故命微臣先行入朝。请陛下体察韦太尉和两川百姓官佐忠诚之心,莫为奸佞小人蒙蔽!”
说罢,以头顿地不止。李诵见韦武离自己太远,就对李忠言示意,李忠言大声道:
“韦太尉忠诚,朕已尽知。韦武起来回话。”
韦皋不请求杀他了,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底气。
李诵合上奏章道:
“众位爱卿,对于此上书事还有不明白的吗?”
群臣躬身道:
“臣等尽知!”
俱文珍也被迫随声附和。
李诵道:
“既然如此,就请俱大将军为朕一言。”
得了便宜还卖乖,俱文珍无奈,只得说道:
“陛下,臣以为这必是朝中有奸佞欲行不法,故而与刘辟内外交通,蒙蔽诸节度使,欲使内外失和,威胁朝廷,挑起事端。居心叵测,令人发指。”
“俱大将军之言,甚合朕心。朕一时还没有想到朝中有奸佞,且奸佞用心如此险恶。李忠言记下,稍后赏赐俱大将军。诸位爱卿,那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俱文珍闻言真想抽自己嘴贱,上前谢恩却有想到这必是李诵故意说了气他,当下内心更是暗恨,却努力做出笑脸。杜黄裳见李诵装模作样,俱文珍强颜欢笑,心下可乐,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就出班道:
“陛下,臣以为三镇虽受蒙蔽,不知者不罪,但是三镇藐视朝廷已成事实,却不能轻轻放过,臣以为,当追究三镇节度使罪责,罚俸半年,褫夺所加职位,以示朝廷法度。”
所谓褫夺职位,就是要将几人的虚衔剥夺了。比如韦皋,就可以褫夺他的检校太尉、中书令衔。这个处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反正俱文珍是配了夫人又折兵,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李诵瞥见俱文珍糗样,内心洋洋得意,又道:
“韦太尉在表中称年老体弱,以致察人不明,请求入朝。言辞恳切,朕拟准许。不知如何抚慰老臣,又何人可以代韦太尉?”
本来只问该如何抚慰韦皋就可以了,李诵太高兴,一顺嘴连任命谁接替韦皋都说了出来。杜黄裳以为李诵有意如此,道:
“既然如此,臣以为可以左金吾卫大将军袁滋为剑南西川宣慰大使,前往两川宣慰,去韦忠武王太尉衔,加韦忠武王太保衔,同平章事入朝。可以袁滋代为剑南西川节度使。”
郑余庆出班道:
“臣附议。”
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师,太尉、司徒、司空是为三公,杜黄裳的建议就是惩罚韦皋非礼,去掉他的检校太尉衔,表彰他忠心为国,实授予他太保衔。由三公改为三师,又去掉检校二字,实际上还是肯定了韦皋的卓越贡献,如此安排,任谁也挑不出话来。这本来就是商量好的,李诵当然也不会否决,只是本来商量的使臣是权德舆,新任节度使再议,李诵一顺口问了出来,杜黄裳以为他想合并同类项,就举荐了袁滋。
袁滋才干尚可,只是李诵学历史知道袁滋历史上就被封为剑南西川宣慰大使,结果畏惧刘辟不敢入川,被宪宗撤职,内心不想用,但是又想到历史上袁滋做剑南西川宣慰大使是在韦皋死后,刘辟自立的时候,想来现在韦皋活得好好的,不会出现这种丢人的事情。又问道群臣,群臣见二相意见一致,也没有反对的,于是李诵就准了杜黄裳所奏。
事情到现在顺风顺水,李诵不由得志得意满。群臣的表情也很是轻松,只有俱文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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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一了,朝堂上下都舒了一口气,毕竟刚开始的时候听闻三镇上书,群臣都以为少不了一场干戈,忧叹大唐多灾多难,此时祸事消弭,倍感轻松。李纯不须辩白,就洗去了自己的嫌疑,更是开心不已,出班建议李诵奖赏权德舆、韦武。李诵准奏。因还有要事商议,就令韦武退下领赏,朝后到袁滋处报道,在左金吾卫中补一个官职,待袁滋启程,随袁滋返川,韦武谢恩去了。
想来已无大事,李诵刚想宣布对李巽、程异的任命,一个声音传了上来。
“陛下,臣有本上奏!”
出班的正是中书舍人李吉甫。李诵笑道:
“准。”
“陛下,昨日杜相突然病发,宰相乃是陛下左膀右臂,朝廷柱石,今杜司空病养,而陛下圣体有违,仅有杜、郑二相主持朝政,臣以为力未免有所不逮,臣请陛下精选能臣为陛下分忧。”
李吉甫这话一出,李诵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要说李吉甫这人也真是胸怀开阔,他当年为官的时候,被陆贽贬为忠州刺史,等到陆贽被贬为忠州别驾,家人都惶恐不安,陆贽本人也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岂料陆贽到了忠州,李吉甫并不视他为属官,反而仍然以宰相礼见之。陆贽一开始以为李吉甫只是故作姿态,结果李吉甫一如既往,毫不懈怠,经过接触,两人遂成为至交,入朝后,李吉甫更是三番四次请求让陆贽还朝。于是李诵故意问道:
“李爱卿,杜司空位居宰相,又兼管度支,身兼数任,不知李卿以为何人可以代替?”
一听李诵这么问,有几名位高望重的大臣立即树起了耳朵。杜佑病发后,打他这个位置主意的可不止一个人,户部侍郎、度支盐铁副使潘孟阳更是激动,只要一步,天下财权可就掌握在他手里了,想到这里,潘孟阳不禁偷偷看了眼李诵,又偷偷看了看李吉甫,最后将目光转移到了俱文珍身上。
而俱文珍的神情也明显比刚刚振奋了不少,注意到有人含情脉脉地朝他看,俱文珍心念电转。
李吉甫果然说道:
“陛下,度支事臣不甚精通,只知道当今朝臣,除杜相外,兵部李侍郎最善度支,其次盐铁监程异。至于其他政事,臣以为故相、忠州刺史陆贽最为合适。陆大人久在中枢,天下重望,陛下前不久又下令召其回京,臣以为正当其时。”
李诵不禁暗赞,都推荐李巽、程异,可见英雄所见略同。潘孟阳却一阵失望。
李吉甫话刚说完,俱文珍就出班了,这一次是规规矩矩请示了李诵才说话的,道:
“陛下,臣以为不妥。陆贽去相已经十年,久在偏远之地,朝中事务根本就已生疏,况且陆贽现在远在忠州,朝廷事务头绪万千,岂能因人而废事?度支事臣以为李巽侍郎固然擅长,然而兵部此时也是事务繁多,检阅诸军及防秋在即,臣以为当让李侍郎安于职守,可令现户部侍郎、度支盐铁副使潘孟阳代杜相公为度支使,如此,则各司其职,政事条畅。”
大家都知道俱文珍居心不良,但是这一番话偏偏说得在情在理,几乎无懈可击。要让李巽管度支,兵部眼下的事务怎么办?让陆贽做宰相,陆贽去相十年,政事是否依然纯熟不论,他现在人在哪里?总不能等他来了朝廷再开工做事吧?闻听此言,不仅潘孟阳自觉大权在望,就连几个尚书都觉得此番入相有望了。
可惜这只是几乎无懈可击,为什么说几乎呢?
因为兵部尚书王绍出班了。王绍说:
“陛下,检阅诸军事及防秋事兵部早已具好方略,此事给事中归登自始至终参与,极为熟悉,可令归登暂代李侍郎事。至于潘侍郎此次防秋潘侍郎负责军饷粮草筹划,倒是一时脱不开身。”
王绍的话直接打开了李巽到盐铁监任职的大门,关上了潘孟阳的进身之路,潘孟阳不由得怒火中烧,双手捏得紧紧的,一时走神,突然听到李诵叫他:
“潘爱卿,你可有异议?”
潘孟阳慌忙出班道:
“臣无异议。”
答得如此爽快,不是他平时为人,群臣都感到诧异,李诵道:
“好,潘爱卿能以大局为重,朕很欣慰。如此,朕就任命李爱卿权知度支盐铁使了,李爱卿,汝可担得起我大唐财赋这副担子?”
李巽出班道:
“陛下让臣担得起,臣就担得起!”
李诵大笑:
“李卿快人快语。你可有什么要求?”
李巽道:
“臣请以盐铁扬子院留后程异为淮南等道两税司,助臣一臂之力。如有程异之助,臣敢保证三年之后,朝廷财政增加一百万缗。”
此言一出,朝廷上下一阵吸气声,一百万缗可不是小数目。先帝在时刘晏也没达到这样的水平啊!李诵却知道这不是吹牛,真是英雄识英雄,杜佑、李吉甫都这么推荐,能有错吗?何况历史书上写着呢,不但超过,而且是超过刘晏主持财政时一百余万缗,当下道:
“如此,朕拭目以待!”
李巽躬身道:
“臣多谢陛下信用。”
当下李诵令翰林学士草诏。此事一了,就该讨论宰相人选了。李诵刚问完,郑余庆就出班奏道:
“陛下,臣以为陆大人国之良相,并不存在政务生疏的问题,昔者姚崇去相多年,玄宗不以为其生疏,用以为相,果然天下大治。只是陆大人远在忠州,却是无奈。”
刚刚俱文珍之所以力挺潘孟阳,是因为这一次朝会他损失惨重,赔了夫人又折兵,事态在这样发展下去,还有谁敢依附他?没有多久他的势力就所剩无几,只能任人宰割了,潘孟阳虽不是自己亲信,却是自己外围力量,总好过亲陆贽的李巽做这个位置,于是极力反对,而且自觉理由充足,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李巽做了此职。此时听到郑余庆这么说,虽然驳斥了自己,却也提到现在陆贽山水相隔。俱文珍和舒王手下没有有宰相声望的人,这个职位就不再想了,只要不给陆贽就行。
“其实给了又如何?只怕给了他他也没有命做!”俱文珍暗想,只是心里实在厌恶陆贽,不愿他得势,今天又连输两场,不想再输了。
结果李诵笑道:
“既然诸位臣工都以为陆贽可以为相,山水相隔又有何难哉!”
俱文珍差点笑出声来,有何难哉?就算你任用他做宰相,只怕你见到的也只是他的尸体!
谁料李诵却招招手,演起了哑剧,俱文珍想,难不成你真能通神,招招手就招来陆贽了吗?却见群臣都扭头向外望去,就跟着一望,这一望不打紧,却险些把眼珠子掉出来!
身着绯红官袍,昂首阔步走进来的不是陆贽是谁?
今天一天自断股肱,丢掉了外朝的心腹却没能挑起事端,丢掉了度支盐铁使的位子,现在又看见陆贽安然无恙,俱文珍心里突然觉得堵得慌:
杨志廉的手下干什么去了?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四十四章
(啥也不说了,埋头更新!)
原来昨日入宫的所谓世外高人,正是陆贽假扮。杜佑出事之后,李忠言准备好车驾之前,陆贽对李诵说道:
“陛下,杜司空吉人天相,想必不会有事的。如今可虑者,是杜司空病倒之后,必然有人觊觎杜司空的职权,陛下要早作防备。”
先前李忠言进来之前,李诵就已听他自称为“罪臣”,暗忖这必是某地获罪官员,又实在不知他是何人,就问道:
“果然如此。只是卿如何与权侍郎到了一起呢?”
陆贽道:
“陛下,此事说来话长。”
便将自己在忠州遇刺以及寄信与韦皋,韦皋劝他微服潜行之事简要说了一说。他这么一说,李诵哪里还不知道面前的是陆贽?想不到瞌睡就遇到个枕头,李诵不由得大喜过望,权德舆接上道:
“无巧不巧,因太子已立,臣想应早日回京,就早早起来准备出发,偏巧陆相公也打算早走,带人从对面客栈中出来,被臣一眼看见,几乎不敢相信。待陆相说明原委,臣便请陆相与臣一路回京。”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李诵因杜佑发病而来的压力去了一大半,杜佑宰相事可由陆贽代行,可是度支事该怎么办呢?李诵问计于陆贽,陆贽道:
“李巽精于理财,可代行度支盐铁事。”
恰巧李忠言车驾备好,李诵就权德舆、陆贽二人出宫,明日听宣上朝,陆贽于是蒙上面纱,随权德舆去了。
此时陆贽大踏步入得殿来,上前稽首道:
“臣忠州刺史陆贽奉诏见驾,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爱卿平身。”
“谢陛下!”
本来昨日李诵打算赐陆贽紫衣,陆贽却道朝廷制度所在,不敢逾越,于是依旧穿着绯红色的刺史官袍上殿,此时陆贽身着绯红色官袍立于殿内,让许多认得他的大臣,感到不适应。许多人想:
他本来就是应该穿着紫袍的啊!
果然,李诵问道:
“众卿,陆爱卿勤勉政事,忠诚耿直,有大功于社稷,汝等知乎?”
群臣道:
“臣等尽知。”
连俱文珍也身不由己俯下身去,口中喃喃,只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不久,朝会结束,皇帝留下杜黄裳、郑余庆、陆贽、王绍、高郢、权德舆、武元衡、韦执谊、李巽、冯伉、潘孟阳、归登、韩皋以及俱文珍等内外大臣议事。
稍后,诏令连续传出:
陆贽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正式复相。
原兵部侍郎李巽转任户部侍郎,权度支盐铁使,盐铁扬子院留后程异升江淮等道两税司。
兵部给事中归登暂代兵部侍郎——这样兵部两侍郎就全是皇帝老师了——归登原来所兼国史修撰暂去。
吏部侍郎韦执谊暂兼国史修撰。
权德舆加银青光禄大夫,赏赐若干。
陆贽复相当日,李诵就向陆贽咨询为君之道,陆贽却反问李诵道:
“陛下是想做大有为之君,还是想做守成之君,还是想做周幽汉灵隋炀那样的君主?”
这一句话就问得李诵脸上挂不住,道:
“朕当然是想做大有为之君了。”
陆贽就道:
“陛下即位后,广施仁政,泽披万民。这样做只能算的德上仁德守成之君。陛下要做大有为之君。那请陛下先从罢宫市、五坊小儿做起吧!”
宫市是指宫中有需要买外面市场上的物品;令有关官吏主持这件事;向市场上的卖东西的老百姓买所需要的东西;随时给出价款。贞元末年,要钱不要脸的德宗皇帝派宦官来主持这件事;这些宦官压低价格来买老百姓的物品;出的价远低于物品本身的价格。甚至于在贞元末年不出示公文证件;直接设立〃白望〃(意即在市场上左右望;看中东西就拿;出价不高于本金)进行白抢。这个组织当时有数百人之多,可见为害之烈。
五坊唐代为皇帝饲养猎鹰猎犬的官署。五坊小儿是对五坊人员的蔑称。当时有一批宦官在五坊当差,因其仗势虐人,百姓恶之,故称。韩愈在《顺宗实录二》:“贞元末,五坊小儿张捕鸟雀於闾里,皆为暴横,以取钱物。”
意思就是在乡里张罗网捕鸟雀的五坊小儿,都做些残酷无理的事,来夺取百姓的财物。五坊小儿为非作歹,搞得民怨沸腾,有把罗网张在人家门前不许进出的,有的张在井上不让人打水的,谁要是接近,他就说:“你惊吓了供奉鸟雀。”就痛打人家一顿,拿出财物来顶罪,他才离开。有的聚集在酒饭店里大吃大喝,酒足饭饱吃完就走,有的店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前去要酒饭钱,多半被打骂;有时候留一袋蛇作抵押,说:“这些蛇是用来捕捉鸟雀的,现在留下来给你,希望你好好饲养,不要让它们饿着了。”店家害怕得罪,请求可怜可怜他,才带着蛇离开。
五坊小儿和宫市一样,都是德宗时留下的恶政。历史上顺宗一即位就罢五坊小儿、宫市,使得百姓人心大悦。李诵穿越来之后,因为对宦官集团定下了骄其志、夺其权的策略,所以没有立刻罢免。虽然行了一系列仁政,但是五坊小儿仍然横行市里,百姓依旧苦不堪言。而且在陆贽看来,五坊这个机构的存在,很容易使皇帝玩物丧志,所以如今陆贽一复相,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立刻罢免宫市、五坊小儿只是李诵骄纵宦官的权宜之计,现在俱文珍、杨志廉已经发觉了自己的图谋,那为什么还不干脆把宫市废除掉呢?陆贽一提出,李诵就愉快的答应了,只是李诵虽然不会打猎,但是相信适当的田猎会使人保持活力,所以对于陆贽撤销五坊的请求搪塞而过,只是同意罢免宫市,遣散五坊小儿。当天,宫里又传出了旨意:
罢免宫市、暂停五坊。原白望人员和五坊人员立即遣散,从九仙门出宫。其中如有扰民尤甚,横行不法的,命万年县立即捉拿问罪!
旨意一出,长安沸腾。宫里哭声一片,内侍省殿外跪满了老少数百名宦官,请求宫内大佬做主。枢密使刘光琦躲在房内不敢出来,而俱文珍却笑眯眯地对群宦道:
“诸位,各位在宫中多年,俱某也实在不忍心哪,只是陆相公新回朝,劝说陛下下了这道旨意,俱某说不动陛下啊!”
“多谢俱大将军,只是我等服侍先帝多年,皇上不能如此待我等,我等去找皇上收回成命。”
“哎,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们的脑袋能比羽林卫的刀快吗?出了宫又不是没有活路,陆相从忠州回来,只带了三四个家人,皇上在安国坊赐了他那么大一座宅院,正缺人呢……”
当时有悟性高的就纠合众人出宫后去安国坊找陆贽算账,结果才出九仙门,就被早已得知消息守候在此的长安百姓瓦砾伺候,当场打死一人,伤者以百计,监门卫士兵抬头向天,装作没看见。有几个侥幸逃出,依旧不死心,到陆贽安国坊宅图谋不轨,被金吾卫当场查获不提。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四十五章
贞元二十一年七月末,秦晋高原已送走了夏的炎热。长安城外,凉爽的秋风吹拂田野,令人十分舒适。日头向西,便有劳作农夫在树荫下歇息,或讲古,或说些乡里轶闻,或说些夫妻间的笑话。也有商队见长安在望,停下歇息,讨口水喝,也参与其中。这年三月,新登基的皇帝罢黜了酷吏京兆尹道王李实,抄没了他的家产。李实任京兆尹数年,跋扈骄横,贪虐不法,即使遇天灾也不肯减免赋税,反而强征暴敛,把好好的首善之区弄得民生凋敝,深为京兆百姓所恶。皇帝明察,处置了李实后叹息道:〃:京兆为李实荼毒,民不聊生。〃:所以降下恩泽,免了京兆两年的赋税。此举,愁煞了管度支的宰相杜佑,却乐坏了京兆百姓。
皇帝又将商税由德宗时的十抽一降为十二抽一,据说此举让杜佑连辞职的心都有了,皇帝却道:〃:无钱,裁减些用度即可,若失了民心,却向哪里寻来?且朕这场大病,侥幸能够康复,实乃上天恩德,正当厚待百姓,以德治国。料想苍天垂怜,不会薄我皇唐。卿且拭目,朕料半年后赋税必满。〃:杜佑只得勉为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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